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高顯雖出現的突然,卻適時的緩解了尷尬,高郁清了清嗓子埋汰道:“要早告訴你,還不一早被你鬧翻天了?!?/br> “嘿嘿,皇兄言重了,顯兒乖巧的很怎么會鬧翻天?!备唢@嬉皮笑臉,一點兒沒有自覺。 高郁懶得理他,只用眼角余光看向婁琛,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高顯倒是看出了高郁的猶豫:“皇兄找婁執劍有事?” 被看出心思的高郁有些尷尬:“沒什么,就是想著阿琛今日也跑了馬,也出了不少汗……”若是無事也無需婁琛在此候著了,找間廂房洗漱一二倒是合適。 可他話還沒說完,高顯就已拍巴掌道:“對啊,差點忘了問了,今日跑馬皇兄與婁執劍誰贏了?” “自然是阿琛贏了?!备哂艋氐娘w快,一點兒也沒有身為皇子卻輸給對方的窘迫,反而帶著十二萬分的自豪,仿佛那場跑馬輸了不是恥辱,而是榮幸。 “嘿嘿,我就說我家婁執劍最厲害嘛?!备唢@也是笑嘻嘻的,一臉的早有所料。 “是二皇子殿下承讓了?!眾滂∫恢钡痛怪劢?,直到這時才抬頭看了一眼,卻見高郁一臉興奮的看著他,隨即又低下了頭。 “什么讓不讓的,贏了就是贏了,二皇兄也不是輸不起的人?!?/br> 高郁連點了好幾次頭,難得贊同高顯的話。 “不過既然是比試,輸了自然有懲罰,贏了自然有彩頭?!闭f著高顯眼珠子滴溜一轉似想到了什么,“皇兄身為皇子千金之軀,懲罰之類就免了。不過這彩頭嘛……” “你待如何?”高郁側頭問道。 “那好,那我就替婁執劍討一句話,他日婁執劍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皇兄可不能反悔?!备哂粞劾餄M是算計成功后的得意。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高郁在此起誓,今日欠阿琛一個彩頭,日后無論阿琛想要什么,只管開口便是?!备哂魧@彩頭沒什么不滿意,婁琛若是真有什么想要的,他自然什么都能給,就怕婁琛并不當他的承諾是一回事兒,不肯相信。 “殿下……”婁琛心神一陣心驚,知道高顯是在為他著想,但這彩頭未免也太重了。 “阿琛你別急著拒絕?!备哂艮D過身去,不敢看婁琛只盯著水汽繚繞的池面柔聲道,“這些年多虧了你在身邊,不僅教會了我許多事,還從馬上救了我的命?!?/br> 婁琛低頭道:“殿下言重了,這些都是下官分內之事,從未想過要有所回報?!?/br> “就是因為知道阿琛你從無算計,也從沒想過從我這兒得到什么,我才這般放心與阿琛深交的?!备哂袈曇糨p輕地,帶著幾分悵然,“可我不能總是得你幫助,卻從不為阿琛你做點什么啊……我知道我現在尚未封王,在宮中也沒半點權勢,人微言輕,當不得信。但阿琛你相信我,日后無論成王敗寇,我總會記著你,記著你的幫助與恩情,不會忘了你?!?/br> 婁琛聞言心下了然,這些年相處點滴之間的情意,高郁并不是全無感覺,只是身份有別并未言明。 此刻只有三人在,他倒是無所顧忌了,成王敗寇這話已然將他此時的立場分的明晰,婁琛知道若再拒絕只會惹得高郁心中憂慮,也會讓高顯背后的靖王不放心,因此只能受下了。 “行了既然如此,本宮就做主,就替婁執劍收了這個彩頭了?!备唢@趴在池邊,笑瞇瞇的看著婁琛,“啊……婁執劍,這可是當今南梁二皇子的承諾啊,這次跑馬可真是值了?!?/br> 婁琛嘴角微微勾起,也看著他。 高顯這孩子心思細膩不說,說話做事也極為周全,今日此番特意調開其他人,讓他進來送衣服,恐怕就是為套高郁一句話。 這個承諾重逾千斤,既是為他之后的仕途鋪路,也為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婁琛不知靖王為何為他做到此,但此番心意已是無從答謝了。 輕嘆一口氣,婁琛心中情緒萬千,需要時間好好緩緩,考慮考慮靖王的話,也思慮思慮今后的路。 因此婁琛點點頭,將衣物放在岸邊托盤之上,低下頭道:“殿下沐浴下官不便久候,衣物暫且放在池邊,下官先告退?!?/br> “嗯,你……”高郁話還沒出口,就高顯被后頭的話就又被高顯截住了。 “婁執劍莫慌?!备唢@歪著腦袋看向高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句,“皇兄剛才說婁執劍之前跑馬出了一身的汗?” 