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陸程和說了個給倆人買水的借口,離開了。 曾晚坐在一旁長椅上與張淼淼面對面。 “淼淼?!?/br> “嗯?!?/br> 曾晚伸出左手,給她看自己丑陋的傷疤,掌心的,以及左臂上新劃傷的,她呼口氣,說:“我是個乒乓球運動員,曾經是左撇子,手受傷后,我就不能打球了?!?/br> 張淼淼眼睛一眨不??粗淼陌?,“曾晚jiejie……” “我當時覺得,我活著跟死了沒兩樣??墒呛髞?,我重生了……” 張淼淼困惑。 曾晚用右手握住張淼淼的手,“我開始學右手打球,很難很難,每天都想哭,尤其是晚上,可我都咬著牙忍下來了?!?/br> 張淼淼埋頭。 須臾,張淼淼摸上曾晚掌心的疤,低語:“很疼的……” “嗯,很疼,淼淼也是吧?!痹砻讼滤樟说挠倚⊥?。 張淼淼看了眼曾晚,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嗚嗚嗚……曾晚jiejie……我沒了右腿……我以后再也不能跑了……” 曾晚安撫鼓勵:“淼淼,你還有雙手啊,不能跑步,我們還能做很多事情,對不對?” “曾晚jiejie……”張淼淼抱著她,眼淚浸透了曾晚的衣裳。 曾晚眼眶濕潤,一遍遍拍著她的背。 雖然張淼淼只有十一歲,但道理她都明白,她只是缺一個理解她的人,旁人永遠是旁人,親人也不例外,沒人能真正懂這種痛。 可曾晚感同身受,她經歷過。 她所說的一切在張淼淼面前不會顯得那么蒼白。 陸程和回來的時候,曾晚在給張淼淼擦眼淚。 陸程和遞去紙巾,又一人給了一瓶礦泉水,“聊完了?” 曾晚笑著點頭:“完了?!?/br> 張淼淼難得露出笑容:“陸叔叔,我們回去吧?!?/br> 陸程和頷首,與曾晚對視一眼,用眼神給了她肯定。 送張淼淼回了病房,陸程和又陪著曾晚下樓,兩人踏著晚間秋風散步。 陸程和沉聲問:“剛才跟淼淼說了什么?” 曾晚伸出自己的左手,笑說:“這個?!?/br> 陸程和突然抓住她左手,摩挲她掌心的疤,他沒說什么,嘆口氣,眉宇間全然是心疼。 曾晚歪頭睨他,“喂喂喂,你他媽怎么這副表情,我這疤很寶貴的?!?/br> 陸程和不語。 曾晚垂眸想了想,緩緩道:“我這疤,是為了救人弄的,你是不是該夸夸我?!?/br> 陸程和低頭對上她視線,既高興又心疼。 這是曾晚第一次主動向他講關于這道疤的事情。 “曾晚……” “干嘛呀,你別這么看我,又沒真讓你夸我?!?/br> 驀地,陸程和把她摟在懷里,低沉道:“別再受傷了,真的?!?/br> * 今天,曾晚出院,東西全收拾完畢,出院手續也辦好了,等半天就是沒見陸程和。曾晚問護士,護士說他正在手術,曾晚明白點頭,這才發現她老毛病犯了——黏人。 這一個月,陸程和可以說是與她形影不離,大小事都幫她辦妥,讓她產生了依賴。 曾晚和梁勤坐上回程的出租車,梁勤掃她兩眼,說:“怎么,程和沒來送你,失落了?” 曾晚撇撇嘴:“哪可能啊?!?/br> 口不對心。 梁勤搖頭笑笑,也不繼續拆穿她。 曾晚搖下車窗,秋風撲面,冷得她吸口氣,手機震動,她拿起來看,是陸程和的短信:【晚上去省隊找你?!?/br> 曾晚思考了下,回:【不要了。我今晚早睡。明早開始訓練?!?/br> 陸程和:【我會來很早?!?/br> 曾晚:【行吧……】 曾晚扭過頭,看著窗外,捂嘴偷笑,到底是她黏人,還是陸程和黏人啊…… 第34章 肩傷復原后, 曾晚投入訓練。轉眼冬天, 皆是白雪, 曾晚這才覺著時光如梭, 懈怠不得。 曾晚回國家隊回得很低調, 前陣子領導來省隊看看有沒有好苗子,雷銘二話不說就讓大家打對抗賽。比賽結束, 選了兩個人走,一個是齊慧,另一個則是曾晚。 進國家隊,對曾晚來說是個開始。 國家隊分國家一隊和二隊, 一隊是主力,二隊則是未來的主力。 曾晚不尷不尬, 入了二隊。 她的年齡在這群人中可以說的老奶奶級別的。