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那就來一杯?!彼那闆]有那么差了,嘗嘗茶也未嘗不壞,畢竟以后還有很多地方可能會和這個學術男有交集。 秦漾滿意的給他倒了一小杯,顧湛肖喝的很慢,一點點的茶香溢過唇齒。 秦漾說:“陸綻和大多數藝考生不太一樣,她的家庭決定了她只有這一次的機會?!?/br> 顧湛肖眉頭一皺,他特意說了陸綻的家庭,言外之意便是告訴了他,他們之間的差距,可這些并不是什么問題。 那些不堪的揣度迎刃而解,她在他心中愈發可愛了,顧湛肖說:“我知道了?!?/br> 聽他這么一說,秦漾心里有一點堵,那種感覺就是自己親手種的白菜即將被豬拱了的感覺,對于陸綻,他一直都是亦師亦友,他不想陸綻的才能被埋沒,似乎對這個學生過于抱有希望,所以現在才會如此上心。 “那個,老師,我先告辭了,有空再來這邊喝杯茶?!?/br> 顧湛肖說話間已經起身。 “秦漾?!鼻匮炝耸?。 顧湛肖一愣,笑著回握了他:“顧湛肖?!?/br> 秦漾送他到門口,顧湛肖說:“秦老師,回見?!?/br> 等到關上門,秦漾重重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顧湛肖心情很好,相當好,準備好打架的,結果發現一場誤會,下了樓,開了車,又去了陸綻的小區,他發現自己得了一種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病。 開了去,又想到學術男說的陸綻在備考,想的緊,就見一面,今晚見完他保證這段時間不會再找她了。 當然想法是很好的,做起來就未必了,畢竟他的身體比他的腦子要誠實太多了。 陸綻洗完澡,溫習了一邊臺詞課講得內容,手機震了一下。 顧湛肖:出來。 陸綻一臉懵逼,看著手機,回了一條:什么? 顧湛肖:出來。 陸綻:去哪? 顧湛肖:小區門口。 陸綻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個男人一會兒說她花癡,一會兒又來她樓下,這不叫人想歪都不行。 她穿著粉色的睡衣,裹緊了羽絨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樓下,心里忐忑不安,遠遠地看到路燈下穿的很張揚的人,他靠在門口的電線桿上,雙手環抱著,整個人籠著一層昏黃的金色。 她的腳步放慢了,緊張的走了過去。 “你,你怎么會來這里?”由于剛剛跑的太快,她小臉紅撲撲的,聲音都在喘,還有那隨著羽絨服一起一伏的小白兔。 顧湛肖撇過臉去,剛好看到她一手壓著起伏的小白兔,好想那只手是自己的,他從口袋摸出20塊錢:“我剛路過,想到了中午的飯錢?!?/br> 陸綻:…… 他說:“我不用女人的錢?!?/br> 陸綻把他的手推過去:“沒關系啊,我欠你那么大兩個人情,20塊錢根本還不清的,你這樣我會更加無地自容的?!?/br> “那是你的事情?!?/br> 他掰開了她的手指,把兩張十塊錢平整的鋪在她手上:“錢我送到了,就先走了?!蹦莾蓮埵畨K錢還是他靈機一動去門口小賣鋪買了兩包口香糖,用支付寶折現的。 陸綻感受著他指間的涼意,攥著二十塊錢,瞪著大眼睛看他,睫毛在路燈下撲閃著,一下一下煽動著他躁動的心。 “你不冷嗎?”陸綻開口。 顧湛肖愣住了,她仰著頭的樣子,還有羽絨服領口看到的粉色睡衣,這實在太過可愛。 “有點?!彼f。 陸綻說:“那你快回車里吧?!?/br> 他眉頭一擰:“好?!?/br> 他說完就走了,陸綻傻傻的待在電線杠下看他走遠才回去。 她自嘲的看著手里的二十塊錢,心里頭酸溜溜的,她一直都是想太多而已,那種牛逼哄哄的人怎么會看的上她? 她苦笑了一聲。 手機又震了一下。 顧湛肖:外面很冷,快回去吧。 陸綻看著那短短八個字,落下谷底的心,又被提了起來,她想他是不是在看著她,但遠眺去車已經開走了。 他,總能輕易的撩動著她的心。 第19章 初試 離初試還有三天,陸綻并沒有如期的緊張,依舊是清晨6點起床,天未亮去老胡同買豆漿油條,然后帶著朗誦和臺詞的書找清凈的地方練習,興致來了的時候會走幾里路去附近的小書店看最新上的書,她喜歡看書,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 她雙手一背,穿行在清晨熱鬧的北京胡同,包子的熱氣,小販的吆喝這都是她的日常。住的地方附近就是北航,早上的學校最為清凈,她從偏門進去,往里走就是籃球場,她拿著書靠在戶外的欄桿上。 初試選的是《私語書》,因為寫詩的人是黎戈,南京人,所以陸綻再熟悉不過,選的時候她還沒有遇見顧湛肖,如今遇到了,卻開始懂了。 認識他之前 你都生活在南極或格陵蘭群島 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時差 你說的話 他們過了宿擱涼了 也就忘了 而這個人呢 他不一樣 他和你在同一經緯 她的聲音入涓涓泉水般清澈美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從薄唇溢出,陸綻想著那個“他”,淡淡的笑了,很輕。 后來陸續有人來cao場鍛煉,陸綻念完朗誦又開了會嗓便拿著書回去了。 看她進了小區,顧湛肖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怕被發現所以把保時捷換成了桑塔納,而他此刻正靠在桑塔納上,低著頭抽煙,看著遠處消失在拐角的人,他嘆了一口氣,十幾天不見的思念一下子全涌了出來,她還記得他嗎? 她會忘記他嗎? 她的生活這樣的有規律,規律得少一個人多一個人都沒有任何改變,這讓顧湛肖有一絲的擔心,他怕自己只是她生活的一個小波浪,翻騰起一下就撲滅了。 