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書迷正在閱讀:元帥們同時鬧離婚、你倒是把笑話講完啊[快穿]、(快穿)炮灰逢春記、般配[電競]、田妻秀色、公主嫁到、帝王嬌寵(重生)、所有人都以為他快死了、老公天天吃自己的醋怎么辦、臣把陛下養歪了[重生]
京城一入夏之后天天都是太陽,趙長寧今天下衙門還早,日頭高高掛著,時雍坊到大明門這段路是不許有商鋪的,過了大明門才有個熱鬧的西市,她準備去西市買些東西明天出行用。趙長寧一邊走一邊看,正好到大明門她的馬車就停了下來。 由近百個金吾衛開道,兩架馬拉著的鎏金頂蓋馬車,車后還有穿大紅團花右衽袍的儀仗隊,重甲神機營,自大明門里緩緩走出來。隊伍浩大,一看就是皇親出門的排場。 看到這種排場肯定是要下馬車跪的。趙長寧下了馬車便跪在了前面,車夫跟四安連忙跪在她身后,等著隊伍過去。 那轎子本來都要過去了,誰知馬車內卻傳來一聲:“停?!?/br> 整個隊伍便都停了下來,有個穿蟒袍的內侍走過來問:“可是趙長寧趙大人?” 趙長寧應是,內侍才說:“太子殿下有請大人?!?/br> 趙長寧才起身提步走過去,車簾已經挑開了,穿了身常服,束冠的太子殿下笑吟吟地看著他:“趙大人可是才從大理寺出來?” 長寧跪下給太子殿下請安,然后回道:“下官的確才出來?!?/br> 他抬手請起:“趙大人不必客氣,今日是夏狩,我本還覺得無趣,沒想碰到了趙大人。趙大人可要與我一同去看看?!彼疽饬怂磉叺奈恢?,讓趙長寧上來跟他同坐。 跟太子殿下同坐馬車,趙長寧覺得自己還沒這個膽,但是拒絕太子殿下,說我還有事明天要忙今天就不去了,肯定也是大不敬的。 趙長寧就道:“殿下賞臉,下官自然不勝向往。只是不敢與殿下同坐,下官有馬車,遠遠跟在殿下后面就可?!?/br> “長寧不必多禮?!敝烀魑鯀s換了個稱呼,笑道,“我自長大就沒什么玩伴,跟你結交是賞識你的緣故,你不必跟別人一般太敬畏我,反倒沒什么趣了?!?/br> 看來太子殿下是想走親民路線,趙長寧也怕再推辭引起太子殿下的不痛快,便拱手告罪上了馬車。心道伴君如伴虎,太子殿下也算是半只老虎了。這些人自幼養尊處優,說句話別人下去都要暗自揣摩個七八遍,等拿穩了他的心思才會說話。太子殿下讓她不必客氣,趙長寧可不敢真的不客氣,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今朝中,太子的勢頭最勁,想要巴結太子的人能從紫禁城排到玄武門。太子卻愿意賞臉與她結交,一則已經認為她是自己人了,二則恐怕也真的想找個同齡人說說話,他周圍圍著奉承的人,普通人根本不能近他的身,王公貴族的孩子他嫌人家沒內涵,東宮好不容易進來些年輕的進士,要么出身貧寒,要么樣貌不得太子的意??傊疀]有合適的。 太子問長寧:“你在大理寺可還能適應?” “殿下關切,一切都好?!壁w長寧當然不會跟太子說有什么不好的,否則她真成了無能之輩了。 “這便好?!敝烀魑跣α诵?,“我是不想埋沒了你,你若能在大理寺如魚得水,將來我若想提升你倒也方便?!碧拥钕抡f到這里頓了頓,伸手輕拍她的手。朱明熙長得俊雅細致,手指又極長,這是藝術家的手,跟他二哥朱明熾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他這動作倒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親昵而已。 出了城門之后,獵場就在正南坊太歲壇附近。此時場上已經遍布著重甲或程子衣的侍衛,搭了幾個帳篷。獵場上已有許多人騎馬等著,趙長寧一看就認出好多當朝權貴,鎮國公魏詢,忠義侯喬伯山,左軍都督府都督傅清……另外還有幾人,一個也穿常服,戴金冠,五官端正,身邊圍了許多大臣的。