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要求這么多,自己去!” 謝西樓眼眶微紅:“……可你都答應我了?!?/br> 尤悠呵呵笑了兩下,突然感覺一股惡氣沖上了心頭。她放下‘啪’一下放下切著菜的刀,下意識勾了唇,不屑冷笑:“我反悔了不行?”笑話!勞資三輩子都沒被人威脅過,會怕你幾滴不值錢的眼淚? 謝西樓的眼淚說來就來,一滴水珠利落滾落。 “……” “我餓了,要吃飯~~” 尤悠憋著沒動,謝西樓心里一哼,眼里當即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了來。碧綠的眼睛被淚水洗了一遍,晶亮又剔透,像是一對最昂貴的綠寶石。 他不說話,就這么淚眼婆娑地看她。 …… 半晌,尤悠陰著臉拿起的菜刀,咄咄地切起來。 混了這么久終于被抓到弱點的尤悠現在心情超級差,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一會給你榨,現在,出去!” 謝西樓勝利似得挑了挑眉,拿出手帕,慢條斯理擦干了眼淚,然后,滿意地走了。 ☆、第48章 皇后之番外篇 因皇后娘娘出其不意地薨逝,陛下徹底變了性子。 未央宮封了,任何人不準踏入。 陛下自己也再不肯踏入后宮,每日埋身于堆積如山的奏章之中,逼著自己忙到無暇想念。所有人,不準提起尤皇后。那個人是他心中珍之重之的摯寶,夜深人靜之時,一個人捂在心口想念就好,何曾能容得旁人口中隨意點評? 于是,‘尤皇后’成了宮中禁詞。 從前溫潤如玉的陛下,如今對誰都冷若冰霜。唯一能令他展露笑顏的,只有金尊玉貴的小太子一人。 小太子的一切陛下事必躬親,頗有父子倆自此相依為命的意思。 陛下疑心病雖重,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明君。大是大非上拎得很清,不管大權旁落多久,他從未忘記過自己的初心與政治抱負。所以,娘娘薨逝之后留下的政令,他都一一研究,適合大乾國情和今后發展的,他會酌情甚至加重砝碼執行。 與娘娘共事久了,自然將她的功績與能力看在眼里。尤皇后的意外薨逝,朝臣們有著不下于陛下的巨大哀痛。 即便哀痛,政務卻是不能耽擱的。 幾天的君臣磨合期之后,朝政很快便運行的順暢起來。 小皇子是個奇怪的孩子,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曾哭鬧過,安靜的過分。一雙黑黝黝的眸子靜靜盯著人看時,像是能將人的靈魂看透,弄得宮里想借著皇后過世拉攏他討好萬俟左的妃子都無從下手。 陛下對此樂見其成,尤皇后去世,將他的心都帶走了。因為嘗試過深愛,再受不住女人的虛與委蛇和逢場作戲。既然太子生得如此天資聰穎,教什么都一點就通,那他便沒必要再與旁人生出孩子來添亂。 得此一子,足以應付萬俟宗室。 后來萬俟左的帝王生涯,除了將夏玨千刀萬剮的執念未消,便只剩奏章與小太子。陛下余下的空閑,全都用于教導孩子和造福萬千百姓。 兢兢業業三十載,在五十三歲壽誕當天,陛下丟下膝上鬧騰不休的小孫子,撇開杜文海的陪同,自己孤身一人下了皇后陵墓。 皇后陵墓修建的十分奢華,各處裝點著玉石寶器。前陵處設了三十六銅人守衛,各處擺有陶俑使人。密道口各處,設有殺傷力巨大的八卦陣法,不允許他人隨便進入。而陣法除了陛下一人,無人知其解法。 幽長的底下密道漆黑一片,陛下手執一把火把,一節一節往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避開銅人,使人,機關,陣法,陛下終于走到了正陵。 偌大的陵墓空無一人,除了正中央一口巨大的雙人冰棺。陛下屈膝趴在合葬冰棺邊,愛戀地癡看著冰棺里那如同睡著一般皇后娘娘,喃喃自語:“悠悠啊,孩子朕帶大了,教的很好,可以安心來陪你了……” 然而空蕩蕩的陵墓,無一人應聲。 陛下消瘦的身子趴在冰棺邊,無聲地落淚。