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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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壓境,一日即至,周圍邊城自顧不暇,無力來救?!?/br> “至于臨近的內城,”圣上道:“相距百里路途?!?/br> 姚軒定神細思一會兒,道:“若是學生前往主持,所圖者三也?!?/br> “其一,守將棄城而走,長史監察不力,當斬,以定人心?!?/br> “其二,寡不敵眾,無需硬碰,當即組織城中剩余軍馬及成年男子,撤往內城,以圖后事?!?/br> “其三,焚毀城中屋舍,井水投毒,不使匈奴得以修整,再度前迫?!?/br> 姚軒停了口,圣上便去看他,問:“沒有了?” 姚軒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也只有這時候,他才流露出幾分年輕人的樣子。 “還有,”他緩緩道:“要向圣上請罪,不戰而逃,失了大周顏面?!?/br> 圣上笑著揉揉額頭,問他:“為什么后撤?” “因為城中軍力不足以同匈奴抗衡,且缺少糧草,又無援軍?!?/br> 姚軒正色道:“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不妨暫退,以圖后事?!?/br> “匈奴急行軍一日,便是人受得了,馬也受不了,舟車勞頓趕過去,卻只得了一座無用的空城,便是徒勞無功?!?/br> “倘若他們原地修整,在邊城是難以得到任何補給的,在遠離王庭,長線作戰的時候,無疑就加重了往來運輸物資的麻煩?!?/br> “若是他們咽不下這口氣,驅馬追趕,長驅直入進了內域,便失了軍馬數量的優勢與來勢洶洶,我方便可以聯合各內城,將來敵分割,逐個消滅掉?!?/br> 一席話說完,當著圣上的面,姚軒臉上也有了些忐忑,神情期許,等待他的評定。 “在你這個年紀,”圣上贊賞的笑了:“能說出這些來,已經很不容易了?!?/br> 不,柳無書與寧??偣芡瑫r在心里搖頭,能得到圣上這句夸贊,才是真不容易呢。 姚軒畢竟年紀還小,被圣上贊譽一句,臉上便帶了笑:“學生謝過圣上?!?/br> “勉之,”圣上站起身,道:“他日到了殿試,務必使朕,能點你為狀元才是?!?/br> “是,”姚軒朗聲應道:“學生一定會的?!?/br> 出了國子監,圣上才同錦書道:“你這個弟弟,再過幾年,會很了不得?!?/br> “這是自然?!碧崞饎e的,錦書或許會謙虛幾句,提起兩個弟弟,卻毫不掩飾自己對于他們的欣賞。 “阿軒書念的很好,當然,阿昭也很好?!卞\書想起兩個弟弟小時候,跟著自己一起念書的樣子,不覺笑了。 “他們都很乖,小的時候,我安排他們讀書寫字,每天都擠得滿滿當當,他們也不抱怨,我說什么,就聽什么?!?/br> 她說的懷念,圣上卻從中聽出了一點別的:“你帶著他們念書嗎?” “是,”錦書追憶道:“娘親去的很早,那時候,我七歲大,阿昭最小,才四歲?!?/br> “娘親最不放心我們幾個孩子,臨了了也不忍合眼,我在她床前對她說,會照顧好兩個弟弟,叫他們出人頭地。 她最后朝我笑了笑,就這樣去了?!?/br> “他們確實很出色,”圣上想著自己方才所檢驗的,以及此前吩咐人打探到的那些內容,由衷道:“你母親泉下有知,會很欣慰的?!?/br> 錦書向他一笑:“但愿吧?!?/br> “去那邊走走吧,”圣上不忍看她眼底的黯淡,攬著她往一側的茶樓上去了:“那里有人在說書,咱們去湊個趣?!?/br> 錦書心知他的好意,不愿辜負,點頭應了。 說書先生在二樓設了位置,零零散散的坐了不少人,圣上帶著她過去,揀了干凈位子坐下,津津有味的聽人說書。 茶樓里的故事,不過是王侯將相,才子佳人,用來叫這些平頭百姓嘖嘖稱奇的,聽多了,套路多半是一樣的,卻也無趣。 錦書在姚家長大,時不時的,也會帶著兩個弟弟出門去玩兒,聽多了這樣的故事,自是不感興趣。 只是她不欲令圣上掃興,所以坐在位子上,耐著性子聽。 今日,說書先生講的是某一朝皇帝的故事。 說是這位皇帝在位時,討伐東南小國,后來對方不敵,便獻美人乞和,求一時安泰。 這次開戰,疲不可支的,不僅僅是這小國,便是大國,也有些捉襟見肘,所以便應了。 那東南小國進獻美人,一是求和,二則不懷好心,意圖尋機行刺。 只是那位君主風姿俊朗,氣度翩翩,美人為之動心,所以一直不曾動手,反倒丟了自己的一顆心。 那位皇帝看出她心意來,便有意借力,謀取利處,借她來麻痹東南小國,積蓄力量,將其一舉擊潰,江山一統。 而那女子為天朝文物風儀所感,留于宮中常伴那位皇帝左右,紅袖添香,卻是成了一段奇緣。 