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對于賀蒔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什么生物不能成為她的食物,畢竟她的食譜比她的父輩還要大。 同理,在世上已經沒有幾只饕餮,也更不可能有另一只半饕餮半瑤草的情況下,她其實很難找對象。要是想談戀愛,從任意一種獵物中選擇,聽起來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議。 不過,這個理由仍然沒有解釋最大的疑點。 賀蒔甚至戲謔地說:“是嗎?” 這人聞起來,特別好吃,賀蒔在心底想,她怎么會這樣考驗自己的定力呢?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人不想死,所以騙了她,反正她失憶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周?。骸耙婚_始,我以為你是帝女瑤草,但是我沒有吃你,大概因為這樣,你也沒吃我了?!?/br> 林大師眼見情節峰回路轉,像坐過山車一樣,心也跟著跌宕起伏,此刻忍住想發抖的沖動補充道:“你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去問一問你身邊的人,他們都知道的,你們非常恩愛,快要談婚論嫁了。還有那邊那個女孩,她是你的朋友,她也知道?!?/br> 只要去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雙方交往的時間。賀蒔摸著下巴想,能夠忍住帝女瑤草誘惑的異獸確實不多,這個理由的確能從某個方面說明自己當時為什么選擇了這一個做男朋友。 賀蒔走過去把芝士抓起來,晃醒她。 芝士一看到賀蒔,又兩眼翻白,想要昏過去,被賀蒔捏著下巴,“我問你啊,那是誰?” 她指著周琛。 芝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要哭不哭地看著賀蒔,“那,那不是你男朋友嗎?” 真的是嗎? 現在看來,條件好像都較為充分,但是,捕獵者的直覺告訴她沒有那么簡單。 通常捕獵者們都是很狡詐的,所以賀蒔并未報以信任。 同時,賀蒔也具有頂級捕獵者的另一個特點,那就是有一點傲慢、頑劣,所以她把芝士慢慢放下來,眼睛轉了兩下,露出潔白的牙齒,對周琛說:“好吧。那,我餓了,男朋友?!?/br> 她沒去進一步證實,似乎草率地接受了眼前的設定。 這種草率其實很可怕,其他人能從她微妙的情緒中感覺到,她仿佛在做一場游戲,步步緊逼著周琛在她的注視下編織謊言,享受這種嚇唬對方全力保全自己,尋找其破綻的樂趣。 她甚至不在乎周琛是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男朋友,對于這個食譜廣過頭的兇獸來說,還沒有什么感情能和吃相比。就算最后找不到破綻,證實周琛說的都是真的,結果如何也未可知。 畢竟,現在由于這位因為失憶,她的本能無本性暴露得更多,更……沒人性。 失去記憶的她,帶給人的感覺更為瘆人了。 而就算賀蒔心態不端正(對獵物們來說),其他人也只能陪著了。 此時此刻,林大師非常佩服周琛的演技與鎮定,這才是干大事的人啊。 周琛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叫外賣,然后有條不紊地道:“你朋友訂了今早的機票,待會兒我叫人把她送走。你的朋友、同事,我的朋友、同事、家人,你都不能吃,我會提醒你他們的身份?!?/br>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男朋友——當然他也的確是——一樣,叮囑賀蒔注意事項,就是這些事項的內容聽得芝士幾乎窒息。 不過她很驚喜,周琛居然還記得她的機票…… …… 一個小時后。 房間里已經被大致收拾過,芝士被送走了,連明信片都不敢留下來,生怕再引起失憶了的賀蒔更多疑問,把她給留下來對質。 這倒是她想多了,賀蒔并沒有太大興趣探尋。 賀蒔一邊吃東西,一邊盯著正在說話的周琛下飯,對內容不予置評。 周琛將幾乎所有真相告訴了她,這個內容的版本是:賀蒔被沈錦明發現并誤認,在他的勸阻下,因為沈錦明的作死還是吃了他,這個鍋當然就是周琛背,于是引來了沈家的注意。然后,就是一場大戰,兩人分開時周琛受了傷,好在賀蒔及時把對手都吃了,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好像不小心受了傷。 林大師補充,可能傷到的是主管記憶的生魂,所以一時有些混淆。他覺得極有可能是被其中一個玄學世家傳承的法器所傷,那些人本身根本沒有這樣的本事。 ——可是這點傷,也依舊無法影響賀蒔太多,反而恰好給他們的帶來不知是一線危機或是生機。 賀蒔掃視了一圈周琛家里,仿佛不經意地問:“我住在這里嗎?” 周琛能察覺到,賀蒔沒有情感的眼神在觀察著自己,他(控制自己)面無表情地道:“……不,你只是不時過來暫住,所以私人物品大多還是在你自己家?!?/br> “你也沒有和你父母住,你們……需要在不同的區域捕獵,我沒見過他們,但是他們……知道我?!彼聹y賀蒔的習性,并且想到,賀蒔說喜歡和父母聊吃的了,有些心塞地補充,“但好像還不知道我們的感情已經發生轉變了?!?/br> 周琛就在賭這個時間差,沒辦法。這種兇獸總不可能每天給爸媽打電話事無巨細地匯報吧?反正和他住時沒有打過。 賀蒔笑嘻嘻地點頭。嗯,她完全可以評估出自己的情況,的確不像是群居類生物。 至于感情轉變那一句?暫無疑點。 周琛又干干地表示,要自己先說出來,以免賀蒔誤會:他并不知道賀蒔是什么生物,只知道是捕獵者,賀蒔沒有告訴過他。 賀蒔又吃了一口餛飩,并不在意這一點。