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白季冬趴在窗戶邊，看了會那群打鬧著離開的人，然后才坐正。

    “季冬，”白季冬臉上冒著汗，白陸垂眸幫他拉開外套拉鏈，“一會媽問你跟誰出去玩了，你就說是我同學?！?/br>
    白季冬聽話地點頭，“嗯，回去了爸爸問我我也這么說?！?/br>
    “不能，”白陸淡淡說，“爸問你，你就說跟我一起去了圖書館?！?/br>
    “哦?！?/br>
    公交車在第一個紅路燈路口停下，白季冬拉了拉他手，突然問：“哥哥，今天葉子jiejie說，你跟那個jiejie在談戀愛，是嗎？”

    白陸眼波微動，手蓋在他腦袋上，“小孩子別問那么多事?！?/br>
    白季冬默了會，“那上次希蕓jiejie說的你那個女同學，就是小草莓jiejie嗎？還有她為什么叫小草莓jiejie??？”

    車子啟動，晚風吹透進來，拂亂臉上的熱。

    白陸忽略了前一個問題，說：“可能是因為，她也喜歡草莓?！?/br>
    白季冬高興一笑，“跟我一樣??！”

    “嗯，”白陸看著他，嘴邊抹出笑意，“跟你一樣?！?/br>
    .

    晚上十點，南檸跟葉子他們在網吧告別。

    出來看了下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都來自母親王婳。

    王婳問她在哪，怎么還沒回家。

    南檸沒回，直接關機。她悠悠哉哉地又去還沒打烊的飾品店逛了會，將近十一點才打車回家。

    以前早回家的時候不見他們這么早下班，現在倒是緊著催她回去了。

    南檸開門第一眼就往鞋架上瞥，情侶拖鞋不在。

    客廳里還亮著燈，南檸輕手輕腳地換了鞋，本想安安靜靜地上樓，剛走進客廳，就被南俊杰喊住了。

    “檸檸，過來坐下?！?/br>
    南俊杰身邊坐著王婳，他們換了一身家居服，面前茶幾上擺著一壺過半的茶水，顯然等了有一段時間了。

    南檸慢吞吞過去，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嘴里還吹著泡泡糖。

    王婳見她這樣，不滿皺眉，“去把糖吐了?！?/br>
    上次挨了王婳一巴掌后，南檸沒再主動跟她說過話，有什么事都是通過南俊杰或者家里的阿姨傳達。

    南檸直接看向南俊杰，“爸，準備盤問我什么？”

    南俊杰手搭在王婳腿上，示意她冷靜。又將面前一個筆記本推到南檸面前，“你現在也高中了，我們幫你挑好了幾所國外的大學，等你拿到畢業證就可以過去?！?/br>
    南檸睨著眼睛往本子上瞄了下，沒接，兩胳膊懶懶搭在沙發背上。

    “我不出國，我要考國內的大學?！?/br>
    王婳實在忍不了了，“檸檸，你不能再任性了，你要是能考上……”

    “咳！”南俊杰打斷她，耐心勸說南檸，“你現在先不急著決定，可以去查查這幾所學校，要是不滿意我們再挑幾所?！?/br>
    “我說了我要考國內的大學?！彼湟幌缕鹕?，對面王婳也跟著站起來攔在她身前。

    王婳把筆記本塞她手里，“你回房把這幾所學校好好看看，別耍小脾氣?！?/br>
    她呵笑一聲，胳膊一抬甩開王婳的手，筆記本凌亂地癱在地上。

    南俊杰將她們這些天的冷戰看在眼里，臉上也有了些慍怒，“你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南檸不怒反笑，“你們一次都沒信過我，從小到大，什么事都是你們做決定，說是為我好，可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問過我想不想要這種好嗎??？”

    “檸檸……”

    “去國外上學是吧？”南檸迅速把筆記本撿起來，刷拉刷拉撕碎寫了字的那幾頁，灑了滿地的碎紙屑。

    “我還就不去！我要考國內大學，我還要考警校！”她扯著嗓子吼，雙目通紅，“有本事你們把我綁過去??！”

    “你！”王婳突地揚起手，被南俊杰抓住。

    南檸一愣，安靜下來，嘴邊慢慢揚上諷笑。

    她將臉湊到王婳手邊，聲音輕飄飄的，“打啊，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了?！?/br>
    “王婳，她小孩子性子，你也跟著胡鬧嗎？”南俊杰兩邊安慰著，“檸檸，你媽她性子急躁，上次的事確實是她不對，你生氣難過我們能理解，但是以后考什么學校不能當做兒戲?！?/br>
    “我沒在開玩笑?！彼髲姷匕褐^，眼神格外堅定。

