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張老三那臉色也一下黯然了起來,遭逢大劫,張家沒出閣的女兒也就罷了,嫁出去的那些,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好結果。 嫁給賈赦的是和他年齡只差了一年的meimei,本就是一起長大,情分不同于旁的姊妹,倒沒想到…… 沒想到…… 他心里酸澀了好一會兒,才抬眸看著賈赦道:“人總得向前看,你現在也挺好的?!?/br> 回京之后雖然他家閉門謝客,可是賈赦和司徒曌那點事兒,他們一家子還能沒聽說?更不知有多少有心人等著看笑話呢。 這倆人又都不算是外人,且他meimei畢竟已經去了。 司徒曌和任何一個可能做賈赦填房的女人多少還是,有區別的,這璉兒不還是能?;貋戆樵诶蠣斪拥纳磉?,在老爺子身邊被教導?又不用擔心受氣。 只是這些話他也不好明說,且看著賈赦還知道感懷下他meimei,這才稍微說了那么一兩句,也就透著“我們一家子不管你現在的日子怎么過”的意思。 賈赦不明所以地接著就被自己的小舅子拉著去給他講道去了。 小舅子也是探花出身,如今這功名被褫奪,當官兒是沒了指望,除非皇帝腦子抽筋再發了瘋重新給他恢復了自己的功名,否則當官兒是沒什么指望的,這沒了指望,媳婦兒又在望,這不就跟脫了韁繩的馬一樣徹底地要放飛自我了? 賈赦看著他感興趣倒也是能教就教,這也是他有了一個靈石山打底,闊氣地很,否則換個人試試看,那么多的聚靈陣要是沒有靈石供應,全憑著外界抽調,指不定整個京城的靈氣都要給他們抽光。 這哥倆干的好事兒,張家其他爺們也不是不知道,不過也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倒也并不過問。 畢竟對于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出不能圍觀做宰,還能隱居當名士,當大儒,這要當道士也不是不可以,總之也是一種活法。 被小舅子折騰一圈兒,被老丈人留了吃飯,等再回到家里,大老爺也沒了剛剛的傷春悲秋,剛揣著被仨舅子聯合塞滿的肚子回家,就聽人來報喜道:“大老爺,九爺府上差人來報喜呢,說他家添了一個小世子,好叫您知道呢?!?/br> 賈赦差點給氣樂了! 他這里是王妃的娘家嗎? 什么叫給他來報喜?這可不是要提醒自己他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兒子,要讓自己記得給他兒子準備點好東西? 真真是竟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厚顏無恥的九爺如今正和自己的王妃噓寒問暖呢。 九王妃鄭氏此時無比饜足地看著自己剛剛竭力生下來的兒子,摸著小家伙的小手,問道:“王爺呢?” 剛剛老九仔細關問了她一番,又細細地看了看兒子就沒了人影兒,九王妃倒是不擔心他是被別的什么妖精給拐走了,畢竟她這別院里沒任何一個敢在這時候給她添堵的人,那幾個鶯鶯燕燕也都不在府里。 便有她的奶娘笑道:“王爺專門請來了寧國府的珍大爺,以及咱們十爺,如今您母子平安,王爺也不敢吵了小世子殿下,倒是正和兩位爺說話呢,剛還聽說五爺也過來了?!?/br> 這親弟弟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老五得了信兒就來了。 他如今也是有差事的人,這才中午才回來,家都沒回就直接來了老九這里,因這院子也就屁大點的地方,剛一進院子就聽人跟他回稟老九王妃生了一個兒子。 