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陳月蘭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說:“怎么了?什么不行?” 顧恩澤慌忙道:“沒有什么,阿姨你快吃飯吧?!?/br> 飯后,何明宇拉著顧恩澤教他怎么用微信,念念叨叨地要求他必須一想他就發一條微信。 顧恩澤聽久了就撇嘴道:“我知道了,你很啰嗦?!?/br> “那我走了啊?!焙蚊饔钭吡藘刹?,沒等到顧恩澤的依依不舍,又不甘心地回頭,“我要走了啊,你怎么都沒點表示?” 顧恩澤無奈地攤手:“我都一路送你到大馬路了,你還要怎么表示?” “你如果肯親我一下,我半步都不要你送?!?/br> 顧恩澤轉頭看了眼見周圍熙來人往的街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 何明宇摸了下他的腦袋道:“算了,你回去吧。我給你在網上定了兩空調,記得接安裝師傅的電話?!?/br> 顧恩澤抬眼看著他眉目如畫的臉,想到兩個月不見,心里也是酸酸軟軟的。他終是主動拉了何明宇的手,“早點回來?!?/br> “好?!焙蚊饔钚Φ没⒀澜k爛。 看著何明宇漸漸走遠,顧恩澤才轉身往巷子走去,慢慢地走回小出租屋。 一進房間差點又被站在窗邊的人影嚇了一跳,他拍拍胸口抱怨道:“你能不能別無聲無息地跑別人房里來???” “額……”林敬把手伸向桌子做敲擊狀,“你看,我沒法觸摸物體,也沒法敲門?!?/br> 顧恩澤走了兩步坐到床邊,晃著兩只腳問:“你昨日回醫院了?消失了一天?!?/br> “我四處走走看看,體驗了一把當魂魄的滋味。昨夜想來找你?!绷志凑f著挑眉揶揄道,“不過似乎不方便,我就又出去游蕩了?!?/br> “……”顧恩澤臉皮十分薄,頰上現出可疑的紅云,他轉移話題道:“你身上的白光又弱了幾分,耽誤不得,我晚上陪你去醫院試試看能不能用法術助你回身體?!?/br> 林敬笑道:“謝謝?!?/br> 陳月蘭惦記著自己觀音廟外的算命攤子,顧恩澤便陪著她一起過去看看情況。果然像何明宇說的,已經解決了,沒有記者圍追堵截地攔著他們。 只是隔壁的那個大叔見著他們面色很不好看,兇巴巴地瞪了很久。顧恩澤和陳月蘭只當沒看見。 過了一會,一個穿著干練職業套裙,腳踩十米細高根走路搖臀擺腰的女人走了過來。 顧恩澤立刻就認出她是那天擠在最前面的,對著他步步緊逼問個不停的卷發女人,對,還是何明宇堂姐的好姐妹。 他看著這女人故作姿態地在小凳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搖晃著細高跟的鞋子,甩了甩長卷發,畫得妖媚的眼斜著看向自己。 顧恩澤惡心得渾身一激靈,不客氣地開口道:“你來做什么?” 女人紅艷艷的一勾,笑得嫵媚:“小弟弟不要這么兇嘛,我不是來采訪的,只是來算命而已?!?/br> 她說完,在顧恩澤警惕的目光下,朝顧恩澤伸出了白皙的手掌:“小弟弟幫jiejie看看什么時候能結婚?” 顧恩澤面對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有些嫌惡地發出一聲嘲笑,然后搬著凳子挪啊挪地往后退到籬笆旁,掏出一個路邊攤買的白面扇子邊搖邊看風景,像一個興致勃勃出游的年輕公子。 陳月蘭見那女人變了臉色,忙笑著打圓場:“女施主,你想算姻緣是嗎?我給你算吧。我家小孩不過是來旁觀學習的,還沒有能力單獨為人算卦?!?/br> “哦?!迸松舷麓蛄苛藥籽坳愒绿m,接著把手遞到陳月蘭的眼皮子底下,“那就麻煩女師傅幫我看看了?!?/br> 陳月蘭低頭認真看女人手上的紋路,聲音柔和地說道:“從女施主的手相看,你十分有魅力,感情之路本該順遂,只是這姻緣線有外傷,斷斷續續,怕是好事難成啊?!?/br> “怎么會?!迸税櫰鹦薜眉氶L高挑的眉,“他答應很快就跟我結婚的?!?/br> 陳月蘭遲疑道:“這,這段似乎不是好姻緣啊?!?/br> 女人瞪眼:“怎么不是好姻緣?他有錢有勢對我又好?!?/br> 陳月蘭盯著她手掌心亂糟糟的手紋,這主刻薄寡恩的手相實在有些不知該如何說明,正想著要不要讓她抽個簽看看。顧恩澤卻突然閑閑地插話了。 他搖著扇子,滿臉不屑地說:“可惜那人是有婦之夫。你這女子壞人家庭,還妄圖雀占鳩巢,好不知廉恥?!?/br> ☆、第55章 顧恩澤一語道破那女人所謂的好姻緣,她整個人頓時僵住,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地換了好幾次顏色,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盯著顧恩澤看:“你怎么知道的?