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尤氏放肆,絕不姑息! “朕確實不要你的腦袋,”萬俟左捻起衣袖的下擺,陰晴不定的臉慢慢往尤悠那邊伸去,瀲滟桃花眼兒鋒利地盯著尤悠的神色瞧,“朕若要治你,有的是法子!” 壁角燃著的雁足燈火光照亮了尤悠的臉,她無所謂地聳肩。 “鞭刑,杖刑,拶刑……不必要你命,治你夠了?!?/br> 尤悠笑:“你若動本宮一下,本宮即刻將鳳位拱手讓于夏家幺女?!?/br> “……” 于是,萬俟左又梗了心。 他皺著眉,怎么也想不明白,尋常沒聲響兒的皇后背后竟是這么個模樣?事實上但凡是人,多少會有些表里不一,可這女人也差太多了吧? 喉嚨里平順了,萬俟左放下扶著脖頸的手,瞇著眼沉思。 若就他所愿,自然愿鳳位上坐的人老實聽話一點合心意,聽了話才方便擺布。但十年下來,尤氏聽話的跟個木頭人似的,他又滿心厭煩?,F在呢,偶然發覺自己的皇后與印象中完全不同,皇帝陛下又說不準自己什么心思了。 他一面驚奇,一面又忍不住疑她:尤氏這十年來的不問世事,是不是也是裝的…… 察覺到他緩緩貼近的趨勢,尤悠瞬間退開了。 萬俟左伸著的頭一僵,臉色難看:“你躲什么!” “本宮怎知你不是要咬本宮?” “呵~鮮血淋漓的例子就在方才,本宮只道……”尤悠掀了衣袖,將血rou模糊的掌心給露出來。眼神冷冷覬著他,毫不留情地嘲弄道:“陛下可是一口的利牙呢……” 萬俟左一僵,撇看眼不看。 “嗤……” 尤悠恥笑于他的掩耳盜鈴,施施然邁出一步遠與羅漢床遙遙相對,繼續諷刺他:“要不今夜陛下趁黑就摸去攝政王府如何?本宮覺著啊,憑著陛下的牙口,咬斷那攝政王的脖子真真兒不在話下呢……” “尤氏!” 萬俟左的臉立即紅了,咬人雖然是逼不得已,但確實是有失男兒風度。他羞惱地怒斥:“尤氏,你給朕閉嘴!” 尤悠理了理衣袖沒說話,可骨子里飄出來的味兒都是嘲諷的。 皇帝陛下羞的臉頰燒紅:“方才你沒下嘴?” 頓了頓,心針眼兒大的皇帝扯開衣領,露出肩上還在冒血的牙印不忿道:“那朕這脖子狗咬的?” “本宮是女人?!?/br> 尤悠看都不看一眼,一甩廣袖,松散的衣領因她這一甩開得更開,直露出一大片素凈雪白的肌膚。她懶散地翻著白眼,反唇相譏:“跟女人比,你也好意思?” “你!” 萬俟左氣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手指指著一步遠的尤悠直顫,罵道:“無德女人,牙尖嘴利!” 尤悠眼皮子都不動,只當了耳旁風。 夏榮確實很棘手,手里握著壓制性的武裝力量,哪怕他根本無心思把持朝政,也會讓人忌憚三分。心里算計著,尤悠尋思著找個比較委婉的方式開口。今日才第一次見面,她也明白cao之過急不是個好現象,但形勢所迫,萬俟左進后宮的時間太少。錯過了這一回,就又要耗上半個月。 誰知道她好不容易搶在夏未至出現的前一個月落了腳,若方式用對了,得辦好多少事兒? “本宮剛才提的,你覺得怎么樣?” 尤悠尋思了半天,單刀直入:“本宮幫你一起對外,你給本宮暖床如何?” “放肆!” 暖床?!那是司寢宮女做的事! 萬俟左嘩啦一下站起來,膝蓋猛一下撞翻了案幾,怒不可遏地盯著尤悠。這女人是瘋了!先不論她異想天開地信口開河,這膽敢叫九五之尊做那低賤之事,根本就是瘋了??! “誰準你這么跟朕說話?沒尊卑的東西!” 放肆放肆放肆,尤悠對皇帝陛下那點少得可憐的撒氣詞兒略顯煩躁。她掏了掏耳朵,嗤之以鼻:尊卑?那是個什么鬼?呵呵,她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著一個私底下被她按得翻身不得的弱雞皇帝,她怕個鳥! 現在是她懶得與人費口舌,否則,紛紛鐘氣死這只會咬人的皇帝! 