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的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這一天放學的時候蘇棠還特地去cao場繞了一圈，再看了一眼自己的雪人。巨型雪人非常引人矚目，周圍圍了很多拍照的學生。

    天氣預告預報說這一場雪持續的時間會很久，蘇棠覺得，這個雪人怎么都能夠保持三四天的樣子。

    這么一想，她和姜遲一起回家的時候就都一直保持著好心情。

    但是第二天，蘇棠在課間和翟璐一起去cao場上看這個雪人的時候，這個雪人已經被人徹底地毀去了。地上只有零碎的一片一片的雪堆，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蘇棠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

    翟璐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過了很久之后，她才說，“應該是哪個紅眼病，在這里故意搞破壞吧?！?/br>
    蘇棠點了點頭?？隙ㄊ怯腥斯烙嫐サ?。不然不會破壞得這么徹底。直到回教室的時候，蘇棠的心情依舊沒有徹底恢復過來。

    姜遲看蘇棠去的時候還一臉興致勃勃，回來的時候一片萎靡之色，他有挑了挑眉，“怎么了？”

    蘇棠笑了下，“沒什么。太冷了?！?/br>
    但是姜遲還是很快從翟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舌尖輕輕頂了頂腮幫，腦海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

    晚上，蘇棠埋首在書桌上刷題時，她房間的門被人敲響了。

    她起身打開房門，毫無意外的，門外站著的就是姜遲。

    走廊柔和的燈光照在他漆黑的眼里，顯得愈發明亮。姜遲慵懶地笑了笑，“包子，我帶你去個地方?！?/br>
    蘇棠沒有多想，合上房門，就跟著姜遲去了樓下。

    此時外面已經不下雪了。但是氣溫很低。地上都是厚厚的積雪。

    路燈的燈光安靜地照在積雪上，讓夜色越發朦朧。

    蘇棠一路跟著姜遲走到了后院。

    她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院子里的小型雪人。這個雪人，頭上戴著帽子，脖子上圍著圍巾，不管怎么看，都很像姜遲。

    蘇棠抿抿唇，指了指這個雪人，“它，送我的嗎？”

    姜遲輕嗯了一聲，勾唇，笑容在夜色中顯得越發英俊，“我把我自己送你，喜歡么？”

    蘇棠臉一紅，雖然知道姜遲指的是這個像他的雪人，但是他的話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你……”

    “所以，包子，有沒有開心一點？”

    姜遲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越發動人，聽到他的話，蘇棠的壞心情，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第48章

    第二天的時候, 蘇棠從翟璐那里聽說，雪人可能是傅小雅推倒的。聽到傅小雅這個名字的時候，蘇棠都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實在是因為她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而且自從傅小雅轉班之后, 蘇棠就沒有再見過她了。

    翟璐忍不住說，“傅小雅不敢正面懟你，也就只敢背后做做小動作, 來惡心人了?！?/br>
    翟璐的神情看上去非常憤怒，不過她想到了最近聽到的小道消息, 接著說, “不過聽說她家里人有意讓她近期出國, 估計以后我們也見不到她了?！?/br>
    說完，翟璐攤了攤手, 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

    蘇棠聽到翟璐的話, 沉默了兩秒。不是因為傅小雅的事情, 而是因為出國的事情。下半年高考結束姜遲應該也要出國了, 至于她自己……

    蘇棠這些天一直都在考慮將來的出路,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申請美國的多所名校全額獎學金就讀, 就她自己所知，如果成功被哈佛大學錄取, 屆時會有7萬美金的獎學金，有了這一筆獎學金，她就不用擔心學費和生活費的事情, 到時候如果課程不緊，她還可以打工掙錢。就算哈佛不行，還有斯坦福大學，麻省理工大學，她全都準備神情一遍。

    她記得唐晚秋的大學是在京城讀的，那么到時候她到了美國，應該就能徹底擺脫沈瑩母女對她的影響了吧。

    冬日的第一場雪，蘇棠收到了兩個雪人作為禮物。這一場雪過后，沒多久就迎來了圣誕夜。

    這一晚，除了是圣誕夜，同樣也是姜遲的生日。過了今晚，他就成年了。

    蘇棠準備送姜遲的生日禮物是她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準備起來的。雖然并不貴重，但是勝在一片心意。她準備等宴會結束就把禮物送給他。

    姜遲的十八歲生日宴在自己家的別墅舉辦。他人生中意義重大的生日宴會自然是非常隆重的，這一晚，他爺爺那邊的，以及外公的那邊的親戚全部都來了。除此之外，還有姜鷹在軍部的好友及家屬。為了晚上的宴席，今天除了陸姨，還來了許多來自姜家本家的幫傭。所以今晚的姜家別墅格外熱鬧。而班里的同學，只來了凌瑯。連翟璐都沒有來。