小小年紀這樣含血噴人,真是有欠家教?!?/br> 她一句話把顧恩澤和陳月蘭都罵了。 “我為何會知道?”顧恩澤“啪”地一聲收起折扇,直接對著那女人一指:“你明知道你身上背了幾條人命,你以為被你害死之人的冤魂現在何處?韓真真?!?/br> 女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韓真真確實是她的名字,這小孩怎么會知道!她頓時心臟似要破腔般瘋跳,飛快地扭頭朝身后看去。好在只看到青天白日,陽光普照下的車水馬龍的街道和街邊的綠樹。 韓真真回過頭來,原本慌張的眼中漸漸浮現陰狠,勾起唇冷笑:“看來你是真的有本事,不像其他人都是在這騙錢的神棍。這樣很好,jiejie就明人不說暗話,想跟你做個交易,只要能辦成多少錢你說了算?!?/br> 顧恩澤輕敲扇子道:“哦,想請我驅走跟在你身后那三個鬼魂?” “不?!表n真真紅唇輕啟,覺得小孩還是太天真,她一介孤女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可不是被嚇大的。既然已經跟了自己十多年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樣,又怕什么死鬼。 顧恩澤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個畫皮女鬼般的女人看,看她能說出什么驚人之語。 韓真真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姿態撩人地把交疊在一起的美腿換了個順序。她從包里掏出包裝精巧的女士煙,取了一根點上,瞇著眼吸了兩口后,在紅唇吐出的煙霧中看著顧恩澤低聲說道:“有沒有那種可以讓人無聲無息突然流產的法術或者咒術?” “……”顧恩澤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覺得正常人都沒法跟這女人在同一個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氣。 陳月蘭開口道:“女施主,心存惡毒造下罪孽,必然難逃因果報業。重業討報,做人還需心存善念,方可獲得幸福?!?/br> 韓真真笑道:“呵呵,你這理論不過是生活的失敗者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如今真正活得高高在上的人哪個干凈,有什么報應?我這十幾年來過得可比從前好多了?!?/br> 跟這種人說話根本就是浪費時間,顧恩澤站起身,喝道:“滾?!?/br> 韓真真坐著不動,嘲笑道:“開門做生意,四方皆為利。你這樣趕客人,合適嗎?說了多少錢都可以,年輕人不懂錢的好處,大人也要假清高?” 顧恩澤再不愿看那女人一眼,上前去扶陳月蘭道:“阿姨,我們回去吧,顯然今日不宜出門?!?/br> 陳月蘭也是無奈,想努力賺錢,卻是連著幾天都遇到麻煩事,回回提前撤攤,顆粒無收。 顧恩澤堅持要走,兩人撇下韓真真去了公交站。 韓真真站在原地,舉著手里的煙,瞇著眼睛看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眼前一道紅影晃過。她吃驚地看著眼前從天而降的紅衣小女孩。 這小女孩不但來得突然形容詭魅,臉上也是灰白色的毫無生機,一雙黝黑的眼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孩童該有的靈性。 韓真真心有余悸地抬頭看看旁邊的樹,樹稍微微晃動,一直躲上面嗎? 小女孩開口,聲音平板無起伏地說道:“韓小姐你好,我主人想跟你談談交易的事情?!?/br> 韓真真后退一步,警惕地瞪她:“……你主人什么人?” 小女孩平板地說:“你不是在找法師嗎?我主人精通各種咒術,包括你想要的?!?/br> 韓真真挑唇輕笑道:“我就說嘛,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還有錢買不到的東西。你主人在哪?” 小女孩微微一側身:“韓小姐請跟我來?!?/br> 韓真真后來遇到什么人拿了什么東西,顧恩澤是不知道的。他剛回到家,何明宇電話就打過來了,低低的聲音帶著柔和的笑意:“小呆瓜,在干嘛?” 顧恩澤一邊躺倒在床上,一邊說:“陪阿姨出攤,可惜遇到瘋女人只好回家了?!?/br> 何明宇好奇地問:“什么瘋女人,你怎么出個攤天天倒霉?” 