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程淮摸著鼻尖笑:“三班。不過你不知道分寢時多湊巧,我和阿意恰巧是一個寢室!” 謝意聽他們對話,偶爾插一兩句。隋辯和程淮先下車,到了中途趙歲裊身邊有了空位,商陶陶又找到了座位,謝意順理成章地坐了過來。 重生回來像是一場夢,和謝意互換身體更像一場夢,好在前一個夢還在繼續,后一個已經醒了。距離他們第一次互換已經過去三個月了,謝意也不會再問她身體怎么樣。 回到家,俞璧鴻還堵在回家路上。趙歲裊從冰箱里翻出番茄、雞蛋、里脊rou等食材,照著菜譜打算做兩菜一湯。她第一次掌勺,以前頂多在廚房給mama幫工。 俞璧鴻回來的時候,趙歲裊已經把青椒rou片起鍋了,餐桌上擺著番茄炒雞蛋和紫菜蛋花湯。 解下圍裙,趙歲裊洗了個手回餐桌,俞璧鴻喂了她一口rou片,滿面愉悅:“嘗嘗你自己做的,好吃吧?!?/br> 趙歲裊興致滿滿地咀嚼,然后憂愁地發現:并不好吃。 好像……有點淡。她是不是鹽放少了?煮米飯的水也放多了,有些稀。就這樣的成果還花了她一個小時呢。 但俞璧鴻卻吃得有滋有味:“裊裊你是不是有廚藝天賦?怎么這么好吃?!?/br> 世間mama大多如此,即使自己的女兒普通又平凡,卻能將她看作最獨一無二的存在。 俞璧鴻止不住地夸贊:“裊裊,你第一次做飯能做成這樣真的很好,等會兒你歇著讓mama收拾廚房?!?/br> 趙歲裊給俞璧鴻盛了碗湯,“mama,喝口湯,我在里面放了蝦仁?!?/br> 單親家庭也可以過得很好,只要家庭溫馨有愛,家就還在。 趙歲裊晚上和mama一起睡在主臥。在學校的日子總是作息規律,周末難得放松,母女倆都睡了個懶覺。 俞璧鴻也有周末,她是外企的員工,一般情況都不加班。 母女兩人早上十點吃過早飯一起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俞璧鴻按著遙控板換臺,沒找到好看的電視節目,把遙控板往沙發上一丟,“裊裊,你想不想逛街,mama給你買新衣服?!?/br> 趙歲裊撿回遙控板,調到中央二臺,津津有味看起來,“晚上去吧mama,下午我要做作業?!?/br> 她的作業其實昨晚就做完了,不過趙歲裊之前已經存好一百萬字的小說,她打算這周開始定時每天發文,同時在周末和假期時再寫好剩下的部分。 聽到趙歲裊要學習,俞璧鴻欣然應允。 午飯后,趙歲裊把文章發表在了盛世文學網上,并設置了定時更新。忙完一切,她站起身懶洋洋舒展了身子,繼續自己愉快又充實的周末。 第10章 軍訓 “裊裊,軍訓完的國慶假期,我們去臨江路騎自行車怎么樣?” 企鵝君彈出一條信息,來自林維微,趙歲裊想了想,回覆:【好,就我們兩個人嗎?】 等了兩三分鐘,林維微才回過來:【不】 趙歲裊:【還有誰?】 林維微:【是我們兩個美少女】 林維微:【害羞.jpg】 趙歲裊撲哧笑出來,鎖屏,靠在座椅上,閉眼假寐。 此時,駛往軍訓基地的校車排成長龍,一班是打頭的一輛。全班六十多個人隨意坐在自己挑選的位置上,前面的人最鬧騰,閑著無聊玩起了游戲。趙歲裊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戴著耳機聽歌。 一中每屆高一的學生都會被安排在秋名山軍訓,同班男女幾乎同住一棟樓,一個宿舍住十個學生,女生住三四五樓,男生則分在一二樓。 