    蘇棠的禮服是姜鷹特地為她準備的，一套白色的裙子，款式簡單，但是從細節處可以看出來非?？季?。這套裙子穿在蘇棠身上很仙，和她的氣質相得益彰，恰到好處。上天不僅賜予了她精致完美到極致的容貌，同時還給了她獨一無二的氣質。這樣的氣質，能讓她第一時間就脫穎于人群。

    原本蘇棠想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參加姜遲的生日宴會的，但是她剛說完就被姜遲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姜遲當時蹙了蹙眉，“我生日那天，你都不準備陪我一起過？”

    他的話讓蘇棠無從辯駁。

    此刻，蘇棠站在姜家的大廳里，內心有些別扭，周圍一片衣香鬢影，有不少人不時往她身上投遞各種復雜的視線。姜鷹已經在一開始和一些人介紹過她的身份了，“故友之女”。但是場上還是有不少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這些人的眼神中難免帶了幾分打量的意味。

    蘇棠盡量讓自己顯得更加自然和從容。

    今天是姜遲的生日宴會，她不能給他拖后腿，也不能給別人留下口舌，比如說她這個寄住在姜家的女孩怎么那么上不了臺面，給姜家丟了臉。她不能給別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所以蘇棠微微揚起嘴角，讓自己笑得愈發甜美從容。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口氣的聲音，只不過被她忽略了。

    今天，姜遲一些在國外上學的發小全都都趕來了，他被那群人纏著脫不開身。凌瑯也不知去了哪里。周圍的人蘇棠一個都不認識，她剛準備找個清凈沒人的地方休息一會兒，但是這時候，她的視線里突然進入了一個人。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但是當她再一次看去時，她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過。

    是他。

    這個人對她而言熟悉至極，熟悉到，對方不過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她就能大致地猜到他此刻的心情。

    蘇棠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會在姜家，看到了季子謙！怎么會是季子謙？他怎么會來這里？

    在蘇棠的記憶中，季子謙一直沒有跟她談過自己的身世，她只能從他平時大致的作風，以及別人的耳口相傳中了解到一些他大致的家世。蘇棠一直都以為季子謙只是一個富有的普通富二代罷了，畢竟他平日里出手闊綽，身上穿的用的，以及開的車，都能看出他家庭狀況非常富裕。

    但是今天這樣的場合，光是富二代的身份，顯然是不足以讓他來這里的。

    因為就連唐世成，她這一世名義上的爸爸，全國知名的企業家，也沒有資格接到姜家的請柬。

    季子謙就站在蘇棠的不遠處。

    她發現他和記憶中的模樣差別很大，他瘦了許多，但卻成熟了很多。明明他現在比上一世她認識他的時候更年輕，但是她就是看出來了，他比二十多歲時的他，更加成熟。

    他的臉上帶著得體到無懈可擊的笑容。

    即便瘦了許多，他依舊和上一世一般英俊。

    蘇棠一直都知道季子謙長得好看，他的好看，和姜遲的那種好看是不同的。如果說姜遲的英俊中帶著幾分野性的話，那么季子謙的英俊中就是帶了幾分雅致了。那時候，他們所在的學校里追求他的女生不在少數，所以最后，她真的做了他的女朋友之后，她還是覺得很虛幻，一點都不真實。

    蘇棠不由得想起上一世她和季子謙之間的事情。那時候有一款風靡全國的電子競技類手游，非?；鸨?，那時候的季子謙也很愛玩這款游戲。她記得，那會兒他們已經交往了幾個月的時間，她平時的時間很緊張，需要學習，打工，剩下的時間她都盡力陪伴他，知道他喜歡玩這款手游之后，她也在自己的手機上下載了一個，然后抽空陪他一起玩。

    只要是她和他一起玩的時候，他玩的英雄都只有一款，那就是呂布，而每一次，他都會強制性地要求她玩貂蟬。但是貂蟬需要的技術比較高超，她手渣，這個法師玩不溜，總是拖后腿，但是即便是排位賽，他也不介意。其實季子謙玩游戲的技術很好，但是呂布一人carry不了全場，所以他呂布這個英雄的勝率就非常低了。