顧恩澤心有余怒,鼓起臉抱怨道:“還不是上次那個女記者,蛇蝎心腸,害人不淺。像她這種人,在我們大承絕對要五馬分尸的?!?/br> “這么嚴重?”何明宇挑眉,這個韓真真他在堂姐那見過幾次,待人接物都給人開朗大方的感覺。 顧恩澤嘆口氣道:“我聽跟在她身后的養父母一家的鬼魂說的。小小年紀就害死了自己的養父母一家,得了家產,還進了好學校上學?!?/br> “嗯,雖然可惡,不過你也別去招惹她,離她遠點?!?/br> “若不是她找上門來,我看一眼都嫌臟?!?/br> 顧恩澤撇著嘴嫌棄的小模樣仿佛就在眼前,何明宇笑了笑,轉了話題道:“不說她了,我在候機,一會就要上飛機了?!?/br> 顧恩澤咬住了唇,聲音有些悶地說:“哦?!?/br> 何明宇不滿道:“就一個哦?” 顧恩澤想了想:“……嗯,一路順風?” 何明宇笑:“傻子,飛機不能說一路順風?!?/br> 顧恩澤揪住枕頭的一角,無意識地蹂躪著:“哦,我沒坐過飛機,不懂?!?/br> 何明宇低低笑著道:“我給你訂張票,你飛過來看我,順便體驗下坐飛機的感覺?” “好啊?!?/br> 顧恩澤毫不猶豫的回答,讓何明宇憋不住地露出了虎牙,他笑道:“算了,那小村子偏僻得要死,先飛機然后坐車,最后還要走山路。到了村里,沒熱水洗澡,飯都煮不熟。我爺爺變著法子折騰我,我可舍不得讓你吃苦?!?/br> “……”顧恩澤握著手機,臉慢慢地紅了,何明宇怎么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啊,可是小心臟撲通撲通的很有點喜悅怎么辦。 “小呆瓜,我要上機了。親我一下?!?/br> “額,保重,路上小心?!?/br> “別裝沒聽到,快點?!?/br> “……”顧恩澤把冒煙的臉埋到了枕頭上,又,又不在身邊,怎,怎么親啊…… 何明宇站起身,一手拖著行李,一手舉著手機,邁著長腿往登機口排隊的人群走去,嘴里繼續調戲手機另一頭的顧公子:“小呆瓜,你是不是害羞了?臉紅了?” “我,我沒有!”顧恩澤漲紅著臉喊道,喊完他又忍不住叮囑道,“你在那邊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br> 何明宇也認真道:“嗯,你也是,好好在家讀書,少出去惹事知道不?!?/br> “知道啦?!鳖櫠鳚纱鸬猛Σ环?,他何曾主動惹過事,明明都是事情來惹他。 雖然答應何明宇少管閑事,但林敬的事情卻也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好在驅邪術那本書上有還魂法術,只是顧恩澤畢竟沒有施展過,可以說是一點信心也沒有。 晚飯后顧恩澤就跟著林敬一起去了醫院。林敬的mama憔悴地守在床邊,看到他簡直像看到救星一般,撲上來拉住顧恩澤的手哀求道:“小師父,你救救我兒子!救救他吧!你是有真本事的人,一定可以幫到他的,對不對?” “大媽,我能力不足,只能盡量一試?!鳖櫠鳚深D時壓力大增,舔了舔唇繼續道,“如果不行,我還知道一個專業的法師,可以請他幫忙?!?/br> 其實他并不想請安正鑫幫忙。并不是因為安正鑫對自己的莫名敵意,而是上次手鏈事件,蘇采當晚就沒了。蘇采的那個同桌當時是交給安正鑫保護并且追查案件,可結果……聽吳世文說,那個女生在一個月后也突然消失了。 這個安正鑫或許并不如他表現的那么正氣可靠。 “真,真的?謝謝,謝謝你?!绷謒ama眼淚汪汪地松開顧恩澤的手,緊跟在顧恩澤身后打轉,醫生束手無策,還讓她做好兒子一輩子不能醒的心理準備,如今這小師父是唯一的希望了。 顧恩澤走到床邊,林敬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器昏迷不醒。他伸出兩根手指并起按在林敬的額頭,調動體內的法力緩緩通過手指輸向林敬的眉心,口中念道:“日月神光,今為汝鎮魂,三魂七魄,九竅皆明,外具四象,內全五行,身之所在,魂之所歸!” 站在他身后的林敬的魂魄在咒語聲中緩緩浮起,像飄動的氣球般往床上的身體飄移而去。 顧恩澤繼續念著口訣,體內的法力被迅速抽離,仿佛沉入一個無底漩渦般,永遠填不滿那法術的空洞。他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支撐身體的雙腳也漸漸地抖動起來,虛脫的感覺像黑暗般一陣一陣地在他眼前閃過干擾他的施法。 顧恩澤突然腳下無力地朝床上撲去,他硬是咬牙用左胳膊撐住床,右手輸送法力的兩指頭半點不曾移動。直到林敬輕飄飄地落在自己的身體上,魂魄上的白光漸漸地隱沒在rou身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