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而立有點兒想笑：“行了吧，這又不是相親，你穿那么正式干嘛?！?/br>
    “必須啊，上這么多年學，從沒見過你帶同學回家。你爸雞凍?！?/br>
    顧而立笑笑：“爸，你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人見人愛帥得掉渣，你穿什么都帥?！?/br>
    “行了，爸做了好吃的等你啊?！鳖欒”豢涞男纳袷幯?。

    仨人一起下飛機的時候，顧而立一眼就看到了他爸，穿著一身煙灰色的針織外套，搭配淺色調襯衫，精神抖擻的沖他喊了一聲：“栗子，北北，這兒呢?！?/br>
    北北特別蕩漾的跑過去，仿佛他才是顧琛的親生兒子：“叔！我好想你啊啊啊啊啊?！?/br>
    “果然是親兒子，我也想你了，北兒?！鳖欒∧眠^北北手里的行李箱，打開車門說：“走吧，一起去叔叔家吃飯?！?/br>
    然后轉身看了一眼傅瑯，微笑著說：“栗子這你同學？嚯，長得真帥?！?/br>
    傅瑯微笑著回答：“我是栗子的室友，我叫傅瑯。叔叔好?！?/br>
    顧琛打開車門，特別紳士的比了個邀請的姿勢：“三個帥哥，上車吧?！?/br>
    一上車，顧琛就開了車載cd。

    傅瑯聽出痛仰樂隊的再見杰克，不由得說了一句：“這歌兒我成天的單曲循環?！?/br>
    說完還哼了兩句。

    顧琛嘖了一聲：“咱爺倆品味挺一致啊?！?/br>
    傅瑯笑了笑，他一早就好奇，像顧而立這種開朗卻不天真的性格，是什么樣兒的家庭才能教育出來的。

    看到顧琛時他就明白了，顧而立應該從小就生活在特別陽光的環境下。

    “我爸看著年輕吧?！鳖櫠⒌靡獾撵虐?，“看不出來這老頭兒已經大五十了吧?！?/br>
    “看著頂多四十?！备惮樥嫘挠X得顧叔叔顯年輕。

    “那是，我前天還報了個攀巖賽呢?！鳖欒≌f，“你們放假，我也放假，估計明天就走了?！?/br>
    “叔叔真的五十了？”傅瑯有點兒不信，顧叔叔不像是一般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滿臉油膩。他衣著得體，風度翩翩，臉上雖然有一點點皺紋，但也是加分項，看上去是個經歷過歲月沉淀的大叔。

    這應該就是小姑娘們喜歡的那種雅痞大叔吧。

    “五十好幾了?！鳖櫠⒄f，“你知道我為什么叫顧而立嗎？”

    傅瑯還沒搖頭，陸堯北就接了一句：“叔三十歲的時候有的栗子?！?/br>
    “傅同學你喜歡吃什么??？”顧琛從后視鏡里瞥了傅瑯一眼，剛剛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他就挺喜歡這小伙子的。氣宇軒昂，眉間一股淡淡的霸氣，看著不像是一般人。

    “我啊，隨便?！备惮樆卮?。

    “你隨便個屁?！鳖櫠⑼拥?，“爸，你別聽他瞎說，他不吃的可多了。他不吃豬rou，羊rou，鴨rou，魚rou，牛rou。rou類基本上沒他喜歡吃的，而且還不吃青椒，蔥姜蒜?！?/br>
    顧琛笑了：“喲，你怎么這么了解他啊?！?/br>
    顧而立半天沒說出話來。

    顧琛又說：“剛好我沒買這些rou，只買了一捆螃蟹，還有蝦?！?/br>
    傅瑯眼睛一亮：“我喜歡吃海鮮?！?/br>
    顧琛勾唇笑笑：“咱爺倆連愛吃的都挺像?！?/br>
    顧而立嘖嘖個不停：“從此你爺倆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br>
    傅瑯沒忍住笑了，顧琛也笑。