氣氛這么不和諧,皇后娘娘直接視而不見,打斷他道:“先皇駕崩之際曾留有圣旨,攝政王監國,并輔佐陛下治理大乾。待到陛下十六,悉數還政于上。本宮知道,攝政王明里早在七年前便歸政了,實質上,手里仍把持著陛下的印璽。不說陛下做不了決斷,很多要事連知曉權都被尚書臺抹了?!?/br> 尤悠說的直白,萬俟左有些心驚。 不是說這些朝堂之上的齲齷有多私密,而是尋常人根本不曾在意過。就算他自己與重臣們心里清楚個中曲折,朝廷外的人,百姓們卻是看不清的。外人只道皇帝昏庸,貪圖享樂,不務正業。卻不知,他根本連看一眼重大奏本的機會都無。 現狀如此,萬俟左沉默了。 尤悠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鬢角垂下的發絲,垂眸靜靜瞥著他:“說真的,本宮可以幫你把東西拿回來?!?/br> 萬俟左面無表情地冷嗤一聲,不信。 尤悠不在乎他的態度,勾了嘴角笑得邪氣:“不過,本宮從來不會白.干。幫著□□的過程中,多少是要收些利錢的……” 半晌,皇帝陛下抬了頭,皇后娘娘施施然迎上他的目光。 尤悠筆直地立在床邊,紅裙穿得松散,隱隱透露出不羈之態。她手指隨意地卷起垂在胸腔的一縷長發把玩著,下巴微微仰著,居高臨下地看著靠坐在案幾邊的萬俟左。眼窩較深的吊稍鳳眼,幽沉的眸子里光影明明滅滅。 看不出深淺的眼神,弄得萬俟左心里隱隱發毛。 他收斂起臉上的不屑,唇慢慢抿了起來,眼神鎖定了尤悠的眼睛:“尤氏,人貴在自知?!?/br> 尤悠點頭同意:“當然,本宮素來很有自知之明?!?/br> “呵!你以為憑你那三寸不爛之舌和一身子蠻力就能斗得過攝政王?”萬俟左說不出如今什么感受,只顧著瞇眼冷笑,“無知婦孺!” 尤悠根本不反駁,她現在這么說,只是在給他打好預防針。這之后,若她做了什么,失了分寸,總算得上是有理可循的。當然,至于她空口無憑的這些話,萬俟左不信才是正解。他若一次就信了,那就證明了,這人真不是個當皇帝的料。 內寢里打鬧了一場,又僵持了這么久,早過了晚膳時辰。 尤悠的胸口大開,發髻未綰,素面朝天地叫人擺膳。兩人相顧無言地坐于膳桌兩側,萬俟左手拿玉箸,半天下不去手夾菜。 “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周圍一圈伺候用膳的宮女太監,皇帝陛下捏玉箸的手指,指尖用力的發白。他發狠地盯住了尤悠散開的領口處精致如玉的鎖骨,修長的脖子與胸前一片雪?。骸盎屎?!坦胸露乳的,你是要給誰看!” 尤悠吃了一口,發覺味道不錯,頭都不抬地掃蕩吃食:“給你看啊?!?/br> 話音剛落,宮女太監全低下了頭。萬俟左一臉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傷風敗俗!” “傷風敗俗你還不是看的很高興?” 尤悠雖然沒看見,卻又不是察覺不到,不輕不重地駁道:“先將眼珠子拿下來吃飯如何?” 萬俟左閉嘴了。 磕磕碰碰地用了晚膳,已是深夜。 分別洗漱過后,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又相顧無言地坐于案幾兩側。 陛下今日會早早過來,是存了心思的。就若尤悠說的,夏家幺女將要進宮了,未免夏榮拿他后宮無嗣來逼他臨幸夏家女,萬俟左打算著讓中宮尤氏給他生子。雖然做那種事并不舒暢,早年年歲還小時,皇帝陛下對此如噩夢縈繞。 如今不喜,也得咬了牙做。 尤悠被他赴死的表情弄得嘴角一抽:“陛下你這是作甚?” ☆、第27章 耽美番外篇 系統將尤悠的靈魂抽離之后,留下了她的記憶。 原主將尤悠留下的記憶梳理一遍之后,拋卻了初初的不適應,很快就接受了一切。她本身是個性格寡淡的,或許說有些冷漠自私的人。