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只可惜也就只能抱那么一會兒而已。 高郁倒是想一直這么擁著,但起初的擁抱還能解釋成久別重逢后的情難自禁,再抱下去婁琛一定會發現問題了。 因此即使舍不得,高郁最后還是將人放了開來。 兩人敘過舊,念過情,婁琛這才想起被他久未歸來的高顯。 而婁琛不知道的是,被遺忘的世子殿下此刻正在夾板上,與眼前寒山一般的侍衛,大眼瞪著小眼。 高顯本想著偷偷出來瞧瞧那青衣公子到底是何人物,若真對婁琛有什么想法,就先將人打暈了藏起來,再悄悄帶著婁琛溜走。 卻不想,他跟著那少年穿過回廊,來到甲板上,看的卻是持劍而立,一臉肅然看著他的于子清。 高顯頓時渾身一顫,知道自己完了。 不過在魂歸天際之前,高顯覺得自己還可以掙扎一下。 “子清啊……”高顯靠在欄桿上,側頭看著腰背挺直如青松的于子清,“你說皇兄他們什么時候才會想起我們呀?” “不不不,還是別想起我們的好……”高顯一想到他那皇兄收拾人的手段,背后就直冒冷汗。 于子清瞄了高顯一眼,并不回答,只轉頭看向湖畔,眼神悠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嗚嗚……子清你變壞了……”沒有得到回應的高顯,委屈的像個孩子,一邊抽抽搭搭一邊道:“以前你從不會這般對我的,即使再不樂意,問上五六句,也總會答上一句,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句也不答。當真冷酷,當真無情,當真無意的很……” 于子清眉頭跳了跳,深呼出一口氣后才將壓在劍柄上的手收了回來,繼續默然看向遠方。 若是旁人被這般漠視,早就偃旗息鼓了,但高顯是誰,西北第一小霸王。 除了先斬后奏,高顯自說自話的本事厲害的很,于子清不理他,他也能自娛自樂。 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小折扇,欄桿上一扇,折扇一扇,便換了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只是終歸是本性難改,話一說出口就立刻就敗了周身的氣度:“子清啊,你也知曉皇兄對婁都尉的心思吧?” “你說這二八少女的心思難猜就算了,皇兄這二八少年也怎么矯情的很……” “子清你猜,婁都尉心里頭可也有皇兄?” “我猜是有的吧,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為了他留下來……” “可皇兄也真狠,什么事都不告訴婁都尉就算了,還把人趕去西北?!?/br> “這一去五年,,黃花菜都涼了?!?/br> “這就算了,皇兄竟然還同云千兮那丫頭訂了親?!?/br> “前腳讓我好好看著婁都尉,別讓他被人拐跑了,后腳就訂了親……你說皇兄這般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子清你說是不是?” “子清你說句話啊……” “子清你怎么又不理我了,哎,跟著皇兄這些年,你真的學壞了……” 有句話叫說曹cao,曹cao就到。 高顯話音剛落,身后房間的門就剛好打開,一清朗的男音從背后傳了過來:“你們在說聊什么呢?這般熱鬧,王弟告訴我一聲可好?!?/br> “哈哈,皇兄你來啦……”轉身見著正朝走來的人,高顯渾身一凜,趕忙嬉笑道,“沒什么,沒什么……我跟子清在看花燈呢……哎呀呀,對了對了,皇兄你怎么在這里……可真是讓弟弟我驚喜萬分啊……呵呵,呵呵……” 高郁封為儲君之后,按理高顯再見應喚一聲太子殿下,可兩兄弟親厚,即使身份變了依然如往昔一般親密。 “還不都是因為你?!备哂舳噙^高顯手中的折扇,給了他腦袋一下,“在西北小打小鬧就算了,這次竟然敢無奉詔私自離開封地,你可知這是要是被御史臺發現了,會怎樣處理?” 怎樣處理,當時是會好好參上他一本,告他一個預謀叛反之罪。 高顯縮了縮脖子,捂著腦袋小心道:“皇兄恕罪,皇兄恕罪,弟弟不是知道錯了嘛,要不怎會臨出發先給皇兄去一封信?!?/br> “你啊,就太平日子過多了,欠收拾?!备哂綦m是責罵,但話中卻全無怒意,只微翹著嘴角道,“我要不來看看,誰知道你會再弄出多大的麻煩?!?/br> 高顯一聽便知自家皇兄心情似乎非常不錯,因此趕忙順桿上爬道:“皇兄既然到了,弟弟自然不會再惹麻煩。只是皇兄如今身為太子,這般離京可會有大礙?” 高顯也冤枉的很,他信上那么說只是想給高郁提個醒而已,畢竟高郁如今身份不同,是絕不可能為了他們兩來一趟淮南的。 卻沒想隨口一提的事偏偏就成了真,因此一出船艙看見于子清的時候,他也很是驚訝了一番。 “這倒是無妨,太子也有生病的時候,因病缺席一兩次早朝也沒什么不可?!备哂裟抗廪D向婁琛,帶著柔柔的笑,“況且光州離京城并不遠,今日暫且逗留一日,明日順流而下,先送你們到壽州,后在轉乘馬車,不過一日便能回到京城?!?/br> 高郁沒有提自己是怎樣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沒有提自己是如何的心急如焚,連片刻都等不得,更沒有提他為了能騰出兩天的時間,連夜批了多少奏折,將多少緊急之事置后。 只輕描淡寫這般一說,將所有的艱辛都藏在那云淡風輕的笑意之后。 說罷高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輕咳一聲繼續道:“只是這次離京只有子清同行,并未調用御林軍。為掩人耳目,只好租了一艘畫舫?!?/br> “哦……”高顯意味深長的一笑,原來皇兄也是偷偷溜出來的,怪不得都不罰他了。 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不對,他家皇兄出現在這里連他也不知道,那剛才婁琛又是怎么看出,又為什么會輕易答應那個少年的相邀? 高顯心中頓時警鈴大作,直覺自己似乎漏掉了許多重要的事情。 可婁琛卻沒像他那般緊張,聞言只微微一笑,解釋道:“微臣只是多留了個心眼兒而已?!?/br> 高郁出現在此處雖是意料之外,但仔細想來卻又是在情理之中。 其實婁琛前些兩天便察覺到,他與高顯一路走來身邊跟了不少的人。 婁琛起初還警惕萬分,握緊手中寶劍隨侍準備拔劍而出,可跟了兩天之后,婁琛卻發現這群人雖然步步緊隨,但卻并無惡意,相反偶會遇到難事,那些人甚至還會幫上一幫。 比如剛剛出西京北路那一日,因著高顯懈怠,兩人臨到傍晚之時也沒能找到。 夜晚趕路太過危險,婁琛本想著那夜恐怕就要露宿郊外了,卻沒想又過了一個山頭之后竟在山間發現了間小木屋。 那是一個并不起眼的小木屋,用山野中隨意可見的樹木搭就。 可麻雀雖小,但卻五臟俱全,婁琛小心翼翼的進得里頭去查看,卻發現屋中雖空無一人,但生活用具一應俱全,房梁上甚至還掛有幾塊風干的rou。 婁琛本以為這只是個巧合,可沒想到巧合的還在后面,路過均州的時候城門明明已經過了關城門的時辰,兩人到時卻剛好趕上落鎖。 守城士兵見到兩人,查問一番后就放了行,全無刁難。 婁琛開始還以為是靖王下手的,等到了淮南西路發現雖換了一群人,卻仍舊跟著他們的時候才發現了不對。 