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等他們倆一到大家就開始用了早膳。 這食不言寢不語地規矩,司徒睿那是懂的,見父王和賈赦兩個人沒有交談,也就乖乖閉嘴只認真吃飯,順帶時不時的看一眼弟弟。 司徒煦倒不是挑食,只是他吃飯慢,這長輩放了筷子,小輩自然不好再吃,他擔心弟弟吃不飽。 等用完早膳之后,他才瞄了一眼賈赦,頗有些躊躇。 他最近也看出來他父王是有心磨練他的性子了,前些天整地他每天晚上都叫苦不迭,如果不是要在弟弟面前端著,早就想去父王面前認錯了。 他剛剛琢磨著賈赦看上去也是一個好說話的,最少在他心里覺得攻克這一位怕是要比父王容易好些,可真要拉下臉面,對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又委實不易,故而糾結。 大老爺也是今非昔比,哪能瞧不出來?他差點笑破肚皮面上還能波瀾不驚地用了口茶。 司徒睿生怕他喝完茶就撂下茶碗告辭,倒是一狠心,擠出個笑臉兒道:“世叔,您既然要回去,就帶我們去蓉國府玩唄,上次去府里覺得老太太好生親近,珠兒弟弟也很有趣,最重要的是煦兒總和我說璉兒天真可愛,想和璉兒玩……” 說到這里才小心地看了一眼老子的臉色,央求道:“父王,兒子和弟弟今兒個去蓉國府玩一天好不好?” 司徒曌倒是不置可否,只看向一雙眼里笑意忍不住以至于桃花眼兒彎如新月的賈赦。 賈赦知他這是讓自己做主,又見這司徒睿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面子不如實惠大的性子,偏生又和他老子長得像個七八成,怎么都覺得好笑—— 司徒曌在他這個年紀可已是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太子尊貴,就算是和太上皇有些鬧別扭的時候,又哪里會如此拉的下臉? 這細細一琢磨,好笑是有了,心里倒是有了幾分疼惜之情,毫不猶豫道:“既然想起玩如何不可?我當初在御書房的時候,那也是有假期的,哪能一直在家里閉門造車沒個玩伴呢?” 司徒曌倒是一挑眉,沒有點破。 倒還真是有假期,除了過年那幾天外,平日能休息不入宮的只有自己生辰那日。 不過賈赦素來是個嬌生慣養的,倒是沒少“生病”請假就是了。 慢說他這太子其他的伴讀,就是其余皇子身邊的伴讀,也沒有一個像他這樣能折騰的。 司徒睿頓時一臉笑意:“謝過世叔!” “謝過世叔!”司徒煦道。 不過賈赦也沒立刻就帶這倆人回去,不還有個送上門的九爺嗎?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倒不如等他一等,給他個面子,也好驅使這個送上門來的土豪。 倒是沒等多久那九爺就回了郡王府,朝服都沒有換,一進府便問賈赦和他二哥是否起了。 當然了,九爺也沒這么直白,還是稍微婉轉了下的。 待聽說人已用了早膳,專門等著他呢,這司徒禟就立刻虎步生風,沒多久就到了。 眼看他在這初春還能走得一腦門汗,司徒曌搖了搖頭,賈赦倒是笑道:“我剛聽說王爺的喜事,倒是要給王爺道喜?!?/br> 司徒禟立刻道:“不過是因為先生罷了,小王還要多謝先生才是?!?/br> 賈赦還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一個功勞扣在了頭上,不過既然是實實在在的高帽子,也沒推辭的必要,就笑著受了。 又聽老九等了自己一個晚上今天又下了朝就直奔過來,只是因為要請自己和司徒曌,就笑看司徒曌道:“二爺也是有空的吧?” “自然?!?/br> 司徒禟頓時喜出望外,“二哥和先生肯賞臉那是再好不過了!” 