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但比賽已經開場二十分鐘,局勢完全不像是解說初始預測的那樣。 現在場上比賽已經結束三局,比分——3:0。曾晚再拿下一局就能進入決賽。 場上,曾晚發狠打, 拼了命打, 瞿夏被逼至無力還擊。 賽場外坐著梁勤, 他愁容滿面, 曾晚打的很好,可以說比先前任何一場都要好,擊球聲在偌大的場館回蕩,引得觀眾頻頻驚呼, 但這樣打比賽的曾晚……不是他想看到的…… 今日研討會陸程和沒去,此刻,他坐在觀賽臺前排望著曾晚,眉頭始終蹙著沒有松開,俊朗的臉上滿是擔憂。 曾晚看似在打球,實則在發泄,而且……已經失控了。 十分鐘后,比賽結束,比分4:0。 曾晚一局都沒丟,分別以11:5,11:7,11:9,11:6的比分一路順暢贏得比賽。 曾晚與瞿夏握完手,無表情走回梁勤身邊。進入決賽了,曾晚面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梁勤遞給她水,曾晚小心翼翼從瓶子下頭接,顯然不愿意與男性有身體接觸。 梁勤嘆氣:“曾晚啊……贏比賽了,不開心吶……” 曾晚搖頭,面色很差,她疲倦道:“教練……我累了……想先回去……” 梁勤張嘴想說什么,可活了大半輩子,唯獨不會安慰人,他只是說:“好,讓曲欣艾陪你先回去,其他的教練來處理就行了?!?/br> 曾晚點頭,“謝謝……” 在曲欣艾的陪同下,曾晚避開了記者早早回到了酒店。洗完澡她就蜷縮在窗臺邊的一張靠椅上眺望著遠處,望著望著便發起了呆,發梢還滴著水。 曾晚沒有食欲,曲欣艾打電話讓酒店準備了清粥,粥在矮桌上放冷了,曾晚也沒有動一勺。 “晚姐……”曲欣艾搬了張椅子坐在曾晚身邊。 曾晚偏頭看她。 曲欣艾對上她無神的雙眼,鼻子一酸,就抱著她哭了起來,“晚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小艾……” 曾晚現在這模樣,讓曲欣艾憶起了四年前。 那時曾晚手受傷,負面情緒累積到一個點,她會發脾氣,會罵人,那樣是不對不好的,曲欣艾都明白,可那樣的曾晚至少讓她覺得有血有rou。 而不是現在這樣,沉默無言,讓人不敢輕易觸碰,生怕……碎了。 * 比賽結束后,陸程和約了教練許建樹見面,不為別的,就為曾晚的事。作為一名醫生,陸程和看得出曾晚是有問題的,不只是身體上的。 酒店房間,許建樹與陸程和分別坐在茶幾的兩側。 許建樹舉起剛泡好的熱茶,只是湊在嘴邊吹了下,沒有飲,“想問什么?” 陸程和沉聲:“許教練,曾晚她以前出過什么大事嗎?” “大事的話……就左手受傷那事……” “這事曾晚跟我提過,說是為了救人,可具體是怎么弄的?” 許建樹看他一眼:“誒……這事曾晚不說,其實我也不好多嘴,況且當事人有兩個?!?/br> 陸程和蹙眉:“除了曾晚,還有誰?” 許建樹嚴肅抿嘴,顯然在思忖要不要說。 陸程和:“許教練,您放心,我以我的人格保證,絕不對外說半個字?!?/br> 許建樹盯著茶杯上騰起的熱氣,吐出兩個字:“梁博?!?/br> 陸程和皺眉:“梁博?” 許建樹點頭,他抬首覷著陸程和,娓娓道來:“四年前,梁博十九歲,你明白的,青春叛逆的男孩子不好管,那段時間他惹出了不少事?!?/br> 許建樹抿口茶繼續:“后來他出格事情做多了,我們教練員商量著給他下了懲罰,罰款加勞改,勞改后他反省了,就又把他調回來?!?/br> 陸程和認真聽著。 “有次男女隊組織打友誼賽,晚上大家就聚餐,期間梁博偷溜出去了玩,曾晚那天好像心情不好,正好散步撞見他,就跟上去看他干嘛去了?!?/br> 陸程和低眉,曾晚那天心情不好,應是與他分手有關。 許建樹嘆氣:“后來梁博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曾晚人已經在醫院,手也成那樣了。我就問他怎么弄的,梁博說是曾晚為了救他擋的。起因呢,是勞改的時候,他瞧見有幾個地痞欺負一個老奶奶,恐嚇訛錢,他年輕氣盛看不慣,上去起了沖突,哪知道那些人記仇,見梁博出門,就跟蹤報復了?!?