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他笑了笑:“貢院的屋舍都是用磚石搭建的,堅固且不易走水,而且貢院周遭就有水龍備著,哪里會讓他得逞?” 沈晚照連連搖頭:“這幫人真真是缺德啊?!?/br> 他臉上漸漸顯出似笑非笑之色:“那故意毀壞人卷子的已經被捉拿關押了,你想讓我做什么?” 沈晚照搓了搓手:“你看……我堂姐苦讀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能不能請個人幫她把卷子拼黏起來,讓閱卷的大人們繼續審閱?” 他倒是答應的痛快:“好啊,你親我一下?!?/br> 沈晚照不知道該說他要求低,還是該哀悼自己逝去的節cao。她伸手招了招,他微微傾下身子湊過來,她隔著紅木小方桌,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他卻又不稱意了:“我平時親你就是這么敷衍的?” 沈晚照難得的老臉一紅,威脅道:“我早上起來沒刷牙,你也敢讓我親?” 他忽然一偏頭,準確地銜住她的兩片柔唇,輕柔緩慢地吮吸著,慢慢地汲取她口中的甜香,整個過程都不緊不慢,過了半晌又不慌不忙地推開,語帶調笑:“恁的勾人,沒刷牙也這么香,看來我以后得把你看牢些?!?/br> 沈晚照先是臉紅,然后又囧起來:“你這是在夸我嗎?” 他笑著給她夾了筷子蘿卜酥:“是在夸我自己慧眼識珠?!?/br> 沈晚照笑話他是王婆,又揚起臉,目光炯炯地問道:“你現在能答應我了嗎,反正只是拼個卷子而已,又不是讓你徇私舞弊?!?/br> 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優雅地伸了個懶腰,廣袖輕舒,郁然輕嘆道:”早上一大早起來,連個幫我更衣的人都無?!?/br> 沈晚照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扔給他:“你讓丫鬟來?!?/br> 他面帶郁色地道:“丫鬟手腳粗笨?!?/br> 她無言道:“我手腳更笨?!?/br> 他一笑:“笨的很對我胃口?!?/br> 沈晚照認命地把袖子一卷:“來來來,你要換的衣裳在哪里?!?/br> 他笑著指了指內間,兩人放下碗筷就往里間走,這內間她上回過來探病的時候還來過,當時他身上未著寸縷,擁被而坐,肌膚白潔,線條流水一般跌宕起伏,美人春睡引人犯罪啊。 沈晚照腦補著腦補著就覺得鼻子一熱,忙念了幾句三字經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伸手解開他外面直綴上的玉扣。 他好似能看穿人心思一般,輕輕湊在她耳邊,語帶戲謔:“阿晚,你更衣歸更衣,可不要再流鼻血啊?!?/br> 沈晚照:“……”他還真猜對了,她剛才差點就…… 他變本加厲,兩指捻住她的白膩耳珠,眨眼笑道:“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現在心里想什么呢?” 不擔心你吃了我,就怕我一個把持不住,獸性大發把你給那什么了。她在心里如實感慨道。 沈晚照伸手顫巍巍地解開下一顆扣子,臉上還是強做淡定:“想……今天早上吃的米粥……米粒好像不新鮮啊?!?/br> 他忍不住笑道:“你早上不是喝的雞湯嗎?” 沈晚照手一抖,斜了他一眼:“我在家吃的不行嗎?” 終于脫下外面的直綴,她三兩下扯了他的里衣,他整個上半身便露了出來,微賁的肌理附在勻稱地骨架上,既不像一般糙漢子那樣夸張,也不像一般書生似的,手無縛雞之力,漂亮結實的恰到好處。 沈晚照激動了,首輔居然有腹肌,腹肌??!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爪子摸了幾把,暗暗安慰自己,忙活了一早上了總得有點福利。 溫重光:“……” 他無奈笑道:“繼續吧?!?/br> 沈晚照目光在他紈褲上流連片刻,遲疑道:“這我就不大方便了,你還是自己來吧,這怎么好意思呢?” 