像是終于拋棄了帝王尊嚴,男人的矜持,父親的包袱……所有的一切,那埋在心里經過歲月打磨而越發刻骨的思戀,在這一刻,坦蕩而徹底地展露在最心愛的人面前。 他的嗚咽聲像受盡委屈的小獸哀戚,盤桓在空寂的陵墓之中…… 許久之后,陛下睜著通紅的雙眼,立在冰棺邊站得身姿筆直。 他有些羞澀地整理著衣裳,直到確保身上禮服干干凈凈,才推開了冰棺蓋抬起了腿。然后,微笑著爬了進去。 “悠悠,希望九泉之下的你,還認得朕……” 三十年大乾盛世,萬俟左每日夙興夜寐,大力興修水利,著重發展農耕經濟。為大乾的繁榮與昌盛奠定了堅實的基石,成為大乾歷史上開拓盛世的第一人。 正史將明德帝的功績記載的一絲不茍,鮮少有談及他生平。但因明德帝孤身一人多年,行跡太過離經叛道,大乾野史對明德帝的私人情感有過諸多猜測。 最終獲得一致認可的,是從宮廷里流傳出來的《明德帝私話》。 其中只有寥寥數語,卻看哭了一眾后世迷妹:大乾盛世開創者明德帝,余生唯愛尤氏一人。尤氏薨逝三十載,萬千姝色均不入眼。于五十三歲壽誕當日,留下一直傳位詔書,孤身前往元后陵墓,與摯愛尤皇后永世共眠。 …… 后世之事,暫且不提。 且說殺了娘娘現今與影衛打的天翻地覆的夏玨,斷了一臂,最終還是逃了。 他飛快封了斷臂的xue道,丟下一枚□□,撐著輕功飛出宮廷之外。宮外栓著他的馬,落下之后,騎上便連夜逃出了京城。 事實上,夏玨本身對生死不太在意。 這個世界他原本就無牽無掛,加之早死過一次,所以看得很開。否則按照上輩子的仇恨,夏未至與萬俟左,他早就無聲無息地解決了。之所以遲遲未動手,不過是想殺他們的欲.望不夠強烈,且更大一部分,是因為存了逗弄同類尤皇后的心思。 然而對方食古不化,他屢次勾引不成決定給她一點教訓,只是沒想到最后玩脫了。 好玩的同類沒有娛樂到自己,反而被他一長刃戳死了,夏玨其實也很遺憾。 百無聊賴的人生,作為背后推手步步為營地弄死了自己父親一家,眼睜睜看著討厭的meimei失去一切,高貴的妹夫被軟禁,除了尤皇后意外死了,他真的沒有其他遺憾。所以,即便痛得眼前發黑,他仍舊在笑,暢快的笑。 皇后遇刺,全國戒嚴,夏玨跑的是山路。 全速跑了一天一夜,跑死了心愛的寶貝馬后,夏玨終于因失血過多昏倒在路邊。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在路邊躺了半夜,恰好一個下山化緣的和尚遇上,將他帶回了寺廟。 當晚天空異常,電閃雷鳴,天空像破了一道口子,嘩啦啦往大地澆下雨水。碗口大的閃電劃空而過,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與緊繃,林間的鴉雀在凄厲地叫著。寺廟的老僧雙手合十,抬頭看了眼紫紅的天邊,緊閉雙目對天空喃喃自語。 夏玨在一片風雨聲中醒來,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廂房里只有他一人。 斷臂已經被包扎好了,身上蓋著一床打滿補丁卻漿洗得十分干凈的被子?;璋档膸績?,合不嚴實的木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木床前有一個簡陋的木桌,上面放了一疊饅頭和一點青菜,已經涼了很久。 他緩緩坐起來,外面的風雨聲更大,帶著鬼魅的森然。 睡了許久,喉嚨干燥嘶啞如火燒,夏玨掙扎了片刻,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一連喝了幾杯,終于解了渴。 然而轉身的瞬間,瞥見自己方才躺著的位子坐了一個人,一個艷色無邊的男人。 夏玨從未見過不著紅色依舊能將‘人間姝色’演繹到極致的人,盡管此人一身黑,服飾上沒有華麗點綴,神情也十分清淡,卻從骨子里透露出一股艷色,美到荼糜。 直到這一刻,親眼所見了,夏玨才終于相信了尤皇后曾說過的話,也才終于承認了是自己自負。 