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但耐不住它管用??! 娘娘的手在陛下的龍袍下面與他較勁,胡鬧了一會兒,緊繃的心得到緩解。 很快,汪荃押著張裕上了宮墻。 娘娘眼睛一亮,立即讓李斯與將張裕掛至宮墻之上:“最好說實話,若是嘴硬,本宮立即送你萬箭穿心大禮喲~” 常年衣冠整齊的張裕此時丟了綸巾,鬢發散亂,看著笑吟吟的皇后娘娘腿肚子都在抖。他雖為夏榮做事多年,但從來都是被夏榮派多人保護起來的。即便隨軍上了戰場,也是前呼后擁一群將士保護,從沒有過直面生死的機會。 這刀架在脖子上還是第一次,他面上再是鎮定自若,渾身每一塊筋骨血rou都在抖。 “此人爾等該認得吧?” 夏榮手下第一大謀士,戍邊將士們見過多次,自然認得。 張裕雙手被縛顫巍巍地掛在高墻之上,眼角余光掃到一排箭矢心都要顫碎了?;屎竽锬锸忠粨],李斯與飛身過去,用內功助他開口。 終究怕死的張裕背后冷汗一直冒,腦中一片空白。 他閉著眼不敢看下面,抖著嗓子,斷斷續續地將夏榮這些年做的事實盡數抖落。 將士們聽罷,立即暴動了。 他們之所以會堅持到現在,倒不是真的在聽虎符行事,而是確信了夏玨‘妖后玩殺英雄攝政王’這個理由。如今德高望重的軍師大小李將軍陛下都告訴他們,攝政王就是死的應該。他就是十年來步步為營地圖謀不軌,千真萬確地要謀朝篡位。 信仰都要崩塌了! 將士們跪在地上,失去了戰斗的理由,場面迅速出現一面倒的局面。 夏玨見狀,立即駕馬飛奔想要離開戰場。 皇后娘娘臉色一肅,命李斯與與柳隼聯手,誅殺夏玨,奪回虎符與天子六印。柳隼這時候沒有拒絕,與李斯與兩人飛身而下,攻向人群后面的夏玨。奈何夏玨的武功實在太高,兩人聯手都不能制住。 戰了五十個回合,可能是發覺自己勝出的可能性不大。夏玨仰天一陣大笑,手中長簫瀟灑一轉,利落地放棄。 腳尖在馬背上一點,火紅身影在空中衣玦紛飛,夏玨施展輕功,輕松飛離戰場:“啊呀~逼宮沒成功呢,太可惜了~~皇后娘娘,本公子先行一步,來日再會喲~~” ☆、第43章 (二)第二穿 夏玨一走,僅剩的那些負隅頑抗的將士也放下了武器。 一場僵持了三天宮變,落下帷幕。不少趁機渾水摸魚的貴族勢力也啞火,再不敢觸尤皇后的霉頭。大火圍城,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事! 尤皇后的狠辣,由此一役,天下俱知。 夏玨逃走了,將北營的虎符也一并帶走。 李斯與柳隼兩人,將夏玨的營帳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西營虎符與天子六印,終究失望而歸。剛恢復自由身的陛下,與娘娘在御花園的涼亭相對而坐。李斯與柳隼兩人回來復命,亭內的夫妻兩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陡然一亮的光。 “立即帶人將張府給抄了?!蹦锬锱c陛下異口同聲。 兩人單膝跪地,領命,立即退下。 亭內的夫妻二人見狀,又對視一眼,臉色各異。 陛下端起桌上茶盅淺淺飲了一口,垂下眼簾,靜靜盯著蕩起漣漪的茶水水面。半晌,率先開了口,略帶諷刺:“你如今發號施令已成自然了?金鑾殿大火,朕燒傷嚴重,昏迷不醒?國母無奈,代朕監國?呵呵?!?/br> 皇后娘娘鼻子里一聲輕哼,滿臉不屑。 端起面前陛下為她斟好的茶,一口飲盡:“是你辦事太過溫吞,六印、虎符全被旁人扣在手中,十多年卻毫無進展……太慫?!?/br> 陛下喉間一哽,不愉:“朕那是謹慎小心,步步為營!” “‘謹慎小心’就是連南營的兵權都收不回來?‘步步為營’就是滿朝朝臣對攝政王壓制圣上的行為作壁上觀,碌碌無為?”娘娘呵呵一笑,嘲諷技能全開,一點情面不給陛下留,“自己弱就不要找借口,有時候承認錯誤比硬撐來的磊落?!?