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顧恩澤難受地大力掙扎:“你作甚?放開我!” 何明宇不吭聲,虎著臉,一手擒住顧恩澤的手腕,一只手硬是把小狐貍頭從顧恩澤的手里挖了出來。 “還我!何明宇你個大混蛋!還給我!” 何明宇大手毫不客氣地推開顧恩澤,接著飛快地把鑰匙扣上的小狐貍頭接下來塞進口袋,然后把鑰匙丟還給喻君越。 “我給安正鑫打電話吧?!?/br> “何兄,你上次借我穿回去的衣服我想洗干凈了還你的?!?/br> “但是陳阿姨最近都不在家,我又不會洗衣服,所以沒法現在還你?!?/br> “這么多天你都不洗衣服?” “嗯,不會?!?/br> “……”“你還有衣服穿?” “明天可能就沒衣服換了?!?/br> “那你還不洗?” “我不會?!?/br> 何明宇去過顧恩澤家幾次,確實在那個小房子里沒看到洗衣機,要他手洗也確實是太為難他了,何明宇想了一下,說:“……拿到我家給林嬸洗吧?!?/br> 顧恩澤雙眼瞬時亮了一下,喜出望外地說:“謝謝何兄?!?/br> ☆、第48章 何明宇沖完涼出來的時候,發現顧恩澤已經睡著了,橫在床上維持著趴在枕頭上看書的姿勢,腦袋歪一在一旁,閉著眼睛呼吸均勻,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好似羽毛般撩撥著人心里癢癢的想要親上一親。 何明宇把他丟在手邊的漫畫書收到床頭柜上,然后雙手伸進他的胳膊底下小心地幫他挪好睡覺的位置。 看一眼他安靜又無辜的睡顏,花瓣一樣美好的唇微啟著露出一點隱約的白牙。手舉在臉旁輕輕握著拳,像個最無害的小嬰兒。 何明宇湊近了看他剝殼雞蛋般幼嫩的肌膚,聞著他清新干凈還帶著點甜甜橘子味的體香中,在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低頭親了親他干凈光潤的額頭。 何明宇關上燈,在黑暗中伸手攬住顧恩澤,聞著他的發香想:“自己已經努力過了,可真的繼續疏遠不下去了。既然怎樣都放不下他,那就接著寵吧。最好把他寵得無法無天再也離不開自己。就算他以后回了大承,自己在他記憶中也是對他最好的人,就算是他日后的妻子也……” 蘇采在陌生的醫院病床上躺得很不習慣,夜里也睡得十分不安穩。她翻了個身對著透進窗的淡藍月光看了一會。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感覺比她從前十幾年加起來的還要多,如突然翻起的驚濤駭浪般卷住了她,讓她時而躍上了高空又瞬間墜入黑暗的深海。 想起何明宇和喻君越,她就感覺要在那深沉冰冷的海底窒息,以后還能跟他們當朋友嗎?而自己和薛芊攤上的倒霉事什么時候能解決呢?那個安正鑫大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還要再觀察觀察。 反正手鏈絕對不能解,小狐貍頭倒是被安大師拿走研究去了。 蘇采本只是毫無目的地把視線落在窗戶的光亮處,卻突然眼前好似一道黑影晃過,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緊了窗子。腦子里亂糟糟的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恐怖幻想蜂涌而來,讓她整個人都繃得死緊。 可是盯了一會并沒有什么發現,窗外只有樓外遠處的霓虹燈光通明,窗簾在夜風的吹拂下輕微地擺動,她的mama安靜地躺在窗邊的折疊床上守著她。女兒出了事故,她傷心難過還要強打精神忙里忙外,此時身心疲憊,縮在窄小的陪床上也睡得十分深沉。 蘇采輕輕舒了口氣,翻了個身。 結果眼前一抹紅色又讓她整個人都驚得差點從床上滾下去,她抱住被子抑制不住地尖叫了一聲:“啊—!什么人!” 黑暗中一個小女孩無聲無息地站在她的床邊,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她。 