    一瞬間氣氛融洽得不得了。

    第34章

    顧琛本來打算是一早做好飯，等小伙子們一回家就能吃上一頓熱乎飯。

    但是轉念一想，萬一做的都是傅瑯不喜歡吃的，那可不就白瞎了。

    于是他就等到了家才開始做飯，一進屋傅瑯就主動表示：“我會做飯，我來幫忙?！闭f完就卷起襯衫的袖子，露出一截小臂，順帶著松了松領口。

    顧而立也不甘示弱：“我會洗菜，我也來幫忙?！?/br>
    北北站起來舉手：“會洗菜的加一?！?/br>
    顧琛穿上圍裙，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那行啊，我一人兒對你們仨，舉行一場廚王爭霸賽唄?！?/br>
    顧而立和陸堯北二話不說，一人搬了一張小板凳在傅瑯跟前坐下。

    洗菜伴侶牽手成功，傅瑯撿了個盆兒放在他倆面前：“你倆把桌子上的菜都給洗了?！?/br>
    顧而立搖搖頭說：“這也太少了，多洗點吧?！?/br>
    傅瑯瞥他一眼：“隨你?！?/br>
    于是這倆平均身高超過一八五的男生，就這樣面對著面兒，坐在小板凳上，弓著腰，你一下我一下的開始搓起了西紅柿。

    陸堯北是個極其注重形式的人，舉起來看了半天，對著光比了一會兒，確認干凈了才開始清洗下一個。

    顧而立洗完了西紅柿又開始洗土豆，不一會兒就開始洗起了小白菜。

    “慢著?！备惮樐闷鹚媲暗奈骷t柿說“這個不合格，重新洗?！?/br>
    “這還不合格？”顧而立拿著表面上很干凈的西紅柿，瞪著兩只大眼，“什么才叫合格？”

    “學他?！备惮樦噶酥戈憟虮泵媲?，宛如拋了光一樣的西紅柿說。

    陸堯北被夸獎了很開心，捏著手里的西紅柿給他做示范：“你看，你就得跟我這樣搓?！闭f著還使勁兒搓了兩下，賣力的表現著。他還沒得意幾秒，西紅柿就被搓爛了，汁兒水兒淋漓淌了一手。

    顧而立皺著眉說：“你就不能對西紅柿溫柔點兒嗎，就像是對女孩子一樣?！?/br>
    陸堯北沒搭理他，抓著稀爛的西紅柿不肯松手，提高了聲音說：“看好了，我給你們表演一個助興節目，叫做一口吃掉一個西紅柿?！?/br>
    話音剛落，他就昂唔一口，塞了一嘴的西紅柿。

    傅瑯沒繃住，嘴角翹了翹：“瞧你那傻樣兒?！?/br>
    顧而立看著微笑的傅瑯，也有點想跟北北學一下這個表演。

    顧叔叔擱這邊兒都炒上了，這仨人還在進行洗菜環節。

    傅瑯熟練地切菜，把土豆切絲兒，蔥切段兒，姜給一下拍扁了，再切碎了。刀功很好，篤篤聲不絕于耳。

    “西紅柿?！备惮樢恢皇治罩伆褍阂恢皇稚斓筋櫠⒚媲罢f，“再來根黃瓜?！?/br>
    顧而立立馬給人遞過去，笑嘻嘻的說：“拿了我的瓜，忘了那個他?！?/br>
    傅瑯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遞過去一個白眼：“凈臭貧?！?/br>
    過了得有倆小時才把一桌子菜給做好，以傅瑯端上來的一盤青椒炒松花蛋作為收尾。

    顧家的裝修很簡約，原木色的桌子上什么都沒鋪，正當中擺了一個玻璃瓶，插著長莖波斯菊，看起來非常有生活氣息。

    傅瑯坐在顧而立旁邊的椅子上，目測了一下桌子上的碗筷：“是不是多拿了一副？”

    顧而立解釋：“沒，還有一副是給我媽的?！?/br>
    傅瑯心里一震，點點頭說：“哦?！?/br>
    沒想到顧叔叔這么深情，竟然一直在用這種方式來悼念亡妻。