    巴掌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

    南檸盯著他們，良久突然一笑，眼中卻無一絲笑意。她轉身上樓，“明天學校家長會，你們愛去不去?！?/br>
    王婳一下軟坐在沙發里，彎著腰兩手捂面，“你說她怎么這么不懂事？我們幫她選學校是害她嗎？還考什么警校，她要是能考上……”

    “王婳，”南俊杰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目送南檸上了樓，直到看不到她背影南俊杰才轉過臉，臉上神情有一絲動容，“明天我去一趟她學校?！?/br>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當晚在趙家吃過晚飯, 高嫻連夜就把白季冬送回桐安鎮。白陸等車子出發后才回房休息。

    白季冬先前沒看完的漫畫書反蓋在書桌上。

    他合上書，收到中間帶鎖的抽屜里。

    抽屜里東西不多, 拉開咚咚兩聲響。里面有幾個小圓玻璃球，也都是白季冬愛玩的。

    漫畫書貼邊塞了進去。他又把抽屜里一張草稿紙和一張五十塊錢夾到書里, 鎖上抽屜。

    高嫻再回來的時候白陸房里的燈已經熄了。她在門口躊躇片刻, 沒敲門。

    清晨的校園似乎總是朝氣勃勃。

    太陽剛升起, 金光籠罩著整座校園。

    在宿舍放好生活用品，白陸背上書包去教室。

    在一樓的樓梯拐彎口, 聽到身后有人大聲在喊：“小哥哥！”

    周圍三兩個穿著高一校服的同學回頭看，看到是誰后意味深長地對著白陸笑。

    白陸停了下來, 南檸很快追上來。

    她的書包不大, 勉強能裝個兩三本書, 松松垮垮地側掛在肩上。

    她懷里還抱著一堆書和本子, 跑得急, 說話時上氣不接下氣, “早上好啊?！?/br>
    “早上好?！?/br>
    白陸捧過她手里的書, 徑直上樓。

    南檸喘著氣跟上他, 拉好肩上的書包, “昨晚回家你也沒給我回個電話?！?/br>
    白陸步子踩得緩慢，“我忘了?！?/br>
    “嗯……也不怪你，”她滿面笑容，“其實我昨天也忘了?！?/br>
    他突然停下來，盯著南檸看了會，又什么都沒說繼續往前走。

    南檸等了會, 還以為他會追問她昨天什么時候到家的。見他沒問，她也不主動提。

    “我買了好多新本子，你一會幫我個忙?！?/br>
    “嗯，好?！?/br>
    “你都不問我要讓你干什么嗎？”

    “那你要我幫你做什么？”

    南檸拿過他懷里最上面那一本，隨手翻了翻，里面一個字都沒寫，是新本子。

    她說：“你幫我寫個名字吧，這些本子都沒寫過?！?/br>
    他語氣輕淡：“好?！?/br>
    到了四樓。

    樓道走廊里一群學生在討論上周期中考的事情，今天下午就要開家長會了，老師會把學生們的成績打印出來發給每位家長。

    南檸像是沒聽到大家熱烈的討論聲，繼續他們的話題，“上次說要跟你學練字的，要不就從今天開始吧?！?/br>
    “嗯?！?/br>
    兩人說著到了教室，教室里來了差不多一半的同學，補作業的補作業，聊天的聊天。

    白陸讓她先進座位，書本放到她課桌上。

    “作業做好沒？”他邊從書包里拿書，邊問。

    “??？”南檸足足愣了幾秒，“那個，我做好了！”

    作業都在小白兔那邊，由她幫忙寫。

    白陸把數學試卷攤在桌上，看向她：“數學卷子先拿出來，我檢查一下?！?/br>
    “……不用了吧，”她趕緊把新本子展開遞過來，“你先幫我寫上名字！”

    “是不是沒做？”

    南檸迅速奪了他手里的筆，用鼻子和上嘴唇夾住。

    她嘴唇撅著，雙手合十看他，口齒不清地說：“小哥哥，你行行好，先幫我寫個名字吧？”

    兩人安靜對視了片刻，白陸拿過筆，筆在手指間靈活地轉了圈。

    他問：“寫哪？”

    南檸趕緊指著一塊空白處，“這兒這兒！”

    他下筆不猶豫，筆跡順暢遒勁，不像是刻意練成的。

    寫完一本又遞來一本，到了最后一本南檸兩手往本子上一捂，“這一本我來寫吧，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