這位應該就是三皇子朱明睿。她抬頭看過去,果然另一邊朱明熾正騎著馬,跟身邊的人說話。 太子殿下下了馬車后,趙長寧也隨之下馬。眾人這才看到殿下竟戴了個俊秀的少年過來,看穿著青色官服,當不過是個六七品的小官,但長得顏色頗好,瘦削的下巴,眉眼精致雋雅,當真是女子都比不得。頓時神色有些曖昧。 大臣的腦子當然要比太子殿下骯臟得多。 趙長寧神色自然。太子殿下卻將手搭在他的肩問:“長寧,你可會騎馬?” “只能走走而已,跑恐怕不行?!壁w長寧分明看到大臣的眼神更曖昧了。 其實朱明熙也時常這么對別的大臣,只不過是趙長寧顏色太好,好到容易讓人生出曖昧的遐想。 “那算了,我要狩獵,怕也不好帶你?!敝烀魑踔噶藗€內侍過來,“好好伺候趙大人?!?/br> 日頭西斜,在廣袤的荒林上灑下淡淡金光。初夏不熱,正好又有孢子、雉雞、野兔一類的可打,若是運氣好,還能打到鹿。所以來參加狩獵的王公大臣也不少,多是二三品的武臣,也有些善騎射的文臣參加。趙長寧這樣從六品的小官,當真只是小嘍啰,她走過去給朱明熾請了安,好歹也是頂頭頂頭的上司了,朱明熾的注意力在獵場上,只是對她點點頭。長寧隨后坐在那里喝茶。 她可沒什么心思看太子殿下狩獵,心里還記掛著陳蠻的案子,明天要去通州,不知道今天回去七叔在不在。 若有他這個通州知縣一起去,想必在通州會方便得多。 她回過神,將注意力放在了獵場之上。 那邊狩獵已經開始了,朱明熙也上了馬,想不到他雖然養尊處優,馬術卻還不錯。草場上立了幾個靶子,約有百米的距離,朱明熙拉開弓射箭瞄準,倏忽放箭,正中靶心。頓時大臣們一片叫好聲,能吹捧的時候就趕緊吹。 朱明熙從小就有師傅教騎馬射箭,自當年蒙古推翻宋后,大明便比宋朝更重視騎射,大宋的亡滅,不得不說極度的重文抑武也是重要原因。朱明熙收了弓箭,牽著馬頭回轉,問朱明熾:“二哥,我倒是許久沒看到過你射箭了,也不知道你的箭術退步沒有?!?/br> 太子發話,別人自然都要賞臉。朱明熾從箭壺里抽了支箭出來,搭弓拉滿。 一箭中靶!因為射箭的勁道過大,箭羽還在抖動,但箭尖卻離中心差了一些。 定國公牽著馬上前,拍了拍朱明熾的肩,說道:“二殿下,不過一年不上戰場,你這個戰神的稱號可要讓人了??!” “是手生了,敗興?!敝烀鳠胧樟斯?,也只是笑笑,對朱明熙一拱手,“請太子先請?!?/br> 熱身完成,一行人才騎馬往林子中去。 趙長寧對這些真的不感興趣,但太子狩獵,捧場也要好生看著,只是入了小樹林看也看不到了。這樣一等就是半個時辰,夕陽已經轉為了nongnong的金色,林中才傳來呼嘯的聲音。 “那邊有鹿,你們快圍??!”是朱明熙的聲音。 一片雜亂的聲音:“殿下,您別追!屬下給您去追!” 又有人喊:“殿下,小心樹枝!” 趙長寧站起身,不過片刻就看到一群人提著頭鹿出來了。朱明熙被圍在中間,他下了馬把韁繩扔給了旁邊的侍衛。沉著臉朝帳篷這邊走過來。跟著的侍衛陪笑跟著他:“殿下,您的手要緊,讓屬下給你包扎吧……” “不必了?!敝烀魑趺蛑齑?,從他手里把傷藥扯出來,給了趙長寧,“進來,你給我包扎?!?/br> ……這是怎么了? 趙長寧用眼神詢問侍衛,那侍衛低聲道:“勞煩大人了,殿下受了點傷,您幫他包扎一下?!?/br> 趙長寧進了帳篷,看到太子殿下正坐在圈椅上,細白勻稱的掌心有道傷痕。她拿著傷藥過去,半跪下道:“殿下,微臣冒犯了?!比缓罅闷鹬烀魑醯囊滦?,給他包扎。 朱明熙靜靜垂下眼,看他給自己包扎傷口。 別人老說這個新科探花顏色好,他原還不覺得,現才發現的確顏色極好。特別是帳內安靜,無聲無息,當真感覺有點奇怪。 朱明熙片刻回過神來,然后說:“你知不知道我為何生氣?” 趙長寧搖頭,朱明熙就說:“實則說讓我出來狩獵,其實每次我連他們的包圍都出不去。好不容易瞧到個鹿,他們還攔著我不要我去追,他們替我追。