對方靜靜地坐著沒動,夏玨站在桌邊,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男人的打扮十分怪異,像剛還俗的和尚一般頭發極其短,身上穿著十分貼近身體曲線的衣裳褲子。即便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卻可以一眼就領會到他身段是難得俊秀。清淡的眼神寧靜又暗藏鋒芒,一言不發,卻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一股目空一切的狂妄。 “你是何人?”靜了許久,夏玨問道。 夏玨的神情不變,心里卻下意識警惕起來。他對自己的武功很自信,相信這個世上除了李斯寒以外,根本無人的武功能與他匹及。 可這人進來,他一點沒發現。 秦鉞穿越空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天了,如今還是有些不適合古人的說話方式。他此時靜靜地盯著暗中警惕的夏玨,視線在他的斷臂上滯留很久:“找了這么久,只有你這副皮囊勉強看得順眼,可惜居然是個殘疾的,真是太遺憾了……” 清淡的聲音雖悅耳,話里的意思卻十足的陰森。 “……你此話何意??!” 夏玨當即瞳孔一縮,渾身每個骨骼都戒備了起來。他原本是不信鬼神的,但自從親身經歷了重生,早已深信不疑:“你,想要本公子的軀體?!” “尤悠那女人是個顏控……” “若是換了旁的平庸皮囊,她定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秦鉞緩緩站起身,高大的身材強烈的威懾感油然而生,他咧開嫣紅的唇,森氣斐然道:“本少等了這么久,看過不少青年男人,只有你勉強可以看?!?/br> 夏玨立即皺了眉:“尤悠?” “你認識?” “當今元后,尤皇后的閨名?!?/br> 此話一出,秦鉞的身影迅速霧化,眨眼間站在了夏玨面前:“你知道她?” 才將將靠近了,秦鉞便從夏玨身上嗅到了一股他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味道。于是,瞬間臉色一陰,狠厲地掐住夏玨的脖子:“雜碎,你碰過她?!” “你身上,竟然沾了她的味道??!” “尤皇后是當今圣上心愛的皇后,本公子可沒那能力碰她?!?/br> 夏玨猝不及防,被掐的面色發紫。他死死摳著扣住喉嚨的的手,呼吸像是破損的風箱,“除了萬俟左,其他男人根本不入她眼?!?/br> “你是她的裙下之臣?”夏玨推不開脖子上的手,干脆隨便了,“本公子憑著一身皮囊,搭上了虎符去引誘她都沒能撩動一點。你還想用本公子的皮囊去找她?呵呵?!?/br> 秦鉞眼睛里隱隱有鬼火在閃:“你什么意思!” “本公子是在真心實意地勸你?!?/br> 夏玨在對方沒有落到實地的腳上掃了兩眼,緩緩勾了嘴角,無所謂道,“不要白費功夫了。尤皇后為了小皇帝,以身替他,死了?!?/br> 清晰地看到對方臉色劇變,夏玨嘻嘻笑了:“……本公子親手殺的?!?/br> 秦鉞一雙眼緩緩睜開,血紅一片。 他裂開嘴笑得森冷:“很好?!?/br> 說罷,秦鉞放開捏著的喉嚨,呼嘯而過地穿透了夏玨的身軀。 昏暗的廂房里,夏玨像是瘋了一般,摔了桌上的碗碟,拿起陶瓷碎片便割向自己的喉嚨。煤油燈明明滅滅,只留一句陰森的話散在風中。 他說:“你殺她,本少就殺你……” ☆、第49章 (三)第三穿 直到坐在餐桌邊看著謝西樓吃完飯順便自覺幫他把碗洗了的尤悠,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回到房間之后,尤悠坐在地毯上,望著窗外的泳池心情十分復雜。唔,似乎有很多地方都不太對勁?第一,她自問是個很自我的人,還沒為誰妥協過;第二,她雖愛美色,但放下身段去體貼他人這事兒不太可能。 可是現在,她下意識為謝西樓的眼淚妥協,即便知道對方是裝的也依舊順了他意。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