賈赦又笑瞇瞇地看著他道:“我有一事,要請九爺相助,這事也只能托付王爺了,否則就要驚動太上皇和皇上,不知九爺——” 沒等他說完這司徒禟就打包票道:“單聽先生吩咐!能幫得上忙的小王一定會幫,斷沒半點推脫的!” 賈赦手上一動,在司徒睿和司徒煦驚訝之中,半空中就多了兩個看上去差不多大的果子,不過雖然都是比巴掌略小一些,看上去有些相似,但是都有些灰突突的,倒不像是樹上的果子,而像是土里生的。 老九也不是全然不懂農事,畢竟他父皇對于農耕看地很是緊要,在位期間還一直專門讓幾個皇莊研究稻種,也有小成。有時還會親自去皇莊,他們這些皇子又哪里能半點不懂? 看了看覺得自己沒像是見過這樣的農作物,心中一動,拱手道:“先生,這果子可是有什么不同?” 賈赦道:“簡單來說,不挑地,耐旱,高產,好吃,管飽?!?/br> 簡言意駭,可組合起來倒是讓老九瞪大了雙眼,而司徒睿這個半大少年也像是看到了這倆果子蘊藏的無限生機! 這真心是活人的生機??! 司徒禟呼吸急促道:“先生是想讓小王……?” 難道這功勞要掉到他腦袋上一些? “這果子如何得來的我就不說了,我得的數目不少,只我自家的莊子怕是種不下,這不是想到九爺的田莊較多,所以……” “這不是問題!這等功在千秋之事,小王既有一些薄田,自當相助先生!”司徒禟說得那是一個斬釘截鐵,義正言辭。 還真別說,他自從少年的時候走偏了道開始,就沒得過什么正兒八經地差事,他那父皇雖然有的時候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但看在他母妃的面上,也未曾對他如何。 他雖不悔,可現在腦袋上多了一個親王帽子,賈赦又將這事往他面前一推,他再念著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哪里能放過此事? 雖然不是他父皇或者老四分給他的正經差事,可這事若是辦得好,又哪能少了他的功勞? “正如九爺所說,此事功在千秋,若能種活、高產,將這些推廣下去,九爺少不了一樁功德啊?!辟Z赦說到功德二字,還加重了語氣。 司徒禟如今已是他的腦殘粉,能厚著臉皮在這以前完全不對盤的二哥家睡了一晚上都要請到賈赦,此時聽他如此一說,心中更熱。 “小王定會親自負責此事,斷不會出半點差漏!” “那王爺就先準備一些庫房吧,到時候我把這些果子都送過去?!?/br> 司徒禟二話不說地應了。 不過人請到了,事也大包大攬了,他雖然在剛進門的時候就瞄了一眼他二哥和賈赦,到底沒搞明白這倆面色如常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個了,可也不想在這里繼續礙眼,便起身告辭。 司徒睿這個侄子跑腿送人,再回來看賈赦的眼神就更親熱了些。 他這個九叔也是個嘴炮,以往就算見了他也是不陰不陽的,剛剛可是夸了他好一通,可是差點把他給樂壞了。倒不是他眼皮子淺,不禁夸,只是一想這個九叔當初如何一門心思和他父王使壞,如今卻要絞盡腦汁地夸他,這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等他一回來,賈赦就要帶了他們父子一起回榮國府。 眼看著自家大老爺上了郡王的車,和那仨父子同乘,林之孝面無表情,心里卻是有些擔心自家老太太。 老爺這幾日不歸,一回去就帶了姘頭和姘頭的兒子,這老太太受得住嗎? # 賈母? 她才不吃驚呢! 之前兒子跟她一本正經地說不再娶媳婦的時候,她老人家心里就琢磨過兒子到底是不想娶媳婦,還是有什么特殊想法? 她倒是耐得住的,老大不說她當不知就行了??烧l想這老大的臉皮厚度超出了她老人家的想象,居然直接從宮里飛人家府里幾天都沒回來。 不過兒子臉皮厚也不是沒點好處,最少她也不用每天見到那些不請自來的老姐妹帶著自己的孫女兒侄女兒外孫女兒之類的尷尬了。 