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應澤從善如流,絲毫沒有被指使的不悅。把杜平舟送回房間后,又給杜平舟擦洗右手的傷口。 己琴站在門口觀望片刻,將醫藥用品放下后知趣地離開了。 應澤用剪子將杜平舟的袖子剪掉,用酒精將血跡沖洗干凈:“碰到傷口會疼,你忍著點?!?/br> 杜平舟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應澤突然覺得杜平舟這個人很可怕,他的喜怒哀樂不會因為別人而生,你永遠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本能告訴應澤要遠離杜平舟,但他心里又有另外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他了解更多。 出現異象不可能沒引起關注,正在寫飲馬池案工作報告的龍飛白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靈力橫空出世,眨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愣了一秒,“噌”一下站起來,沖到窗戶邊,面色凝重地往靈力出現的方位看。 片刻,他電話響了。 “感覺到了?” 龍飛白眼神暗了暗:“你搞什么鬼?!” “不是我?!彪娫捘穷^的聲音慵懶而性感,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看來仙尊等的人出現了?!?/br> “你還笑得出來?”龍飛白眉頭緊鎖。 “為什么笑不出來,你我都知道,憑我們的力量,根本改變不了命運,不是嗎?” 龍飛白臉色變得很難看,刻意壓低的聲線有種處于暴走邊緣的狠戾:“嵇山,你別忘了,仙尊的真身要是出了事,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記著呢?!憋降吐曅α?,“小龍牙,別怕,我舍不得讓你受……” 對方話沒說完,龍飛白狠狠地掛了電話,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盯著電腦屏幕里自己的倒影發呆。 應澤通過己琴的描述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傷,他低頭看看完好無損的胸,表情很是疑惑:“那我現在是死是活?” 尹媛媛小小的身體坐在桌子邊,短胖的腿晃啊晃:“活著!” 應澤:“人真的能死而復生?” 己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表情很復雜,但等應澤的視線掃過來時,他又恢復了呆萌的樣子:“杜大師是誰啊,跟傳說中的帝家關系匪淺,別說你沒死透,就算變成一堆白骨,他也能讓你活過來!” “真的?!”尹媛媛一臉興奮。 應澤毫不客氣地揭穿己琴:“別聽他吹,當初他還說杜平舟須發全白渾身仙氣兒呢!” “我、我才沒瞎說!”己琴漲紅了臉,“我親眼看見鬼差來找你了!” “我也看見了!”尹媛媛道。 應澤糊涂了,要是按照他們說的,鬼差出現必定要帶走一個靈魂,那他為什么還活的好好的? 三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杜平舟的房門開了:“吵死了!” 他一臉不爽,冷颼颼地掃了兩人一鬼一眼,對應澤說:“別整天在我面前晃悠,帶著你的人,回去!” 己琴一看見杜平舟黑著臉就慫了,躲在應澤背后悄悄扯他的袖子。 應澤好脾氣地沖杜平舟笑笑:“謝謝你救了我?!?/br> 杜平舟送他一個白眼算是回答,應澤就像寵著鬧脾氣的小情人一樣無奈地笑了,站起來揉了杜平舟腦袋一把:“那我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br> 尹媛媛跳下桌,仰頭看著對于她來說過于高大的兩人:“我送送你們?!?/br> 應澤附身將她拎起來放在杜平舟肩上,道:“算了吧,等你走到門口天都亮了。咱們杜大師身體不好,脾氣又壞,你能留下來幫我照顧他嗎?” 尹媛媛捂著嘴笑了,點點頭:“交給我,有事我微信你?!?/br> 應澤跟她擊了掌,無視杜平舟陰沉得要下雨的臉色,帶著一臉崇拜看著他的己琴翩然離去。 人走了,杜平舟悄悄松了口氣,轉頭把尹媛媛拎回倉庫,下了道冷酷的命令:“你是不是忘了誰是你老板?今晚關禁閉!” 說完把門從外面鎖上了,這還不放心,又在外面貼了幾道符,確定她出不來之后才回了房間。 不知不覺,已經是深夜。 杜平舟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套真絲改良唐裝,閑適地坐在院子里,仰頭看并沒有星星的天空。 突然,周圍靜了,連外面若有若無的汽車行駛的聲音都聽不到。 杜平舟轉頭看著一個方向,片刻之后,那里出現一個人影。 人影與他相顧無言,很久之后,還是對方首先打破沉默:“我來取他的魂?!?/br> “你去拿就是?!?/br> “你知道我不能?!?/br> 杜平舟聞言笑了:“對了,他現在是活人,你要是取走他的魂等于殺了他,會被天雷劈?!?/br> 人影深深嘆口氣:“他的陽壽已盡,你引真龍之氣讓他返陽,是逆天之舉!” 這下面居然鎮著一條龍?! 