這五爺也就心里松了口氣,連忙大跨步地往里面走,走了幾步就到了書房,還沒進門就聽老九在那兒吹賈赦:“天師不愧是天師,這說丁點事兒沒有還真沒有,竟真是順順利利地就生下來了,倒是讓你小子在我這里坐了一上午,且等著我家那小子滿月酒的時候我好好敬你!” 洗三什么的那是女人的事兒,這要敬賈赦和敬賈珍,當然是要到滿月酒的時候。 賈珍倒是也跟著笑了笑,他今兒個守了一上午可不就是為了讓老九安心么,順便賺點人情,他赦叔說了沒事兒當然沒事。 老十在旁邊趁機道:“這沒兩天估計我家的那個也就要生了,到時候珍兄弟你一定要來我家坐一上午,我且跟你說,我真心里啊,可是每天都心驚rou跳地?!?/br> 老十沒好意思說他聽太醫說,他九嫂的肚子比他媳婦兒的小了一圈兒。 這大了足足一圈可像是個緊箍咒一樣拴在了老十的腦袋上,讓他緊張不已,不過倒是他家王妃趙氏笑他擔憂太甚,畢竟他是二胎。 她當年生頭一胎的時候她家王爺緊張,這等生第二胎了還這樣,至于嗎? 趙氏滿心想要吐槽到了最后還是忍了下來,變成了受用,畢竟這擔心的雖是她的肚子,不也有她嗎? “這有什么,到時候我妥妥地還是坐著,肯定輪不到動用我赦叔的寶貝的?!辟Z珍笑說。 “什么寶貝?”老五進門問道。 這大熱的天,老九之前因為媳婦兒生孩子緊張地出了一身汗,這書房內就多放了幾個冰盆,如今冰涼涼地,倒是讓這位五爺也覺得舒坦不少。 九爺見狀連忙打發人去給他端碗酸梅湯來,笑容滿面道:“原本只是讓人到府里跟你說一聲,倒沒想到你居然親自過來了?!?/br> 這果然還是親哥嘛。 五爺并沒說自己家都沒回來而是直接拐來地,不想搭理這貨,轉而對賈珍笑道:“珍兄弟且說說看什么寶貝,也叫我開開眼界?!?/br> 賈珍笑道:“這可是我赦叔用來治病救人的家伙,這還是莫要輕易拿出來?!?/br> 一聽這玩意兒隨便拿出來是有點不好的兆頭,五爺立刻改了話,道:“說起來,江南的事兒你們可聽說了?” “聽說了,怎么能沒聽說?這沒兩天我就要過去,這下爺可是風光了!”老九說到這里突然覺得不對啊,過幾天還去江南?他這兒子的滿月還沒過呢,他哪里舍得去江南? 老十笑道:“苦活累活可都是讓二哥和八哥都給干光了,你過去就是撿便宜的,到時候指不定多少富商巨賈要扒著你呢?!?/br> 賈赦除了自行車、口紅這種東西外,還弄出了新式馬車,以及三輪車等,這下全國最有錢的就變成了他們那位之前窮的不能再窮的四哥和他們的父皇。 這礦藏大部分都是國有,鐵礦還稍微好了一點點,銅礦那可是被嚴格看管,少有輕舉妄動就是殺頭滅族的重罪,他們父皇當初也留了一部分給自己,也是內庫的進項之一。 這皇帝也總要給自己來點錢路吧? 如今這不管是自行車還是三輪車什么玩意兒,還有要從四川那邊要弄什么瀝青坑里弄瀝青修路,還有人造瀝青什么的,都不知要砸下去多少銀子,那么大的消息出來,可不是驚動了整個江南? 更別說這兩天又新搞出來的新式織布機了! 這玩意兒一出來,不知道多少人心思變! 這么多新的財路,不管攀上了哪一條,又都是幾代人的富貴,鹽商們哪里還敢鬧騰?海禁那邊又已經有船隊陸續回來,那兩江總督都親自去碼頭盯著去了,更是讓人派軍封鎖了碼頭,每日嚴查,生怕有人走私,斷了地方上的財路。 這地方上有了錢,那還不是要修路修路,要濟貧能濟貧,以后也不用動不動就跟上面化緣哭窮,想著法子鉆營,又怕什么不出政績? 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那邊的變動之大,就是京城都每日有所聽聞,大家都津津樂道。既贊了四爺的英明神武,又夸那二爺和八爺能干,弄出了這樣轟轟烈烈的大場面,回到京城這兩位的帽子還能不升一升? 老九和老十心里著實高興,并不為財路,還為了他們的八哥。 “那我也去不了?!崩暇趴嘀樀溃骸拔以趺粗膊荒茉谖覂鹤訚M月的時候不在京城,不行不行!” 賈珍托腮道:“您這怕啥呢,放心好了,到時候讓我赦叔和您二哥在那邊溝通下,給你弄個傳送陣,你就眨眼間過去了,這京城和江南的消息就變成了每日都能互通有無,也好讓陛下安心?!?/br> 其實在賈珍看來也沒什么不安心的,畢竟不管是造車還是搞那些新式織布機,都沒什么緊要的,因為他赦叔又弄出了新武器,丟了工部幾把新式火槍,他身上就帶了一把防身呢。 “啥?傳送陣?那這下兩江總督還得瑟個什么勁兒啊?!蔽鍫斠宦牼托α?,有了這玩意,老四豈不是心中一動就能立刻前往江南,以后這天下誰還自以天高皇帝遠就任意妄為? “嘿,那傳送陣也不是想弄就弄的,三位爺想想這玩意兒每開啟一次要開啟多少銀子?也就江南富庶,又要在江南多建幾個鐵礦,然后就地做那什么新式織布機,這不弄個傳送陣又怎么能安心?” 雖然說傳送陣每次只能傳送十個人,不過他可是做這玩意兒做多了,聽他赦叔說過只要能擺得起,這一次能讓一二百人通過的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我還聽說四爺打算就這幾日里讓我老子和十四爺帶的兵和京畿大營搞一場實際演練呢,一對三,這次演練基本上滿朝文武都要看,城西二十多里那一塊兒如今已經開始布置了?!辟Z珍說到這里也是一臉的興奮,這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老子練兵一百多天,也總該有一點點成效,一對三輸了也不要緊,問題是要是萬一贏了,呵。 “我也聽說了,為了這事兒我還專門去兵部一趟呢,聽說也不是全部要真槍真到的對干,比如有比拼火槍誰射的準的,有比單兵能力的,也有馬上對戰的,反正到時候咱們去看熱鬧就行了,不過這天熱的啊……” 老十說著就沖賈珍直樂,“你爹如今也是個國公爺了,這寧國公和輔國公扳手腕子,想想也是激動人心啊?!?/br> 賈珍嘿嘿地笑了下沒說話,他對自己的老子深有信心,當他不心疼他老子么?這辛辛苦苦練兵這些天,要是丁點兒成績沒出,到時候事事不如人,那才是真丟人! 老五道:“對了,老九你那口紅都已經開始賣了?” 五爺雖然摻和了一股,不過他和老九是親兄弟,哪里能信不過這個弟弟,竟是從來都沒有問過,如果不是這幾天五王妃跟他抱怨說那口紅忒是難買,居然連她娘家的嫂子和侄女兒都托到了她這里,他還不知這事呢。 五爺原本和五王妃也是相敬如冰,這人到中年才有些少年夫妻老來伴的味道,再加上那五王妃性子有些個憨直,倒是讓他多有喜愛。 如今他心里也回味過來了,如果他這個王妃不是個仁善的,他那蹦跶到天上去的側妃怕也生不下來那么多的兒子,早死了。 故而對王妃的娘家人還是跟著看重了幾分,不過他一個爺們,也不好直接讓老九送到家里去,還是饒了一個圈兒。 “你居然都聽說了?”老九做了一副驚訝狀,接著洋洋得意起來:“哪里是賣的好,如今除了太偏遠的省府,這口紅都已經算是賣遍了全國!” 老九精心挑選了幾家做胭脂水粉的商號,專門在人家的鋪子里賣自己的貨,當然也沒少給人甜頭,原本就是有那心里叫苦不迭地,如今哪個不是快要把牙都給笑掉了? “嘿,這東西難買著呢,昨兒個我聽我家的跟我說,她娘家的不少親戚都托上了門,說如今接到了拜帖,如果從自己的荷包里掏不出一個好看的小鏡子,一個什么限量的口紅,都要無顏見人了?!辟Z珍說到這里也是大搖其頭,完全不懂女人為何這么好哄騙。 九爺一聽就笑了,喊來人吩咐了兩聲,接著就有人推了一輛小車進來,那小車一看就是用特殊玻璃定做的,里面有一排排地小抽屜,每一欄抽屜內都是各種方管圓管細長管的口紅。 九爺對他們道:“看到沒,這些都是新款。