倒是她家老二也忒直心眼了,居然還不放心地去了人家府上找人,結果那老大色迷心竅,這都沒回來…… 賈母是有點生氣地,就算你賈赦素了幾年,也不用一除孝就如此放縱吧? 不過兒子到底是她生的,她心里埋怨了兒子一通后,那不快就轉移到了那位義忠郡王的身上。 她家老大是個不懂事兒的,這義忠可比他大呢,怎么也能這么不穩重?親熱一番也就算了,讓怎么能老二去了也不把人給趕回來,這讓人知道了像話嗎? 她這心態,倒像是當婆婆地嫌棄上了自己兒媳婦。 不對,這還不是兒媳婦呢,只是兒子在外面養的外室。 今兒個賈母倒也清凈,有了賈赦和司徒曌大搖大擺地在天上招搖了一回,她那些老姐們多是結伴過來,小坐一會便走。今兒個倒是來了幾個小輩,不過讓王氏出面罷了。 說是讓王氏出面,那是因為有些人家眼看著是惦記不上賈赦,反而看中了賈珠。 這賈珠雖然才八九歲的年紀,可八九歲怎么了?現在不上趕著,等年紀再大一些還不知道便宜了誰家的閨女呢。 賈母對這些小心思那是心知肚明,全盤下放了王氏并不去管。反正王氏也沒膽子一口應承,更不信這些人也能讓王氏這個欲壑難填地心動。 所以林之孝搶先回來又派人來通知了賈母后,賈母正披著大氅在院子里散步。 這窩了一冬天了,難得今天的天晴地特別地好,日頭特別的暖。等聽完了傳話,她這臉就陰沉了下來。 小兔崽子,你咋還帶家里來了?這是要氣死我??? 可哪怕心里再氣,再琢磨著回頭要好好教訓他一通,賈母也不愿因為一個男人和長子再生了齷齪,只能假裝不知內情,讓人給林之孝傳話,讓賈赦好好招待。 這言下之意,便是不見義忠了。 雖然有點矯情,有點擺譜——畢竟人家一個郡王要不要來見你也不一定呢。 可是賈母覺得自己有身份擺譜??! 那司徒曌的車夫在聽了賈赦的吩咐后直接將車停在了東院的黑油大門前,如今這地方倒比榮國府的大門更有體面。 他先下車,隨后便是司徒曌和倆孩子。 林之孝在司徒曌下車的空當附耳跟他將賈母的話一說,賈赦就皺了皺眉,他家老太太還真端起來了。 也罷。 他也沒打算讓司徒曌去見老太太,不過是因為之前司徒睿那甜嘴的小子說她慈愛罷了。 “去老太太那兒將珠哥兒請來?!?/br> 林之孝忙派人去了。 幾天沒回家,賈赦直撲兒子,結果沒等親賈璉一口,就直接被兒子給嫌棄了。 “爹不回家!”賈璉氣惱地看著他。 賈赦也沒想到兒子這氣性大了,連忙跟兒子道:“爹那是修煉去了,以后再也不敢了?!?/br> 賈璉哪里肯聽?正要再鬧,就看到面前多了一個湊過來好奇地看著他的小哥哥,有些眼熟。 賈赦看他那眼神如蒙大赦一般趕緊介紹:“璉兒還記得煦兒哥哥嗎?那天爹帶你看花燈的時候你們見過面的,而且小哥哥前些天也來過咱們家和你見過面呢?!?/br> 聽他一說花燈,賈璉倒是想起來了,倒是賈赦也想起來自己還沒有處理那些龍燈呢,回頭一定要問問晉江有沒存上元節的圖,好將這些龍燈給賣出去。 賈璉有了這個小哥哥倒是一下子不稀罕他這個老子了,只讓他保證以后不會隨便不回家,就高高興興地拉著司徒煦顯擺自己的好東西去了。 司徒煦肩負重任而去,賈赦噓了口氣,就見司徒睿那小子一臉的忍俊不禁。 被這么一個小輩看了笑話,他也不惱,笑瞇瞇道:“我就那么一個小子,也就養的教養了一些,你父王在你小時候也是這般呢?!?/br> 誰沒寵過孩子??! 司徒睿聞言一愣,隨即就被他老子揉搓了下頭。 這倒是讓他有些濕了眼睛,又怕失了禮,匆忙眨去。 賈珠比他稍小,林之孝琢磨了下也請了隔壁的賈珍,覺得這樣一來一個大的一個小的相配也還過的去。 那賈珍一來就甜膩膩地喊著赦叔,又嬉皮笑臉地和司徒曌見了禮,然后一口一個叔地喊著,看得司徒睿一愣一愣地,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