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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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連說了四條齊元子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瞬間就叫他氣餒起來,隨即又有些惱羞成怒。 一邊跟著姚軒往姚家走,他哼道:“猜猜猜,做學問要腳踏實地,哪里能像是你這樣,什么都靠猜!臭小子!” “好吧,”姚軒笑的溫和:“這些都是次要的推測,的確很難發揮作用?!?/br> 齊元子心里舒服了一點:“這還差不多?!?/br> “只是,齊先生,您大概忘了,”姚軒推開自己書房的門,請齊元子進去:“我小時候,是見過您的,不需要什么推論,一眼就能認出來?!?/br> 齊元子:“……” 一點兒都不好騙,沒意思。 姚軒帶著齊元子祭奠過祖父,又往自己書房去取昔日祖父留下的筆墨,再回去時,便見齊元子正望著墻上的牡丹圖出神。 見他回來,齊元子收回目光,別有所思的問:“這是你畫的?” “并不是,是jiejie畫的?!?/br> 姚軒回憶起了姐弟三人一起的時光,目光柔和,道:“她最喜歡牡丹了?!?/br> “倒是難得,”齊元子摸著胡子笑了:“現在的姑娘,心氣都高得很,你問她們喜歡什么花兒,多半都說是梅蘭,此外便是夏荷秋菊?!?/br> “她們才不說這句喜歡牡丹吶——都覺得那庸俗,失了清高?!?/br> “各花入各眼罷了,自是無可指摘,”姚軒也不介意,只是道:“jiejie說,傲骨錚錚的女子,極少有得善終的,倒不如牡丹繁麗,享盡俗世雍容?!?/br> “你jiejie啊,果真是個妙人!” 齊元子聽得大笑起來:“再過幾日,我便入宮去,指不定還能見到她呢?!?/br> “是嗎?”姚軒聽得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可惜,我等閑見不得她,也只能時不時的寫信,告知彼此境遇了?!?/br> 這話說起來掃興,他低低的說了一句,也就不再去提,只是道:“齊先生作何打算,這幾日便留在姚家么?” “怎么,”齊元子看他一眼,不虞道:“想趕我走?” 如今的身份使然,齊元子留在這里,還真是給姚家臉面了。 “那倒不是,”姚軒微笑道:“只是您是長輩,既然過來,也該知會家父一聲才是?!?/br> “那小兔崽子,”齊元子顯然是想起了什么,擺擺手道:“去告訴他一聲?!?/br> 這會兒姚望還沒有歇下,正在屋里同張氏說話。 張氏病了好些日子,面上失了顏色,人也懨懨的,只是知道自己兒子失寵,所以更加溫柔小意的奉承著姚望,叫他暢意幾分。 姚望聽得心滿意足,正待說話,管家就趕過來了,伏到他耳邊去說了幾句,就顯而易見的變了臉色。 “——貴客登門,怎么也不知早些告知于我!” 齊元子頗負盛名,乃當世大家,能夠到已經敗落的姚家來,自然是大事一樁。 姚望最是在意這些門面功夫,吩咐人叫幾個孩子過來,親自去姚軒處,同齊元子問好。 夜色已深,姚盛更是早早睡下,被人從睡夢中驚醒時,自是極為不快,打著哈欠到了姚軒那里去,瞥見那個被迎到上位的老者,困意登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怎么會是他?! 他睜大眼睛,難以置信。 姚望一向覺得這個兒子機靈,這會兒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卻反倒覺得呆頭呆腦,有些丟人現眼。 “還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他皺眉道:“還不過來,向齊先生問安?!?/br> 到了這會兒,姚盛也覺察出幾分不對了,恍恍惚惚的說了幾句只覺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話,就傻坐在一邊,沒有出聲了。 張氏眼見著姚軒同齊元子相談甚歡,心急如焚,連連給姚盛使眼色,示意他好生表現。 只可惜,從頭到尾,姚盛都跟丟了魂兒一樣,魂不守舍。 并不是他不像攀附一下關系,而是心中太過驚訝,反倒做不出什么反應。 見鬼了! 這平平無奇的老頭,竟是世間聞名的畫圣! 可是……他卻親手將他推到姚軒那邊去了。 姚盛咬著牙,看姚軒跟齊元子笑談時候的熟悉模樣,只覺心中有一條名為妒恨的蛇,正一口一口的往自己rou里咬,每一口都見血,又疼又麻。 他臉上笑的僵硬,手指暗自捏在一起,眼底暗光一閃而過。 憑什么呢,都是姓姚的,好事卻都屬于他們! 