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確定是二逼周無疑了。 沈晚照放下心來,輕輕敲了敲門走進去,殷懷周本來無聊地要死,見她來看自己立刻激動的熱淚盈眶,張開雙臂就要迎接:“老大~~~” 艾瑪……這銷魂的小波浪線…… 沈晚照把竹籃子橫亙在兩人中間,冷著臉道:“說歸說,別動手啊?!?/br> 殷懷周委委屈屈地坐下,二話不說先翻出一個梨子啃了,沈晚照坐在一邊問道:“你……不對是原身,他做什么讓人裝鬼嚇人???” 提起這個,殷懷周梨子也不啃了,臉上有幾分感嘆之色:“他爹……現在也差不多算是我爹了,前些日子忽然有疾,想要讓他趕緊回去接掌權?!?/br> 沈晚照道:“所以?” 他無奈搖頭道:“他先用了一種藥,就是害的我從馬上摔下來那回,本來想裝病然后離開書院借故逃回去的,結果書院看管的太死,沒讓他鉆空子,后來他又找人裝鬼,想要把書院弄得雞飛狗跳,他好在中間渾水摸魚,結果又沒弄成……” 他說著說著不由得悲從中來:“為什么每次做壞事的是他,而倒霉的總是我呢!” 沈晚照心里汗了下,心說有不少時候是你做二筆事兒他倒霉啊,比如那次唱精忠報國……你倆都快名揚四海了……魏朝第一爛嗓什么的…… 她感慨完發現殷懷周神情有點不對,本來咬著的半個梨子直直地掉了下來,目光也開始變得呆滯。 沈晚照覺得情勢不好,立馬轉身走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的安王世子嘶聲道:“晚照meimei……” ‘砰’ 她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她立在院外想了想,還是把這事兒告訴了首輔,不料溫重光眼神有些不對,蹙眉道:“你是怎么問出來的?” 沈晚照心里一亂,隨意瞎編道:“其實我……學過迷魂術,然后把他迷暈了問出來的?!?/br> 她說完又嘿嘿道:“你以后要小心點,不要背著我找小妾通房哦,不然把你變成白癡?!?/br> 溫重光:“……” 他自然知道理由不是這個,不過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愿強逼,等她什么時候想說了也不遲。 沈晚照又跟他東拉西扯的閑扯一會兒,才笑嘻嘻地道:“后天放假正好趕上立春,我……我爹打算在家里辦宴會,邀幾個相熟的親朋賞花,你要來嗎?” 他故作思索:“可我既非你家親朋,又不是你家人好友,以什么由頭去呢?” 沈晚照咬牙笑道:“你是我爹的未來女婿,怎么去不得?” 他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不管在什么年代,學生對于放假的憧憬總是一樣的,沈晚照和沈朝開開心心收拾好小包袱地等著沈府的馬車來接人。 殷懷月本來是來送她的,聽她說完高興道:“你們家明天要辦賞花會?我怎么去???” 沈晚照跟她說了地址,殷懷月又興沖沖地道:“那我要穿上我百蝶穿花的緙絲褙子,還有新買的珍珠攢花的項鏈,上回我還買了只鳳釵呢,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戴?!?/br> 沈晚照對她迷の興奮回以一個白眼,干脆地跳上了馬車。 殷懷月正興奮地琢磨明天穿戴什么好艷壓群芳,正準備回書院,斜刺里突然蹦出個人來,聲音哀怨:“阿月……” 殷懷月先是一愣,表情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微微低下了頭:“是你啊?!?/br> 柳書生神情憂郁:“你怎么不給我回信了?我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的……總想著自己是不是哪里唐突了,險些沒找個橫梁吊死,阿月,你告訴我,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這話說的未免矯情太過,可對懷春少女卻相當致命。 殷懷月心頭不由得軟了下:“你先離我遠點?!?/br> 她想起沈晚照的話,咬了咬牙,又硬下心道:“你沒什么做得不對的,我跟你本來就是萍水相逢,連熟識都談不上,書信往來本就不應該,更何況前些日子還出了那等事……行了,什么都別說了,以后你不要來找我了,不然我不客氣!” 柳書生面帶愕然,還想追上前去,卻被周遭地護衛盯住,不敢再挪動分毫,只得暗暗地攥緊了拳頭,又想了個新法子出來。 