可他剛開始時,他也沒往高郁那處想,畢竟京城與淮南相隔百里,長鞭莫及,高郁的勢力該沒有發展至此才對。 直到剛才,窗口處匆匆一瞥…… 婁琛初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那本該坐鎮皇城之中的人怎么會出現在百里之外的光州,可看到那款款走來,邀他們同船而乘的少年之后,婁琛卻又確定了下來。 那少年裝束與秦淮湖上畫舫小倌兒無異,可以一開口卻是京城口音。 結合前日的經理,婁琛略微一想,便猜出了其中端倪,因此將計就計,上得船來想看看來人究竟是誰。 婁琛原本還以為,來的應是高郁信任之人,要么是于子清要么便是林書芫,卻沒想到臨到頭來,推門而入的竟是高郁本人。 高顯聽罷一番解釋,氣悶了不已,敢情這一路上就他傻了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 這感覺真不好,不好。 婁琛瞧著噘嘴憋氣的高顯,也不安慰,只抿嘴一笑。 看著眉眼彎彎,嘴角微挑,笑得恣意盎然的婁琛,高郁一時心癢難耐,恨不得將人摟進懷中,好好親密個夠。 可瞧一想如今局勢,卻只能作罷。 只能看不能吃便算了,如今連摸上一摸也不行,這樣的日子也太難捱了。 高郁心中苦悶,委屈不已。 作者:知足吧,現在還給你抱,以后連抱都抱不了。 高郁【(#‵′) 】:你說什么…… 高顯:她是說,皇兄你這個渣攻,上輩子的報應來了,要虐你了! 高郁:把我四十米的長刀拿來! 作者:呵呵,小虐怡情大虐傷身,我們適當虐一下,比如阿琛發現你的感情不對,拒絕你怎么樣? 高郁:看刀! 嘿嘿,我發現寫攻這樣患得患失的感覺,很爽啊,努力加油,下面還有更爽的…… ps,最近是不是進入疲軟期,大家看著無聊都不愛留言了,t 一定要作者放大招么?。?! 第63章 花燈情 作者有話要說: 高顯終究還是等來安慰,只是安慰的人卻不是他想的那個。 于子清冷著一張臉將將自家太子遞上的折扇交還給他的時候,高顯還愣了一下,本想再多埋怨賣點慘什么的,可以抬頭見著面前板著臉,像是自己欠了他百兩銀子沒還似得人,只笑笑作罷。 沒有犯渾犯渾的高顯給了個臺階之后,就順著下了。 而后又是歡歡喜喜人一個,拉扯著婁琛就要下船放花燈去。 江南素有乞巧夜放水秀花燈的風俗,燈為蓮花狀,也不需要裝飾的多金橋,只需層疊兩層,中間點上一小節蠟燭即可。 蓮花燈可祈愿,因此好些花燈上都寫上一些祝福的詞句,或是祈禱風調雨順,或者祈福家人安康。 當然,更多時候放一盞花燈卻是為了傳情,在花燈上壁上寫上一句詩或一闕詞,放于水中,隨波而流,若是被有心人拾到了,成就一番佳偶良緣也是常有的事。 因此每當這個時候,秦淮岸邊就會聚滿了年輕男女,人手一個精致的蓮花燈,挨個兒的放淮河里放,燭火瑩瑩恰似人間銀河,連起了相思的人。 高顯先前在街上逛游的時候便聽小販講了花燈的事,一心想著也去放上一盞,不求姻緣不求情,只求日后也能如現在這般,悠閑自在。 只是后來上船的地方是渡口,不是放花燈的地兒,因此沒能成行。 此時舟行碧波上,不一會兒就已到了湖中央,放眼望去皆是各色花燈,高顯便又有些心動。 高郁本不愿往人多的地方去,可一聽花燈敘情之后便成了最歡喜的那個。 乞巧臨近之時,畫舫上都會備有許多花燈,高郁先前拿在手上的琉璃盞就是。只是那些那花燈大多是尋手藝人做的,精巧非凡,通常只是掛在船上觀賞用,并不會真的放于河中。 不過這會兒也不計較那么多了,隨意找了四個堪用的,各自在花燈壁上寫好詞句之后,四人便找了一處較為偏僻河岸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