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吳思思冷汗四溢,只抓著蔣子虞的手期期艾艾, 如一根救命的稻草。 其實,她的擔心實在有些多余, 畢竟, 她若是早一些認識談賦, 大抵總會知道, 這位人們口中不解風情的教授雖然看上去疏離, 但那情緒卻并非針對一人, 或者更加通俗一些說來, 他只是天生不好與人親近而已。 好在談賦平日里工作忙, 出房門的時間不多, 與吳思思打照面的機會很是稀少,也就省下了許多不必要的不便與煩惱。 吳思思在師范家屬大院住下的第三天,談賦接到了上面的集合通知,去往舜義,承建現階段國內最大的核電站,同去的還有學校里另一位核工程教授喬厲。 蔣子虞這幾天因為吳思思的入住, 萬分堅定地拒絕了談賦同床的要求,得知談賦即將離開,晚上還是忍不住主動抱著枕頭偷跑進了他的房間。 談賦這時也沒有睡著,靠在床上左手拿著一份報告,右手指間夾了一根燃至一半的煙,睡袍微微敞開,露出里面半塊緊實的肌rou,透明的眼鏡架在臉上,平日里服帖的頭發隨意從額間漏下一絲半縷,整個人打眼一看,徒然生出一股清秀雋永的氣韻。 抬頭看見蔣子虞,微微一怔,目光深沉,沒有說話。 蔣子虞關上門,光腳踩著地毯上床,拎起過膝的白色睡裙,緩緩跨坐在他的身上,半俯下身子,讓胸前的肌膚貼著他的胸膛,抬手抽去他指尖的煙,放在自己的嘴前,伸出紅潤的舌尖,輕輕舔了舔那煙頭的牙印,天真地告訴他:“苦的?!?/br> 談賦漸漸靠近,看不見眼中的模樣,拿開蔣子虞手中的煙放在床頭煙灰缸中,伸手撈住她的身體,猛地將人壓在身下,低頭親吻她柔軟的唇瓣,右手伸進那白色長袍中肆意游蕩。 蔣子虞感覺到談賦的激動,心里只覺滿足與殷切,摟住他的脖子,舔著他的耳廓,輕聲發出溫柔而性感的喘息。 談賦手勁漸重,嘴里吮吸著蔣子虞脖子上的細rou,下面遲遲沒有行動,很久了,才終于沉聲說了一句:“不行?!?/br> 蔣子虞眼神迷亂地看著他,咬了咬嘴唇,不解地問:“為什么?” 談賦撩起她的裙子,輕輕一拍她的屁股,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然后手掌放在上面輕輕揉弄,平靜地回答:“你那好室友不是在嗎?!?/br> 蔣子虞被他捏得濕意綿綿,眼神哀怨地伸手上下撫摸他的脖頸,輕聲道:“她都睡了。而且,我…我不叫出來就是…” 她這話說完,談賦卻忽的無聲笑了出來,平日里冷淡的臉龐被此時彎起的眼角眉梢勾勒出一絲多情,隔著睡袍故意使壞一般地頂了她一下,勾嘴道:“你浪起來哪里有不叫的,嗯?” 最后這一個字是靠在蔣子虞耳邊說出來的,如情人們的呢喃細語,帶著不為人知的柔情蜜意。 蔣子虞報復地咬了一口談賦的肩膀,臉上帶著本能的紅潤,眼神里生起一股倔強,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賭氣般地回答:“那你就放開我,我繼續跟思思睡去?!?/br> 談賦知道自家貓崽兒生了氣,連忙低下頭安慰,喊著她的耳垂,沉聲打趣:“那可不行?!?/br> 蔣子虞感覺自己的褲子被脫了下來,然后是手指冰涼的觸感,忍不住全身打了個顫,氣息不穩地問:“你不是嫌棄我叫么?!?/br> 談賦直起身子,眼神熱烈,抬起她微微搭在床邊的一條腿,伸手握住那細嫩白皙的腳掌,偏頭吻住上面圓潤嬌小的指頭,將它們一個一個含進嘴里,特地弄出一陣濕潤而羞人的聲音,昂著腦袋,目光狠厲地看著身下的人,如狩獵成功的猛獸,高傲而冷靜地享受他的獵物,下面猛地往里一進,啞聲道:“我哪里會嫌棄,我是巴不得死在你的叫聲里。不過你放心,等你暈過去,自然就不會叫了”。 