蘇采這才發現那小女孩雙腳并未著地,而是懸浮著,并且還在慢慢地升高。 那女孩飄到了她的眼前,伸出了兩只慘白的小手。 “啊啊啊啊啊啊……唔唔唔……”蘇采本是極其恐懼地尖叫,卻因為脖子被狠狠掐住而只能掙扎著發出嗚咽的聲音。 她也不知道明明就只是個瘦小的小女孩為何力氣出奇的大,鉗制得她半點都掙脫不開。 蘇采極力扭頭,朝窗邊熟睡的mama伸出了求救的手。但不知為何,這么大的動靜,mama依然睡得死沉毫無反應。 蘇采感到肺部窒息的撕裂感,她幾乎要絕望了,放棄似的慢慢垂下了手。 不想這時候脖子上的致命束縛卻突然松開了,她按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吸氣呼氣,盯著眼前的劊子手看。 小女孩眼中毫無情緒波動,看一只掙扎的螞蟻般視線從蘇采臉上移動到蘇采的手腕。她手腕上的那串粉紅的珠子在黑暗中也依然似有紅光在流動。 “不不!不能動我的手鏈!”蘇采激烈地喊道。 “求求你,救命啊,mama!救命??!” 蘇采眼前一黑,無力地軟倒在床上。 紅衣小女孩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昏暗的病房死一般地寂靜。過了一會,失去手鏈的蘇采開始像鮮花一樣枯萎,最終如水汽般無聲無息地蒸發不見,只余下一套皺巴巴的寬大病服和凌亂的床單被褥。 紅衣小女孩眨眼間出現在一間家具十分高檔豪華的臥房里,她對坐在床上打坐的少女低下頭,用沒有起伏的童聲道:“主人,任務完成了。這是下咒的物品?!?/br> 少女睜開眼,伸手接過小女孩呈上來的手鏈。她舉著手鏈轉動著看其中顆顆圓潤泛著紅光的珠子。 小女孩又說道:“路上有人召喚這個手鏈,我給擋住了?!?/br> “做得好,你休息去吧?!鄙倥戳艘粫宙?,精致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原來是這種邪術。真是個蠢貨,感情如果能拿邪術換……哼,早知道就不用親自動手了,反正一個月后她也是死?!?/br> “可是,我怎么能忍受喻君越跟她親親我我一個月呢。他是我的啊……”少女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嘆息著,拉開床頭柜上的抽屜,打算把手鏈丟進去。 突然手鏈紅光大放,在她手中像昆蟲扇翅般微微震動著,顯然是有人在召喚這個手鏈。 “算了,既然是同道中人,就送你一個人情吧?!彼[起眼盯著那手鏈想了想,手往上一托,手鏈拋向空中,在光芒中消失。 蘇采失蹤的消息在年級里傳開,顧恩澤有些沮喪地往后靠在何明宇的桌前,只有他和何明宇第一時間想到,蘇采不是失蹤,而是已經沒了。 何明宇也沒有說話,轉頭看著窗外的綠樹發呆。 吃中飯的時候,往日的固定的四人組變成了三人餐,三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聊天,一口一口地吃著悶飯。 顧恩澤抱著個土豆餅默默地啃,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倉鼠。 何明宇給他夾了塊排骨說:“別光吃餅,rou多吃點?!?/br> “哦?!鳖櫠鳚蓨A起排骨,送到嘴邊又停住,他嘆口氣道:“何兄,若是我實力強大些,或許就能幫上她了?!?/br> 吳世文也心情沉重地說:“我也是,沒幫上任何忙?!?/br> 何明宇說:“專業人士都沒辦法,你一個外行人能有什么辦法?!?/br> 顧恩澤說:“或許我應該想辦法讓自己也成為專業高手?!?/br> “敬鬼神而遠之,你還是不要參和太多??吹靡娨脖M量裝作看不見,知道嗎?”何明宇用筷子敲了下顧恩澤的碗,發出一聲清脆的敲擊聲,“認真吃飯,別想太多?!?/br> “哦?!鳖櫠鳚纱瓜卵?。 吳世文看了看何明宇和顧恩澤,心想這兩人總算是和好了。 和好后的何明宇簡直熱情得讓顧恩澤有些吃驚,比如會突然掏出一盒子漂亮的糖果給他當零食,比如此時何明宇對他說:“晚上去我家吧,阿白想你了。