要是這樣,我何必來狩獵!” “那您的傷?”趙長寧不由地問。 “刮到馬鞍上了?!敝烀魑跽f,見他已經包扎好,又嘆氣,“我也知道他們是怕我受傷,回去父皇母后會懲罰他們,我實在是不喜歡這樣?!?/br> “可見殿下心里都是明白的?!壁w長寧笑了笑,“殿下宅心仁厚,就算不高興這樣,也是每次由著他們護您。他們心里肯定感激殿下的恩德?!庇械娜吮蝗f千的人寵,有的人卻要放出去經歷風雨,這都是正常的。 她其實很愿意追隨太子,太子以后會是個明君,他若是能登上帝位,肯定會勵精圖治的。 朱明熙覺得趙長寧說話很中聽,他想了會兒又搖頭:“罷了,跟他們的確也沒什么生氣的……二哥他們應該要出來了,你隨我一起出去吧?!?/br> 趙長寧點頭,隨著太子出來。 其實今天獵物收獲頗多,太子狩獵團隊獵到不少東西,太子分了兩只雉雞給趙長寧??粗烀鳠脒€獵到了幾只獐子,笑道:“這個東西的rou味道好,不知二哥可愿意割愛?” 朱明熾道:“自然?!庇謱﹄S從說,“還不快把獐子給殿下送過去?!?/br> 朱明熙見獐子拿過來,分了兩只給趙長寧,讓她拿回去吃。趙長寧得了二殿下獵來的獐子,太子獵來的野雞,覺得自己就像個賣野味的……她看了朱明熾一眼,太子殿下用他的東西賞人,也不知道二殿下會不會多想,兩人生出罅隙。 當然,她還得到了大臣們更多的注意力。他剛才不僅為太子殿下包扎傷口,還被賜了這么多野味??梢娞哟拇_不一般。 天已經要全黑了,大家才得興而歸。朱明熾和隨從落在最后面,慢悠悠地走著。 “殿下,您看太子的意思,是不是要試探您……”隨從低聲道。 他指的是太子讓朱明熾射箭,還有拿他的獐子賞人的事。 “不知道?!敝烀鳠胝f,又從箭壺里抽了只箭出來,搭在弓上,眼睛一瞇幾乎沒瞄準,破空射出,將剛才釘在靶心的箭以凌厲之勢破得四分五裂,正中靶心。 第38章 長寧回府后,立刻讓顧嬤嬤給自己準備外出的細軟銀兩,派人去東院問了,七叔卻不在府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趙長寧只得在他書房里拿了名帖來用。 正好竇氏過來看她,點了油燈。親手給兒子補袍子上的缺口,針在頭發里篦了篦。 “你怎的剛進大理寺就要外出公干,人生路不熟的,仔細吃虧?!备]氏放下針瞧趙長寧的臉,兒本來就瘦,從科考到做官,眼見著下巴又尖了些,“我聽你祖父說,長淮在翰林院做的極好,有個大學士都很賞識他,竟還提拔了他做了副手,比榜眼還受賞識。娘原覺得你立刻做官是再好不過的,現卻覺得慢慢來未必不好……” 趙長寧的手微微一頓,她當然不會跟母親說她可能會官位不保的事。 至于趙長淮能在官場如魚得水,她一點都不驚訝。趙長淮這個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在讀書上面,官場很適合他。他討厭一個人,能不動聲色地把人家掐死,但表面上卻能與對方稱兄道弟半點不顯露。這樣的本事她可學不來,她要是不喜歡一個人,當真就態度冰冷不能掩飾。 母親才知道提拔未必是好事么!她知道這次要是官位不保,再被送回翰林院,怕此生也別想被重用了。 長寧嘆了口氣說:“您不用cao心我的事,好好cao持家里就行?!?/br> “莫讓你弟弟踩到咱們頭上去了?!备]氏握了握兒子的手,“他自小就不喜歡你,讓他得勢,你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都怪為娘的,當年心思狹隘,怕他搶了你的位置……” “娘!”趙長寧突然醒悟過來什么,看著母親,語氣嚴肅了許多,“您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竇氏目光躲閃,不想說話。 