高郁不明所以,但卻認真點點頭:“那是自然,全力一戰自是酣暢淋漓?!?/br> “那就是了?!备唢@說罷轉過頭看向婁琛,眼里滿是算計之色,“婁執劍一直隨侍在旁,恐怕也沒空洗漱換洗,不如就一起下來洗洗吧。一會兒我叫丫鬟準備套換洗的衣服,婁執劍就……” “殿下萬萬不可!”婁琛可算知道高顯打的什么主意了,立時拒絕。 可沒成想高郁聽了之后愣了一瞬,雖然有些猶豫但也點了點頭,頗為贊同的道:“也是,阿琛今日出了不少汗,若晚些時候再去沐浴,定不舒服的很。阿琛你要不也下來,咱們一起泡泡?!?/br> 婁琛哪可能答應,只搖頭道:“下官職位低微怎能同兩位殿下一同沐浴,再則此番實在有所逾越……” “啰哩吧嗦,婁執劍你廢話怎這么多!”高顯聽著聽著就不耐煩了,一邊朝著岸邊游去的一邊嘀咕道,“不就泡個澡嘛,這里是靖王府的別院又不是皇宮,有什么逾越……” 婁琛見狀似有預感,不自覺的朝后退了兩步,提醒道:“身份有別,殿下請自重?!?/br> “這里不是皇宮,沒那么多身份規矩?!备唢@說著,忽然手上一使勁兒,蹭的一下從水中冒了出來。 高郁原本還頗為贊同高顯的話,可轉頭瞧見到高顯空蕩蕩,□□的下身后,他霎時愣住了。 也就愣神了一剎,下一瞬高郁便怒不可遏的大喊道:“高顯你的襯褲呢?。?!” 高郁:高!顯!竟然敢在嫂子面前遛鳥?。。。?! 高顯:怕什么婁執劍又不是女人,看看不會少一塊rou! 高郁:不行,他連我的都沒看過,怎么能看你的?。?! 婁?。骸鋵?,看過很多次了 第37章 酸澀 作者有話要說: 高顯蹬了蹬腳,甚是隨意的回道:“脫了啊,泡溫泉還穿那些干嘛,也不嫌粘的慌?!?/br> 高顯昔日在西北的時候,每逢夏日便會同父王的親兵一起下河游水。 邊疆大營都是男子從未有什么講究,更何況當時還是小蘿卜頭的高顯。因此每次游水高顯都脫得精光,就如現在一般,一邊說著一邊朝婁琛走去,下身空蕩毫無遮擋,卻一點兒也沒有當眾遛鳥的尷尬。 他不尷尬,高郁倒是尷尬的很。 今生第一次見其他人的鳥,卻沒想到見的竟是高顯的。 可無奈此刻襯褲貼身,若上得岸也同遛鳥一般無甚差別,因此他只能趴在池邊怒斥。 只是這番情景下的怒斥總少了幾分威信:“快把襯褲穿上?。?!給我滾回來!” “不要!”高顯目的尚未達成自然不樂意了,聞言更是加快了步伐,啪嗒啪嗒的小跑著朝正緩步往后退的婁琛跑去。一邊跑下身光禿禿的小鳥還一邊搖搖晃晃,看著好不滑稽。 眼見高顯就要撲到婁琛面前,高郁總算忍無可忍,也不管什么皇室的風度,一翻身就上了池,在高顯就要碰到婁琛的瞬間,將人給攔了下來。 高顯人矮手短,小短手就差半寸就能夠著婁琛,偏偏就這半寸怎么也突破不了。 高顯委屈極了,轉過頭眼淚看向高郁,滿臉的不認同:“皇兄你拉著我作甚???” “阿琛不愿意便算了,你何必強人所難……”高郁一邊說話一邊從旁邊扯一件高顯隨手丟了掛在假山上的衣服,擋住他下半身。雖然也很想同婁琛一塊兒泡澡,但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婁琛被高顯看了去。 “我怎么強人所難了……”高顯撇撇嘴,“皇兄你放開我,你勒著我了……” 高郁可不信他說的,只陰側側的貼在耳邊,略帶警告的意味道:“我放開你可以,但是不許鬧阿琛?!?/br> “我不鬧婁執劍了便是?!备唢@如是回答,高郁總算滿意。 高顯悻悻的朝婁琛身后走去,拉開一扇小門,找出婢女準備好的衣裳,一邊穿一邊道:“真是,不過泡個澡而已,怎這般別扭?!?/br> 高郁抱臂看他:“你以為人人都是你,不知羞?!?/br> 高顯不樂意了,盯著高郁緊貼襯褲的下半身回道:“我怎么不知羞了,難不成我有的皇兄沒有不成?” “你!”高郁這時才發現自己起來的急,襯褲貼的緊緊得,形狀、形態一覽無遺。 但都這時候了還拿什么擋著未免太過欲蓋彌彰,高郁只得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冷靜,一邊批評著高顯,一邊裝作毫不介意的模樣朝池邊走去:“有也不跟你一樣,到處遛鳥。再過兩年都快能定親的人了,還這般無所顧忌,也不怕丟了皇室的臉面?!?/br> “臉面要丟也是丟在皇兄與婁執劍面前,怕什么?”高顯套好了襯褲,朝岸邊走去。高郁這會兒已經下了水,只背靠在池邊閉目養神?!暗故腔市?,這般介意莫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吧?” 