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然而僅僅相隔四個月，真正的地殼運動開始。 天崩地裂，滄海桑田，似乎都不過是一瞬間。 而人類與大自然的斗爭，進化者與進化者之間的博弈，才是末世的主題曲。 …… …… 葉舟覺得自己有些難以接受。 這已經不是顛覆世界觀那么簡單的事情了。這根本就是在…… 如果是真的，這不僅僅是人類的浩劫，更是所有生命的浩劫。而且，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么上輩子的沈澤和自己恐怕活的時間都不長。那么，人類最終的宿命又是什么……呢？ 講完這些，沈澤也沉默了下來。 這些對于他來說，又何嘗不是難以接受？ 如果可以，他倒希望這是假的。 畢竟，如果只是他與家族中那些人之間的斗爭，別說他不認為自己會敗給那兩個人，就算是失敗了，以他的能力，也多的是重頭再來的機會。 畢竟，在這個相對和平安定的社會，比拼的更多的，是智慧和軟實力。而這些，他從來不缺。 唯獨缺的，不過是一個足夠健康的身體。而這，在末世中卻是足以致命的軟肋。 然而難受歸難受，兩人沉默了一陣兒之后，還是不得不暫時拋開這個相對來說還有些遙遠，甚至還有些有待驗證的問題。 他們現在還要面對更現實也更直接的問題。 實話說，聽到沈澤說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空間，葉舟心中多少難免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對方一副比自己還要清楚自己的空間的樣子，更是讓葉舟莫名有種心塞感。 不過對方說的也對，雖然是因為知道他的空間，所以才會跟著他回了老家，但是兩人的相遇，卻絕對是一個意外。 沈澤就算是再有能耐，兩人上輩子也只見過一面，沈澤根本不知道葉舟的事情，也不可能那么湊巧的就找到他。 而且，沈澤幫了他很多，尤其是在奶奶這件事上，更是讓他欠了對方一個無法衡量的恩情，這也是一個怎么也沒有辦法抹去的事實。 看著面前的沈澤，葉舟沉默良久，默默地轉身出去了。 沈澤愣在了那里。 這是什么意思？ 信還是不信？ 還是別的什么意思？ “愣著干什么，不是要收集作物的種子么？”院子里，葉舟已經拿著一個小提籃，走到了菜園里。 現在正是秋天，很多農作物都開始結種子，倒是正好方便了沈澤。不過，葉舟也一眼就能看的出來，他搜集的其實都是一些比較常見的，在農貿市場上都能買到的種子。根本犯不著一家一家的到村民家里去買。 不過葉舟也知道像沈澤這樣從小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能知道作物是有種子的就不錯了，當真不能指望他知道的更多。 沈澤愣了愣，隨即失笑著跟了出去。 “這是韭菜的種子，這是紅蘿卜的，這是……”葉舟家院子里的菜種類不算多，因為葉奶奶畢竟年紀大了，一個人吃不了那么多，也照顧不過來。不過也是因為此，許多沒有吃完的菜便任由其留在菜地里結種子，而后老去。 這會兒，都被葉舟給擼了下來，分裝在不同的塑料袋子里，而后塞給沈澤。 沈澤：…… 這是受刺激失常的表現？ 不然，這東西難道不該是裝進葉舟自己的空間里的么？ 顯然，葉舟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兒。不過，他同時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澳愦蛩阍趺唇忉屵@些東西不見了的事情？” 既然沈澤這樣說了，那顯然這些東西沈澤是一開始就打算讓他帶走的。但是葉舟有空間這件事，沈澤打算讓那兩個保鏢也知道么？ 這一點，葉舟沒有太大的主意，只能看著沈澤。 這人畢竟是從末世回來的，怎么也應該比他懂得多。 而且，下意識的，葉舟也覺得空間的存在很重要，必須保密。要不然他說不定會很慘。 但是至于究竟要怎樣，葉舟心中卻沒有一個章法。 要不然上輩子的時候，也不會傻乎乎的就將空間的秘密，還有空間中的藥草暴漏在了村子里的人面前，甚至是后來變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 這樣想來，讓沈澤知道他空間的事情，似乎也不為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省了很多心。 雖然知道這樣想有些自欺欺人，還有幾分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傻，但是這會兒，葉舟卻莫名心中安定了許多。 沈澤：…… 被葉舟這樣用含著期盼和信任的眼神亮晶晶的盯著，沈澤心中莫名有些心慌。 略顯倉皇的移開了視線，沈澤干咳一聲。 “我收購這些東西，只是為了找一個明面上的理由，幫你還了村民們對你和葉奶奶的恩情，雖然我知道這樣有些勢力，但這樣的辦法卻是他們最能接受的?！?/br> 葉舟自己原本也是這樣的打算，甚至他的打算是直接還錢，跟沈澤這樣的辦法比起來，他甚至還不如對方呢，因此這會兒聽了沈澤的擅自決定，自然是沒有指責的道理。 可是…… “如果末世是真的，你將這些東西都收走了，那到時候……”葉舟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不是怪沈澤，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這些人畢竟都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明知道在末世后糧食的珍貴程度，葉舟不可能不在意。 “放心，我收購的這些東西在村子里都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即使沒有我，你們村子里的人也早晚會將它們賣掉?！碑吘?，對于農村人來說，家里屯的糧食夠吃就好，剩余多出來的大多還是會選擇賣掉換錢的。對于大家來說，將錢拿在手中，才更有安全感。 而且有了錢在手里邊，想要買些什么，也更方便自由。 