圣上斜靠在椅背上,也不嫌棄此處茶水粗劣,而是低聲問她:“如若是你,也會如同那女子一般,暗自動心嗎?” 錦書被他問得微怔,隨即一笑。 “不會,”她搖搖頭,語氣很輕,卻很堅定:“我不會的?!?/br> 圣上挑起眼簾看她:“為什么?” “報效國事,以身殉家,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不應該問為什么?!?/br> “身負國祚,本就應該摒棄私情,而她為了一己之私,使故國覆滅,才應該問為什么?!?/br> “國將不國,她肯作為細作出嫁,是她的胸襟與氣度,我欽佩她。 但為了男人,將家國拋下,倒戈相向,只為做那位君主身邊可有可無的點綴,我看不起她?!?/br> 錦書平靜的看著圣上,道:“這樣的事情,我做不來?!?/br> “你說的未免太過武斷,”圣上道:“世間的情意本就是難以用理性衡量的,人一旦動了情,就很難心如止水?!?/br> “動情是一回事,底線是另一回事,”錦書道:“兩者不可一概而論?!?/br> 圣上看著她明亮而淡然的眼睛,道:“你如何知曉,那君主是否待她有心?” “便是有,也沒什么,”錦書道:“魚與熊掌,本就不可兼得?!?/br> “月有陰晴圓缺,人也難得圓滿,”她微微一笑,終止了話題:“他們縱然成就一番妙緣,可是破碎山河與染血故里,終究不能還原了?!?/br> “不知美人午夜夢回時,有沒有故國神游,思慮若何?!?/br> “作為女子,你太剛強了,”圣上低聲道:“明銳犀利若此,遠勝世間許多男子?!?/br> “或許吧,”錦書笑的淡然,道:“我母親身體不好,性情卻很堅韌,或多或少的影響了我?!?/br> “她去世的時候,最小的阿昭才三歲大,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第二年,父親便迎娶了新妻,再過一年,便有了更小的弟弟?!?/br> “我答應過娘親,要照顧好兩個弟弟,所以不能不剛強?!?/br> 姚家的事情,圣上也曾吩咐人查探過,心中自然明了。 可無論如何,只看別人概括到紙上的幾行字,是很難想象到真正度日的那種艱難的。 別人只看見珍珠光潔亮麗的外表,卻不知它是在怎樣的苦痛中被打磨出來,最終帶著柔和的璀璨,平和的出現在世人面前。 側過臉,他看著她臉上平靜而恬淡的笑容,心中心潮更柔。 若非他是天子,未必能得到這樣好的姑娘。 “現在想想,會覺得很不容易嗎?”圣上問她。 “不,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么?!?/br> “那些曾經,造就了現在的我,”錦書拿帕子墊著,在桂花糖糕上小小的咬了一口:“——現在,能夠坐在您身邊的我?!?/br> “倘若是個畏縮膽怯的姑娘,便是生的再美,您見了,也不會多看一眼吧?!?/br>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現在的我很圓滿,”她笑著道:“那就夠了?!?/br> 圣上看著她面頰,不覺怔住了。 時辰臨近傍晚,夕陽西照,透進來的余暉暖黃。 她半伏在桌上,托著腮,慵懶的笑。 眉眼彎彎,唇紅齒白,兩頰的梨渦淺淺。 像是桂花糖餅一樣甜。 第21章 情意 突如其來的, 他想親親她。不帶任何情欲的,虔誠的親吻她額頭。 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也不去顧忌任何事。 錦書正聽臺上說書先生講后續的故事,卻覺圣上目光落到自己面上, 似是出神一般,久久不曾離去。 “怎么了?”她側過臉看他,輕輕問。 “沒什么, ”圣上看著她, 低聲道:“只是忽然之間, 很想……” 他說到一半,便頓住了。 錦書神情微有怔然,反問道:“很想什么?” “算了,”圣上別過臉去,有些別扭的,去看窗外的余暉:“別理我?!?/br> 錦書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惹得有些莫名, 仔細去打量時, 也只見他對著窗外神游, 似是沉思。 她眼睫緩緩眨了眨,終于轉過頭去,繼續聽書了。 如此靜默了一會兒,圣上才悄悄的,重新望向她。 臺上是侃侃而談的說書先生,臺下是一眾聽得津津有味,不住叫好的聽眾, 小小的茶樓之中,一派喧囂熱鬧氣息。 只有他與她所在的那一角,因為偏僻,才稍稍得些安寧。 夕陽余暉淡淡,透過窗外,淺淺的映了過來,使得他們二人沐浴在光幕中,覆了一層柔和的波浪。 那個角落,似乎是獨屬于他們的空間,被封閉住了,外人如何也不得其門。 寧??偣芨S圣上多年,幾乎可以算是世間最了解他的人。 但即使是他,也未曾見過這樣的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