于是,那之后,平日里還算的上自制的談教授難得放肆了一回,果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將蔣子虞直接做暈了過去,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時間都已經是凌晨四點。 蔣子虞覺得嗓子有些啞,吸著鼻子微微動了動身體。 談賦抬手打開燈,拿起床頭的水遞過去,開口道:“喝點?!?/br> 蔣子虞點頭接下,喝過之后果然覺得身上燥熱褪去不少,嘆了口氣,躺回被子里,伸手抱著談賦的身體,小聲問:“哥哥這次要去多久?” 談賦閉著眼睛,右手像很多年前一樣,一下一下輕輕拍打著蔣子虞的背,沉聲道:“不清楚,核電站對于地質要求比較高,前期測評時間不會短。對了,因為一些事情,我會在你身邊放一個人,你平時不用在意,他也不會出現,只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這次的工程性質特殊,怕有心人會打你的主意?!?/br> 蔣子虞見他說的簡單,也不多追問細節,只“唔”了一聲,有些擔心地問:“那哥哥在那里也會有危險么?核能什么的,聽起來總覺得很可怕,我看網上好多人反對這東西呢?!?/br> 談賦輕笑了一聲,捏著她的臉回答:“核電其實是很清潔的能源,效率也很高,輻射當然有,但都是在正常的范圍之內。你想,咱們中國這么大,人口這么多,每一張嘴都要吃飯,每一個家庭都得用電,如果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倒不如回到石器時代好了。網絡上的東西糟粕太多,在有些人眼里,火電是污染空氣的,水電嘛,破壞生態環境,就連風電他們都能找出些岔子。桐桐,有些事情,你聽見的,看見的,其實遠不如你真實感受到的。特別是你這樣的人,更要學會站在科學的角度上看問題?!?/br> 蔣子虞滿腦子云里霧里,聽著談賦低沉而嚴肅的聲音只覺得喜歡,疑惑地問:“為什么對我要求更嚴呀?” 談賦挑了挑眉毛,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道:“因為你是科學技術人員的家屬啊?!?/br> 蔣子虞聽了他的話,臉上忍不住一紅,心里甜滋滋的,抬頭,一臉篤定地說:“嗯!哥哥說的都是對的!” 談賦被她這小語氣逗得不行,偏頭看著她,目光爍爍地問:“怎么,又想被弄了?” 蔣子虞連忙捂住自己的屁股,輕聲喊:“談教授你怎么這樣,我就是表達一下本人對我國偉大科學知識分子的敬仰之情,你千萬不要想歪了?!?/br> 談賦忍俊不禁,側過身體,抱著她問:“哦?那你是敬仰所有偉大的科學知識分子,還是只敬仰你家里的這位?” 蔣子虞咬著嘴唇,拿頭拱了拱抱著自己的人,小聲道:“當然是所有的啦?!?/br> 說完,見自己的屁股又被不輕不重地打了一掌,連忙沒有原則加上一句:“家里這個怎么能叫敬仰嘛,明明是愛啊,愛死了呀!” 談賦這下才滿意,揉了揉她的頭發道:“那就當你個小笨蛋認真反省了吧。好了,趕快睡覺?!?/br> 說完閉上眼睛,幾秒之后又突然睜開,看著眼前被抓了現行慌忙閉著眼睛、睫毛都還在抖著的蔣子虞,湊過去沉聲問了句:“怎么還不睡,看著我做什么?!?/br> 蔣子虞見自己裝不下去,索性嘟了嘟嘴,伸手攪著談賦的手指,吸著鼻子回答:“你長得好看唄,也不知道要分開多久,我看看你也不行啊?!?/br> 談賦看著她的委屈模樣,心里也挺難受的,他平時對人一向沒什么同理心,看數字都比看人親切,但唯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心里總有些束手無策的情緒,心疼,心愛,也心慌。 嘆了一口氣,告訴她:“我會寫信給你?!?