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 那賈母等賈赦走了之后就趕緊地讓朱雀給賈敏寫信。 本來嘛,如果沒有那幾個帖子,她現在都已經動身親自去林府去看她去了,這既沒辦法親自去,又著急將賈赦給的平安符給她,就急急忙忙地寫了一封信,又很是叮囑了一通,等最后將平安符和干透的信一起封在信封內,上了火漆,而后才轉眼對朱雀道:“這封信你一定要親自送到姑太太手里,明白了嗎?” 朱雀道:“老太太放心,這信我定是要親自給姑太太過目后才會回來給您回話的?!?/br> 賈母這才點了點頭,她自是放心朱雀的。 她又想到賈敏在心中寫了她也收到了請帖,不禁皺眉,那老五和老九兩個的王妃打算干嗎?這倆雖是妯娌可以前也沒聽說走得多近乎啊。 她稍微琢磨了一會兒就將這事放了下來,反正到了下午那些人登門,肯定要帶出口風,且到時候再說吧。 待朱雀一走,她就沉了沉臉,琢磨著王氏。 依著她家老大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不管這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大的來頭,他都是要找王氏索命的,那這孩子將來怕也是要養在自己的膝下了…… “老太太,周瑞家的來了?!?/br> 那周瑞家的本來沒打算來的,可這不是王氏醒來一聽說賈母看都沒來看自己一眼,這心里就慌了神?總不能她老幫懷珠又懷了一胎她這婆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吧?要如此,她還盼著這一胎作甚 她都這把年紀了! 賈母一聽以雙眼皮就耷拉了下來,對朱鹮道:“你去問問她來作甚,要沒什么大事兒就讓她回去?!?/br> 她正煩著呢,結果又來了一個添堵的。而且不用見這周瑞家的她基本上也能猜得出來她是為什么來的!不就是壞了個孩子嗎?又不是下了蛋的母雞得瑟個什么勁兒??! 這喪門星怕是不知道要沒這個孩子她都已經償命去了! 朱鹮出去后那周瑞家的一見她就笑道:“朱鹮姑娘,老太太——” “老太太讓我問你可有什么要事兒?她老人家正忙著呢,等會兒還有貴客要來?!闭f白了就是沒空搭理你們家二太太! 周瑞家的一下就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臉色不禁為之一白,難看至極。 她家太太懷了抬這當婆婆的也不去看一眼?也沒個什么體貼好聽的話?這不是直接往她家太太臉上打嗎?眼下里看來她家太太莫說是想要被解了禁,怕是這一胎能不能順順利利地生下來都難以作準了! “我家太太身子有些不舒坦,也就有些想念珠哥兒和元姐兒……”周瑞家的隨便找了個理由,這賈珠和賈元春被賈母攔著不許和王氏相見,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如今王氏這又有了孩子,想念這兩個大的也是說得過去的事兒,總不能不讓相見吧? 這要是因為這個王氏那邊思念過重,以至于身體有了個什么好歹,賈母面上能有光? 那朱鹮問明白了她這來意就走了出去,待和賈母一說,賈母就冷笑道:“要見珠兒和元姐兒?行啊,且讓她去見一面,不過跟她說清楚,若是這倆孩子回來之后哭著喊著要娘,我就讓他們兩個都回西大院去,以后別來見我!” 賈母這話當然也只是嚇唬一下王氏,若不將這狠話撂在前頭,等這倆孩子回來肯定一個是以淚洗面,另一個愁眉不展,欲言又止,甚至耽誤功課! 朱鹮看這差事落在了她的身上,只得和那周瑞家的分說了一通。 周瑞家的聽了這話差點氣的肺疼,有這么當婆婆的嗎!可她一個下人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跟朱鹮說好話,回了西大院。 待路上她又和幾個王氏以前手下得用的打聽了一番,聽說那賈敏今兒個也打發人回來告知賈母自己有了身孕,心里就有了恨!難怪那老嫗婆都不舍得去看她家太太一眼呢,什么貴客!不過是借口托詞,這是打算自己去看女兒吧! 她怕將王氏起氣出個好歹來,只告訴了她賈母的話,那王氏原本等不來賈母就已經心里有了準備,如今也不過徹底死了心,淚眼婆娑道:“能讓我見見珠兒和元姐兒也好,這都幾個月未曾相見了,也不知道他們好不好?!?/br> 周瑞家的也跟著掉了一場眼淚才勸道:“太太您可要保重身體,您再不疼惜自己,也要為了珠哥和元姐兒著想,若您有個什么好歹……” 若是有個什么好歹,以賈政如今這年紀,能不續弦?若是續弦,又能善待她之前的孩子?