軍訓長達一周,教官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但一個比一個沒人性。所有人白天在太陽底下暴曬,晚上還得分班拉軍歌。第二天的時候,天公不作美,下起傾盆大雨。 雨水從高大樹林枝椏間滲下,迅猛而密集,教官帶著全班人環山跑,見突如其來的大雨,大吼一聲:“跑回場地,不準停!” 趙歲裊雙手握拳,緊跟著前面隊伍,雨水很快浸透單薄軍訓服裝,濕答答黏在身上。 回到營地,教官宣布解散。眾人三三兩兩離開,回寢。 趙歲裊和同寢的室友走在一起,拿出紙巾分給大家擦干,“等會兒回去把衣服換下來,小心感冒?!?/br> 全身濕透,趙歲裊換回自己的衣服,用干發巾把頭發包起來,不過濕膩的感覺令她很不舒服,她看了看天氣,下午雨應該不會停了,當即決定去山上的公共澡堂洗個澡。 公共澡堂在理發店旁邊,教官帶著全校男同學到這里推頭,飛機頭、子彈頭、斜劉海通通都變成了板寸頭。 一班的男生正好從里面出來,趙歲裊一眼就看到謝意,膚色呈象牙白,氣質冷清,黑發緊貼發頂,頂著白生生的腦袋,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唐僧。 趙歲裊想到自己對他的比喻,忍俊不禁。 謝意經過她身邊:“笑什么?” 他不知道? 趙歲裊清了清嗓子:“沒什么?!?/br> 謝意覷一眼其他走過的男生,在趙歲裊耳邊丟下一句話:“很明顯,同樣發型,我好看多了?!比缓笞吡?。 她沒聽錯吧…… 剛剛的話是謝意說的? 趙歲裊不敢置信,收了笑,揉了揉自己的臉,提了籃子進澡堂。 身為南方人她還是第一次進這樣的公共澡堂,挑了一個單間進去,花灑的熱水噴涌而出,趙歲裊站在底下享受著熱水。 身體暖和了之后,她關上噴灑,抹了洗發露,慢慢揉搓,泡沫消失后,趙歲裊閉著眼睛摸索著擰熱水的開關。 “嘩——”冷水傾出,嘩啦啦淋在她身上,趙歲裊打了個寒顫。 趙歲裊抖索著又關上龍頭,大喊:“阿姨!阿姨!沒熱水了?!?/br> 無人回應,趙歲裊聽到隔壁間的人說:“哎,我這兒也沒熱水了?!?/br> 等了會兒,趙歲裊全身發冷,不得已又打開開關將就著用冷水把泡沫搓凈了事。 套上衣服,走在雨后的山上,趙歲裊頭腦昏昏沉沉的。山上的宿舍不能用吹風機,她只好用毛巾把頭發擦了又擦。 晚上睡覺時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淋了大雨又洗冷水澡,又得感冒了。 情況比她預想中的更嚴重,半夜醒來之后,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手背冰涼,額頭guntang,嘴唇也發干,她費力地喘了喘,掖緊被子,團成一團縮進被窩里。 再次醒來時,她覺得自己舒服了不少。不過不知道這么晚,誰還沒睡,在嚶嚶地哭泣,到最后變成了壓抑而舒服的呻吟聲。 趙歲裊聽了一會兒,意識到聲音不對勁,趕緊把自己的腦袋藏進被子里。 怎么……怎么會有女生在有這么多人的寢室里偷偷做這種事。 但很快,她的腦袋就從被窩里冒了出來。 因為同時她還聽到了變聲期的男生嘿嘿的低笑聲! 而且不是一個,是好幾個。 秋名山的軍訓宿舍夜里也有熄燈制度,只有走廊的燈亮到天明。借著微弱光線,抱著被子的趙歲裊看見班上的幾個男生湊在一塊,目不轉睛盯著一塊手機屏幕,聲源正是從那傳出來的。 