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白術失聲驚呼。 “哥,是你???”牛銀花聽見白術這么一聲,眼前一亮,一掃之前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快步走上前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我還以為你們還要過幾天才過來換人呢,這云麓姑娘脾氣不大好,喜怒無常的,我不愛與她多講話,所以之前并沒有仔細看你——哎呀,哥,你裝她裝得可像了呢,我都沒認出來!” 白術愣了吧唧地被meimei抓著手噓寒問暖的,良久才反應過來這他媽完全不是重點——胸口劇烈起伏了下,她一把甩開牛銀花的爪子:“你跑這來干什么來了?君府趕你出來了?王八羔子的君長知當初不是答應好好的照顧你么——我就知道他送那個大……呃呃呃呃,我就知道他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原來是把你掃地出門了?!” “沒有,”牛銀花趕緊搖頭,“不是不是,少爺這是聽說了你們錦衣衛有任務,又怕你笨手笨腳應付不來壞了事,讓我進來照顧著你——” “……笨手笨腳?” “少爺原話?!?/br> “王八羔子的!用得著他cao這空心么,咱們都尉府干什么干什么他個大理寺的都要管——” 白術正氣著呢,忽然之間那窗外就飄進來個二十一,已經換上了睡袍的大美人從她窗戶爬進來,站穩了,壓低聲音用那男性嗓音道:“小聲點兒,二十八,你他娘這是要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錦衣衛男扮女裝在這渾水摸魚呢——哎喲,這不是君公公家的小丫頭么?” “啊,我妹?!卑仔g拽了把牛銀花,轉向二十一,“好看吧?” 二十一笑嘻嘻地說:“反正比你好看——君公公怎么把你妹花樓來了?” “什么叫‘反正比我好看’!”白術翻了個大白眼,“君公公多管閑事,生怕老子演技不佳誤了事,讓我妹來擔待著點,嘖嘖嘖,你說他是不是——” 二十一點點頭:“嗯,是對你挺好的?!?/br> 白術:“…………” ??? 二十一正色道:“老子出門在外怎么就沒個人惦記著我怕我做錯事呢?” 白術:“…………這樣?” 二十一:“不然呢?” 白術:“喔?!?/br> 白術站起來,走到窗邊探腦袋往外透了透氣,頭頂上月亮明晃晃的,深秋小風吹得嗖嗖的,她的那個心跳啊,呯呯的。 ☆、第七十四章 第二日,沒讓白術和二十一等得太久,幾乎是日落西山花樓剛剛開張,西決二皇子便大駕光臨——云麓和韶華被完美地雙雙點名,兩人稍稍收拾了下自己,又檢查了□體易容狀態,便花枝招展地去了。 走到房間門前又便被老鴇子攔了下來,仿佛是對自個兒手上這兩莫名其妙就“嗓子*叫啞了”“手指玩情趣玩傷了”的姑娘十分不放心,老鴇子拉著裝作云麓打扮的白術道:“云麓,你嗓子啞了,一會兒就少說話,多給里面的貴客灌灌酒,仔細別說了話讓你那破嗓子壞了客人的興致……韶華,你過來,你也知道那西決皇子也不是頭一回來了,也不是頭一回點你們姐妹,這便是你們的福分,你們姐妹平日里在那西決皇子跟前放縱著來也就罷了,今兒別太過sao.浪,這房里還有別的貴客呢——” 老鴇子絮絮叨叨說不到重點,白術聽著不耐煩,這會兒已經拎著裙子邁著小碎步往那緊緊閉合的大門橫沖直撞——那架勢眼瞧著就像是想直接推門拔出繡春刀拿人一氣呵成似的…… 知道這家伙不知道打從哪兒學來的破毛病,要將繡春刀綁在自己的大腿上,此時見她踩著墊了七八層底子的鞋子還跑那么快,二十一在后面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她跑摔了或者把繡春刀跑掉下來,趕緊“啪”地一聲展開扇子扇了扇散散身上被驚了一身的冷汗,又用一句嬌滴滴的“mama我知道了您盡管放心的呀”打發了還停不下來的老鴇子,追著前面那跑一步扭三扭(也有可能是站不穩)的妖嬈身姿去了—— 這跑在最前面的白術這會兒已經伸手推開了門。 