就賈母眼下對她棄之如敝屣地作風,指不定也要遷怒倆孩子呢。 王氏被她說地堅定了信念,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也是她盼來的,若是沒了這個孩子,指不定她以后就真的沒了出路了!眼下賈母雖然還是沒有給她解了禁,可等這孩子生下來,洗三、滿月、抓周,她這個親娘總該出面吧?難道那個時候還要拘著她? 她又想起了賈政,賈政之前來她房里不還是因為想要個嫡子?若她能生個兒子出來,指不定他也能幫忙求求情呢。 周瑞家的見狀才松了口氣, 沒多長時間那賈珠和賈元春就在朱鹮的陪同下過來了。 那朱鹮唯恐王氏一看到兩個孩子就大哭一通,一見到這就給她打了一個眼色,那周瑞家的也不敢裝作沒有看到,也偷偷點了點頭。 那賈元春和賈珠早知母親犯了大錯,哪怕如此兩三個月沒見親娘一眼也是十分思念,又見王氏一張臉蠟黃,眼中含悲,哪里還能忍得???那元春當下就哭了出來,喊著太太,賈珠連忙道:“母親可是身體不舒服?兒子回頭就求了大伯去?!?/br> 朱鹮聽了這話心里不禁覺得這珠大爺也忒是天真,也不想想這二太太又是怎么落到今天這地步的。 王氏想著賈赦幾乎就沒正眼看過自己,不禁一攥手心,先是摸了摸元春的臉兒道:“元春莫哭?!币贿厡Z珠苦笑道:“我身體并無大礙,哪里需要你大伯相助?我兒還是要專心學業……” 她將來能有個什么前程,也就指望著賈珠了! 賈珠倒是知道的比元春還要多一些,剛剛跟王氏那樣說雖是真心實意,其實也沒有把握能請動賈赦,聽她說自己無事不禁問周瑞家的:“那大夫怎么說的?” “不過是開了安胎藥?!?/br> 賈珠聞得這話欲言又止,他甚至能想到那大夫對母親的態度—— 他大伯開了一家濟世堂,太醫的弟子都看不了的病才能請他大伯出手,但凡出手就沒有看不好的!他雖沒有什么同窗,但也有舊友,哪怕是他的業師這兩天都含含糊糊地托到了他這里,不就是因為他大伯能妙手回春? 可有這樣一位大伯,他卻只能看著母親受苦。 但要說恨賈赦,又恨從何來? 他母親做的事,他又不是不知。 最后賈珠糾結之下,只能含淚道:“母親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讓人去告知我?!?/br> 聽的出他話中的意思,王氏也覺得自己沒有白上了這個兒子,不禁摸著他的臉道:“我知道,我都知道?!?/br> 她知道她的兩個孩子都是好的,最好的! 雖王氏沒有賣慘,賈珠和賈元春還是掉了眼淚,不過這其實也在所難免,若是親娘一臉蠟黃帶著病容還是老來得子,任何一個孝順的怕都會如此,那朱鹮和他們兩人回去后,先將他們各自送回自己的院子,才去跟賈母回了話。 賈母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道:“如何?” “瞧著臉色是不好,沒點氣色,可大夫也只是開了安胎藥,應無大礙?!?/br> 聽朱鹮這樣說,賈母就徹底將王氏丟到了一邊,轉而琢磨起了她肚子里的這個來。這一胎,到底是個什么來歷呢? 那西天靈河岸邊,原本被天樞星君經常駐足之地,一顆靈草光芒一閃,已被nongnong靈氣所化之霧氣籠罩,那警幻仙子不遠不近地看著那仙草,心中哼了一聲。 雖霧氣遮掩,但以她的修為又哪會看不清那仙草已隱隱約約地化為了一個女體? 果然如此! 她素來鐘情于那天樞星君,只因那天樞星君從來不會對任何女仙另眼相看,她原以為是天樞鐘情于瑤光,待后來觀察一番才發現并無此事。 正當她想要和天樞訴之愛慕之心時,天上就雞飛狗跳地鬧出了幾樁破事,那王母改了天規,不許仙人動情。 呸! 她自己就有個丈夫,還因為自己的醋勁兒大差點要折騰人家廣寒仙子,結果還不許別人動情?這是只許自己性福不管別人旱死??! 這警幻司掌男女之情,本就不同于別的仙,在這天條一出當下大怒,可她雖是有情之仙,可又不是對任何人都能動情,哪怕裙下愛慕之臣無數,唯獨最最鐘情那天樞。 也幸而那天樞隸屬北天,若兩人能投契結情,她也轉到了北天去,倒也不用受制于那天條,應是無妨。 可就在她算妥了一切后發現事有不對,這區區一個化形都沒有成功的蘭草居然讓天樞幾番流連忘返,她能忍? 當下就做了一番布置。 待那霧氣稍緩,她對手下仙女一個眼色,那仙女就端著灌愁海的海水往那朦朧身影上一澆。 警幻這才心中滿意,這才帶人離去,不多時后就有一仙女從霧氣中走出,雙眼朦朧地看了看周圍。而就這時就有幾個仙人過來,手執一冊,在冊子上一看,對這仙女道:“你便是這靈河蘭草所化?” “是?!?/br> 那仙人這才點了點頭,對仙女道:“你既已成仙,登了仙冊,正好那警幻仙子身邊缺人,正好要了你去。