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那你渴嗎?我這兒沒什么飲料,不過白開水管夠?!?/br> 葉鳴經他這么一問,倒確實覺出一絲渴意,之前陪著鶴太歲喝了好幾杯啤酒,現在一折騰,咽喉干得難受。 “那就來一杯白開水吧?!比~鳴也不跟他客氣。 于是李西元拿了杯子去盥洗室洗了一下,又走出來拿熱水壺倒了滿滿一杯,遞給葉鳴時,臉上還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我這里只有這一個杯子……不過你放心,我剛才洗干凈了?!?/br> 葉鳴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伸手接過杯子時,隨口問了一句:“你一般是左手拿杯子,還是右手拿杯子?” “我嗎?我一般左手?!崩钗髟m然不明白葉鳴為什么有此一問,但還是老實答了。 “這樣?”葉鳴用左手握住了杯子的把手,又問:“你是左撇子?” “不是啊?!崩钗髟南?,之前他在葉鳴家里記筆記的時候,葉鳴不都看見了嗎,他用的是右手。但還是耐心解釋道:“我雖然不是左撇子,但日常的一些小事情還是比較習慣用左手,比如拿杯子,拿手機,偶爾也會拿拿筷子?!?/br> “筷子也行?” “是啊,因為聽說左撇子的右半邊腦細胞比較活躍,所以我就有意識地訓練自己用左手做事情,雖然寫出來的字比較難看,但是握筷子還是不成問題的?!?/br> 李西元無意識地被葉鳴牽著話題走,卻沒有察覺葉鳴正用左手握著杯子的把手,緩緩將杯口貼近唇邊,細細抿了一口溫水,眼神幽黯深邃,唇在杯沿流連不去。 離開宿舍之后,葉鳴獨自一人在月色下漫步走著。夜風微涼,絲絲縷縷吹拂在他的臉上,漸漸驅散了他心頭蠢蠢欲動的燥熱,理智也隨之回流。 他確信自己并沒有喝醉,之前陪著鶴太歲喝的那一點酒,不足以擾亂他的神智。但當接過李西元遞來的那只杯子時,不可否認,他的內心因為自己臆想出來的間接接吻而有些意亂情迷。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伸手按住了發燙的額頭,覺得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他不是同性戀,或者說,他一直認為自己不是同性戀,就算在懵懂的年紀發生過那些懵懂的情事,他也非常理智地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青春年少的獵奇心態罷了。 而今他的心智已經成熟,他已經具備了足夠強大的自控能力以剖析審視自己的情感,他確信自己一直沿著正常人的發展軌跡走在筆直的康莊大道之上,所以他告訴自己,今晚那莫名其妙萌生出來的旖旎意念,不過是酒精作祟下的一個小小意外。 回到公寓時,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葉鳴卻一絲睡意也沒有。 電腦還處于屏保狀態,他晃動了一下鼠標,習慣性地登陸了qq,好友列表上在線的頭像還有一大串,他挨個翻過去,最后翻到了未上線好友部分,目光停留在了標注著“花滿樓”三個字的灰色頭像上。 他覺得腦袋里的思緒有些紛亂,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盯著花滿樓的頭像發呆了十幾分鐘。 大事不妙啊……葉鳴失魂落魄地抹了把臉,站起身關了電腦,心里琢磨著,還是趕緊去睡覺吧,或許一覺睡醒之后,他就能恢復正常了。 第二天早上,李西元是被人用力搖醒過來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一個人影趴在自己身上,頭發亂糟糟的,乍一看就像個龐大的鬼影。 “哎喲媽誒!”李西元嚇出一身冷汗,下意識便往后縮,結果后腦勺磕在了堅硬的墻壁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嚷什么嚷什么?”那鬼影抱怨著,“老子又不是兇神惡煞,你鬼叫些啥?” 李西元揉了揉眼睛細看,遲疑地問了一句:“老鶴?” “不是我還能有誰?”鶴太歲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問你,我咋睡到這里來了?” “昨晚你喝醉了,我又不知道你宿舍在哪兒,只好先把你扛我自己宿舍里來了?!崩钗髟矝]好氣地翻白眼。 鶴太歲晃了晃還在隱隱作痛的腦袋,問道:“昨晚你小子是不是又灌我酒了?” “沒啊?!?