/br> 蔣子虞“啊”了一聲問:“這次…連電話也沒有了嗎?” 談賦點點頭回答:“嗯,這次的工程屬于機密工程,不必要的信號都會被屏蔽,所有進去的工作人員都是打不了電話的?!?/br> 蔣子虞這下才像是真正地意識到了什么,使勁抱著談賦,聲音軟軟糯糯地喊:“那你好好工作,我不會打攪你,也不會想你的…” 說話間,聲音已經帶上了微弱的顫音。 談賦回報住她,無奈地親了親她的額頭,看著她皺在一起的小臉,嘆氣道:“那,我可就代替上頭謝謝家屬的體諒了?!?/br> 蔣子虞這下又被他一句話說得笑了出來,伸出粉拳小小地打了一下,小聲嘟囔著:“家屬不體諒又能怎么樣,又不能變成毛毛蟲隨身帶著?!?/br> 談賦好笑地聽著她的話,搖頭感嘆:“你呀,也不想變些好的,光想著變毛毛蟲?!?/br> 蔣子虞這時已經睡意昏沉,聲音斷斷續續地念叨著:“毛毛蟲…長大了…會變…漂亮嘛…” 談賦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很多畫面重疊,忍不住在她嘴上蜻蜓點水地親上一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在我心里,你什么時候都漂亮?!?/br> 第二天,六點多鐘,床頭的鬧鐘按時想起,談賦爬起來洗漱完畢,換上西裝回到臥室,低頭給了依然還在睡著的蔣子虞一個離別吻。 蔣子虞忽的驚醒過來,扯著談賦的衣服喊:“你怎么不叫醒我??!” 談賦索性坐下來,告訴她:“你昨晚上累著,別送我了?!?/br> 蔣子虞彎下身體去找衣服,嘴里氣呼呼地說:“不行,人家都有家屬送,你沒有家屬送怎么可以!” 談賦被她說的笑了出來,制止了她穿衣服的動作,沉聲道:“桐桐,乖,好好繼續睡覺?!?/br> 蔣子虞感覺到談賦的手勁,眼睛都紅了,猛地掙脫雙手,抱著他輕聲喊:“你個壞蛋,明明知道我會想你,還不讓我送你?!?/br> 談賦低頭吻住她的嘴。 蔣子虞下意識的往后一躲,小聲嘟囔:“還…還沒有刷牙呢…” 談賦不管她,繼續靠過去,直接封住了她的唇,好一會兒等蔣子虞全身都軟了,才放開了懷里的人,拍拍她的臉蛋,沉聲道:“在家里好好等我,照顧好外婆,照顧好自己,可以想我,但不能太想,實在忍不住了,就寫信給我,或者也可以留到我回來,和你一起看,好不好?!?/br> 蔣子虞看著眼前的人,心里徒然生出一股自私的念想:她想,如果這一輩子都能這么簡簡單單的和這個人待在一起,那該有多好。粗茶淡飯也行,無名無利也罷,只要早上起來能看見對方,晚上睡前能互道一句晚安,那就是再幸福不過的日子。 但這樣的想法終究只能是想想。 因為她的愛人是天上最強壯的鷹,他最肆意最灑脫的地方,永遠在那最遼闊的天空里,所以兒女情長變成了小家子氣的牽絆,而那些娓娓的相思也終只能在緊張匆忙的時日里失了纏綿的味道。 愛很自私,但愛也需要成全。 吳思思得知談賦離開的消息,顯得很是高興,但當她看見蔣子虞的表情,瞬間又心疼了起來,使勁在她面前耍著寶逗她開心,但效果寥寥。 好在重新入校的日子就在這幾天。 開學后,蔣子虞回到寢室,課程的忙碌與學校的生活讓她漸漸放下了對于談賦的惦記,雖然有時午夜時醒來,看著窗外的夜空也還是會想念,但生活離開了誰,終歸都還是得過下去。 一個多月后,李然從美國回來,蔣子虞帶著他去了琴行,將談賦買回的鋼琴指給他看。 李然那時的眼神閃爍,看不清里面的情緒,只是站在燈光的背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而那一天,劉紹平也送來了談賦離開后的第一封信,文字很短,筆跡剛勁有力,不似那人清淡內斂的氣質—— “桐桐,見字如面。 昨天我這里下了一場大雨,折了兩棵大樹,看著有些可惜。 