每一個殼子上都是編號零零壹,誰也不給?!?/br> 全給他王妃留著呢。 “這殼子有累死的,嵌各種寶石的,珍珠的,甚至能放進去自己的畫像的,自己畫畫定制的,金箔的,還有天師題字的。我還讓不少人做了冊子,都是刺繡的,各種限量款地全在這冊子上,然后高門大戶全都送個冊子過去,誰要是看中了就趕緊買,買完了就沒了?!崩暇耪f到這里又不禁意味深長地對賈珍道:“估摸著托到你家的,就是原本看中了,結果后來沒了?;蚴钦f了要買,沒等到下手也沒了……” 這放出去的話,下次小姑娘出門沒拿出去,這豈不是丟了臉面? 這一丟了臉面問題就大了。 賈珍立刻道:“那冊子回頭個我兩本?” “還給你兩本?你家原就有。那冊子上面都有編號呢,賣了就真沒了,模具都當場雜碎放店里一角的?!?/br> 他們雖是和其他的老號合作,能最短的時間將自己的東西賣到全國,但是九爺也沒忘記在原本天福樓的位置改成了一個總號,那邊除了放了一些樣品外,最多的就是砸壞的模具。每一個模具旁邊都有一個限量的口紅,沒有編號的。 老十不禁搖了搖頭:“聽說已經有仿造的呢,也不知誰那么缺德賣的,結果倒還真有人買了,結果被眼瞼的發現,結果那買了的太太也是氣不過,直接到你那兒比著驗貨去了,一驗就出了問題,這不就丟盡了臉面了?真嚇人?!?/br> 十爺也想不通女人對這玩意兒的癡迷,一個殼子買不到就買不到唄,居然還能被人騙…… “這事我知道,誰造假的已經找人扭送到官府去了?!本艩斦f到這里就冷笑了起來,“也不看看誰的生意!” “你這盡是限量,獨一份的東西又能賣多久?我覺得不是長久之計?!蔽鍫斕狳c了一句。 “倒也有賣地便宜的,這點怎么可能忘?!本艩斝恼f,這手邊上的銀子我還能視而不見? 五爺也沒多說,一口喝了那酸梅湯,這才起身道:“行了,我也要回府里一趟,換身衣裳,等下還有事?!?/br> 知他忙,九爺等三人起身相送了他。 畢竟現在也不是看孩子的時候啊。 賈珍待五爺一走也有些坐不住,他如今也忙,臨走前他還不忘對老十道:“十爺您放心,這幾日我都在府里,要是有什么是事兒,您盡管吩咐一聲,我立刻就過來?!?/br> 畢竟這十王妃什么時候生孩子,也是說不準的事情,總不能要生孩子的時候還要提前報備一下的吧? “感激的話兄弟我就不多說了!”老十說著就拍了拍他的肩,低聲在他耳邊道:“你琢磨著如果我想將信兒給送到張老爺子那邊去……不是麻煩他老人家,是張家大爺,你覺得可行否?” 賈珍立刻瞪圓了眼睛,看老十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議,這老十居然能想出來這一招兒? 老九隱隱聽了一耳朵,也不過是心里笑了下,他家崽子剛出生,就算是想送到那邊去也要等個四五年,結果這小子還躲躲藏藏的,怕甚! 老十當然不是怕他聽到,是怕人家張家老大根本不鳥他好嗎? 這辦不成沒人知道也就不會丟了面子,要是辦成了,自然是歡歡喜喜昭告天下。 “你這么看著我是……”老十心里一緊,難道幫著問問都不成? “不,我只是覺得十爺你有心了?!辟Z珍意有所指道。 老十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整個人的臉都黑了,這小子這是損他呢還是損他呢! 賈珍哈哈笑了兩聲才道:“行了行了,我這就到家問一聲我赦叔去,不過能不能成這可是我們叔侄兩個都不能說了算的啊?!?/br> “能幫忙問問就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崩鲜袆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