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系統的信息給的很清楚,唯一離開這個宮斗世界的方法就是爬到正一品貴妃的位置,而且從恩榮香的數據來看,她不會成為肅帝的妃嬪,只能成為太子的侍妾,然后等到太子上位之后,再繼續向上爬。 如果太子有個三長兩短,她的路也就完全斷了。 “臣妾曾經到過書房?!奔o青盈飛快地做了決定,還是半真半假的回答比較好,“殿下正在看書信和本章,臣妾不敢打擾,只是等著給殿下回話?!?/br> “殿下果然寵愛你?!碧渝壑酗w快地掠過了一絲復雜的情緒,“你要對得起殿下的寵愛,那就要多關心殿下才是。無論是殿下的身體,還是殿下的公務,都要多上心?!?/br> 這個意思就很直接了,要她對太子的公務上心,那也不就是要她偷看太子的公文么? “殿下的公事方面,臣妾并不敢太過關切?!彪m然與太子妃虛以為蛇也是可以的,但紀青盈總覺得那個變態的太子會是最后的大贏家,就連傅貴妃以為春風亭暖閣中的春.藥得手,其實都是太子的將計就計,太子妃怎么敢保障昭華殿不會隔墻有耳? 她心里是知道自己不會去幫傅貴妃偷看或者偷取太子的書信情報,可是萬一太子的人聽到了自己假作答應了太子妃,那自己的小命說不定就完了。 太子妃杏臉微寒:“紀青盈,難不成貴妃娘娘先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全都忘記了不成?” 紀青盈起身一禮:“臣妾不敢。只是殿下如此英明,臣妾便是有心,也怕無力?!?/br> 太子妃的臉色這才重新緩和:“有心便是好的,機會慢慢等就是了?!?/br> 這話紀青盈就不敢接了,這大約是從韋小寶韋爵爺那邊領悟的真理,就算是沒人聽見,話也得說的有技巧,總要給自己將來狡辯的時候留點地步。 說白了就是,太子妃雖然這么說,我可沒有答應哦! 太子妃卻也沒有非去逼紀青盈說一句遵命,畢竟后宮女眷之間的機鋒,往往都是含蓄至極的話里有話,越是含糊地套用比喻越是顯得高明,在她看來,紀青盈這樣沒有根基的美貌宮女,就算有太子的一時寵愛算什么,真有必要的時候,趁著太子去上朝的時候,一條白綾一杯毒酒,怎么都能處理。 從昭華殿出來,紀青盈陷入了認真的思考。 無數前人的血淚史證明,腳踩兩條船,隨時都會翻。像韋爵爺那樣能處處吃的開,妻妾大和諧的牛人實在太少,她真的沒有信心自己能有那個命。 既然如此,是不是應該向太子投個誠,盡早與太子妃以及傅貴妃劃清界限? 或許是系統開眼,聽見了她內心的糾結。當天傍晚,讓東宮妃嬪們恨咬銀牙碎,怒扎小紙人的事情再度發生,德海公公笑瞇瞇地出來傳旨,太子召幸奉儀紀青盈。 照例輕車暖轎,熟門熟路地到了重華殿書房,太子還是習慣性地在她行禮之后抬了抬手,然而紀青盈這次卻沒有走過去為他捏肩,而是強壓著砰砰亂跳的心跳開口:“殿下,您就直說了吧?!?/br> 第17章 十七 “您把我留在書房這么多次,是想看我會不會偷看您的文書?還是——想讓我看某些文書?”眼見太子并沒有什么意外之色,也沒有動怒的意思,紀青盈一咬牙就直接問出口了。 太子沒有說話,只是將她從頭到腳又看了一回。 “殿下,您肯定就是這個用意吧?”在太子的威壓下愈發心虛的紀青盈又硬擠出來了一句。 “哼?!碧拥吡艘宦?,又垂目去看信件。 這算是默認么? 傲嬌的家伙! 紀青盈心里狂罵,臉上還是勉強保持著低眉順眼,趕緊出賣太子妃:“那個,殿下,今日太子妃娘娘臟召見我,想讓我偷看您的文件。您……您要不下次還是別讓我進書房了,我直接過去側殿睡覺就行了……” “直接去側殿?”太子頭也不抬,“那你要偷吃什么?將側殿的燈燭吃掉嗎?” “這……”饒是紀青盈經過這么些日子里的鍛煉,臉皮已經堅韌了不少,還是瞬間臉上就熱了,張口結舌了片刻,才訕訕道:“給殿下按摩也是需要體力的,臣妾餓?!?/br> “是餓么?”太子停筆,又看了她一眼,“那還知道挑著細點吃?有牛乳的一塊也不放過?!?/br> 紀青盈臉上愈紅:“那個太好吃了……” 太子又哼了一聲:“哼,過來?!?