/br> 陛下氣的臉色漲紅,捏著玉杯緩緩用力,下巴繃得緊緊的:“政治一事,從來不是武力就能解決一切。你這沖動行事的婦人,朕不與你費口舌爭執!” “那是本宮說的在理,”娘娘翻了個白眼,“無理攪三分的幼稚男人!” “你!” 陛下將玉杯往石桌上一砸,額前青筋突突地跳:“夏榮老賊能被你一場火燒死,你敢說不是朕十年如一日的忍氣吞聲的結果?御林軍能聽你指揮,不是朕……” “嗯,你說得對?!?/br> 皇后娘娘如今所得的一切成功,確實是站在萬俟左的肩膀上。連朝堂上大手一揮攆上來的諸多重臣,都是他花費時間、費盡心思試探過挑揀出來的人才。所有的這些,她都不否認,但是…… ……那又如何? 娘娘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齜牙一笑:“本宮確實沖動行事。且,本宮不打算改了?!?/br> “來人——” 只聽她一聲高呵,一隊御林軍迅速從園外沖了進來,然后,迅速將此涼亭給圍困了起來。于此同時,娘娘出手如電地箍住了陛下,將他雙手反壓至背后。 在陛下吃了一大驚下,娘娘笑得得意非常:“知道你是會些拳腳的,但奉勸你,此時最好不要亂踢亂打。本宮的肚子里,可是有你千盼萬盼的太子。如若弄掉了,任你再得本宮喜愛,本宮一樣會要你命喲~~” 剛反應過來要掙扎的陛下,整個人都僵硬了。 皇后娘娘見狀,滿意一笑:“來人,送陛下回未央宮!” 被御林軍副統領送回未央宮的陛下覺得難以置信!他才重獲得自由一天,這就又被回來當金絲雀了?東營的將士此時還在城外圍著,柳隼也馬上就回來復命,尤氏這女人的膽子是要逆天了嗎! 一回生兩回熟的,陛下坐在鳳榻上,此次竟十分坦然。 而另一邊,直到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園中,汪荃才從水榭長廊那邊快步走了過來。 遠遠看見皇后娘娘背著手立在亭子里,他一路小跑地奔過來。一掀玄端下擺,在亭外的臺階下端正地跪下,雙手高舉過頭頂:“娘娘,臣幸不辱命。西營虎符與天子六印均在張裕府邸找到,如今請您過目?!?/br> 娘娘緩緩轉身,一臉邪肆張揚:“很好!柳隼很快回來,爾等做好準備?!?/br> “是!” …… 汪荃領命退出去,娘娘端詳著手里的東西,眼眸幽沉。 她緩緩行至石桌便,單手端起石桌上一杯溫熱的茶水慢慢的啜飲,心里默默盤算開來:柳隼的東營雖忠于萬俟左,可天子六印在她的手上。且北營此次宮變南下未走,雖兵力有所損耗,但有驍勇善戰的李斯與李斯寒兄弟在,倒不用太過擔心。如今,西營的兵符又回歸她手…… ……柳隼不鬧最好,若是真鬧將起來,怎么算都是她穩贏! …… 柳隼是與李斯與一道回來,剛一進宮就被御林軍的人綁了。 他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壞了!尤皇后故意當著陛下的面兒將李斯與跟他一道支出去,虎符與六印定是拿到手了。東營的宗旨是保護萬俟皇室,柳隼啪一下掙開了繩子,拔起佩刀當下就動手。 李斯與眼明手快,立即飛身去攔。 兩人武力值不相上下,很快就戰成一團。 皇后娘娘站在御林軍的重重防護之后,冷艷看著空中打的眼花繚亂的兩人,慢慢皺起了眉。柳隼此人秉性十分不錯,武力高超又沉穩實干。若是能收做己用…… “柳隼,何必如此固執?” 娘娘背著手,朗聲道:“東營的宗旨是守護皇室,這本宮清楚。但本宮十年前便上玉蝶,早已算是萬俟皇室中人。你效忠萬俟左,與效忠本宮,其實均不違背你們的宗旨不是嗎?” 柳隼聞言動作一頓,扭臉嚴肅道:“娘娘此言差異!” “自古以來,牝雞司晨多為亡國之相。當今圣上政治開明,雄圖偉略,半分亡國之君的庸碌無為也無。如今剛鏟除國之jian佞,正是陛下施展才華的好時刻。如此,效忠皇后與效忠陛下,那是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br> 娘娘對此不屑一顧:“但鏟除國之jian佞的人是本宮,為朝廷注入新鮮血液的人也是本宮!” 