    顧而立夾了一片兒糖漬西紅柿放進嘴里，咂了兩下說：“我洗的西紅柿就是好吃?！?/br>
    顧琛也夾了一筷子，點點頭說：“傅同學手藝不錯?！?/br>
    顧而立瞪了他爸一眼：“很好，胳膊肘往外拐?！?/br>
    一頓飯吃完，顧琛牽著狗下樓遛彎兒去了。陸堯北也要回家。

    顧而立拎著箱子送他，傅瑯也跟著去了，剛吃完飯消消食兒。

    送到門口，顧而立突然想起來今天可以去看陸叔叔的攝影展。晚上拉著傅瑯一起去看吧，現在先在家歇會兒。

    顧而立回到家推開房間門，站在門口招呼傅瑯進去：“來，給你展示一下我光輝的過去?！?/br>
    他的房間還挺寬敞，一張床擺在正中央，墻壁上貼著超級碗，nhl，nba的各式海報。電腦桌旁邊掛了一張裝飾用的漁網，漁網上邊兒還粘著幾張明信片。對著床是復古工業風的鐵書架，架子上分門別類的擺放著各種體育雜志和專業類書籍。

    顧而立從柜子里拿出來一本厚相冊，扔在床上說：“來來來，快過來看?！?/br>
    傅瑯坐在床沿兒上看他翻開相冊，第一張是一只胖乎乎的小腳丫，藍印泥，還不到成年男子的半只巴掌大。

    底下一排小字兒寫著1990年2月15日，小栗子來到這個世界上。

    句號旁邊兒還勾了一個特別可愛的笑臉。

    顧而立繼續往后翻，一個月，兩個月……跟放電影似的，照片上的小伙子越長越大。

    大概是兩歲的時候顧而立已經有點兒鏡頭感了，比了個酷酷的“八”字放在下巴底下，皺著兩道還挺稀疏的眉毛，已經有一點兒現在的樣子了。

    三歲的時候顧而立的眉毛畫的跟小太監似的，額頭中間還貼了個紅點兒，雙手捧著臉，比出一個我要開花的姿勢，笑得露出來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照片兒一股子nongnong的90年代影樓風，看著特別魔性。

    傅瑯特認真的問他：“你小時候是不是被豬親過？”

    顧而立急忙翻了兩頁：“沒有！帥的在后面呢?！?/br>
    傅瑯已經拒絕再看了，掏出手機說：“給你看看我小時候的錄像帶?！?/br>
    “cao，你挺自戀啊，隨身都攜帶著小時候的照片?！鳖櫠⑻ь^看了他一眼。

    “我媽給我做成電子相冊了，別動，我登錄下賬號?！备惮樈廾荛L，垂下眼睛的時候，在鼻梁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的側臉被窗外的光照得近乎透明，光潔如同宋瓷薄胎，白皙而又細膩。

    顧而立往他面前坐了坐，湊過去腦袋問：“哪兒呢？”

    傅瑯終于找到，點開一段像素挺渣的視頻，按了播放。

    顧而立看見，鏡頭面前一群小朋友穿著小黃雞的衣服，笑得特別燦爛，就只有中間那個雖然一臉稚氣，但是表情卻挺嚴肅。顧而立再仔細一看，這他媽不就是傅瑯嗎。

    小奶音糯糯的，有點不成調跟著別人一起的唱著歌。臉上始終面無表情，讓人直想掰著他兩邊兒腮幫子：“快點兒笑一個?！?/br>
    最后歌兒唱完，一群小黃雞擠到一起謝幕，傅瑯沖鏡頭禮貌性笑笑，露出一排米白色的牙齒，細小如珠貝。

    “嗷嗷嗷啊，你小時候竟然是個小圓臉?！鳖櫠⑽孀⌒乜?，感覺差點被他給萌吐奶了。這小表情簡直太可愛了，“還有沒有照片了？”

    “再剩下就是小升初的照片了?！备惮樦讣鈩澾^手機屏幕，點開了大圖。

    照片上的少年，輪廓間已經有了傅瑯的影子，只是面部線條沒那么分明，眉眼也要比現在清秀得很多。眉毛沒有現在那么鋒利，新月如眉，只是淡淡的一筆。美得有點性別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