/br> 紀青盈趕緊過去,站在平時給太子按摩的位置,剛要伸手,卻見太子直接遞了一張紙過來:“背下來,找機會泄露給太子妃?!?/br> 紀青盈一個激靈,從一個連環計的美人花瓶升級為雙重間諜,自己這是正式踏上了東宮無間道的光榮路程么? “是!——”紀青盈雙手將那張紙接過來,一句“定不辱命”的豪言壯語還沒說出來,剛剛紅暈消退的清艷面孔又開始發熱,“殿下,我有幾個字不認識……” 太子十分難得地手一抖,啪地一個墨點就滴到了信紙上,隨即整個人轉身去看紀青盈:“你說什么?” 紀青盈直覺太子這是有點冒火,腿一軟幾乎要跪下:“殿下,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這信也不能拿著問別人……” 太子長眉微挑:“傅貴妃到底教了你什么?連信都認不得么?” 紀青盈心里是真委屈:“這個……貴妃是叫人教過寫暗號和傳遞消息的方法,可是也沒給我請夫子讀四書五經啊,這幾個字我是真不認識?!?/br> 太子又上下打量她兩次,慣常的鄙夷之中又新添了朽木不可雕的感嘆,但到底還是開了恩,將紀青盈手里的那張紙抽了回去:“算了。孤再給你一封,你抄了拿給太子妃?!?/br> 紀青盈簡直要哭了:“那個……臣妾寫字很難看……” 太子眉心一跳,又看了她一眼。 “臣妾一定好好抄!”紀青盈就差立正敬禮了,同時心里也在罵自己,一定是在書房里捏肩吃點心,放松的時間太多了,居然忘了太子到底是怎樣的腹黑與變態,伴君如伴虎??! 不過么,決心是一件事,實踐又是另外一件事。 按照她已經解鎖的原主記憶,其實原主雖然讀書不是特別多,寫字還是不錯的,因為傅貴妃有特意命人教她模仿幾種特定的筆跡。 可是,這個“記憶”好像跟“技能”是兩件事。她在這些天的閑暇時間里已經試驗過了,像是原主本來會的針線刺繡、甚至好像還有點武功和醫術什么的,她雖然有記憶能記得一些原理,然而身體卻好像完并沒有那個潛在的能力。 就在最近的這次存檔的時候,她也專門問過露珠姑姑,露珠姑姑十分難得地給了一個暗示:“奉儀大約是頭腦受過傷,所以記憶才是一點點的恢復。先前的能力大約也是仿佛,奉儀慢慢來,將來若是有更多的殿下恩寵,升遷位分,調養得宜,想來也是能恢復先前能力的?!?/br> 這個模糊的話翻譯出來的意思是,這次升級的時候解鎖了一部分的記憶,下一次升級應該就會解鎖一部分的技能了。 可是,現在技能還沒解鎖的紀青盈面對著手中的羊毫和紙張,真是欲哭無淚。 毛筆字神馬的,太難了有木有! 在一旁的高茶幾上哆哆嗦嗦描了半天,紀青盈始終沒有勇氣把自己寫的拿給太子。 “拿過來?!碧記]抬頭,可是余光已經掃見了紀青盈抄完了,而那個久違的鵪鶉樣子,擺明了就是抄的有問題。 “殿下?!奔o青盈慢吞吞地將自己抄的遞過去,感覺瞬間回到了小學一樣。 “唰?!碧有攀忠粓F,干脆利落,“重抄?!?/br> “是?!奔o青盈哭喪著臉乖乖回去重抄,不用太子說她也知道剛才那張太難看了,對于完全沒練過書法的她來說,如果寫大字都保證不了筆畫的粗細穩定,更何況這種大概只有大指甲尺寸的小字,那些筆畫多的幾乎都要糊成一團了。 “殿下,這次行么?”整整抄了五次之后,紀青盈終于覺得最新的一張還算清楚,雖然橫豎粗細還是不穩定,但至少最繁復的幾個字不是那么像一團了。 “唰?!碧涌炊疾豢?,隨手一團,“德海,給奉儀上一盞濃茶?!?/br> 抄抄寫寫,外面就響起了一更。 等到紀青盈第二十一次拿給太子自己抄寫的信,太子終于看了一眼那張紙。 然而太子還沒開口,便聽見安靜的書房里一聲清楚的:“咕——” 她餓了。 “唰?!庇謭F了。 太子神色不動:“再抄十次?!?/br> “殿下,”紀青盈手上和袖口上都是墨,眼皮也有些沉了,肚子更是餓得不行,出于一個吃貨的無賴本性,大著膽子懇求,“我只是抄寫一份信件給太子妃,字跡差一點其實沒關系吧?” 太子已經重新低頭去看本章:“字太丑,給孤丟人?!?