那房間中原本是歌聲不斷樂器聲不斷,被她這一推門的動作弄得陷入了尷尬的沉寂,坐在桌邊的人紛紛抬起頭看她,這才想起自己忘記敲門的白術僵在門口,傻乎乎地跟屋里人對視,片刻之后,便有一個低沉的笑聲響起—— “一日不見,小云麓倒是越發孟浪了,若不是本王老遠便嗅到了你身上那胭脂香,還正以為是錦衣衛跑來查案了呢!” 味道,你他娘以為自己是狗么,鼻子那么靈? 這人說的雖然是大商國通用語言,然而口音奇怪,帶著一股nongnong的異域口音,又自稱“本王”,白術這會兒就算是不抬頭都知道說話的人是西決,卻沒想到這人說起話來如此輕薄,然而此時她卻來不及思考太多,一聽“云麓”和“錦衣衛”兩個詞語在同一個句子里出現,已經讓她站在門口的身影驚得微微一晃—— 幾秒后,她立刻醒悟過來這只是西決隨口一提。 今日皇帝集結上十二衛嚴查朝廷風氣的事情轟轟烈烈,估計也是傳到了突然這個外邦皇子的耳朵里,如今想來也就是隨口一提。 如此這般,白術定下心來,身體順著方才那稍稍一晃的姿勢便這么蕩過了門檻,同時臉上掛上了笑意,動作倒是沒讓人察覺出有什么不對,這時候她抬起眼飛快地掃了一圈屋子里的人,這才發現除了西決之外,君長知也在,這會兒君公公正一襲黑衣描銀壓線袍子坐在西決身邊,一襲長發披肩,稍稍一掀眼皮,又垂下眼安靜品酒,仿佛并不在意有花娘忽然闖入。 白術這會兒不知道君公公認出了她沒,倘若認出來了,只能說她周圍人人都是奧斯卡影帝。 而此時,除卻西決和君長知外,還有那天那個被他們胖揍一頓的胖和尚以及幾個面生的西番人,其中一名異常沉默、看上去三十來歲的黑衣人獨自坐在一旁,畫風顯得特別格格不入。 白術不僅多瞥了他一眼。 隨后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那天那個冒充影衛十五,被假陸雙稱作是“師哥”的人——之所以認出他來,并不因為他那眼睛有多特別,緊緊是因為白術認得這人身上的氣場,稍一靠近便能察覺出他與旁人的不同。 而這會兒,白術已經被西決招呼著來到他的身邊,剛剛站穩還沒來得及在那張空出來給花娘坐得小板凳上坐下,已經被橫空伸出來的長臂攬著腰,一把抱到了另外一具結實的大腿上,靠在那結實的胸膛之上,從來沒跟君公公之外的男人靠得那么近的白術那叫個虎軀一震。 稍稍抬起頭,便對視上西決那雙極具侵略感的瞳眸。 “看來小云麓只有待在本王的懷里,才會乖乖瞅著本王,否則那一雙眼睛亂瞟,都快掛到我侍衛身上去了?!蔽鳑Q一邊笑著說,一邊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白術的臉頰,“不過算你有眼光,那是我們西番第一高手,今年尚未嫁娶,黃金單身漢呢——” 西決皇子嘎嘎嘎的笑聲中,那沉默的侍衛掀了掀眼皮,腰桿挺直,顯得不卑不亢道:“皇子莫要拿卑職取笑?!?/br> 而此時西決的那雙大手正攬在白術的腰間緩緩摩挲。 上輩子加這輩子都沒近過男色的白術被摸得小臉通紅——這謝師傅做的面具因為求真,整個面具極薄,面具之下那人臉色稍有變化,都能如實呈現——于是這會兒,透著那易容面具的皮,眾人只當是看見打從進了廂房開始就一言不發的頭牌姑娘這會兒小鳥依人地靠在西決二皇子的懷中,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話語還是被他的動作弄得滿臉通紅。 不像是花樓姑娘,反倒像是個雛兒。 再配上本來云麓就貌美如花,這么個青澀的反應,倒是叫在座看遍了天南地北各地美人的西番人蠢蠢欲動起來——西決哪里不知道他這些屬下這會兒的眼睛都快掛在了他懷中人的身上,一時間得意非常,反而抱得更緊了些。 