柳隼沒說話,算是認可了娘娘這些話。 “況且……” “就算效忠于本宮,萬俟皇室依舊是萬俟皇室,”皇后娘娘可沒興致提攜尤家,詩書傳家的前太傅府就繼續詩書傳家好了,“你擔心的萬俟皇室被尤氏取代,那是絕對沒有可能。本宮可是還要為本宮的太子留天下?!?/br> 柳隼嚇了一跳,被李斯與一拳從天上揮下來。 他嚇傻了一般,□□似的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向上首的站得筆直的皇后娘娘的肚子上瞧。轉瞬察覺到自己冒犯,視線迅速移開。 許久,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地問:“皇,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陛下成親十年,后宮無一宮妃有好消息傳出。坊間都在傳陛下注定無子,柳隼這類的忠心耿耿的臣子為了此事都cao碎了心。 柳隼抬起頭,眼眶通紅:“有了太,太子嗎?” 尤悠:…… 場面瞬間寂靜,皇后娘娘被他這莫名洶涌的情緒弄得滿頭黑線。 不過轉瞬憶起書中曾有個片段,娘娘皺著的眉頭松了松,柳隼這人,曾為貴妃夏未至膽敢攻擊太子之母尤皇后而死諫過。意識到這個,她突然意會到,這人的突破口大約就在此了! “萬俟左那家伙辦事太溫吞!” “本宮忍耐了十年,如今實在看不過眼,”娘娘一臉憤慨,高傲地坦言道:“既然太子要出世,那就讓作為母親的本宮為他肅清一切。本宮可容不得他似他父親那般忍耐,若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貴族都敢踩上一腳,那還當什么太子!” 柳隼趴在地上,神情有些掙扎。 “你抗爭其實也無用,南營那群墻頭草是兩邊不沾,北營的偏向你心里清楚,西營的虎符又在本宮手中,”娘娘一甩廣袖,冷聲道,“況且,錦州水患,禹州蝗災未曾處理到位,京城又剛經歷了一場政變,大乾經不住再一次的蹉跎?!?/br> 皇后娘娘說的在理,其實這一個月來的,皇后娘娘的能力,柳隼是看在眼里的。老實說,雖不及陛下老練,卻也方方面面獨到新穎,呲呲決議正中要害。 柳隼其實明白扛著不屈服并不是個為國為民的臣子該有的行為,他捏著拳頭,念及陛下在未央宮除了不得自由未曾受苦…… 柳隼閉了閉眼,朝地上猛磕了一個頭:“臣,柳隼,叩見主子?!?/br> 娘娘眼睛一亮,緩緩裂開嘴角:“愛卿,平身?!?/br> 不管柳隼此時是否全心臣服,至少今后不會再成為她的阻力。 …… 宮城外血腥氣彌漫三天不曾散去,北營此次參與宮變的乃北疆最強戍邊戰士。好在政變時,皇后娘娘與陛下都留有余地,北營戰士損失不算太重。娘娘給了他們五天休整的時間,便命他們立即回北疆。北戎自來對大乾虎視眈眈,一刻不能耽誤。 事有不巧,大乾內亂消息一出,北戎便真的試探著掃蕩了伊犁。娘娘見軍事告急,立即命李斯與押糧草緊跟而上。 李斯與一走,李斯寒便頂替其兄長跟在娘娘身邊。 與兄長的磊落不同,常年處理暗中事務的李斯寒性情狡黠詭譎,與娘娘臭味相投,用著竟更加趁手。 這日早朝,皇后娘娘直接錦州水患、禹州蝗災和南營的兵權歸屬三件事提上議程。 諸臣早已習慣皇后娘娘的單刀直入和不拘一格,也不多廢話,直接訴說自己的觀點。文德殿頓時喧鬧了起來,只有當事人南營提督戰銘身處議論中心,十分尷尬。 娘娘坐在上首,冷眼看著他忽青忽白的臉色。 半晌,冷酷道:“南營既然做不到聽令調遣,戰銘你也不必再當這個總提督了?!?/br> 戰銘聞言瞪大了眼,龍行虎步地行至殿下,仰頭直視上顏:“戰家為大乾出生入死,祖祖輩輩犧牲了多少英勇兒郎?娘娘如此,不怕寒了將士們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