但兒子盯著她不放,她才嘆氣:“他跟你不一樣,他畢竟才是唯一的男孩,娘就是怕……” 趙長寧頓了一頓:“當年他發高燒,您卻帶著我回娘家……難不成您?” 竇氏眼眶微紅,她鬢邊帶白,神情頹然地點了點頭:“為娘怕他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會對你不利。娘的確是……正好他又生了病,娘就想著……”竇氏說到這里自己也說不下去,畢竟還是個活生生的孩子。 “你弟弟趙長淮,心思重得很!他知道,他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想得明白……有的時候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叫人害怕。倘若有天叫他得勢了,哪里還有咱們的處地……”竇氏是第一次跟兒子說這樣的話,原她一直不敢告訴他。 趙長寧沉默,難怪趙長淮這么恨她們。這事要是擱在她身上,她也能恨一輩子,得勢之后再報復回來。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彼氐?,跟竇氏說,“這些事有兒子cao心,您看著meimei的婚事就行了?!?/br> 竇氏是為了她才做得出這樣的事,可憐天下父母心,她這樣溫和的一個婦人。 竇氏原來是真的想害趙長淮,他肯定是知道的。長寧輕輕叩著桌沿,抬頭看著趙長淮的那個方向。 以前她還覺得,自己對趙長淮好一些,說不定某天他會接受?,F在卻不能肯定了。 第二日晨起,趙長寧穿了常服,依舊是烏紗帽,但圓領長袍是不帶補子的,束帶,黑靴。與城門口和徐恭會和。徐恭背了個包裹在門口徘徊,上了趙長寧的馬車,對她拱了拱手:“大人,早!” 徐恭是舉人出身,資歷不夠,估計是要一輩子在司務這個職位混的。但凡舉子出身,就對進士特別恭敬,因此他逢人就笑呵呵的?!按笕?,其實出門公干,按說下官的級別只夠給您寫寫文書,但夏評事和吳評事都不愿意來……” “你來就成?!壁w長寧叫四安從壺里倒了碗羊乳,遞了他,“我從家里帶出來的?!?/br> 徐恭家境一般,羊乳是第一次喝,咕嚕咕嚕幾口就沒有了,長寧又遞給他一碟蛋餃。竇氏臨走的時候給她裝的,吃也吃不完。徐恭一嘗才發現蛋餃里裹的是蝦仁和貝rou。心想官紳家庭的確比他們這樣平民出身的生活優渥了不少。頓時就被馴服了,跟著趙大人公干真好。 出了京城之后走在官道上,田野阡陌縱橫,種的全是一片片玉蜀黍,此時還只有半人高,不時有農婦挎著籃子走在官道上。有時候路過農舍,還有雞叫聲傳出來。趙長寧都看得津津有味,她還沒出過京城。 徐恭發現這位大人雖對人冷淡,卻有些孩子心性,看這些也能目不轉睛,頓覺好笑。 等中午到了通州縣城,長寧就不看了,直接囑咐車夫去找通州縣衙。 通州縣衙因是臨近京城的縣,倒還算氣派,門口守著兩個穿青衣,系紅腰帶的差役。見他們二人穿著官服來的,也不敢怠慢,先請進門,馬也卸了下來牽進馬廄去喂草?!岸簧宰?,小的立刻去通知縣太爺!” 不一會兒,穿官服的縣太爺就匆匆過來了,趙長寧一看此人并非周承禮,與他交換了名帖,問道:“本官原聽說,通州知縣不是姓周的嗎,怎么又不是?” “大人說笑,請坐喝茶?!痹S縣太爺請二人在縣衙后院喝茶,他年過四十,留了美髯胡須,“老夫已任通州知縣十多年了,未曾聽說過姓周的知縣。不知大人前來有何事?” 七叔竟然從來都不是通州知縣!他說過他身負要職,沒想連知縣的身份都是假的。 那他究竟在做什么?整天神出鬼沒的沒個正經。 趙長寧嘴角輕動,眼下有要事,可管不得周承禮的事。她讓四安把卷宗拿上來:“許大人,我們此次前來,是想查陳蠻殺害其師顧章召一案,縣衙遞交上去的卷宗里陳蠻殺害恩師的物證不足,所以我才來重審。這是文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