遠古不同的異獸們相交生下各種新的異獸,不知有多少,從未有過自己的種族名,因為它們很可能是世上唯一一只,后來也未曾繁衍成種群。 賀蒔的潛意識里,就不覺得這是什么事兒。 她也可以有種類名啊,她可以做世上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賀蒔”。 事實上,如同“饕餮”之類的異獸種類名稱,原本也就是從第一只這種生物的名字而來,當繁衍成種群,數量多起來后,人們便把這當做了一個群體的稱呼。 有周琛在,賀蒔并不介意他把林大師遣走了,反正林大師也不怎么好吃的樣子。 林大師走后,她吃了一頓早餐后,伸了個懶腰,“那現在你帶我去我自己家里看看吧,我了解一下其他情況?!?/br> …… 周琛駕車帶賀蒔去她家里,途中還在路上遇到了賀蒔正在執勤的同事,他告訴賀蒔:“你知道交警嗎?你就是一個交警,那些是你的同事?!?/br> “是嗎?”賀蒔搖下車窗看著那些人類。 他們見到賀蒔,果然過來打了個招呼,“小賀,和男朋友逛街???” “是啊?!辟R蒔淡笑著應了一聲。 周琛瞥了一眼,他發現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賀蒔即便失憶了,也依然本能一般恢復了從前的偽裝,清純羞澀。 周琛握著方向盤的手握緊了一點,又迅速放松,調整好自己的身體狀態。 他們到了賀蒔自己的家。 周琛還從來沒有來過,鑰匙在賀蒔自己包里,他看著她從包里拿出鑰匙,試探著開門。 門開了。 賀蒔進去,環視了一下自己家,順口問道:“我平時什么樣?” 周琛深吸一口,思索片刻說道:“我們平時較多去品嘗各類餐館,”說到這里,他看到賀蒔會心一笑,“除此之外,你不與同事多往來,只是愛好文學,私下是業余作家?!?/br> 賀蒔抓了抓頭,這個她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是嗎?我是業余作家???” 周琛搜尋了一下記憶中的信息,組織語言道:“是的,你喜歡郁達夫一類的作家,平時也比較……傷春悲秋,喜歡獨自去旅行,尋找創作靈感?!?/br> 賀蒔十分感興趣地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電腦打開,沾沾自喜地道:“原來我是個文學家!” 周琛寥寥幾句,賀蒔已經無限拔高自己了,并且認為這個設定不錯。 她的電腦桌面上就躺著一個文檔,名字叫“存稿”,賀蒔順手就打開了,要看一看自己的大作,周琛就在一旁,一起看了一眼。 【……小a把對講機放在小b臉邊的桌上,調到了大隊頻道,惡意地說:“繼續叫,讓所有人都聽到?!毙咬住下唇,強忍住自己將所有yin詞浪語都大喊出來的沖動,他的xx已經xx,xx完全xxxx……】 賀蒔:“……??” 周?。骸啊?/br> …… 一言不合賀蒔已捏住了周琛的下巴,逼近他,眼瞳中泛著冰冷的光,可愛的虎牙也露了出來:“傷春悲秋?”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賀小姐有虎牙嗎……嘻嘻 謝謝親們的霸王票: 咕嚕嚕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520 20:15:19 戴戴代dai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520 23:13:24 酥丫丫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70521 15:40:00 24、chapter24 周琛情何以堪! 他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猜到賀蒔看上去斯斯文文(假的),文藝清新(還是假的),還說自己看《迷羊》(誤會),私底下寫的卻是這種類型…… 周琛被賀蒔捏著下巴動彈不得,俊美冷淡的五官中竟流露出些許羞憤,抬著頭的神情竟有幾分……或者該用剛烈來形容,“我……就是那么以為的?!?/br> 這形成了很大的反差,讓他看上去有了幾分動人的悲劇色彩。 雖然這種悲劇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而是來源于一個復雜的情況:在生死攸關,被失憶的女朋友威脅之際,才發現自己了解到的女朋友是假的,使得自己男朋友的身份都值得懷疑,從而影響到……性命。 周琛情感流露太真實了,峰回路轉,賀蒔反而松了松手,笑嘻嘻地說:“看來你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女朋友?!?/br> 周琛臉頰已有了一絲薄紅,吸了口氣,貌似平靜地說:“很多人寫這樣類型的文字時,通常不會告訴別人,也許你……害羞了?!?/br> 賀蒔無辜地道:“現在看樣子,你比較害羞?!?/br> 周?。骸啊?/br> 周琛這模樣倒是取悅了賀蒔,她覺得挺有意思,殺機暫時也打消了。 賀蒔把電腦關上了,暫時不去在意這件事。 她在家里轉悠了一圈,發現墻上的書柜里也很多都是那樣的小說。 同時,周琛也看了看,他發現書柜有一個貼著“迷羊”的標簽,書脊上作者名處赫然也都是這兩個字,不禁眉頭一皺,拿起幾本書來翻了一遍后,嘴唇都抿成了緊繃的直線,幾乎嘔血。 ……原來是這么個迷羊?。?! 賀蒔看似在干自己的事情,其實把周琛的樣子盡收眼底。雖然她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只是大致有個猜測,但是周琛現在的反應真的很好笑…… “好了,這里的確很熟悉的樣子,”賀蒔雖然不記得了,但是在這里她很舒適,也有她自己的氣息,但是她并不打算住在這里了,“給我搬下東西吧,我要和你一起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