干脆你也別一個人在出租屋住了,不安全也不方便,搬來我家吧?!?/br> 顧恩澤撓撓臉頰道:“???這太叨擾了……” 何明宇說:“不叨擾,放學我就跟你一起回去收拾行李?!?/br> 顧恩澤想了想,遲疑道:“不,這太突然了,我一點準備也無?!?/br> 何明宇明亮的桃花眼專注地看著顧恩澤說:“你住那邊我很不放心?!?/br> 這簡直是殺招!顧恩澤很有捂住自己眼睛不看的沖動。 何明宇的眼睛明亮又多情,顧恩澤常常覺得他就算看一棵樹也能看出柔情似水百般溫情,能把老樹看得開出花來。被他這樣的眼睛深深凝視,他就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臉上微微發燙。 顧恩澤眼睛四下亂瞟著不與何明宇對視才能提出反對意見:“我,我覺得搬出去并非良策。當初何兄你也曾說過要我把自己當成陳澄,替他孝順父母,過好人生。我還是跟陳阿姨一起住吧?!?/br> 何明宇一把掰過顧恩澤的肩膀,固定住他的臉,“當初我以為陳澄已經死了才那么說的?,F在想想,你那個陳阿姨并不可靠?!?/br> 顧恩澤問:“……何兄,何出此言?” 何明宇說道:“陳澄應該奪舍成功了,如果你是他,奪舍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么?” “額……”顧恩澤抬頭望天,如果自己成了一直想成為的另一個人,認真道:“有錢就去揮霍?有權就去使用?吃很多好吃的……” 何明宇扶額,天天惦記著好吃的,也沒見吃下去多少東西,還特別挑嘴?!拔业囊馑际?,他肯定要回以前的老房子把自己重要的東西帶走。沒找到,他就讓自己的母親來問你要?!?/br> “哦!那兩本書!”顧恩澤煥然大悟,“所以你認為陳阿姨已經見過奪舍后的陳澄?” 何明宇點頭道:“嗯,你別再跟她一起住了,她不是你mama?!?/br> 顧恩澤為難地撓撓臉,說道:“我總覺得不是很好?!?/br> “那她不在家的時候,你就來我家住。走,我陪你回去收拾東西?!焙蚊饔钜诲N定音地說道。 顧恩澤打開房門的時候,看了眼屋里,門邊的小鞋架上多了一雙女式布鞋。他扭頭對何明宇小聲道:“陳阿姨回來了?!?/br> “……”何明宇有些郁悶,看來顧恩澤今天是拐帶不走了。 兩人進了屋子,沒走幾步就看到陳月蘭的房門開著。 “陳阿姨?”顧恩澤一邊叫著,一邊探頭看了一眼屋里。這一看竟然看到地上躺了個人! 顧恩澤連忙跑了進屋,蹲下身去叫道:“陳阿姨?陳阿姨!你怎么了?醒醒!” 何明宇跟在他身后進屋,“別動她!” ☆、第49章 顧恩澤是真的很不喜歡醫院這種地方,因為可以看到太多各種死狀恐怖的鬼魂帶著怨氣在這里徘徊不去??墒亲罱麃磲t院卻有點頻繁,真的是多事之秋。雖然現在不是秋天,在這個南方城市天氣已經入夏了。 他視線慢慢移到病床上,陳月蘭即使閉著眼,眉心也依然微微皺著,讓她素白的臉戴上了化不開的憂愁。 醫生說她得了癌癥,即使手術切除,復發率也十分高,情況很不樂觀。 對這個同住一個屋檐下,卻經常見不上面的陳阿姨,顧恩澤雖不至于悲痛卻也是滿心的同情。 “唔嗯……”陳月蘭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擰著眉發出低低的聲音。 顧恩澤忙湊到她跟前,關心地問道:“陳阿姨!你醒了?覺得怎么樣?” 陳月蘭依然閉著眼,嘴里喚道:“唔唔,澄澄……” “……”她叫的陳澄,顧恩澤不敢答應,只是看陳月蘭抬起了手在空中不安的揮動,他溫柔地握住她的手,想給她傳遞一點令人安心的體溫和支持。 陳月蘭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地挪動著眼珠子,直到看見床邊的顧恩澤。 顧恩澤努力收起眼中的同情,露出自然的笑容問道:“陳阿姨,你渴嗎?要不要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