他似笑非笑:“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讓你把衣裳遞過來給我?!?/br> 沈晚照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猥瑣了……她打了個哈哈:“拿衣裳嗎,我也是這么想的,呵呵呵呵,這就拿這就拿?!?/br> 跟溫重光待久了臉皮都厚了不少,她老著一張臉皮去拿衣架上的官袍,冷不丁被她從后面抱住,他輕笑一聲:“不光阿晚近來老是對我胡思亂想,我也很惦念你啊?!?/br> 沈晚照剛想說一句誰對你胡思亂想了,但是又覺得底氣不足,還沒等開口,他一串細碎的吻便落于她的頸項間。 她被親的發癢,一偏頭躲開:“你克制一下,等會兒還要上朝呢,你不怕遲到了?” 他在她臉頰上最后親了一下才放開她,把官服規規整整地穿好,緋衣玉帶,外罩素紗的罩衣,不言不語那氣勢都已經堆涌過來了。 沈晚照見慣了他穿常服,冷不丁見他穿官服還愣了愣,由衷贊道:“你這樣真好看?!?/br> 他唇角微揚起,她算算時候也該走了,一邊把大氅給他披上,一邊急著問道:“你到底能不能讓人拼起來,給我個準話啊?!?/br> 他笑道:“昨天下午聽說有人試卷被毀,我已經遣人去拼黏了?!?/br> 沈晚照:“……”所以她一早上奉獻節cao究竟是為了啥! 她心情復雜,最終匯集為一句:“你大爺的……” 他表情不變,還有心思笑道:“以后你要是入了我們溫家墳塋,我大爺也就是你大爺了?!?/br> 沈晚照:“……”從臉皮厚度來說,他真是當之無愧的魏朝首輔啊,臉皮厚的賽過城墻。 兩人并肩出去,沈晚照先送他上馬車,這么一瞧倒有些像送丈夫出門的小妻子,他嘴角含笑,連去辦公的時候都是臉上帶笑的。 就連有位負責文書的官員不慎把墨水弄到公文上,他也只是溫溫和和地讓他重新抄撰一份,沒有過分苛責。 內閣的眾臣面面相覷,要知道前幾天有人只是抄錯一個字,首輔都冷著臉罰了他半個月的月俸,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眾位閣老迎風感嘆,首輔心,海底針啊。 那邊沈晚照心里大石落地,坐上馬車就要回家報喜,沒想到才經過集市就見一處賣豆腐腦的小攤邊坐著她明堂姐和秦同知,兩人一人捧著一碗豆腦,正慢悠悠地喝著。 沈晚照八卦之心大起,忙一拍車圍子:“停車停車,往那邊拐拐?!?/br> 她以為兩人正在談情說愛你儂我儂,其實兩人說得話跟她想的大相徑庭,一會兒說哪里哪里有匪患啦,一會兒又說營里哪個哪個大頭兵又升遷了。 沈晚照聽了一會兒,大感無趣。秦懷明忍不住笑道:“說起來方才那陳四也是不開眼,活該被你卸了兩個膀子?!?/br> 沈明喜斜了他一眼:“怎么?你覺得我下手重了?” 秦懷明笑道:“這人本就是個品行低劣的,我恨不得幫你把他兩條腿也卸了,怎么會覺得你下手重?只是他在兵部有些關系,怕你不慎惹上麻煩?!?/br> 他說歸說,心里暗暗盤算著怎么把這事兒給壓下去。 沈明喜嗯了聲,低頭繼續喝著豆腐腦,秦懷明又幫她要了一碗蒸雞蛋羹過來。 沈晚照一把掀開車簾子跳下馬車,裝作驚喜模樣道:“好巧啊,這里都能碰見你們?!?/br> 秦懷明全幅心思都放在沈明喜身上了,她這么一聲嚇了她一跳,見是未來小姨子,笑道:“原來是晚照啊。也來這里吃早飯?” 沈晚照笑著點了點頭,沈明喜瞪了她一眼,嚇得她縮了縮脖子,仍舊壯著膽子調侃道:“如今書院也放了冬假,怎么你們二人還見天兒地膩在一處???也不嫌煩?!?/br> 秦懷明聽了這話,只覺得全身上下無比舒泰熨帖,覺得這個未來小姨子真是太會說話了,笑得嘴巴都咧在耳朵根了:“你這孩子胡說什么,什么膩不膩的,公事,公事而已?!?/br> 沈明喜嘴唇一動,倒是也沒反駁,三兩口把雞蛋羹吃完,將沈晚照的耳朵一拎:“走吧,咱們回去?!?/br> 沈晚照哭唧唧,秦懷明趕來救場:“好好說話,別打孩子啊?!?/br> 沈晚照:“……” 他說著又道:“你祖母的身子如何了?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br> 上回本以為大奶奶都要不行了,連壽衣棺材這些都安置妥當,她老人家不知道是不是見了寶貝孫女終身大事有著落,心里高興,竟然漸漸有好轉之像,如今已經能下床走路了。 