抽完兩根煙,他彎腰貓進車里拿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紙箱子,滿意的笑了笑。 三步兩步就到了陸綻住的那棟樓,好不容易從秦漾那里知道她住幾樓,他抱著紙箱子,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入口,抱著箱子下到負一樓的時候一股nongnong的霉味傳到了鼻腔,還夾雜著泡面和下水道的氣味,入眼是濕漉漉的一條水泥走廊,廊道的燈很暗,穿著肥大棉襖的女人端著面盆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女人朝他笑了笑,暖水瓶橫七豎八的放在每個木門的門口,有的水壺倒了,溢了一地的水。 有一間的門沒有關,屋內飄出一陣陣的湯汁味,三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圍著一個矮桌席地而坐,瓶瓶罐罐的啤酒倒了一地,又走了兩步,又聽見了女人的□□和男人的粗喘聲,還有時不時飄到耳朵里的吉他聲。 一間一間的格子連成了北京的另一個世界,而那個女人就住在這里的一間,換做以前,他從來都不可能知道這樣的地方,接觸這里的人,可現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個城市的陰暗面。 他感到了窒息,心鈍鈍的壓著,他找到了那個女人的房間,把箱子輕輕放下。 她就在門內,他伸手摸了摸破舊的門,壓低著聲音有點沙?。宏懢`,陸綻。 他握緊了拳,很想這樣砸下去,可是他不能,隨后他扣了門,大聲嚷道:“陸綻,收快遞?!?/br> 然后迅速的跑開了,跑的時候踩到了地上的水,濺濕了褲腳。 陸綻推開門就看到地上放著的紙箱子,上面寫著大大的“陸綻收”三個字。 她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送,但的的確確就是她的名字,她想了一會抱了回去。 紙箱子封的很嚴實,她拆了開來,里面是一件純白色的毛絨外套,她拿起來衣服,里面漏出來一件粉色的中長款連衣裙,最底下壓著一雙銀色的運動鞋。 陸綻拿起了衣服,看了又看,有誰會送給她這一身衣服? 她翻了一遍箱子,在箱底發現了一張卡片:陸綻,考試加油。 字跡飛揚,雖然潦草但是掩蓋不了字丑,陸綻拿著字很丑的紙條,她在北京沒有什么朋友,難道是謝喬送給她的嗎?還是秦漾送給她的? 謝喬不知道她的考試時間,那就只剩下秦漾了??墒乔匮淖衷趺磿@么丑,而且還是粉色的卡片。 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除了秦漾不會再有其他人做這種事。 大概是這幾天秦漾忙著招生的事情,所以把衣服寄了給她,陸綻坐在床沿上,看著一箱子的衣服,在筆記本上記下了:欠秦漾一箱衣服。 到了初試的當天,陸綻才換上了這身衣服,她比以往起的更早一些,打開紙箱子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粉色的卡片,總覺得有點奇怪,她搖了搖頭。 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粉色的束腰連衣裙提高了她的腰線,再配上短款的白色呢子,整個人看起來落落大方。 她畫了很淡的妝,梳了最簡單的馬尾,她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陸綻,考試加油。 從地下道上到地上,微亮的光讓她感受了一絲清新,她揚起嘴角。 出了小區,陸綻搓了搓手,走到了公交站臺,看著路燈下黑色的桑塔納,車燈亮著,這個城市就是這樣,無論任何的時間點,總有人在忙碌著,就像此刻她,還有桑塔納的車主。 顧湛肖瞇著眼,打了個呵欠,看她上了公交車才緩緩啟動了車子。 這兩天忙著線下賽的事一直都沒有睡到覺,所以現在疲憊不堪,本來今天并不是很想她,但還是想來確認一下自己的眼光。 好,真好,這個女人配這身衣服太適合了,不枉費他看了整整一晚上的時裝搭配網,深諳搭配的訣竅,清純又還不失可愛。 他揉了揉太陽xue,準備啟動車子的時候手機來了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的那“三個字”,顧湛肖眉頭微皺,隨后很不耐煩的摁了掛斷,手機接二連三的響起,他最終還是接了。 臉色從接電話的那刻就變得很重,還沒聽完他就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了副駕駛,靠在椅子上,摸了一包煙,一根又一根,抽完了整一包才打了方向盤往出城的方向開。 陸綻到北電的時候,已經八點,看著“北京電影學院”六個大字,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緊張,她朝著大門微微一笑,北電,她來了! 學校的門口停了很多的車,陸綻并不認識這些車標,唯一認識的就保時捷和奔馳,她隨著人潮往里面走。 “嗨嘍,美女!” 人太多,陸綻只是聽到一個俏皮的男聲。 她并沒有多想,找到考區領了考號,排到了隊伍最后面,腦子里又過了一遍朗誦的詩,然后深吸了一口氣。 她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就對上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配著一張素顏,中分及腰大波浪,過分白的皮膚加上淺棕色的眸子讓她看起來像個混血兒,除了無與倫比陸綻想不到任何詞來形容她。 “你也是來考表演的嗎?”那女生的聲音充滿了磁性,乍一聽有種國際的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