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冷白色的燈光落在溫陽軟蓬蓬的碎發上,打出一片生硬的冷光。 沈飛白打量了溫陽半晌,嘖了一聲,“你這是做了什么錯事,擱這兒給我表忠心呢?” 溫陽的確是做了錯事,畢竟班花妹子一開始問的問題,可不是沈飛白喜歡的人是誰,而是沈飛白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溫陽出于私心欺騙了她。 少年抿了抿唇,心虛的垂下眼,而后又倏然露出笑容來,彎成月牙狀的眼睛看著沈飛白,“我能做什么錯事兒???” 可沈飛白多了解溫陽啊,溫陽一喊餓他就能知道要買什么菜,溫陽咳兩聲他就知道得配什么藥。 而溫陽心虛的樣子太過于明顯,明顯得沈飛白連仔細端詳都不用,一眼就看出來了。 “能做的錯事兒多了去了,這我可猜不中?!鄙蝻w白一邊說著,一邊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把膠水扔進抽屜里順手鎖上了課桌。 溫陽跟在沈飛白身后當小尾巴,對于沈飛白的說法不置可否。 沈飛白轉頭看了看溫陽,被對方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給逗笑了,“你哭喪著臉做什么?你不想說我還能逼著你說???” 溫陽聞言,哼哼了兩聲,一時沒敢說話。 他一方面覺得沈飛白既然拒絕了妹子,那他這邊歪打正著的再拒絕一次,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但另一方面又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這種事說不準的,萬一沈飛白和人家妹子的緣分就是被他掐斷的,那豈不是很糟糕。 沈飛白那么好,跟他又不一樣,多跟妹子接觸,學生時期談幾場戀愛是多正常的事情啊。 哪怕溫陽對于身為男孩子的自己挺自信的,卻也不得不承認人家班花妹子的優秀。 說白了,人家跟沈飛白站一塊兒,那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溫陽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鼓起勇氣抬起頭來,問道:“那你對人家班花沒有一點想法呀?” 沈飛白聽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都沒想到讓溫陽心虛的事情,竟然是班花妹子的事。 沈飛白可沒有覺得溫陽問他這個問題,是因為溫陽對他有意思——他覺得溫陽是對人家妹子有意思! 因為溫陽喜歡人家姑娘,而姑娘喜歡他,溫陽夾在中間兩邊都不想放棄,自然會覺得尷尬難捱。 沈飛白感覺有點兒煩躁。 他眉頭擰得更緊了。 溫陽看著沈飛白的表情,只覺得心里一片冰涼。 正如沈飛白了解溫陽一樣,溫陽也了解沈飛白。 他自然是能夠分辨得出沈飛白是真的不高興還是習慣性的皺眉。 他的問題讓沈飛白不高興——甚至是有點不耐煩了。 認識到這一點之后,溫陽縮在校服口袋里的手倏然握成了拳。 但在這個問題上,他卻并不愿意就此罷休。 嫉妒的蛇噴吐而出的毒液就像是火一樣灼燒著他的腦海與心田,熾熱的溫度讓溫陽在冷冰冰的寒風中都冒出了些汗意。 他面色如常,藏在口袋里的手緊繃而僵硬。 溫陽仰頭看著沈飛白,帶著難以察覺的一絲不甘,再一次問道:“你喜歡她呀?” “不喜歡?!鄙蝻w白這一次的回答異常的干脆利落,“我要喜歡她我就不會拒絕她了?!?/br> 溫陽衣兜里緊扣的手微微一松,他看著距離他不過半米遠的沈飛白,臉上消失的笑容再一次爬了回來。 “那可真是太好啦?!睖仃柎蟠蟮乃闪丝跉?。 他看著沈飛白緊皺的眉頭,笑容中摻了一絲討好,“小白白你不喜歡我問我就不問了,別生氣好不好?” 沈飛白看著溫陽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一股無名火噌的就冒了上來。 “你很在意???”沈飛白問,在溫陽露出呆怔的神情后,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又說道,“你要是喜歡她你就去追就是了,在意我做什么?” “啊……?”溫陽愣了半晌,發覺沈飛白怒氣沖沖的到門口去找衛生檢查的人之后,慌亂的跟了出去。 沈飛白臉板起來的時候很嚇人,心情不好板著臉瞪人的時候,基本上是能夠把爆哭的小孩兒嚇得不敢再哭的水平。 檢查衛生的學生會被沈飛白瞪得沒敢仔細檢查,粗略的掃了一眼就打上勾就腳底抹油哧溜一下跑了。 溫陽在他走了之后在走廊上揪住了沈飛白的衣袖。 大概是因為比溫陽大一歲的關系,沈飛白要比溫陽高了小半個腦袋。 溫陽還有點懵逼,但他還是本能的摸到了沈飛白的怒點,解釋道:“我沒有喜歡她?!?/br> 我怎么會喜歡她呢,我喜歡的是你啊。 溫陽看著沈飛白,吸了吸鼻子,“我沒有喜歡她,我就是問問你……” 沈飛白看了溫陽一會兒,似乎模模糊糊的發覺了什么。 