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前一陣她就拿到了小屋的鑰匙,薛定經過房東的準許,專程去刻了一把,鄭重其事交到她手里。 她當時故作正經問他:“這算是非法同居哦?” 他眼都不?;卮鹚骸耙部梢哉f是試婚?!?/br> 她當時就哈哈大笑,握緊了鑰匙,小小的銅片在手心發熱、發燙,叫她惶惶不安許久的心一點一點踏實下來。 仿佛昨日還在蘇州河畔送別他。 仿佛昨日他還站在北京積雪皚皚的胡同里,冷言冷語要她離開。 她握著那片小小的鑰匙,不敢相信她就這樣住進了他的家,開始朝夕相處。 他是薛定誒。 那個似乎無堅不摧、英勇無畏的戰士。 不敢叫亮樓道里的燈,因為老舊的木門不隔音,她怕自己會驚醒了屋內的人。 從背包掏出鑰匙,又借著手機燈光湊近了鎖眼,她將鑰匙插了進去,還沒擰動門把,就已經彎起了唇角。 她的腦海里幾乎清晰浮現出那一幕期待已久的畫面:當她忽然間打開門,一閃身就出現在他面前,也別管喬愷是不是在一旁了,她要撲進他懷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再湊到他嘴邊響亮地親一口。 然而門開了,她一直起腰來,就愣住了。 屋內一盞燈也沒有亮。 小屋里黑漆漆的,一點動靜也沒有,根本無人在家。 祝清晨按亮了墻上的電燈開關,環顧一周,叫了一聲:“薛定?” 無人回應。 她將背包取下,擱在玄關的地板上,又將鑰匙放在鞋柜上,去臥室看了一眼,依舊沒人。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窗簾大開著,衣柜的門沒有嚴絲合縫扣上,而是露出一道縫隙來。 ……和離去那天一模一樣。 她頓了頓,忽然快步走出臥室,步入陽臺,猛地打開窗戶。 窗欞外的鐵質花籃里,她的蝴蝶花安安靜靜擺在那,了無生息,花瓣悉數凋零。以色列的日照太強,幾日不澆水,就連花盆里的土都干涸得成了粉末狀。 …… 花是她趁薛定買菜時,在不遠處的花商處挑選的,也因此,薛定并不知道商販囑咐她這花嬌弱,日日都需澆水的事。 祝清晨站在陽臺上,沉默許久,拿出手機撥通那人的電話。 * 醫院里,喬愷在給薛定削梨,每隔幾分鐘看一眼手機。 一天一夜了,那女人還真不回復他。 看來是特拉維夫的男人腹肌太迷人,已經把她迷得七葷八素了……他氣得狠狠削梨,大塊大塊連皮帶rou往垃圾桶里扔。 薛定正準備替那生得好沒死得好的梨說兩句公道話,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他伸手去拿,牽動了傷口。 眉心一蹙,沒顧得上喊疼,因為拿到手的手機上寫著三個大字:祝清晨。 她一個多小時前才打過電話給他,說完今天的日程,也道完了晚安。 那這通電話…… 不知為何,薛定的心跳得厲害。 他接通電話,湊至耳邊,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卻無人說話。 幾秒鐘后,他聽見祝清晨平靜得過分的聲音:“在哪?” “……”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很顯然,露餡了。 而女人在電話那端停頓片刻,加重了聲音,重復了一遍:“薛定,我問你在哪?!?/br> 一字一頓,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病房里很安靜,安靜到一旁的喬愷也聽見了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停下了削梨的動作,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看著薛定。 薛定頓了頓,“……你回來了?” 祝清晨第三次,問出一模一樣的兩個,“在哪?” 他握著手機,沉默片刻,終于還是說了答案:“醫院?!?/br> 那邊的人沒有片刻猶豫,直截了當掛斷了電話。 他慢慢地放下手機,抬頭看著一臉肅穆的喬愷,苦笑兩聲,把手機扔到枕頭上,“完蛋了,女戰士生氣了?!?/br> 喬愷立馬站起身來,收拾好背包,“既然嫂子回來了,我就挪地方給她好了。你受了傷,合該嫂子這種細心的人在一旁幫襯著,好過我這種連梨都不會削的人,你說是吧?咳,那啥,定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一步,明早帶著早飯回來看你?!?/br> 話沒說完,已經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