/br> “警察處理完,我們怕這事對兩人影響不好,就給壓了下來……梁博父母也給媒體施壓,沒人敢報道。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就是心疼曾晚那姑娘,手受傷之后,原挺活潑溫順一人性子變了,脾氣收不住……” 講到這兒,許建樹電話響了,電話收線,他說有比賽事項要處理,得離開一趟。陸程和見狀,起身禮貌告辭。 陸程和心思沉沉走出了許建樹的房間,他在過廊徘徊好一會兒,才進電梯去到曾晚在的樓層。 邁出電梯,陸程和老遠就看見曾晚門口站了個人,他細細瞧,發現是梁博。梁博察覺陸程和的視線,也扭頭看他。 片刻后,陸程和走到梁博面前,“梁博,我有事想問你?!?/br> “好?!绷翰?。 “去我房間談?” “行?!?/br> 梁博答應地爽快,兩人來到頂層,各坐在一側沙發,梁博彎腰,雙臂支在膝上,十指交扣,陸程和稍稍靠在沙發上,身體挺直,神情肅穆。 梁博開口:“談什么?” 陸程和:“四年前的事?!?/br> “曾晚手受傷的事?” “嗯?!?/br> 梁博低著頭把許建樹剛才說的又講了一遍。 陸程和:“這是大概……那細節呢?” 梁博:“什么?” “曾晚當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梁博十指握得更緊,看得出有些焦慮,磕巴說:“是……” 陸程和隨意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攥拳,關節泛白,他猶豫半晌,問:“跟……昨天的一樣?” 梁博額頭青筋爆起,須臾點頭。 陸程和咬緊牙根,他本來只是猜測…… 曾晚那時也才二十二歲,她要多怕,她會有多怕……他想想,心就抽疼。 梁博又急忙補充:“不過沒……他們沒……” 陸程和打斷:“我知道?!?/br> 梁博懊惱后悔說:“當時我被打了,曾晚為了救我就沖出來了,結果哪打得過一群男人,然后就被按在了地上……” “后來我跟他們扭打起來,他們就沒顧上曾晚,他們拿了玻璃片想刺我,曾晚又從地上爬起來救了我……” “夠了?!标懗毯椭浦顾f下去。 梁博:“我知道我欠她的……” 兩人默聲許久,陸程和瞥著梁博手上的傷口,輕聲說:“謝了……” 如果他在場,只會打得更狠。 梁博順著他的視線看,搖搖頭。 * 與梁博談完,陸程和來到曾晚房門口,他敲門,是唐雁開的門,唐雁瞅見是他,自己走了出來讓他進去,留給他們空間。陸程和與曾晚的關系,現在全隊人都明了了。 陸程和頷首,以示感謝。 陸程和走了進去,曾晚正看著電腦里乒乓球比賽的視頻。 “晚晚?”陸程和輕聲叫她。 曾晚轉頭,扯了個笑:“你來啦?!?/br> 陸程和向她走近,半蹲在她面前,仰頭看她:“晚晚……” “嗯……” “比賽結束,我們回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 曾晚蹙眉,有氣無力:“為什么……” 陸程和做了個伸手碰她的動作,曾晚身體不自覺顫抖,條件反射性躲避。 曾晚明白了…… 她咬緊下嘴唇,眼里又泛起淚光。 陸程和:“梁博都告訴我了,我都知道了。我在,我陪你,你別怕?!?/br> 曾晚松開牙齒,嘴唇血液才循環,她磕巴說:“我閉眼……那個場景就冒出來了……一群人……還有昨天的那個男人……身體跟僵住了一樣……動也動不了……” “以前想罵人……可現在我只想一個人呆著……只想打乒乓球……只想打球……” “我怕男人碰我……我也怕你碰我……” 淚水順著曾晚面頰落下,瞳仁溢滿彷徨無助。 陸程和克制住自己想觸碰她的念頭,溫和說:“明天,明天比賽結束,我們就回去了?!?/br> “你想打球,我們就打完再走?!?/br> “陸程和……” 陸程和記得梁博曾對他說過,乒乓球是曾晚的另一個靈魂,如果那樣能好受些,那就盡情打吧。 第58章 中午, 曾晚收拾著東西, 唐雁整理完就自個兒先走了, 曾晚由曲欣艾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