他把自己的衣袖拽回來,問道:“問我做什么?” “你要是談戀愛了,我怎么辦???”溫陽說,“難不成以后會回家路上三人行???” “先說好,我可不接受啊?!睖仃柕谋砬樘^于理直氣壯,語氣也太過于干脆。 沈飛白嘆了口氣,“就這個?” 溫陽抿抿唇,點了點頭,“不然呢?” 是啊,不然呢? 沈飛白抬手蓋住了溫陽大半張臉,深呼氣又重重的嘆氣,最終揉了揉溫陽的腦袋,“你可放寬心吧?!?/br> 溫陽被沈飛白揉得腦袋直晃,“放寬心?” “我琢磨著,在你跟你喜歡的人修成正果之前,我都不一定找得到對象?!?/br> 沈飛白松開手,又給溫陽整理了一下被揉得一團亂的碎發,然后拍了拍溫陽的肩,把他推到了教室里。 “關好門窗電器,我們回家?!?/br> …… 溫陽的周末一般是不會貢獻給學習的。 而喪心病狂的沈飛白因為希望溫陽跟他能在同一個班,在周六回家之后,還壓著溫陽溫習了一晚上的功課,硬是讓溫陽把這周末的作業在一晚上給寫完了。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所以周末一大清早,溫陽就爬起來,揣著上課的時候一般都不帶的手機,約了幾個玩得好的小伙伴,屁顛屁顛的跑去了旱冰場。 溫陽在a高人緣實在不錯,不管是學霸還是學渣混子,對溫陽印象都挺不錯。 成績在年紀上游,又會玩而且玩得開,這樣的人挺少,而大喇喇的愿意跟被那些學霸看不起的混子們玩的好學生,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刨除掉溫陽的成績不看的話,他似乎跟絕大部分喜歡到處浪的學渣沒什么區別。 耽于享樂,玩起來又熱情又大方,不管如今學生里最流行的旱冰籃球還是街機電玩,溫陽都玩得溜溜的,作為朋友帶出去簡直長臉極了。 溫陽揣著零花錢高高興興的跟著小伙伴們浪了一天,期間接到沈飛白電話兩個,沈mama的電話一個,自家爸爸從老遠的地方打回來的慰問電話一個。 倒是都沒有讓他回去的,只是沈飛白的語氣聽起來多少都帶著點兒不高興。 溫陽把嘴里最后一小塊芒果味棒棒糖咬碎,抱著一杯芒果汁張著兩條大長腿癱在旱冰場旁邊的沙發上,腳上還套著旱冰鞋,整個人都要陷進柔軟的沙發里。 旱冰場老板遠遠的看到他,掐滅了煙走過來,探頭一看,喲呵了一聲,“挺稀奇啊,你們家沈飛白今天沒來?” 老板跟溫陽他們這群高中生關系很好,因為有的時候溫陽玩得比較晚了,會跟著幾個小伙伴一起幫著老板一起收拾場地,作為報酬,他們每次來這個旱冰場,老板都給給他們打五折,飲料免費。 溫陽抱著芒果汁,咬著吸管,“扒皮白被我扔家里了!大好周末居然想讓我沉迷學習!” 這簡直就是犯罪! 浪費時間罪! 老板撐著沙發背,笑了兩聲,“這外號我可記上了啊,回頭遇到沈飛白我告訴他?!?/br> 溫陽頓時坐直了身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老板我是不是你的寶寶!” 老板特別干脆:“不是?!?/br> 溫陽撇撇嘴,重新躺回了沙發里。 老板看了一眼旱冰場里滑著的幾個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記得你喜歡狗???一直叨叨著想養?!?/br> 溫陽聞言,點了點頭,“是啊?!?/br> “我家雷奧下崽了,你……”老板看著溫陽噌的一下站起來,頓時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同樣站起身來,帶著溫陽去了旱冰場后邊的住所。 沈飛白眼看著要到晚飯時間了,正準備給溫陽打個電話催他回家吃飯,卻在拿起手機的下一秒聽到了無比激烈的敲門聲。 這個節奏,一聽就是溫陽。 沈飛白放下手機,跑去開了門,一邊推門一邊說道:“你不是有鑰……” 他的話說道一半咽了回去,看著站在門口環抱著一個大紙箱子的溫陽,低頭看了看紙箱子里墊著的棉絮和棉絮上邊團著的看起來剛斷了奶的小狗崽。 沈飛白深吸口氣,“這什么?” 溫陽抱著紙箱,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沈飛白,幻尾瘋狂搖晃。 “小白白你看??!咱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沈飛白:…………… 第八章 沈飛白怎么都沒想到溫陽出門一趟回來就帶了個狗兒子。 溫陽一直想養狗,對此特別執念,這沈飛白是清楚的。 他還記得這執念來源于溫陽念二年級的時候喂的一條小流浪狗。 那時候年紀小,也不敢把狗帶回家里,就每天去那只流浪狗休息的教學樓樓底花壇角落里放點火腿腸之類的東西投食,狗熟悉了之后偶爾蹭蹭舔舔,溫陽都能高興上老半天。 然而好景不長,那只流浪狗不知道在哪吃到了老鼠藥,被毒死了。 沈飛白還記得那會兒溫陽拉著他一起把狗埋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喉嚨都啞了,眼睛腫了好幾天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