/br> “撒謊,我分明記得有個人一個勁給我倒酒,不是你是誰?” “呃……”李西元心想你都醉成那樣了,該記的記不住,不該記的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無奈之下只好將事情的經過解釋了一遍。 “你小子厲害啊,”鶴太歲拍了他一下,“居然認識了電視臺的朋友。這么說來,昨晚上還是靠你那朋友幫忙才把我扛回來的?那什么,找個機會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唄,我也好謝謝他?!?/br> 李西元覷了他一眼,心想鶴太歲這家伙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以前就很崇拜攝影師,只怕說感謝是假,企圖接近傳說中活的攝影師才是真的吧? ☆第26章 李西元沒有直接回答鶴太歲,而是戳了戳他的胳膊:“我說,老鶴,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 “???”鶴太歲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還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不偏不倚地壓在了李西元的被子上。宿舍里的床就這么點寬,他這么一壓,基本上就把李西元困在里邊沒法動彈了。 當下他訕訕一笑:“那什么,誰讓你睡得跟死豬一樣,老子叫你好幾聲了都叫不醒,所以才勉為其難親自爬上來把你給弄醒?!?/br> 他說著,又吭哧吭哧爬了下去,搖得整張床嘎吱作響。 李西元突然問了一句:“老鶴,醉了一場,情傷算是治愈了沒有?” “啥?”鶴太歲動作停了一下。 “昨晚一個勁嚷著自己恢復單身了,難道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嘁,”鶴太歲頓時嗓門大了起來,“我被甩?明明是我甩她好嗎?” “不管誰甩誰都一樣,老鶴,這都第三個了,你再不改改你那倔脾氣,以后就算交再多的女朋友,你還是被甩的命?!?/br> 鶴太歲被戳到了痛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吭聲了。 李西元話說到這份上,也不再多勸,下了床管自己刷牙洗臉,然后將背包往背上一掛,回頭招呼鶴太歲:“我上午還有課,你是怎么著,跟我一起出去,還是繼續悶我宿舍里扮傷情王子?” 鶴太歲撇了撇嘴,乖乖跟著李西元走出了宿舍,腦袋里不知又竄到哪個頻道去了,突然一把圈住李西元的脖子,討好地笑:“說實在的,老花,介紹你那電視臺的朋友給我認識認識唄,就說……就說我請客謝謝他,怎么樣?” 李西元翻了個白眼:“你怎么還惦記著這事兒吶?” 卻說葉鳴失眠了大半晚,在床上輾轉到凌晨三點,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沒想到睡著之后他便開始做噩夢,夢里面那個記憶久遠卻十分熟悉的男生,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頸項,貼著他的身子與他親吻。 他們吻得十分纏綿,葉鳴覺得自己心臟跳得很快,舍不得放開他。 但是那個男生卻很快松開了葉鳴,歪著腦袋打量著他,一邊看一邊吃吃地笑。 葉鳴奇怪地問:“阿祿,你笑什么?” 男生陰陽怪氣地反問:“你難道不知道我笑什么?”聽在葉鳴耳中,卻變成了李西元的聲音。 葉鳴當即就驚醒了過來,背后一片冷汗。 他坐在床上呆愣了片刻,然后沮喪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他明明已經走出了那片陰霾,為什么現在陰霾又來糾纏于他? 這一整天,葉鳴一直處于低氣壓狀態,全身嗖嗖地往外冒寒氣,以至于周邊兩米之內,壓根不敢有人靠近。 下午快五點的時候,李西元給他打來電話,手機鈴聲響了一分多鐘,葉鳴才不情不愿地接了起來,語氣冷淡地問:“什么事?” “葉鳴,晚上有空嗎,出來吃個飯吧?我那朋友……” “抱歉,今天晚上要加班?!?/br> “這樣啊,那周末呢?” “周末也要加班?!?/br> 李西元似乎察覺到了葉鳴的不對勁,聲音突然靜了一下。但他沒有多問,只是用輕快明朗的聲音說道:“那行,那你忙吧,以后有空了我們再約?!?/br> “好,再見?!比~鳴掛了電話之后,將腦袋深深地埋進了臂彎里,自暴自棄地呼了一口氣。 李西元聽到電話掛斷的聲音之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機。 鶴太歲在一旁追問道:“怎么樣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