左右一看,果然都是班上的男生,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正經的同學也有邪惡的一面。接著被子往下一拉,長手長腳,穿戴整齊,一身男士睡衣。 隔壁床睡著個人,夜深,看不清臉。趙歲裊推他一把,不動,使勁再推一把,那人被推醒。 撐起上半身,迷糊著叫她:“謝意,什么事?” “……沒什么,不好意思,你快睡?!?/br> 趙歲裊拉著被子挺尸般倒在床上,心里想——謝意擔心一整個暑假的事,現在終于發生了。 趙歲裊有了這個念頭,自然睡不著,從床上爬起來,四處找尋謝意的手機。 枕頭底下沒有,床尾也沒有,趙歲裊下床隨便趿了雙鞋,摸黑到放包的柜子那,找到謝意的書包。 手機果然躺在里面,關了機,趙歲裊打開,欲哭無淚。 謝意設置了鎖屏密碼她進不去。 那么謝意現在醒了嗎?她睡下時感覺到自己燒得厲害。 謝意的寢室在二樓,恰好趙歲裊的寢室就在三樓。要不要去找他?趙歲裊沒猶豫太久,帶上手機開門出去。 謝意此刻正魘在夢中,口干舌燥、意識模糊,還全身發熱。 意識游離在現實與夢境邊緣,有重量欺壓其身上,緩緩靠近,呼吸短促,他強撐著睜開眼睛,一團黑影趴在他身上。 謝意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所以他下意識抬腿、開踹。 沒力氣,踢不動,商陶陶一個翻身,抓著趙歲裊的被子,就勢趴下,小小聲說:“歲歲,我一個人睡不習慣?!?/br> 謝意踢完之后耗盡全身力氣,無力地動也動不了一下。 商陶陶沒聽到回音,以為是默許,開心地揭開被子一角,自覺地鉆進來。 馨香的氣息近在咫尺,謝意艱難地翻了個身,與縮成一團的商陶陶面對面。 他和商陶陶不熟,他與旁人交流少,商陶陶也是個害羞的女生。謝意只知道她和趙歲裊是室友。 她們是一個寢室的…… 謝意大概料到怎么回事了,他現在幾乎燒到神志不清,喪失了思考能力:“我發燒了,帶我去醫院?!?/br> 一說話,喉嚨就發疼,扁桃體肯定發炎了,謝意忍著不適說完話,然后虛弱地閉上眼。 與此同時,有人在急促地敲門。 “誰啊?!?/br> 沒人回答,敲門還在繼續。 和趙歲裊同寢的人陸續被吵醒,靠門最近的人不耐地起床去開門,商陶陶探了探謝意身上的溫度,果然燙得厲害。 她不由得爬起來,對已經醒來的人焦急地說:“怎么辦,歲歲她發高燒?!?/br> 什么? 大家都不得已醒過神,隋辯套了件長外套過來,問:“她醒了嗎?” 有起床氣的葉落蹬了被子,坐起來叫了聲:“煩不煩,要吵出去吵”,說完又拉上被子躺回去。 商陶陶捏著被角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身子,在場的人也難免有些尷尬。隋辯讓商陶陶下床,給謝意蓋緊被子,又走到葉落床前,把她被子一掀,淡定極了:“趙歲裊發高燒,你給常老師打個電話,我們得把她送去附近的醫院或者診所?!?/br> 葉落這下也醒了,她是班長,出了事是應該她找班主任:“歲裊她怎么了?嚴重嗎?” 沒人注意到門口有個人影趁著黑暗貓著身子進來拿走了趙歲裊的包,趙歲裊把自己的手機和謝意的手機換了過來。 一樓還住了教官,在這里的動靜大起來之前,她還得趕快回去。 謝意不是第一次被一群女生圍著,但這一定是體驗最不好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