好在他們說,那是兄妹樹,只要地下的根還交纏著,雖然沒了枝干,許多年后也能繼續發芽長開去。 寫這封信的時候,同事正巧也在寫給他的親屬。他告訴我,我得在信里多提一些有趣的新鮮事情,可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沒有你在,身邊有趣的事情實在不多,所以只能把這樹的事當做由頭寄給了你。 也不知道你這時是不是站在窗臺上看著信,現在天氣還涼,不要光著腳踩地板,涼水生水不能隨意下腹,李然也不能走得太近。 象山的花這個時候應該開得很好了,周末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不過要記得與朋友一起去?;蛘呙髂赀@個時節,我親自帶你去。 答應你的事,我雖然記得,但總無法兌現,希望你不要生氣。 好了,我能寫的東西不多,看著同事洋洋灑灑的幾頁,實在感激你這些年來的不嫌棄。 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你。 希望你也一切安好。 談賦?!?/br> 蔣子虞握著手里的信,眼淚珠子一滴一滴落在那上面,打出幾朵花瓣似的痕跡。 劉紹平小聲地喊了喊她的名字。 她于是抬頭往外看去,只見那路邊的樹梢上盡是綠色的嫩芽,如一個個初生的生命。 原來,在談賦離開的這些日子,她的身邊竟已經早就是春天了。 ☆、第35章 第35章 好在李然雖然之前對蔣子虞開了個曖昧的玩笑, 說是讓她考慮考慮自己,但兩人之間的朋友情意畢竟存在了這么些年, 加上蔣子虞了解李然那么個有些頑皮的性子,再次見面倒是沒有過多的尷尬生疏。 李然回來之后挺忙的, 他的公司剛剛在中國成立, 人脈、資源、資金都是剛剛起步的時候, 等他忙的差不多,公司稍稍穩定下來, 時間已經是兩個月以后。 蔣子虞這兩個月也并不清閑,她前不久才參加了學校舉辦的小型音樂會, 被過來中國交流指導的提琴教授看中, 私下里與她談了幾次, 言語里似乎有想要帶她去意大利深造的意思。 蔣子虞態度誠懇地道謝, 考慮了一周, 卻還是拒絕下來。 李然坐在咖啡屋靠窗的座位上, 聽了她的事, 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問:“為什么要拒絕這么好的機會?難道是因為你那個哥哥?” 蔣子虞低頭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沉默一會兒, 索性點點頭回答:“算是吧。我不想和哥哥再分開了,去意大利兩年,可能會改變的事情太多。我這人,怎么說呢,其實挺沒有抱負的,在我眼里, 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br> 李然看著面前蔣子虞一臉鄭重的樣子,第一次沒有強硬地開口反駁她的不理智。 在李然的記憶里,蔣子虞似乎永遠就是這么一副無欲無求的性子,看著柔軟,卻有著自己格外的堅持,大多數時候,除了她那個冷淡的哥哥,旁的再沒有什么能勾起她的興致。 早幾年的時候,李然那會兒還雄心壯志著,聽見了她的話,總會笑著規勸她不要過于兒女情長,可后來等自己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是心境不同了,對她的想法竟也慢慢生出了一絲理解。 畢竟人活于世,無論是為了愛,為了理想,為了別的什么活著,其實說到底,能夠聽從于心,能夠不被生活壓迫著選擇,或許才能真的稱得上一件幸福的事情。 李然知道自己也曾經喜歡過人,但那樣喜歡遠遠無法與蔣子虞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