而此時,始終坐在一旁的君長知卻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道:“西決皇子何不放開懷中姑娘,你如此這般,我倒是覺得沒辦法直視同你講話?!?/br> 白術:“……” 對啊他娘的放開我! 卻沒想到西決朗聲大笑:“無礙,君大人想說何事盡管直接說,雖美人坐懷,我自當臨危不亂,條理清晰?!?/br> 白術:“……” 此時此刻,白術一邊要保持著腿上的繡春刀不被發現的艱難角度,一邊被迫整張臉都貼著那西決那鐵板似的胸膛,聽著里面的心跳呯呯強而有力的跳動。 …………特別想他娘的拔出繡春刀直接一刀把它捅出來。 而此時,終于脫離了老鴇子廢話地獄的二十一也跟著殺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他們都尉府最小的二十八滿臉通紅得像只蝦子似的縮在西決皇子懷中,或許是緊張得過了,此時她頂著云露的臉一副小鹿似的驚慌失措模樣,看得二十一都心跳跟著漏一拍,好在立刻腦補了下二十八本來那瘦小雞仔似的模樣,那藏在裙底下的好兄弟才冷靜下去。 他稍一停頓,隨即便笑著嬌聲道:“喲,奴家這還沒來呢,西決皇子倒是心急,先把云麓meimei抱上了——怎么,是嫌棄抱著奴家抱膩味了,今兒個還要換換口味?” 二十一這話說得沒多大漏洞,確確實實,雖然西決皇子來到這胭京樓多次,但是多數情況下召喚陪伴的都是韶華,鮮少會注意到云麓,所以理應韶華與他熟悉許多。 這會兒聽了韶華這樣埋怨,西決皇子笑了笑,手頭上一松,便放開了云麓,招手讓韶華過來伺候,這會兒一桌子包括那個理應是“不開葷”的肥豬和尚在內一半的人目光還放在云麓身上,見自家主子松開了她,紛紛蠢蠢欲動想要將她要過來伺候—— 可惜她剛剛從西決懷中站起來在地上站穩,已經被身邊的君長知伸手扣住手腕,一把拽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君長知:“坐這?!?/br> 白術愣了愣,抬起頭飛快地掃了眼身邊一臉嚴肅的年輕大理寺卿,瞬間無言點頭:“……喔?!?/br> 媽的,這一身浩然正氣跑來花樓喝花酒,君公公您可以的。 與此同時,扮作韶華的二十一取代了白術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西決的身上。 西決“唔”了一聲,仿佛若有所地地說了句:“小韶華,你最近是不是沒控制好飲食,本王怎覺得你沒憑地重了許多?” “???……哎呀,討厭的啦,西決官人居然嫌棄奴家胖!” “沒有沒有,哈哈哈,本王便是逗你一逗,咱們韶華身輕如燕,怎么會胖了呢——” 耳邊傳來的對話白術聽得唇角猛抽,余光一眼便瞥見那西決皇子的手已經毛手毛腳地放上了二十一的胸,假扮韶華的二十一笑容不變,轉過頭來看了白術一眼,那一眼卻是信息量巨大,比如:救命,再揉老子的奶要掉了。 白術:“……” 眼角抽搐,在心中默默地給二十一點了個蠟,白術便輕輕笑著道:“皇子須憐香惜玉些,韶華jiejie昨兒弄著了手,這會兒疼著呢——” 西決皇子一愣,看似有些不悅轉過頭來,卻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此時,從白術身邊已經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搬過去——她微微一愣,抬起頭便對視上了君長知那雙清冷的眼睛:“你有閑心關心別人,本大人的酒壺空了倒是沒注意,央城第一花樓的頭牌姑娘就這素質?” 白術:“……” 君長知目光冷淡,挑了挑眉:“怎么?” 白術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抓過酒壺搖晃了下,確實空了,不過…… 不就是倒個酒么,兇個屁啊兇?。。?! ☆、第七十五章 而此時,仿佛是看見了身邊的花娘那怨念的目光,年輕的大理寺卿卻只是淡淡瞥她一眼隨后道:“嗓子不好便少說話,仔細攪合了客人的興?!?