他當日本是見到沈晚照和殷懷月二人,本來見沈晚照更為貌美,所以想選她騙財騙色的,但又瞧她說話頗有方寸,眉眼靈動慧黠,應當不是個好騙的,心念思量之下,臨時把人選換成了殷懷月。 本以為穩cao勝券要錢色雙收的,哪里想到殷懷月那邊竟也改了主意,這讓前后籌謀數月的他如何甘心? …… 兄妹倆很快就回了家里,跟沈岑風和玉瑤郡主商量賞花會的事兒,沈岑風還在記恨首輔私下拐帶自己寶貝閨女,聽見他要來便是一張臭臉。 “有什么好來的?以后要來的機會多了去了,用得著見天兒地趕過來嗎?” 沈晚照沒敢接話,玉瑤郡主輕輕推了他一把:“行了,準姑爺和岳丈家里來往多正常啊,他自己是沒有長輩親族的,來咱們家熟悉熟悉也好?!?/br> 沈岑風撇了撇嘴,玉瑤郡主開始跟兒女商議起賞花宴的細節來了,又道:“你爹頭一回嫁閨女,正在吃醋呢,你們別理他?!?/br> 沈岑風炸毛了:“誰吃醋了,我吃誰的醋了!” 沈晚照朝天花板做了個鬼臉,沈朝唯恐天下不亂地咋咋呼呼:“爹你既然看首輔不順眼,不如退親吧!” 玉瑤郡主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上,斥責道:“胡說,親事豈能說退就退,你妹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沈朝被訓的閉上了嘴,獨留沈岑風一人靜靜哀傷。 一家四口說了好一時,外面管事通報,說東宮那邊賞賜了好幾樣物事下來,都是給沈朝的。 四人不敢怠慢,忙不迭地擺出香案來領旨謝恩,這些賞賜除了給沈朝之外,還有好些東西是給沈家的,把兩口子弄的莫名其妙。 兄妹倆心里倒是跟明鏡似的,彼此了然地對視一眼。 太子這是記得上回午夜探險的革命友誼嘎! 第101章 太子除了賞賜物件下來之外,還讓宮人傳了嘉獎的口諭,說了幾句‘克勤慎己,褆躬淳厚’之類的聽起來很牛逼,但是沒啥意義的廢話,沈岑風和玉瑤郡主本想著要不要進宮謝恩,幸好太子在末了提了一句,兩人就省事不用去了。 今天大概是個送信的好日子,沈家剛打點好來傳口諭的宮人,門口就又送信過來了。 沈晚照一看是江如月的書信,忙把探頭瞧熱鬧的沈朝擠到一邊,抖開信紙一瞧,就見上面寥寥數語,大概就是自己因為家父有事兒明天不能來參加賞花會的致歉之語,不過字跡潦草,話語里隱帶憤憤。 她這樣的老實人也會發火,沈晚照看的一臉懵逼。 接下來江府又送來一封信,竟然是江大人親手書寫的致歉信,說小女不懂事兒讓沈晚照惱了,明天的賞花會一定會按時到達云云,還說自己要登門致歉什么的,讓沈晚照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沈晚照捧著信,懵逼.jpg …… 江府那邊如今也亂作一鍋粥,江大人手里舉著竹板讓人請家法,江如月梗著脖子跪在地上不說軟話,大有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歸然不動的架勢。 江如蘭本來見到沈晚照給江如月下的帖子,心里便動了心思,想要會一會這位京里久負盛名的貴女,不過江如月不想帶她去,于是她就想法子把這事兒傳到親爹的耳朵里。 江大人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兒竟然和錦川侯府搭上了干系,想到侯府的門第名望之后大喜過望,他最是個愛鉆營的,養子又不大聽話,能有這等結交權貴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一迭聲地命令江如月要把沈晚照小意奉承好,把江如蘭帶上,兩人最好多結識幾個貴姬。 他叮囑完了也不放心,有想要自己插一腳進去,直接去拜訪沈二爺,反正兩人的女兒相熟,他去也算師出有名。 江如月覺得吧,她跟沈晚照相好是因為性子相投,彼此能說得上話,要按照江大人的說法那成什么了? 于是順嘴頂了句:“您老人家還是歇歇吧,我娘這幾天不在,沒人給您抻筋骨您就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一大家子去沈府像什么樣子,這不成蹭飯的了嗎?” 這話說的江大人懼內又沒本事,雖然實情如此,但做女兒的卻是不好說的。 她講話素來直接,對親爹也是一般,這一番下來把江大人氣得胡須亂顫,差點沒有上家法。 她手掌皮都給打厚了,才不怕家法,只頭疼親爹如此做派讓沈晚照為難,讓沈家人嫌惡,所以給沈晚照去了信過去,表示自己不去了,家里這一幫子不著調的也別想去了,一起安安生生地在家里窩著吧。 她書信才放出去沒多久就被江大人發現了,他惱怒之下立刻寫了封補救的信過去,心里著實忐忑,想把擅作主張的江如月拎出來狠狠責罰一通。 