/br> “可是……”紀青盈已經習慣性地去瞄那個裝著美味點心的雕花木盒,咽了咽口水,“可是我送信給太子妃,還是以‘傅貴妃的人’的身份啊,她也不知道我是給您辦事的,丟人也是丟傅貴妃的人?!?/br> 太子手中的筆仍舊不停,頭也不抬:“你是孤的女人?!?/br> 第18章 十八 “の……”紀青盈再度無言以對,索性還是乖乖回去抄信,只不過又掃了一眼那個裝點心的盒子,戀戀不舍。 待得好容易又抄完了十遍,紀青盈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太子看了一眼,還是隨手團了,只不過開恩地向外間揮了揮手,德海公公立刻進門向紀青盈行禮:“奉儀,您這邊來?!?/br> 紀青盈頭一次覺得德海公公這么親切,趕緊向太子匆匆一禮就跟著德海公公去了。 一進慣常休息的暖閣,便聞見了魂牽夢縈的香味——牛乳點心! “公公?”紀青盈靠著殘存的理智壓住了即將流出的口水,轉身望向德海公公。 德海公公恭敬含笑:“奉儀,這是殿下吩咐給您備下的宵夜。牛乳點心有些甜,另外又備了一碗菊意湯給您,清熱消火的。奉儀,您早些休息,老奴告退?!?/br> “多謝殿下,多謝公公?!奔o青盈又困又累,不過一想到好吃的還是瞬間精神起來。 待得德海公公退出暖閣,紀青盈先喝了一口那個菊意湯,結果才一入口,就差點哭出來:這也太苦了! 再看著那香噴噴的牛乳點心,她心里也有點緊張,腹黑的變態太子會不會是故意報復她?所以才叫人給她弄了特別難吃的夜宵? 可是,那點心真的好香,似乎不只有牛乳的味道,還混合了栗子香,紀青盈研究了半天,還是沒有直接扔掉的勇氣,終于咬了一口,再度要哭了:腫么可以這么好吃! 四塊點心吃下肚,再配上有些苦的菊意湯,剛好清爽解膩,平衡而滿足,整個人都開心的不要不要的。 剛吃飽的時候,紀青盈多少有些感動,太子還是有些人性的。 然而等她回到夢蝶軒,看見一同被送過來的“賞賜”——字帖三本,湖筆兩盒,徽墨四錠,宣紙十二卷,瞬間整個人就再也不好了。 “奉儀,殿下說您也不用太辛苦,一天寫一卷就好了?!钡潞9肋h都是笑瞇瞇的,又雙手奉上了一柄紫檀的戒尺,“這是當初殿下習字之時用過的,殿下說暫時借給奉儀提神?!?/br> 提神…… 提神…… 神經病??! 紀青盈嘴角抽抽著謝了賞賜,想起太子整齊的書房,說不定這個貨有強迫癥,所以才非要她抄的工整才行。 又拿起那柄似乎年深日久,很是光滑的紫檀戒尺揮了兩下,紀青盈忽然有點緊張,這算什么提神?寫不好的話,太子還會真的打她手心么? 三天后,再次侍寢的傳召,德海公公親自過來迎接紀青盈,就直接提了一句:“殿下對奉儀如此用心,奉儀還是帶上您的手稿和太子的賞物才好?!?/br> 紀青盈眼前立刻一黑,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穿越過來宮斗還不夠,這是要上一次私塾的節奏嗎? 尤其是,原主其實是有能力寫一手工整小字的,只是技能還沒解鎖,所以現在才這么悲催。這就好像明明很有錢,然而賬戶被銀行凍結,所以必須上街要飯一樣冤枉??! 帶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紀青盈大義凜然地抱著自己辛辛苦苦寫了兩天的手稿到了重華殿書房,至于那把紫檀戒尺還是由德海公公捧著,也一同送了進去。 “伸手?!碧臃朔o青盈的手稿,只說了這兩個字。 “殿下——”紀青盈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我真的盡力了……” 然而看著太子的神情全無變化,紀青盈只好咬牙閉眼,乖乖把兩只手都平平伸到了太子面前。 “抄這個?!甭湎碌牟皇窍胂裰械拇囗懪c辣痛,而是一張薄薄的玉版紙,太子又重新去翻手中的卷宗與信件。 紀青盈大大松了一口氣,趕緊將那信件的新版本仔細看了看,內容和原先差不多,但是幾個筆畫特別多的詞換成了結構更簡單的成語和用字,肯定比之前的版本要好寫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