/br> 白術知道這是提醒她少說話免得聲音漏了陷,雖然表面上是挨了嫌棄,卻也不做聲,只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乖巧地點點頭,只管低下頭去跟君長知斟酒……旁邊別的不明真相的人見了,以為是君長知沒來由地擠兌個花樓姑娘,再加上方才見這“云麓”難得面露女兒態,這會兒都還心癢癢,紛紛面面相覷,眼神交流—— a:聽說這君大人是個那方面沒轍的,真的假的? b:那當然真的,那普通人能對這么美的姑娘不好? a:別是好龍陽吧。 b:沒聽說過他有這方面愛好。 眾人眼神交流完畢,轉過頭時,這才發現云麓和君長知兩人相處模式也確實奇怪得很——那花娘雖面帶微笑,行為舉止卻極為小心,倒了酒君長知便喝,喝過了再倒,兩人就像是那酒樓里隨便搭桌的陌生人似的,與這會兒躺在西決懷中笑得花枝亂顫的韶華以及一雙手不規不距亂摸的西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此時此刻,仿佛是終于注意到了眾人詭異的目光,也意識到了自己畫風不對,君長知微微一頓之后,在身邊的人低著頭給自己倒酒時,忽然冷不丁地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將她往身上一帶,伴隨著“云麓”一聲倒抽氣的低低驚呼,下一秒,她便整個人穩穩地坐在了君公公的大腿上。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龍涎香夾雜著檀木的特殊香傳入鼻中,她就像電影里似的以旋轉方式落入男神懷抱。 呯的一聲是方才她坐著的那椅子倒地的聲音——這動靜不小,驚了旁邊的西決以及二十一,白術分明看見二十一轉過頭來時看見她縮在君長知懷抱中,先是飛快地抽了抽唇角,隨即笑著調侃:“喲,早就聽聞云麓meimei對君大人傾慕已久,今日得償所愿,君大人的懷中可還好待?” 白術:“……” 你就他娘的欺負我不能說話是吧? 二十一:“呵呵呵呵呵?!?/br> 是啊怎么著。 而此時,白術正好感覺到男神放在她腰間的手稍稍緊了緊,下意識地抬起頭,卻意外地對視上了一雙明亮的黑色瞳眸,在兩人相互對視片刻后,君長知的目光移動,白術也下意識地跟著君公公的眼神兒一路向下盯著的某處地方看去,幾秒尷尬的沉默之后,她屁滾尿流地將因為落地姿勢不雅而大劈叉的腿合攏。 與此同時,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微微拉高,君長知就著她的手,將一杯小酒喝下肚。 在旁的人看來這會兒是“云麓”主動抬起了手將酒杯遞至君長知唇邊,然而看似柔軟輕柔的動作,實際上作為動作完成者全程僵硬得和僵尸似的,只有她和君長知兩人知道,這一甜甜蜜蜜的動作壓根就是君長知一個人在cao作…… 這花樓的酒挺講究,剛開始喝并不上頭,口感也不錯,客人喜歡就一個勁兒地喝了,過了一段時間才上頭得厲害——這會兒君長知是一大壺酒都下了肚,難得面上還沒什么特別反應,只是一雙薄唇這會兒像是涂抹了胭脂一般紅艷艷的,還泛著水光,白術抬著頭看得雙眼發直,而就在此時,她忽然發現君長知低下頭來! 當男人越靠越近,白術只聽見自己的心臟在“呯”地一聲猛地跳動之后就瞬間停止跳動,就好像剛才那瞬間那小心臟已經承受不住負荷炸開了似的,眼瞧著那光澤誘人的紅唇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那紅唇附在耳邊。 一陣淡淡的酒香伴隨著耳垂上感覺到的熱流同時鉆入鼻腔。 耳垂上——耳垂上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