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誰知她本來就有低血壓,這會兒餐前酒都沒喝兩口呢,又累又餓,起的又太猛,立刻就頭腦發暈、眼前發黑、雙腿發軟,再為了躲巴掌往后一退! 好死不死的,他們就餐的餐桌所在的地方是那種平地上起了幾個臺階后升起來的半封閉小平臺,游小樓這么一退就踩空了,整個人嘭的仰過去了。 在這里就餐的客人大都輕聲細語,這會兒冷不丁一個大活人帶著椅子從臺階上摔下來,大半個餐廳都被驚動了。 那老頭子也呆了,自己的巴掌什么時候威力這么大了? 不對啊,他明明白白的看到是那丫頭片子自己往后躲 ,自己只是手指頭尖擦到了她的頭發! 饒是冼淼淼自覺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了,聽完這個之后也是老半天不知該說什么好。 見游小樓又要開口說話,冼淼淼突然丟出一句來,“剛才你還說他不敢動手呢,這還叫不敢吶?都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大嘴巴子抽你了!” 游小樓一聽也是有些赧然,頓了下才梗著脖子道,“誰知道他瘋的那么厲害!” 冼淼淼嘆了口氣,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又是齜牙又是倒抽涼氣的,“這得多疼啊,得養一陣子了?!?/br> 各種挫傷,以及手肘、手腕扭傷,最嚴重的還是腳踝,因為游小樓是踩著高跟鞋失去平衡后從臺階上摔下來的,還帶倒了椅子。那椅子是實木框架,非常沉重,往她歪在臺階上的腳踝面上一壓,兩相受力下就輕微骨裂了。 游小樓苦笑一聲,“還行吧,”說著她又恨恨道,“這倒也算了,要是這次還不能把他們拉下馬,我干脆就同歸于盡得了!” “我呸!”冼淼淼沒好氣道,“至于么?再說了,事情鬧成這個樣子,他也別想全身而退。你就好好養傷,先別多想了?!?/br> 好些跟著老板打天下的人到最后沒個好下場,算來最大的原因就是不知收斂,得意忘形。老板或許早就看他們不順眼,只是沒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和適當的時機出手,現在游小樓成了這副模樣,就算以前家里的長輩顧忌到對方的面子不肯鬧掰,想必現在也不會再無動于衷了。 再者還有童家呢! 傷已經是傷了,也怪自己大意了,游小樓并不怨別人,只是想死死抓住這個機會,如何變劣勢為優勢,達到利益最大化。 “……童家不要臉的嗎?”她嗤笑一聲,“兒媳婦還沒過門的就被弄成這樣,他們是對這次聯姻有多大的意見!童岳的爸媽已經跟這邊正式提出交涉,如果他們不付出足夠的代價,大不了咱們法庭見!” 那死老頭兒動手是真,游小樓受傷入院也是真,不管是目擊者還是監控視頻都看到是對方先動手,她才傷了的,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打的,早已經不重要了。 殺人是罪,殺人未遂就不用負責任了的么? 兩人又就各自的處境進行了一系列吐槽,主要是游小樓說,冼淼淼聽,時不時給她遞一塊瓜、一口梨什么的。 想想可能帶來的巨大轉機,游小樓不禁眉飛色舞起來,連疼都不覺得了。 她咔嚓嚓吃完半盤水果,又戳戳冼淼淼,做出一副大爺樣兒來,“來,給姐們兒唱首歌,安撫一下我千瘡百孔的心靈?!?/br> 冼淼淼一下子氣笑了,扭頭沖著門口喊,“童岳,童岳?!” 話音剛落,童岳就從外面推門進來了,“什么事?要上廁所嗎?” 這么長時間了,他還真是一直在外面守著啊,冼淼淼大笑出聲,指著游小樓道,“快去安慰下,正撒嬌呢,讓人給她唱歌,還真是嘚瑟上了。受傷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兒么?” 游小樓氣的拿東西丟她。 童岳撓撓頭,“真想聽???” 冼淼淼就是拉他進來分擔火力的,只是隨口一句而已,沒想到他還真要唱,頓時也來了興致,“你還真唱???” “這小子可是學過美聲!”游小樓得意洋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冼淼淼看著她的嘚瑟樣兒就牙疼,心道這算個鬼?我們家大桐桐什么聲不會?回頭我讓他給我來個三百六十度環繞立體聲,還帶跳的! 然后童岳也真就唱了一段,別說,味兒還挺正,中氣十足的。 ***** 短短兩天內,“游小樓被同公司高管毆打入院”的消息就流傳并發酵開來,大家討論的不亦樂乎。 單純從企業規??