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陸離閉了閉眼道：“你不認識?！?/br>
    謝見微又問道：“誰?！?/br>
    陸離看向他，兩人對視，望進這雙沉靜的黑眸，陸離有些心虛：“只是……夢里的人?！?/br>
    謝見微看了他一會兒，神態放軟了許多：“夢里的人？”

    陸離輕吁口氣，慢慢說道：“我夢到你愛上一個人類，嗯……還為了那個人類殺了我，然后……”

    他斷斷續續說著，說的這些謝見微都知道，完全是那個夢境里發生的事。

    謝見微道：“我怎么會愛上別人？”

    陸離笑了笑：“所以才是夢?！?/br>
    謝見微看著他：“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

    陸離怔了下，到是說了句讓謝見微很意外的話：“因為……不安吧?！?/br>
    謝見微繼續反問他：“是我讓你不安嗎？”

    陸離嘆口氣，把他擁入懷中，難得地正視了這個問題：“你做得很好，阿微，你做得很好了，是我不夠好，我總覺得自己……”

    謝見微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陸離竟也真的開誠布公地談了這個問題，“我總覺得是我毀了你?！?/br>
    “毀了我？”

    陸離道：“沒有我，你可以立不世功勛，你可以名揚銀河歷史，你可以成為人類新的帝王，而不是……”

    謝見微眼睛不眨地看著他：“你覺得我想要那些嗎？”

    陸離愣了一下。

    謝見微捧著他的臉，認真地重復問道：“你真的覺得我想要的是那些嗎？”

    陸離張了張嘴，聲音有些虛：“可是你為了我……”

    “對啊?！敝x見微接話道，“我為了你?！?/br>
    陸離垂眸：“你為了我放棄了那些?！?/br>
    謝見微道：“雖然事實不是這樣，但如果你非要這樣理解，那這也只說明你比它們都重要?！?/br>
    陸離驀地抬眼看他。

    謝見微的視線很柔軟，黑色的眸子在暈黃的燈光下有著如同火把一樣的溫度，他輕聲道：“阿離，是我選擇了你，不是你逼迫我選擇了你。我并不是故意放棄，而是不在乎?！?/br>
    他說著，嘴唇彎了彎，聲音越發溫柔：“我在乎你，所以不想放棄你?！?/br>
    他的話讓這冰冷的夜變得異常溫暖。

    陸離從未聽他這樣說過，他承認謝見微說的任何話都很動聽，但他發誓，今天晚上謝見微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無法用動聽來形容，因為它們實在太美，美得讓人心醉神迷。

    陸離用力抱著他：“真的嗎？”

    謝見微道：“當然?！?/br>
    陸離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幕比之前他做的夢更像夢。

    現實是殘酷的，夢是美好的，但今晚在他這里反過來了。

    夢里絕望得無以復加，現實中卻得到了不敢想象的幸福。

    陸離吻了吻謝見微，可是怎么親都覺得不夠，胸腔里愛意太濃，完全不知道要用什么行為才能表達出自己對他千分之一的愛。

    謝見微心里也熱乎乎的，被他親得更熱，兩人大半夜地鬧了一通。

    結束后陸離帶他去洗澡。

    謝見微等心情平復了才又問他：“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那樣想嗎？”

    陸離小心把他放進水里，然后慢慢說道：“沒有你，我連荒星都離不開?！?/br>
    謝見微說：“那是因為你生在那兒，那顆行星與世隔絕，若是我們異身而處，我也無法離開?！?/br>
    陸離又說道：“沒有你，我和百肢族的戰斗不會那樣一帆風順，我……”

    “別這樣說?！敝x見微忍不住打斷他，“你做的事我一樣都做不到，我僅僅是紙上談兵，聽起來說得頭頭是道，但如果不是你，任何一個計劃都不可能成功?！?/br>
    陸離搖頭道：“你安排給羅倫的事，他也做得很好?！?/br>
    謝見微怔了下，半天才反應過來。

    打仗那幾年，他們經常分頭行事，陸離率軍出征，謝見微會安排羅倫從側翼配合，聲東擊西。

    羅倫的確做得很好，立了幾次奇功，萬萬沒想到竟是這些事讓陸離變得不自信。

    他難道以為那些功勛，換個人也能輕松掙到嗎？他難道以為只要是他謝見微安排的，任何人都能做到一百分嗎？

    謝見微忍不住苦笑，愛人這么看重自己，他心里是高興的，但這是不是也太看重了，簡直神化了。

    謝見微覺得這也許就是一切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