沒想到剛一到大堂,就見跪著的江如月正嘻嘻哈哈的跟小丫頭說笑話,臉上全無悔意,他氣得七竅生煙,真恨不能一下子把這個孽障生生打死。 “你這孽障,白養你這么多年了,讓你為家里人的前程幫幫忙有錯嗎?” 江如月一副滾刀rou的德行,無所謂地道:“爹這話就是過了,要是讓女兒干別的事兒女兒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但討好人的事兒可干不出來,回頭一不留神把人得罪了還不知道,您就放過我吧?!?/br> 江大人氣的面色紫脹,額頭中風一般抽搐。 江如蘭走過來罵道:“看你把爹爹氣的,不過是讓你幫忙跟沈家建個交情而已,怎么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難?你以為官場上行走是怎么回事兒?不過就是你幫我我幫你,沒有一味討好,也用不著你奉承,只讓你幫忙搭個橋罷了,一點小事你也要這般頂撞爹爹,你到底是哪家親生的?” 她這長姐素來巧言,江如月被問住了。 江大人來了勁頭,拿出親爹的架勢硬逼著江如月答應下來。 如今她娘去娘家探親,好幾日不在,沒人能阻止她爹犯渾,他一抬出孝道的名頭江如月也招架不如,雖然被迫答應了,但心里卻極為不贊同他這種做法,又給沈晚照去了第三封信。 信上的意思大抵是,我爹要去拍你爹馬屁了,你跟你們家里人說說,他要是有什么出丑的地方你們多擔待云云。 收到前兩封信的沈晚照本來一頭霧水,等拿到第三封信才她才明白原委,捧著信紙差點笑噴,有這么說自己老子的嗎? 但這種攀附的事兒她也見多了,心里倒是并無所謂,她樂了一會兒之后怕江如月在家里為難,便提筆回了信,不過她回的就委婉多了,伯父出身名門,怎么會有失禮之處呢?就算真有,按照咱們倆的情分也不妨事,你只管放心大膽地過來。 江如月收到回信之后心里放下一半,江如蘭這時候湊過來看沈晚照的回書,自己娟秀端正,雖不如她的規整好看,但也有股金尊玉貴養出來的大氣。 她垂眼掩住眼底的情緒,微微笑著問江如月:“那位沈姑娘是個怎樣的人?我怕明天做的不對的地方,犯了她的忌諱,那倒是弄巧成拙了?!?/br> 江如月知道今天這事兒就是她抖露出去的,說話也不客氣起來,冷冷道:“你沒收到帖子硬要去做客,難道不是犯了忌諱?” 言下之意是既然都犯了一條了,再裝模作樣有什么意思? 江如蘭:“……” 她們兩姐妹真是合!不!來! 不管過程多么辛酸曲折,江大人終于帶著姐妹倆開開心心地踏上了攀附權貴之路。 沈晚照今日為了配合春景,特意穿了身鮮嫩嬌艷的衣服,上面穿了蜜合色折枝花卉風毛圓領褙子,底下特地配了蹙金牡丹彩碟戲花羅裙,外面系著繡了兩指寬銀邊的素色紗衣,稍稍掩住濃冶的艷色。 她走動間頭上的點翠蝴蝶步搖叮咚作響,上面的五縷銀穗各掛了一枚小小玉珠,離的進了還能聽見珠玉碰撞的細碎響聲,雖只是含笑站在垂花門處,卻輕巧壓住了滿園的春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原來世上真有能艷壓群芳的美人。 這是江如蘭見到她的第一反應。她原來一直以為女人只有美的和丑的,丑人千姿百態,而美人不分高低,稍稍修飾打扮誰也不比誰差了去,現在瞧來……世上竟真有別人拍馬也難及的絕色。 有一種人,就算是穿著麻袋,也勝過旁人萬千。 她本來就存了和沈晚照一較長短的心思,特意好好裝扮了一番,卻見沈晚照裝扮明麗,神態雖然平和嫻雅,但眉宇間盡都是被尊嚴出來的落落氣韻,端的是顧盼神飛,精彩飛揚。 她暗暗皺了皺眉,心思復雜。 江如月覺得親爹心術不正,親姐也有些不對,所以被硬逼著帶著家里人過來心里十分不痛快,于是全程拉著個臉,見到沈晚照的時候臉色才稍稍和緩,指著江如蘭,簡短地介紹道:“這是我長姐,江如蘭?!?/br> 沈晚照這才注意到她身邊的高挑女子,這女子體態豐盈,姿容婉媚,一顰一笑皆是無限風情,只有淡色的雙眉才稍稍流泄出幾許端莊文氣。 她記得江如月有位jiejie年約二十有二正在做官,至今未嫁,甚至馬上就要入內閣做參學了,本以為是個清秀古板的女子,沒想到竟生的這般高挑婉媚,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江如蘭身上穿的煙紫色松鶴紋的長衣,好些跟溫重光的某件有些相似,不過她的是女子款式,倒像是兩人穿情侶裝,沈晚照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她甩了甩頭,先跟江如蘭見過禮,笑道:“大姑娘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