沈晚照呲牙咧嘴地揉著耳朵,不知死活地又補了句:“大奶奶人好多了,就是老念叨你這個孫女婿,問我堂姐什么時候再帶你回家看看,你們倆什么時候成親?” 秦懷明覺得這個小姨子真是太知情識趣了,笑得合不攏嘴:“既然老人家吩咐,那我這個做晚輩的自當效勞?!?/br> 沈明喜沒同意也沒反對,拎著沈晚照上了馬車,一上馬車就要收拾她,她抗議道:“姐你太偏心了啊,剛才秦同知不也說了嗎,你怎么不揍他?” 沈明喜道:“你們一個一個來,都別急?!?/br> 沈晚照:“……” 她秒慫,見沈明喜嘴上說歸說,但也沒有真要動手的意思,臉上也沒幾分怒意,倒是有幾分若有所思。 她轉了話頭問道:“姐,你對秦同知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她沉默道:“關你屁事?!?/br> 沈晚照:“……” 她賴在沈明喜身上扭來扭去:“你跟我說說唄,我你還不知道,我的嘴最嚴了?!?/br> 沈明喜斜了她一眼:“我喜歡他?!?/br> 臥槽這也太直接了吧!沈晚照一邊被口水嗆得連連咳嗽,一邊興奮問道:“真的假的?什么時候開始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們倆不會私定終身了吧!” 她無視了沈晚照的興奮,慢慢地說了下一句:“但我更喜歡一個人在軍營里過活?!?/br> 沈明喜不是貪戀權位之人,只是她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也喜歡金戈鐵馬的生活,但是魏朝律法規定,女子嫁人后不得當官,這是為了防止兩口子在朝上勾連弄權。 律法無情,想想沈明喜嫁人之后再不得馳騁沙場,沈晚照也慢慢地斂了笑意。 她想了想,聳肩道:“反正這是你自己的事,別人最多在一邊勸幾句,最后拿主意的還是你自己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自己想清楚吧?!?/br> 沈明喜倒是沒她那么糾結,隨意晃了晃一雙長腿,悠哉道:“恩,正在想?!?/br> 她忽然摸了摸下巴:“你說我與他私下相好怎么樣?” 沈晚照:“……太,太奔放了?!?/br> 她有種隱秘被人道出來的尷尬,以及可能找到同類的竊喜,一時之間心里復雜,臉上倒是沒顯出什么來。 她小聲道:“你們這事兒要是被人發現了,你的名聲不就毀了?” 沈明喜才不在意這個,無所謂道:“反正我在軍營廝混了這么多年,該毀的早就毀了,人嗎,有本事有能耐要名聲做什么?不當吃不當喝的?!?/br> 沈晚照對她肅然起敬。 兩人閑談幾句便回了府里,沈明喜去探望祖母,沈晚照跳下馬車回去復命。 她一進正廳,果然見兩家人都焦急地等著,見她回來忙問道:“怎么樣了?首輔同意了嗎?” 沈晚照要重點突出一下首輔的光輝形象,大聲道:“爹,你白讓我跑一趟啦,人家首輔昨日就吩咐人把卷子拼好了?!?/br> 她說完又自己給溫重光強行加戲:“昨天首輔聽到有幾名考生試卷被毀,當時便大怒,想著不能讓幾位考生多年的苦讀付諸流水,立即命人重新黏好了卷子,送給閱卷的大人審閱去了?!?/br> 這話說完眾人都松了口氣,沈岑風慚然道:“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br> 經此一事,沈家人對首輔的印象好了不少,覺著他城府雖深,但人品卻是不差的。 沈晚照和沈朝又在家里吃睡幾日,玉瑤郡主實在是忍無可忍,把兩個小的拎過來,特地給他們尋了點事情做。 “你們倆如今也不小了,雖然學業不差,但也不能見天兒的讀死書,把自己讀成個書呆子,得多經歷些人情世故?!?/br> 她撫著下巴琢磨道:“從見天開始,一月為期,你們當跟著府里的管事體驗體驗管家的辛勞,這個月就不給你們發月錢了,要是干得好的話,就給你們按照管事的月銀發錢,要是干得不好……”她嘿嘿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