磥?,不管是璀璨還是游小樓家的國際貿易公司其實都算不上獨一無二,偌大的望燕臺劃拉起來,各行業類似規模的企業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只是這事兒發生在公眾場合,多少人當場目擊,再加上游小樓和童岳前陣子剛轟轟烈烈的訂婚,到現在奢華典禮所帶來的余熱還沒褪凈呢。完了之后再摻和上冼淼淼這個走哪兒新聞跟到哪兒的多事體質,想不鬧大了都難。 童岳爸媽都不高興了,當天親自去醫院看了游小樓之后就叫了律師,聽說已經發了律師函,態度非常嚴肅。 這件事情確實夠打臉的。 之前兩家對這樁婚事都抱著非常積極的態度,兩邊公司的高層也都先后送過祝福,可轉頭就要拿大巴掌扇我們家兒媳婦,你這是想打她呢還是打我們? 就算你一直看她不順眼,可這都好幾年了,你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要等兩家結親了才動手,做臉子給誰看呢! 冼淼淼原本是打算每天都抽空去看游小樓一眼,可隨著門口圍擠的記者狗仔越來越多,車輛出入越來越不方便,游小樓主動禁止了她的探視,改為視頻通話。 游小樓住院第四天,差不多都要被璀璨和工作室的人遺忘了的袁雅青終于從世界的另一端回來,風塵仆仆。 說真的,“判若兩人”這個詞幾乎誰都認識,應用率也很高,但冼淼淼從沒像此刻迎來如此的沖擊性。 黑了,瘦了,原本憨厚的姑娘竟也帶了幾分難言的肅殺。 冼淼淼盯著袁雅青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非常謹慎地感慨道,“還真像職業沙匪?!?/br>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倦怠期,今天可能就這些了 ☆、第138章 袁雅青聽后竟也挺高興, “真的么?” 畢竟這次她演的就是沙匪,如果連給人的第一眼印象都有如此鮮明的沖擊力, 那么至少說明她對這個角色的塑造還算成功。 冼淼淼忍不住笑道, “得虧著沒有外人, 不然這對話傳出去也是夠詭異的?!?/br> 袁雅青跟著笑,又恭喜她升職。 兩天后, 鄧清波如約做東, 他提前在郊區租了一棟別墅,一包三天,有空的可以多呆幾天, 沒空的隨時可以走, 什么都不耽誤。又因為周圍人煙稀少, 戒備森嚴,大家可以在里面隨意放松, 不必擔心有人打擾。 天氣越來越冷,可是卻總是不下雪,只是陰霾霾的刮著西北風, 讓人心情無端壓抑。 眼下璀璨練習生選拔到了后半程, 下周就要進一月,冼淼淼馬上也要加盟裁判團, 恐怕一直忙到來年開春都未必有時間休息,她也使勁擠了一天出來放松,很有點兒最后的瘋狂的意思。 之前袁雅青走得早,邱進和關穎來得晚, 兩撥三個人幾乎沒見過面,這次湊在一起難免有些生疏。不過因為年齡相近,在鄧清波這個大喇叭的帶動下,很快便熟悉起來,嘻嘻哈哈的拍了幾張合影。 袁雅青見這次工作室的聚會也沒有柳于飛的份兒,也就猜個八/九不離十,并沒再問,只是坐在一旁端著水杯看大家玩。 相處的越久,冼淼淼就越覺得這姑娘是那種典型的大智若愚: 看著憨登登、傻乎乎的,但其實心里比誰都明白,從不會不懂裝懂,也不會貿貿然涉及敏感話題,實在是難得的聰明人。 見她似乎有些放不開的樣子,冼淼淼就開玩笑,“怎么,出去這么久,還不認識了?” 袁雅青笑笑,“倒不是不認識人,只是脫離城市將近一年,現在突然回來,一時間好像適應不了現代化都市生活了?!?/br> 從跟著劇組集訓到后面拍攝《大風歌》,袁雅青幾乎就沒怎么跟劇組以外的人接觸,每天都累得半死,躺下之后秒睡,睜開眼之后也是一門心思的拍戲,根本沒工夫想些雜七雜八的。 他們早上或者坐著越野車,或者熟了之后干脆騎馬,就這么浩浩蕩蕩的在戈壁荒漠奔馳、打殺,說不出的肆意。四圍荒無人煙,分明裹挾著沙塵卻又感覺異常干凈的空氣中只是回蕩著他們偶爾的喊聲和器械碰撞聲、馬蹄聲,莫名悲壯。 拍攝非常辛苦,李懷要求又格外嚴格,中間不斷有人受傷,破皮流血再平常不過,就連劇組中的女性成員們也從一開始的大驚小怪變為最后的不當回事兒…… 漸漸地,她好像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沙匪,生活忙碌而充實,單純又直接。 現在殺青了,長久的苦累終于過去,她曾經以為自己會開心,但現在看來,好像悵然若失更多些。 袁雅青好像確實需要跟人傾訴一下,一起了頭就剎不住,不緊不慢的說了足足有近十分鐘,任棲桐都端了一盤rou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得太久了。 