說著他的視線還朝著高郁隱藏在水下的下半截身體看了看,眼神意味深長。 “你這小腦袋瓜子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高郁忍無可忍,隨手抓起岸邊的托盤就扔了過去。 高顯一時不查,被砸了個正面,捂著額頭抽氣道:“疼疼疼,皇兄你這是惱羞成怒了!要我說你才是滿腦子一堆亂七八糟東西的那個……” 反正已經挨了打,高顯說起話來頓時沒了顧忌:“我說皇兄今日莫不是因為見著云千兮才這般吧,也是,云家那個小羅剎對其他人兇巴巴的,哼,在皇兄面前倒是乖巧可愛的很。我前些日子還聽貴妃娘娘說,皇兄封王之后定親,打算訂下云家那丫頭?!?/br> “你還說?。?!”高郁轉身去抓高顯卻被躲了個空。 “本來就是,皇兄你就等著吧,等你娶了那個小羅剎,以后有得你受??!”高顯留下最后一句話就逃也似的跑了,幸虧他跑的快,要不然就不是飛個托盤而是拳腳伺候了。 高郁趴在池邊瞧著高顯遠去的背影,心里頭一陣煩亂,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就趴在池邊好半天,高郁才憋出一句話,悶聲悶氣道:“我沒有……” 婁琛正想著如何找個開口先行離開,聞言愣了一瞬,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高郁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可……沒有什么? 高郁見婁琛表情便知他沒聽明白,便又繼續道:“我沒有因為云千兮心里頭不平靜,也沒有想要娶她?!?/br> 南梁皇子十三歲豎冠,出宮建府前大多都會定下一門親事,以聯姻的方式為今后鋪路。 婁琛不知道高郁為何對定親這事這般抵觸,只想著他大概是不愿意被安排人生,因此勸解道:“二皇子殿下若是不喜歡,大可以告訴貴妃娘娘。娘娘自會多加考慮,不會強人所難?!?/br> “若真是這么簡單就好了?!备哂艮D過身,背靠岸邊,聲音低悶。 他自然知道娶云千兮獲益最大,結親之后有云家做后盾,即使他日與皇位無緣,也不會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因此父皇與母妃見云千兮對他有好感,頗為樂見其成??筛哂舨恢獮楹尉褪谴驈男牡桌锱懦馀c云千兮親近,以至于母妃提及此事之時他從未應答過一句,更別提主動與之交際。 婁琛見高郁不說話,便以為確如他所想。 可皇家的婚事哪兒由得自己做主,高郁上一世即使身為皇帝也不得不為了均衡權勢,安撫世家,納了許多妃嬪,云千兮就是其中之一。 高郁登基后子嗣稀少,云千兮是唯一為他誕下皇子的夫人。之后為了讓云家定心,他甚至將后位也給了云千兮,讓她統轄后宮執掌鳳印。 云千兮也不負云家期望,雖然與高郁之間只是利益交易,誕下皇子后兩人甚至連同房都未曾有過,但她任恪盡職守的扮演著皇后的角色。 婁琛與高郁糾纏的那些年,云千兮從未刁難過他,甚至還屢次幫他掩護,一面安撫云家一面穩定后宮。 然而涉及皇位、權勢,哪兒又是云千兮做得了主的??v使她從不在意那些榮寵,但朝堂之上那些依附于云家的官員,偏于皇室正統的御史卻不會就此罷休。 史官筆下朱筆一劃,口誅筆伐,仍然足夠讓婁琛以佞幸之名遺臭千古。 但他又比誰都清楚,史官不過是順著那上座之意而已…… 婁琛從恨過云千兮,也未信過臨死前北齊皇帝的話。當年出戰,或多或少有云家原因,但卻不是為了加害于他,而是為了從他手中□□,將他驅逐出京。 時局緊張,當時的他手握京中防衛大權,若要□□,借西北軍事調離京城是最好的借口。此后再找個理由讓他駐守西北,再無進京的機會,便足矣。 云家或許早就視他為眼中釘,但家國當前,卻也絕不會為了那一丁點的利益出賣南梁。 他一死,南梁西北之地岌岌可危,云家簪纓世家斷不會不知此中要害,為一己私利陷南梁百姓與于水火之中。 這其中曲折雖未能解開,但婁琛這些年來卻從局勢的變遷中摸到了些許蛛絲馬跡,只等時機一到,撥云見日,得窺真相。 因此權衡之下,若是真要定下一親,娶云千兮或是最好的選擇。 但高郁顯然不樂意,他半響嘆了口氣道:“算了不說那些,阿琛今年也是一十有六了,可曾定下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