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沈雋呼出口氣,“沒有造成什么麻煩就好?!?/br> “你們現在是回家嗎?”寧叢疏問。 “是啊,因為離我家不遠算,索性走回去?!鄙螂h看向寧叢疏,他還是有些犧牲的,看額角那里青了一大塊,耳下還有兩道血痕,憑他的武功,如果不想被傷到,就這些沒有任何功夫的小年輕,能令他受傷才是怪事。 陳玉也看到寧叢疏受傷了,那道血痕已經滲出血珠來了,一般正常的劇情發展,應該是他家大姐頭邀請這位帥哥回家給他清理傷口吧?然而現實卻是大姐頭非常安然地和他告別,領著他們往回走。 “他沒事吧?”陳玉回頭看了看。 沈雋輕笑一聲,“能有什么事,他以前啊,中毒很多年,每每發作的時候都很痛苦……這么點小傷,他還是故意的,不用擔心他?!?/br> 說是這樣說,聽了這話之后,陳玉反而覺得他更可憐了。 回到家之后,沈雋回到房間洗澡刷牙準備睡覺,換上睡衣從浴室出來之后,她轉過頭,朝著陽臺看去。 她住的主臥房間是有單獨的衛浴的,還有個小陽臺,這樣也比較方便她洗了衣服之后的晾曬,畢竟家里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和其他人混用的話,不是很方便。 這會兒,通往陽臺的玻璃門開了一條縫,夜風撩起白色的窗簾,窗簾飄逸地飛起來,一個人正倚靠在陽臺的門邊。 沈雋為了方便,從不用那種長裙做睡衣,畢竟家里住著的都是男孩子,她的睡衣都是非常保守的長衣長褲,寬松到根本看不出任何身體曲線,連款式都不是可愛的,而是很……無趣的深色格子。 正常女孩子出來在自己房間的陽臺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恐怕要嚇得尖叫起來。 沈雋只是冷冷說,“什么人!” 那人一聲輕笑,推開了玻璃門,“你果然是很不一樣的女孩子?!?/br> 暴露在房間的燈光之下的男人瞧著大約也就二十歲左右,頭發染成了淺黃色,兩邊的耳朵上都打了好幾個洞,戴著各種耳釘和圓環。明明是大冬天,他只穿著一件皮外套和皮褲,加上滿是鉚釘的長靴。風吹亂了他的發,卻讓他的面容愈加顯得桀驁。 這原該是個長得很好看的青年,容貌俊美身材修長,只是臉上那種不馴的笑令他看起來帶著些許危險的意味。 “碰上這種事,我該報警有人非法入室了?!鄙螂h的情緒半點不為所動。 她家的這套房子不算太高,三層而已,要爬上來并不很難,只是碰上這樣的事,還真是第一次。 男人倒是很自在,他在沈雋房間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托著下巴帶著挑剔的眼神看她??刹还茉趺纯?,即便這會兒沈雋的睡衣稱得上十分煞風景了,頭發也亂糟糟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她仍然是個絕對的美人,明明模樣清麗出塵,偏偏給人的感覺是個帶著凌厲冷冽感覺的美人。 “大姐頭,果汁打好了——”陳玉每天這個時間都會給沈雋送新鮮的榨果汁,所以平時敲門,這時候幾乎都是不敲門的,一打開房門他就瞪大了眼睛,這是什么情況? 陽臺的門大開著,白色的窗簾翩飛舞動,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眉眼俊麗整個人都帶著一股子神采飛揚的味道,然而,不管怎么看,那笑容總是不自覺地帶著幾分譏嘲。 一般的人染著像他這樣的頭發,穿上他身上的這種衣服,只會覺得像是小混混,然而,他并不像。那樣伸展這長腿隨意坐著,都自帶光暈的帥哥不管穿成什么樣,都絕對不帶任何劣質感。 帥哥就是帥哥啊,就算穿乞丐服,都不會變得多丑,底子在那兒呢。 至于他家大姐頭,呃,穿著睡衣站在原地,不論是衣著還是表情,都把原本很“言情小說”的氛圍破壞得一干二凈,保證沒有任何曖昧可言。 “小玉,你先出去?!鄙螂h說。 陳玉乖乖“哦”了一聲,只能不甘地失去圍觀的權力。 “你很在乎他?”男人問。 沈雋皺起眉,她很討厭有人這樣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私人空間,“關你什么事?還有,你要是還不走,不要怪我不客氣?!彼挪还苓@人長得好不好看,如果不是這人身上完全沒有敵意,剛才他出現的瞬間,就會被沈雋打出去。 現在她沒動手,并不代表她會繼續容忍這個人。 上前兩步,如果這位還不知趣,她不介意把他從三樓丟下去,敢爬她的陽臺,就要敢于自己承擔后果。 “我今天從林琥那里聽說了你,”他倒是站了起來,又回到了陽臺門邊,“原先只是想打聽打聽你的情況,今天發生的事,讓我忍不住親自來見見你。沈雋,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br> 沈雋聽到這人提起林琥,心中一動,而且打聽她的情況?很快,沈雋就記起了很久以前,衛姚來提醒過她,說是有道上的人在打聽她的消息,居然并不是假話。 只是,為什么? 她還沒問,那人已經到了陽臺邊,似乎準備要離開了,他回過頭來,冬季冷冽的夜風吹得他臉色玉白,淺色的發在深深的夜色里簡直有種醒目的俏皮感。 “對了,記住,我叫徐微正?!?/br> 沈雋看著他離開,哼了一聲仔細想自己曾經認識的人里有沒有姓徐的,可惜怎么也想不起來有這方面的熟人,更別說她家和道上的根本是半點關系也沒有。 她捧著果汁,想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衛姚問一問“徐微正”這個名字,看了看時間還是算了,太晚了。想著快要期末考試了,她翻出兩本專業書來,準備看一會兒再睡??戳舜蠹s二十來分鐘的書,卻忽然,她心中一動,走到了陽臺,向樓下看去。 就看到那徐微正雙手插著口袋,伸長著腿坐在她家樓下的花圃邊上。 這會兒可是北京的一月,天氣冷的程度可以想見,還是晚上——沈雋看了眼時間,十點十七分,寒風呼呼地吹著,他又穿得這樣少,居然半點兒縮手縮腳的模樣都沒有,朦朧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甚至還帶著點兒恣意悠閑。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沈雋在看他。 于是,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跳起來很瀟灑地朝著站在陽臺上的沈雋揮了揮手,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仿佛這個徐微正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在樓下的花圃坐了半個小時,只為了這一刻和她揮一揮手,最后道個別而已。 沈雋轉身回了房間,將喝完果汁的玻璃杯清洗干凈。 這時候,徐微正剛走到沈雋的小區門口,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撥了個號碼。 “喂,哥。嗯,我和沈雋見上面了?!?/br>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徐微正輕笑了一聲,“我覺得哥你會后悔啊……”他瞇著眼睛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因為,她真的很出乎意料——啊,漂亮當然是很漂亮?!?/br> 而且,可不僅僅是漂亮呢。 “你放心,我說到的當然會做到?!毙煳⒄龔目诖锾统鲆缓袩焷?,卻不是男士常抽的那種,而是更偏向于女性選擇的薄荷煙,味道很輕,帶著淡淡的薄荷味。他其實是正在戒煙,已經抽了小半年這樣淡的煙,抽煙的頻率也越來越低。 徐微正耐心地聽了一會兒對方說話,最終露出一個略微嘲諷的微笑,“我會讓她喜歡上我的,你放心?!?/br> “自信?我從來不缺那種東西?!?/br> 吐出一個煙圈,徐微正掛斷電話,又朝后看了一眼,才提腳離開。 女人嘛,再怎么理智從容,那也是女人。要論玩浪漫的手段,他一向是很有自信的。至于愛情,這事兒牽扯的,可不僅僅是那么幼稚低俗的男歡女愛。 不管怎樣,他都要奪走這個叫沈雋的女人的心。 今晚,他應該給她留下很深的印象了吧?徐微正翹起了唇角,愉快地想著。 正常情況下,這個發展,很浪漫。 然而,沈雋只是皺著眉,“神經病?!?/br> 大晚上的還守在她樓下,好歹是走了。 呼,睡覺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徐微正:哥的手段是不是很浪漫? 沈雋:神經病。 徐微正:……(心碎) 陳玉:我們大姐頭才不是這么膚淺的女人呢! …… 第64章 不過有一點, 徐微正想得沒錯,沈雋對他印象確實挺深刻, 畢竟以前沒人爬過她的陽臺, 但卻是印象負面的那種深刻——她根本不看臉,要真的看臉的話,早就被池灣或者樓錦書這種帥到沒朋友的拿下了。 盡管徐微正長得好, 可穿著打扮只會讓小古板沈大小姐皺眉,即便原本有95的長相,在她心里大概都得扣掉二十分。 “之前恰好碰上寧叢疏,他告訴我那個人叫林琥,晚上來找我的叫徐微正?!鄙螂h說著, 念出這人的名字簡直是要笑起來了,徐微正?聽著就和“虛偽癥”似的。 “電話里說不清楚, 你什么時候有時間?”電話那邊的衛姚說。 沈雋看了看時間, “今天放學后吧?!?/br> 他們并沒有約在咖啡廳之類的地方,沈雋放學之后,衛姚直接來找她,兩人站在學校的無人角落說了會兒話。 “林琥是線上跟了大半年的, 明知道他不干凈,但這家伙十分狡猾, 愣是沒有能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上頭本來打算找個故意傷人的借口,先把他給抓起來,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寧叢疏之前一直做得不錯, 這次當然也是故意的,只是為了抓他而已?!彼蠹s是剛下班就匆匆趕來,低調的黑色羽絨服里面仍然穿著制服,臉上倒是不見疲憊,仍是那種精神奕奕的英朗。 沈雋抱歉地說,“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破壞了你們的計劃,對不起?!?/br> “沒事,你今天給我帶來的這個消息遠比抓住林琥來得重要?!?/br> “什么?”沈雋不太明白。 衛姚笑了笑,“徐微正來北京了,我是說這個消息?!?/br> 沈雋皺起眉,“怎么,他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嗎?” “如果不是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你了,我原本不該告訴你?!毙l姚也蹙起眉,“徐微正是云南那邊兒掛上號的人物?!?/br> 沈雋一時間沒聽懂,她到底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并不太理解這種含蓄的說法。 “他家里家底不正派,”衛姚只好解釋說,“從他祖父那代起,就一直在云南邊境那邊兒有點勢力,他年齡不大,是幾年前才上了云南公安的關鍵人物墻?!?/br> 這么一說沈雋就明白了,她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很不理解,“他既然是云南邊境那邊的,和我有什么關系啊,為什么要打聽我的消息?!?/br> “這個我也沒查出來,之前只是聽到些風聲,想不到這回連徐微正自己都跑到了北京來,”衛姚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他們這種人,基本上是不會進入政治中心的,只蝸居在云南?!?/br> 沈雋想起打寧叢疏的林琥那幫子人,“之前那個林琥怎么回事,他應該不是從云南跑來的吧?!甭牽谝粝袷墙^對的北方人。 “他是北京人,最近才開始負責北京這邊的生意?!毙l姚說,“之前是一個叫張老大的人,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卻沒問出多少云南那邊兒的事,他還沒來得及交代更多,就死在了牢里?!?/br> 沈雋沒去問是什么生意,總歸肯定不那么正當,“這徐微正就是張老大交代的?” “這倒不是,他們在邊陲那地方比較囂張,有一些事不需要旁人交代,也是很多事知道的,比如徐家三個兄弟,個個都不大簡單,還有個叫秋姑的女人,也是他們組織里的頭目?!?/br> “那秋姑叫什么?” “據說叫王秋實,浙江某個農村人,三十年前到的云南,一直住到現在了?!?/br> 沈雋聽著,無奈地搖搖頭,“都不認識?!?/br> 她不認識徐微正,更不認識這個秋姑,他們打聽自己的消息到底是為什么呢? “在這個時間點徐微正來北京確實有點奇怪?!毙l姚嚴肅地說。 “為什么?” “這個組織的頭目死了,徐家兄弟和秋姑正在打擂臺。平時這組織實在是十分嚴密,幾個高層又謹慎多疑,要安插臥底都很難,就這陣子有些許亂像,我才讓寧叢疏和南山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混進去?!睂ι螂h,衛姚并沒有什么不能說的,他十分信任她。 聽過之后,沈雋從學?;丶?,路上還在想這組織不組織的事兒。 “算了,不來招惹我就好?!?/br> 就在這時候,拐彎處驟然出現一大束花,正堵住她的前路。 徐微正的臉從墻后面探出來,笑著說,“香檳玫瑰,送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