你且隨我等來?!?/br> 仙女懵懵懂懂,只跟這幾個仙人而去。 待仙女跟著幾個仙人到了放春山遣香洞見了警幻仙子后,與警幻仙子交接完畢就一并離去。 那女仙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警幻仙子,那警幻細細地看了看這仙女的容貌,淡笑道:“你可有名?” 那仙女聞言苦思了一番才道:“我記得有人喚我絳珠?!?/br> 警幻含笑道:“原是絳珠。是這樣,你雖成仙,但我觀你還有一段因果未曾償還,記錄在我這案上……” ### 再說那賈政在吏部辦公之時聽說賈母派人來傳話,原以為家中出了什么大事,待聽人一說原是王氏懷胎,就不甚在意道:“你且回去告知母親,我這里尚有公務,待忙完之后即刻歸家?!?/br> 因為六部官員其實都是擠在巴掌大的地方辦公,與賈政一個屋子的尚有幾個官員,待那賈家下人離去之后,紛紛稱贊賈政道:“賈大人一心為公,我等自愧不如??!” “我等當以賈大人為楷模!” 賈政忙道:“諸位過譽了,并不是什么著急的家事,哪好將這些公務推給大家?” 這賈政剛來吏部的時候就受到了吏部上上下下的官員一致歡迎,畢竟當時賈赦就“紅”了。后來賈赦從天而降來這吏部來找賈政,更是被認為是這位賈半仙兒來給弟弟撐腰呢,再加上他們的吏部尚書對賈政多有指點,誰還會找他的不痛快? 再加上賈政此人雖甚是迂腐,可那吏部尚書倒不覺得這點有什么不好,你迂腐總也有你能干的活兒,只交代你那些能做的就行了。 這吏部雖然比戶部稍好一些,但也是從四爺登基后就忙亂成一團,這賈政處理一些公文還是綽綽有余地,也從不偷懶?;?,遲到早退,再有一個牛皮天際的大哥,誰會看他不順?都巴不得抱他大腿呢。 賈政也在吏部呆的很有成就感,再加上只要賈赦在家,他每天都要跟賈赦匯報一下工作好讓賈赦放心,怕給賈赦丟臉,干活兒那是十分賣力氣,如何肯為王氏這點事兒就回家去? 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倒是又有人來尋他,這次是林如海。 今兒早晨林如海下放就定了下來,這林如海昨兒個晚上才知道自己要當爹,今天早晨就要外放,心里又喜又憂。 昨兒個晚上他們一家三口就商量了一番,林母覺得兒子的前途重要,自己的大孫子也同樣重要,打算讓林如海自己去赴任,自己和兒媳婦在京城。 林如海自己也是這個意思。 倒是賈敏雖不舍得林如海,但也不好讓他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又恐他沒人照料,本有心將自己的一個貼身丫鬟給了林如海,糾結一番剛說出來就被林母和林如海分別拒了,兩人都讓她放寬了心! 林家雖一脈單傳幾代,也有三十無子方才納妾的家風。她如今懷著孩子,萬沒有納妾的道理。 賈敏面上賢良大度,心中卻美得冒泡,深覺自己沒有嫁錯人!可她又恐林如海沒人照料,琢磨了一番,就提議自己先回娘家一段時日,讓林母陪同林如海赴任。 這提議一出,就有些爭議,林母倒不是不放心賈母,畢竟她和賈母雖然沒什么話說,可也知道賈母也是非常地疼愛女兒,可這不是會讓人戳她這個當婆婆的脊梁骨嗎? 本想直接拒之,又擔憂這是不是兒媳想念家人?故而琢磨著要讓賈敏回家小住也不是不可。 林如海今兒個來尋賈政,就是為了此事而來。這要是家人出面接回去,這林家也沒有不放人的道理,這事兒最好是要讓賈敏倆兄長出面,賈赦如今忙那濟世堂忙得團團轉,他當然不想因為這點事兒去麻煩自己大舅子,就轉而來見賈政。 林如海一來,賈政以為有何要事,就出去和林如海說話。 又因接近了用午膳的時間,索性直接找了一家館子和林如海在二樓找了個清凈雅間。 “我倒是覺得敏兒言之有理,你一個人赴任,后院哪能沒個人幫你cao持?”賈政琢磨著,要真讓林如海一個人去赴任這不是要讓人給他送小妾? 他自己雖然也有兩房通房丫鬟,可他一個當哥的能看著妹子吃虧?索性道:“你想想我家那附近的地價如今可是寸土寸金,我家那后面那條街,多少人要砸了重金都住不進去,為的是啥?” 這就是林如海心里糾結所在了。 這媳婦兒回娘家只有天大的好處,不知道多少人求也求不來,唯一有些不妥地就是母親的名聲,這兒媳有孕回娘家,這不就是婆婆不慈嗎? 賈敏昨天晚上就沒少跟他吹枕頭風,什么大哥如今不比當初,這在娘家斷然無事,又說大哥要是出面接了她回去,又誰能有話說?如今這府里當家做主的還是賈母,并非王氏云云。 林如海就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