杜平舟駭然,怪不得連大門都用萬年樟木,如果是真龍,這樣的排場并不算奢侈。 “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了嗎?”判官道,“上古神獸本該歸神,為何他偏偏被鎮壓于此,你想過沒有?” 杜平舟沒說話,只是挑眉看著對方,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能拿我怎樣”? “我確實拿你沒辦法?!比擞熬彶阶邅?,輪廓逐漸清晰。 只見他身著藏青對襟長衫,頭戴朱紅冠,右眼角一個小巧的“判”字。 “無魂無魄,昆侖帝屋之軀,哪怕是閻王來了也不能拿你怎樣?!眮砣艘浑p斜挑的鳳眼悲憫地看著杜平舟,“你知道逆天的代價,為了一個萍水之交,值嗎?” “我樂意!”杜平舟伸手戳了戳對方眼角的字,“我說判官,他雖然也是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但好歹有魂有魄,也能稱為人。我這樣的,算什么?你說你們地府辦事效率能不能高一點,開個會,討論研究一下我這樣的要怎么處理,很難嗎?” 判官聞言只是搖頭:“你存在自然是有道理的?!?/br> “有什么道理?”杜平舟嗤笑,“為了驗證‘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句話的可信度嗎?” “你說話還是這么損?!迸泄贌o奈。 “說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br> 判官哪里聽不出他是在套話,淡淡地笑了笑:“至少比你想的要熟悉很多?!?/br> 杜平舟無語地看著打太極一流的判官,認命地嘆口氣:“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又要干嘛?” “取魂?!?/br> “人不在我這里?!?/br> “我找她?!迸泄偈种钢骆略诘姆块g。 杜平舟臉上笑意散去:“有妖作惡你們不管,盯著她干什么?” “人界是由女媧娘娘掌管?!?/br> “她萬年前已經飛升九天了?!?/br> “女媧娘娘之后是荒冥天尊?!?/br> “荒冥天尊是什么鬼東西?”杜平舟不耐,“既然你們不管,那就別跟著瞎摻和!” 判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放人?” 杜平舟不答。 “好的?!迸泄偕硇沃饾u淡去,“下官會將情況如實稟告閻王大人?!?/br> 判官身形完全淡去,杜平舟又能聽見遠處汽車的轟鳴。 他沒骨頭似的窩在椅子里,自嘲地笑了——逆天的代價?他一個無親無故,無魂無魄,依存玲瓏球內那枚真神魂火茍延殘喘的怪物,還會怕天譴嗎? 不過這院子下居然鎮壓著一條龍?杜平舟心里閃過無數個去一探究竟的念頭,但最后都打消了。 他敢逆天行事,卻不敢破壞上古封印。 判官的話有道理,萬一鎮壓的真是墜了魔道的妖獸,因他的好奇心鬧得生靈涂炭,這是杜平舟不愿看到的事。 ☆、第二十章 再說應澤他們,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己琴無數次想問應澤在杜平舟家具體發生了什么,卻又無從下口。 應澤從上車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臉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應總?!奔呵俳K于憋不住,可叫了一聲之后就沒了下文。 應澤依然看著窗外,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 過了一會兒,己琴打算再次開口,應澤忽然轉頭回來,沖他笑笑:“我想起我的前世了?!?/br> 此話一出,己琴駭然。 車尖嘯著再路上畫了幾個大“八”字,還好在撞上隔離欄之前控制住了。 己琴瞪著雙眼,轉頭看著后座笑得欠打的人,片刻之后大驚失色:“你恢復記憶了?!” 應澤挑眉一笑:“你反應這么大,是不是知道什么?” 己琴盯著應澤的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鐘,吐出一口氣,沉默不語地轉回去,啟動車輛。 “己助理,你到底是什么人?” 己琴依舊沉默。 應澤頓了頓,道,“要說恢復記憶談不上,就是記起來一個人?!?/br> 己琴悶悶道:“不會是我吧?” 應澤遺憾道:“不是,不過我覺得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br> “一年時間算不算久?”己琴在應澤看不見的地方苦笑,“你都起誰來了?” “帝屋仙君?!睉獫奢p輕吐出一個名字,只是說起這個尊號,他的表情就止不住變得溫柔,“雖然我沒想起和他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對我很重要?!?/br> 己琴死死地握著方向盤,深吸一口氣,盡量穩住聲音,問:“你真的相信人有前世?” “為什么不信?”應澤道,“這部分記憶從來沒有消失,只是一時間沒想起來?!?/br> “那怎么就忽然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