從她多年來追隨著聶母一起,對家里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視而不見中,可見一斑。然而,尤悠留下的這些記憶,或多或少影響了原主的情緒,連帶著尤悠對聶琛那些微妙的垂涎,原主也繼承了下來。 聶琛作為枕邊人,自然很快發現了變化。 他悶聲不吭地細處觀察著,雖然詫異于婚后尤悠的性格大變,但見她似乎除了對別人格外冷淡以外,生活里卻越發地寵溺自己,露骨的比任何時候都更讓他心顫。以前他還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地防其他男人勾走了她的心,但現在,不用他抱怨,尤悠就自己主動斬斷與別的男人的聯系。 疑惑夾雜著甜蜜地相處了一年后,聶琛欣然接受了,并將一切怪異埋在了心底。 一年后,尤悠的孩子出生了。 是個男孩,取名聶瑜。 聶琛雖然看著礙眼,但見孩子母親特別寵他的份上,一直對孩子還不錯。 聶母在w市得知消息,過來鬧過很多次。 原主對聶母的感情是很深的,畢竟被她從小當眼睛珠子捧著長大。聶母鬧了幾次,她沉著臉由勸說。某一次鬧得太過,原主終究發了火。她本性還是自私的,即便受了聶母將近二十年的養育,仍舊更看重自己在乎的人。 聶琛現在是她老公,是她未來孩子的父親,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聶母欺負他、打他。尤悠真的發了怒之后,做的事情就比較絕情了,聶母傷心的好久都不曾來過帝都。 聶琛抱著孩子笑得甜蜜,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 聶琛與尤悠婚后三年,秦鉞逃獄出來了。 三年的時間,秦氏總裁的‘非法人體試驗案’的風頭早已過了。秦家家大勢大,大案并沒有動搖秦家的根基。秦鉞的逃獄,秦家人花些錢在上頭走動過幾次,找了個替死鬼,這事就這么掩下來了。 如今秦鉞換了個姿態面貌,退居了秦氏幕后。 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他去見了尤悠。 雖說尤悠這女人早已經結了婚,但秦鉞卻半分放過她的念頭都沒有。他看上的人,結了婚也要弄散。 這日,秦鉞去了尤悠的公司。 哦,尤悠離開之后,原主拿著尤悠風投留下的存款,開了個自己的小公司。目前還在起步階段,但原主本身也是高智商人群,經營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秦鉞讓司機把車停在公司門口,他坐在車里等。 不一會兒,就看見聶琛懷抱著個三四歲的孩子,笑得甜蜜蜜地從馬路對面走來。 他皺了皺眉,眼神漸漸尖利了起來。心里翻攪的浪濤不停,秦鉞呵呵冷笑了下,覺得這一幕真是十分的礙眼。 如今正值早夏,天氣不冷不熱。 聶琛穿著清爽的單衣干干凈凈地立在公司門口,自成一幅畫。他將懷里的孩子放到地上,手指勾出了兜里的手機,嘴角含笑地撥了電話。 沒一會兒,身著黑色西服的嚴謹女人從里面出來。 只見那人本是一臉的肅穆寡淡,在看見單衣男人的瞬間,嘴角凝出了一絲淺笑。笑容如春花照水,清新自然,讓人看了便眼前一亮。 車內的秦鉞面色卻突然凝重起來…… ……那人,好像不是尤悠?! 臉看著還是那張臉,可給人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兩個人。這女人神情寡淡,動作刻板又冷靜,一看就是個沉默寡言、安靜陰郁的人。尤悠那臭女人飛揚跋扈,連骨子里都是桀驁,怎么可能會這么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