見她們在聊天,任棲桐并未打擾,放下裝滿水果蔬菜和烤魚、烤rou的幾個盤子,又用手背試了下冼淼淼手中的杯壁,不動聲色的換了另外兩杯過來,然后再次轉身離去。 袁雅青看了他一眼,由衷羨慕道,“小任哥可真細心呀?!?/br> 冼淼淼笑了笑,把話題重新拉回到她身上來,說,“你這種情況是正常的,任誰在一個半封閉的環境下帶這么長時間也會這樣,環境更替是需要適應期的,你不用擔心,也到年底了,我暫時不會給你安排額外的活動,你慢慢調整就好?!?/br> 袁雅青本就是個還沒正式畢業的新人,接的頭一部戲就是大導演大制作不說,竟還是主要角色,幾乎完全沒有過渡期,壓力可想而知。 藝人向來以高強度、快節奏著稱,周圍的誘惑又太多,心態尤其重要,一個鬧不好可是要出大簍子的。 見冼淼淼一副知心大jiejie的樣子,并沒有絲毫不耐煩,袁雅青感激一笑,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這里是半露天的結構,只要把通往后院的門打開就是一個完整的開闊大空間,而若是天氣不好了,落地玻璃門一關,照樣在屋里邊賞景邊嗨。 那頭鄧清波抱著吉他唱歌,王琳在一邊很給面子的打拍子附和,于榕、方栗幫忙分派碟子碗筷,邱進和關穎則在幫著一群經紀人、助理和謝磊他們燒烤,人來人往,氣氛相當活潑。 因為地處山凹,這里風勢不大,大家就在院子里支起烤架,七手八腳的在上面堆滿魚rou蔬菜,看著十分熱鬧。 在場眾人中有真正有燒烤經驗的,也有純粹湊趣的,都呼啦啦往上湊,不分時機把食材往上丟,結果過會兒吃起來有外焦里生壓根兒沒熟的,還有早放晚拿碳化了的,一群人也不介意,又亂哄哄笑成一團。 屋里通著地暖,靠墻一邊燃著壁爐,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鋪著毛茸茸的厚地毯,大家進屋之后就脫了鞋,三三兩兩圍上一圈,或坐或站,非常愜意。 鄧清波的歌喉本就一般,況且現在有任棲桐珠玉在側,大家聽了兩首就紛紛要求換人,一點兒面子也不給,鄧清波拗不過,只得將吉他易主。 任棲桐原沒打算搶鄧清波的風頭,只是“民心所向”,他也不好掃興。 偏鄧清波還有些耿耿于懷,大聲吆喝,“來首咱沒聽過的!” 他這個提議立刻全票通過,方栗仗著年紀最大、資歷最老帶頭鼓掌,冼淼淼也笑嘻嘻的拿勺子敲水杯,叮叮咚咚還挺好聽。 邱進、關穎來的最晚,跟大家相處的時間最短,甚至對任棲桐這個絕大多數時候都面無表情的小師兄有些怕,但這會兒也都壯著膽子湊趣。 藝高人膽大,幾萬人的現場演唱會都玩兒過了,還懼這個? 任棲桐當真抱著吉他撥了撥弦,試了下音準,找了找手感,順便看看外面的風景,看看壁爐里的火,再看看冼淼淼,然后垂著頭想了會兒,十根手指微動,就流淌出一段誰也沒聽過的新鮮旋律來。 美色迷人眼,說的就是這個。 外面滴水成冰,室內卻透著一股融融春意,他就這么隨意的坐在地上,斜靠著沙發背,輕輕撥弄琴弦,光這幅映著橙黃色火光的剪影就夠美的了。 曲調非常輕快柔美,緩緩飄蕩,合著任棲桐的輕聲哼唱,仿佛情人在耳畔的低語,讓人的一顆心都甜甜的、軟軟的。 付秀早在第一時間就開了手機錄像,一邊看一邊發花癡,偶爾心里還飛快的滾過幾個念頭:這要是發到網上去,得漲多少粉??! 一曲畢,掌聲四起,方栗率先捂腮幫子,酸溜溜道,“大齡單身狗真是沒活路了?!?/br> 這妥妥的就是一首情歌??!當這些人都不存在的么? 然而冼總正忙著跟男朋友對視,好一對旁若無人的那啥啥……眾人紛紛腹誹道。 任棲桐好像對這首即興而作的曲子頗為滿意,彎腰跟冼淼淼輕吻之后就問負責租房子的鄧清波,“有書房么?我去完善一下?!?/br> 鄧清波突然就有些無力,指了指樓上,“二樓上去之后右拐,往后數第三個房間就是,好像房東還專門準備了不少紙筆以備不時之需,去吧去吧啊,也別回來吃了!” 小師弟什么的,太特么討厭了! 我不要臉的啊,寫歌不要腦子的啊…… 一群人鬧到大半夜,又吃又喝,鬼哭狼嚎的,驚得附近林子里藏著過冬的鳥兒都魂飛魄散,四處亂飛。 然后不知誰發起的,最后竟然丟了許多枕頭出來,然后鄧清波就帶頭揮舞起來…… 一時間只聽到尖叫聲、大笑聲此起彼伏,巨大的軟枕上下翻飛,潔白的鴨絨漫天飛舞,還有的飄飄蕩蕩落到壁爐中,空氣中就漸漸彌漫開一股淡淡的焦香。 這群人中方栗的年紀最大,匆忙間又只拉了于榕一伙,真是非常吃虧,不一會兒就被幾波人圍攻,堵到墻角沒有一絲還手之力,只得抱頭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