    呂布的大招是魔神降世，貂蟬的大招是綻風華，這兩個英雄的大招技能效果非常類似，都是釋放一塊很大區域，然后在這塊區域內的敵對，都會受到傷害。

    這兩個英雄的大招，很好看。

    釋放技能的時候，屏幕上都是粉色的。

    那時候季子謙就會對她說，“你看，這一招是畫地為牢，此生，你逃不出我的墻?！?/br>
    在蘇棠聽來，這應該算是情話了吧。

    季子謙就連玩游戲都喜歡和她一起用情侶英雄，這讓那時候的她覺得分外甜蜜。

    但是那時候的她忽略了，或者說是故意忽略了，貂蟬和呂布的結局并不好。

    他們最終并沒有相伴到老。

    蘇棠還記得期末的時候，她因為期末考試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一秒當成一分鐘來花。她每一門課都需要考一個好分數，這樣才能拿到一等獎學金。獎學金對她來說太重要了。所以一到期末，她是真的抽不出時間來陪季子謙。那時候，季子謙去學校圖書館找她的時候總會帶上滿滿一袋長鼻王。其實她不喜歡太甜的零食，長鼻王是蛋黃夾心卷的，非常甜。但是季子謙每次都會陪她一起吃，所以原本甜到發膩的零食，味道變得剛剛好。季子謙說，“這長鼻王又叫聰明棒，在期末的時候遲能給你加耳聰目明，心明眼亮，記憶力增強buff，你期末一定能拿個好成績?！?/br>
    盡管知道他的話不過是一個玩笑，但是她依舊覺得因為長時間看書而引起的頭昏腦漲好了許多。

    那時候，他會在圖書館一陪她就是一下午。

    她看她的書，他玩他的游戲。

    他們互不打擾。但是偶爾眼神的交匯，臉上會露出默契的笑容。

    但誰能想到。他們之所以會在一起，不過是源于一場朋友間隨意的玩笑呢。

    所以盡管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對她那么好，但是之后他的真愛許凝冬出現了之后，他就沒有耐心繼續敷衍她了吧？在他眼里，她哪里都比不上許凝冬。

    他曾說過的話，此刻她想來，依舊有些心酸難過。

    蘇棠深吸了一口氣，無論上一世他們之間的關系怎樣，她都會盡力不將愛和恨這兩種情感代入到這一生。

    此時的季子謙也不過十八歲。他還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她不愛他了，也不恨他了。所以兩個人做陌生人會是最好的選擇。

    蘇棠深吸了一口氣，停止了回憶，她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季子謙剛巧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明明他臉上的表情很妥帖，但是她就是知道，他此刻已經有些不耐了，他一雙眼睛清凌凌的，沒什么溫度，盡管他臉上帶著笑容。

    第49章

    看到蘇棠, 季子謙的神情并沒有出現特別的波動。他的視線不過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鐘，之后就渾不在意地轉開了。

    蘇棠笑了笑, 并沒有將季子謙的態度放在心上, 她轉身朝小包子的小窩走去。

    她和他,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廳里的人蘇棠幾乎都不認識, 所以她給小包子喂了幾條小魚干之后，就懷里抱著它去了后花園。相比于大廳的觥籌交錯, 衣香鬢影，后花園就顯得非常寂寥了。此刻, 后花園里只有她一個人，月光透露稀稀拉拉的枝葉在地上透出一個個影子。

    蘇棠走到路燈明亮的地方, 然后在石椅上坐下。小包子乖巧地待在她的臂彎，喵喵地叫了幾聲, 她手下順著小奶貓的毛發一遍遍輕撫, 小包子愜意地在她懷里打滾，蘇棠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時候，她聽到不遠處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她下意識抬頭一看，出乎意料的, 來的人竟然是季子謙。他似乎是出來抽煙的, 因為他一只手里拿著一根還未點燃的香煙，另一只手拿著打火機，看樣子正準備點燃。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不經意地交錯, 雙方都有一些詫異。因為這樣名流云集的場合，大部分人都爭分奪秒地想要多結交一些人脈，恨不能時間可以多一點，再多一點，哪還有人傻到浪費時間地到后花園這樣的地方獨處呢？

    但是偏偏，還就是有這樣傻的人。還不止一個。

    這時候，小包子又喵喵地叫了兩聲。這樣的小奶貓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夜晚聽上去格外的明顯。

    季子謙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蘇棠臂彎上的小奶貓身上劃過，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疑惑，過了一會兒，他率先打破了這一份寂靜，神色帶著幾分莫名，“蘇小姐喜歡養貓？”

    季子謙說話的時候字正腔圓，聲音如玉石之聲一般。他除了英俊的容貌，一直都還有一把讓人聞之便不能忘懷的好嗓音。時隔多年，再一次聽到季子謙的聲音，蘇棠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季子謙能知道她姓什么，蘇棠并不覺得意外，讓她意外的是，季子謙會問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