葉舟也知道沈澤說的是事實，不由沉默了一下。 第三十四章 葉舟生病 “不過我已經跟他們說過，明年冬天我還會派人來收購糧食，價格以比市面上高出三成的價格收購，讓他們將糧食收好等著?！?/br> 到那個時候，沈澤當然不會再來這小村子里收購這一點兒糧食。只是那時末世已經來了，想必即使沈澤沒來，村子里的人也不會傻乎乎的真將糧食都給賣了。 當然，至于發生了這件事之后，還有多少人會相信他的話，那就只有這些人自己知道了。 反正，到時候要是這些人當真將糧食賣了，那哭的也是他們，跟沈澤可沒什么關系，他也不會有什么愧疚感。 葉舟沉默了一會兒，算是接受了對方的說法。 葉舟看著沈澤，“你就不怕等族叔他們來我家的時候，發現這些東西都不在了？” “等我們離開之后，我會派人來處理?！鄙驖尚α诵?，也不知道是在笑葉舟的不信任，還是欣慰葉舟也不是那么粗心大意。 葉舟撇撇嘴，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有面前這人的心眼兒多，干脆便也不多問了。只是兩人合計了一下，這些東西依舊留在囤房糧食的西屋，等到他們返程的時候，葉舟再佯裝有東西忘了拿，回家了一趟，而后將這些東西系數收走。 看著后車鏡里漸行漸遠，逐漸隱匿在大山中的小葉村，沈澤的眼底有隱晦的得意與興奮。 他不后悔用高價買了那些根本不值多少錢的糧食和作物種植，也不后悔在葉舟面前暴漏了自己兇狠的一面。 最不后悔的，就是因為葉小雨那個蠢女人，斷了葉舟對小葉村的牽掛。 自此，也許葉舟心中依舊記掛著這個地方，也許末世爆發之后，葉舟依舊會心軟，但是至少，他不會因為這群人對葉舟奶奶的那點兒微薄的關照，就牽絆住了葉舟。 葉舟不知道，沈澤卻不會忘記，上輩子害死葉舟的那個女人，可就是同樣來自小葉村的，葉舟所謂的“族人”。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是這一點兒也不妨礙沈澤將小葉村的所有人都打入“隔離”的范圍內。 這輩子，早在葉舟的空間被人發現之前，他就將葉舟和小葉村的人隔離開，他倒是要看看，上輩子的那個女人要怎么算計葉舟。 又，憑什么依仗著那一點兒不值一提的恩惠，一次次的壓榨葉舟的價值。 葉舟小時候，也是過過一段時間的幸福生活的。 雖然那個時候家里也依然是很窮，不用比起沈澤這樣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就是和村子里的人家比起來，都只能勉強算得上是普通，但是因為葉父葉母都還活著，雖然一年里也見不了幾次面，但那卻是葉舟記憶中最簡單快樂的時光。 然而即使是那樣的記憶，卻也是短暫而模糊的。 短暫的幸福之后，留給葉舟記憶中更多的，是他和奶奶相依為命的時光。 曾經，他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他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努力打拼出一份事業，攢下一筆小錢，將奶奶接到城市里生活，而后遇見一個并不漂亮也不富有，但是一定要善良的姑娘，結婚，生子，孝順奶奶…… 不是沒有想過奶奶終有一日將會老去，然而葉舟卻下意識的回避著這個問題，總認為那還早。 奶奶還沒有看到她的孫兒功成名就，還沒有享受過他的孝順呢，怎么可能舍得早早的離開他？ 直到現實殘忍凌厲的給了他一巴掌，葉舟倉皇舉目，卻才發現，這世間他竟是已然沒了牽掛，也沒了支柱。 恍恍惚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小時候，在那間小小的院子里，有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一對年輕卻略顯滄桑的夫妻，還有一個慈祥的望著院子中的三人，笑得一臉幸福的老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了小葉村，葉舟心中到底還是有些放不下，坐在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葉舟心中便逐漸回憶起了那些早已深埋在記憶最底層的記憶。 那些好的不好的，喜悅的悲傷地記憶…… 思慮過深的結果是，葉舟當天夜里就發了高燒，昏迷不醒。 于是他們才剛剛離開小葉村一天的路程，就不得不因為葉舟的倒下而再次耽擱了。 好在沈澤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的樣子，在將葉舟送進醫院之后，不僅沒有急著趕路，反而招呼著手下兩人在這座小城里找了一處房子，直接租住了下來。 這一副打算在這里修養個十天半個月的架勢，倒是讓不明真相的劉一南好是一陣犯嘀咕。 這位主兒這是又怎么了？ 不過沈澤的事兒，劉一南可不敢過問，尤其是在看趙和安都一言不發的時候，他這個原本就不是最親信的報表的人，就更不敢多說什么了。 葉舟這一倒下，直接整整在醫院里躺了一周的時間才出院。 而這一周的時間，沈澤除了每天往醫院里轉一圈兒，看一看葉舟的身體狀況之外，就是在這個小城里這里轉轉，那里逛逛。 有時候身邊跟著趙和安和劉一南兩人，有時候則只帶著其中一人。偶爾，還會自己一個人出去溜達一圈兒。 而在這期間，不知道他那位叔叔大人是在忙著什么，倒是遲遲沒有派出新的人來“除害”，讓沈澤頗是自在了一段時間。 以至于在得知葉舟要出院了的時候，劉一南總覺得自己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意猶未盡的味道。 在醫院里住了一周之后，葉舟終于被允許出院了。 出院了的葉舟雖然身體上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但精神上卻依舊有些懨懨的。 沒了奶奶，小葉村對他來說，似乎也沒了什么牽掛。 去哪里，似乎也無所謂。 也是因此，他甚至沒有問過沈澤一句他們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