第15章 衷腸 夏邑端著外皮紅亮的一碟石榴往前殿去時,腳步略微放的重了些,緩緩的響,迎頭便叫守在外邊的寧海拿拂塵甩了一下。 “輕些,”他壓著聲音,皺著眉道:“吵了圣上,你擔得起來嗎?” “是,”夏邑拿衣袖擦了擦汗,低聲應道:“奴才明白的?!?/br> 他覺得熱,寧海自己也出了一頭汗,明明是深秋了,那種心底悶悶的躁動,還是叫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圣上不喜歡說話,更不喜歡喧鬧,所以含元殿侍奉的內侍們,多是性情沉穩端和之輩,素日行事更是小心。 別說是胡亂插嘴開腔了,便是摔跤,也能摔得不發聲響。 可即使是如此,也并不能保證安泰度日。 昨日,便有兩個內侍在外殿低聲說話被圣上聽見,直接趕出去了。 雖說這下場是他們自找,但之所以敢這樣,還是因為之前如此行事,圣上未曾禁止。 只是他們倒霉,撞到圣上氣頭上,難免會被發作。 圣上近來心緒不佳,別說是周遭侍奉的人,便是寧海這個跟了許多年的內侍總管,也暗自提起一萬顆心來,唯恐哪里出了差錯,惡了圣上。 巍峨堂皇的含元殿,較之往日的安靜,似乎更有了幾分蕭瑟意味,肅凝至極。 天邊的晚霞雖明麗殊艷,卻也帶著秋日的涼,淡淡的,叫人禁不住打個寒顫。 錦書端著熱茶,一進內殿,就被寧??偣芙羞^去了。 “錦書姑娘吶,我求求您了,管您叫姑奶奶行不行?” 一把年紀的內侍總管看著她,低聲苦勸:“我跟著圣上這些年,還沒見他這般待人,您還是頭一份兒的?!?/br> “前些日子不還是好好的嗎,”寧海壓著聲音,苦大仇深:“怎么忽然就冷下來了?” “總管該去問圣上才是,”錦書莞爾:“我不過是個宮人,哪里能做得了主?” “姑奶奶,您對圣上熱一點,哪怕是多說幾句話,他也會高興的,可別不理人?!?/br> 寧海勸她:“剃頭挑子一頭熱,時日久了,會叫人心涼的?!?/br> 對著明白人,錦書也不含糊其辭,淡然道:“說涼就涼,可見那挑子本來就不熱,沒了也就沒了?!?/br> “我說話實,您可別介意,”為著自己的日子好過,寧??嗫谄判牡溃骸澳且鼓ド弦坏浪拊诤?,是記了檔的,那就是圣上的人了?!?/br> “待到他日,別說是出宮嫁人,便是出宮,也不可能了,還是早作打算罷?!?/br> “我知道,也沒打算再嫁人,”錦書撫了撫發上的玉簪:“我想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路應該怎么走?!?/br> 屈膝向他施禮,她道:“總管是好心,我都明白的,謝過您了?!?/br> “哎喲,使不得,”寧海避開了,向她示意前殿:“去吧,圣上還等著呢?!?/br> “嘴巴甜一點,說幾句好聽的,這事兒就過去了,圣上疼你,舍不得說什么的?!?/br> 錦書不置可否的一笑:“哦?!?/br> 她進去的時候,圣上正執御筆,低頭批復奏疏,神情專注,只能見到高高的額頭與挺竣的眉宇。 兩側的宮燈亮著,帶著淺淺的溫度,叫他肅穆面容柔和幾分,更顯溫舒。 兩個內侍守在一邊,見她進來,一道松了口氣。 她進來了,圣上也不抬頭,只是垂著眼細閱自己所書批復,似乎沒見到她一樣。 他不言語,錦書也不做聲,上前一步,將茶盞放到他手邊,便悄無聲息的退到了一側,如往常一般,低眉順眼的侍立。 圣上眉頭幾不可見的一蹙,隨即便如秋日的湖水一般,平復下去。 于他而言,這種不由自己控制的,突如其來的心池乍亂,還是頭一次。 冷靜而克制的度過了前半生,卻在這檔口遇到了這樣美的變故。 這是年少時不曾有過的情思悸動,或許再也不會有了,不試一試,他不忍忘懷。 盡管錦書始終淡淡的,他也不肯氣餒。 圣上不知道她喜歡什么,便一樣一樣的送過去,試探她心意。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夢。 他若是賞東西與她,她只是收著,也不推拒,卻從沒有用過,神色似是佛寺前的臘梅,清淡之中不帶情思。 當真絕情。 圣上雖肯放下身段示好,骨子里卻仍舊有君主的倨然。 這樣近乎青澀的情意沒有得到任何回復,她始終不予理會,即使他是天子,也難免會困窘傷神。 一來二去,兩人便冷了下來。 倒不是錦書怠慢,而是圣上沉著臉,不搭理她了。 那之后,也有人暗地里嚼舌根,說她太過拿喬,反失了圣心之類的譏諷嘲笑。 只是,那話傳出去沒多久,說話的人便不見了,借著這關系,錦書身邊倒是清凈許多。 她也心寬,對此只當不曾察覺,每日做了自己本職,便似往常一般候在一側,似是觀音玉瓶中的柳枝,安然之中帶著沉穩,寵辱不驚。 圣上見了,愈發郁卒起來,卻也沒有言語。 如此一室寂靜,一直到了晚膳時分。 圣上面色不虞,語氣也沉,吩咐人擺酒后,便半合著眼,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