平均年齡十五歲的姑娘中加了她一個二十五歲, 四舍五入,快三十歲的大媽。 “晚姐好?!北姾筝呉姷剿际沁@樣打招呼。 跟著曾晚去國家二隊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梁勤。曾晚這算是搞特殊,一人一教練, 在隊里是奢侈。曾晚再受傷后, 所有的運動量都是梁勤精確安排的, 別看他年紀大了, 真干起事情來一點也不馬虎。他會隨主流,分析國內外選手的打法,給曾晚講解她需要改進的地方。 結束了上午的訓練,曾晚在旁喝水發呆, 她眸色沉沉望著眼前這些小年輕,再過個幾年,只要實力夠,她們進一隊沒問題。 那她呢?總不能坐以待斃。 梁勤捶幾下老腰,走到曾晚身旁,問:“想什么呢?都想走神了?!?/br> 曾晚抿嘴正色看梁勤,她說:“梁教練,我等不起啊?!?/br> 梁勤明白她的意思,擺手一笑:“進了二隊了,一隊還遠嘛?!?/br> “當然遠……”曾晚皺眉,有些消極。 梁勤嘆口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急也沒用啊,沒機會去?!?/br> 曾晚席地而坐,給自己放松肌rou。 梁勤瞥她一眼:“總有機會的,再等等?!?/br> 曾晚默聲點頭。 大家伙去吃飯了,曾晚也順了下東西,準備和梁勤一道走,誰知體育館門口走來一人,見著了梁勤就熱情喊:“教練!” 梁勤看他眼,一聲不吭繼續向前走,假裝沒見著他這人。 曾晚立刻打招呼:“許教練好?!?/br>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風把許建樹從一隊吹來了二隊,許建樹笑眼看曾晚,“曾晚啊,好久沒見你了?!?/br> 曾晚點點頭,應了句:“是啊……” 許建樹又跟去梁勤身旁,說:“教練,你怎么裝不認識我啊?!?/br> 梁勤冷哼:“我該認識你?” “教練?!痹S建樹叫他,曾晚在旁聽著起雞皮疙瘩,咋聽咋像撒嬌。 梁勤離他遠些,“你還敢叫我教練,我還真是白教你和胡國寧兩個小王八羔子了?!?/br> 許建樹沉默須臾,又扯了個笑臉,“教練,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您就別……” 梁勤咬牙切齒:“你以為過去就算了?你們一個個的,沒種?!?/br> 許建樹低頭受訓。 曾晚不明白為什么梁勤對許建樹與胡國寧會是這種態度,這兩位教練當年可是中國乒壇的頂梁柱,缺一不可的角色。不過曾晚想,肯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許建樹試探問:“教練,那怎樣您才能消消氣嘛,您說,我一定辦到?!?/br> 梁勤停下步伐,轉身看許建樹,“你說真的?” 許建樹笑著說:“那當然,想吃什么,我給您買,想要什么,您直說就行?!?/br> 梁勤揚眉,“很簡單?!?/br> 許建樹:“您說?!?/br> 梁勤站在曾晚身旁,拍拍她的肩,望著許建樹說:“把她弄回一隊?!?/br> 許建樹笑容尬在臉上,很為難:“這個……” 梁勤冷哼,“辦不到,那就別來找我了,我看著心煩?!?/br> “別別別啊,我也沒說不行啊?!?/br> “弄不弄,一句話?!?/br> 許建樹糾結半晌,說:“這不過幾周有個晚會么,現在缺個女主持,曾晚,你上?” 曾晚一愣,趕緊搖頭擺手,“不不不,我哪行啊,我不要?!?/br> “你不上,可就沒機會了啊?!?/br> “這上不上臺,跟回一隊有啥關系啊?!?/br> 許建樹一臉氣她不爭氣:“你傻啊,領導都來,你好好表現,我到時也好說話啊?!?/br> 曾晚看梁勤,詢問他的意見,梁勤挑眉,示意曾晚快答應。 曾晚撓撓頭,這種事情,她真不在行,但要是她錯失了這次機會,她可能會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