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好?!鼻鼐瓣栒f的這些,楚清音自然明白。不隨便放門外漢上戰場,當然不只是為了她的安全,更多的還是要考慮到對士兵們的負責。她表現不佳影響士氣還在其次,若是一念之差害得眾將士白白枉死,那便是天大的罪過了?!爸皇且闊╄F衣了?!?/br> “你這么說,便是看輕她了?!鼻鼐瓣栃Φ?,“她雖然是女子,但是作為三軍統帥,其能力和男人不相上下,一手沐家槍更是連我都不敢輕攖其鋒。而且我也會在晚上多幫著她處理一些軍務,就當做是補償了?!?/br> 楚清音打趣道:“你不是在畫鴨子么?” “反正你也能知道我白日里在做什么,索性我也不瞞你了?!鼻鼐瓣栠尤?,“我要給你繡個荷包出來,等你平日出去,便將它掛在腰間,這樣眾人便都知道王妃對本王的心意了?!闭f罷頓了頓,又自嘲道,“其實,該是我對你的心意,只不過你我身份倒換,旁人又不知情,也只能這么將錯就錯……” “景陽?!彼掃€沒有說完,便被楚清音打斷。后者滿懷歉疚地看著他,“你不必……做到這種地步?!?/br> 秦景陽一怔,隨即便笑了起來:“這又算得了什么?你能做我的事情,難道我便不能做你的事情了么?男耕女織,原本便是各司其職,沒有誰比誰高貴、誰比誰低賤的道理。也就當做是打發時間的消遣而已,我是心甘情愿的,沒有半點勉強,你不必多心?!?/br> 楚清音聞言不語,只是沉默地看著他,半晌突然道:“剛剛與大哥說話時,我的臉色突然變了,你可知道那是為什么?” 秦景陽心中一沉:“不知道?!?/br> “因為我想起來一件事?!背逡舭淹嬷约旱氖种?,慢慢道,“如果按照我們原本的約定,一年期滿,我以死遁為由離開,以大哥今日的表現來看,他多半會覺得你與我的死因脫不得干系,少不得是要怨恨你一輩子的?!?/br> 果真如此,秦景陽想。他就說為什么楚清音在那個時候會突然失態,果然是因為想到了這件事?!盁o妨?!毙闹胁唤灿行┫?,但他面上還是作出不在意的樣子,語氣輕描淡寫地安撫道,“他如何想是他的事。楚澄明也算是個聰明人,既然知道漠北都是本王的天下,難道還敢對本王做出什么報復不成?清音,你不必有所顧慮?!?/br> “是啊,我決定不再有所顧慮了?!背逡舻?,深深吐了口氣,抬起頭來,直視對方?!熬瓣枴屇莻€約定作廢吧。我們在一起,白頭到老?!?/br> 一瞬間,秦景陽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能不能……再說一遍?”他呆滯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發問,“你剛剛說……” “要我說多少遍都可以?!背逡裟曋?,語氣柔和而堅定,“我不要那個約定了,我們白頭到老吧。這就是我認真的答復?!?/br> 再次確認了所言無誤,秦景陽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扒逡?!”激動之下,他一把撲了上來,抱住楚清音,“你是說真的?我……”竟是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不枉我苦苦等待!” 楚清音也緊緊抱住他。透過衣物,她能感覺到秦景陽的心臟在歡快地跳動著,正如她自己的一樣?;秀敝g,一股內疚之感油然而生。 對不起……這句話讓你等得太久了。她在心里輕聲道。 兩人一直保持著擁抱的姿勢。誰也沒有開口,都在沉默地享受著這份塵埃落定的幸福感。良久,秦景陽率先有了動作。他退后一步,看著楚清音的臉,遺憾地搖搖頭:“可惜了?!?/br> 楚清音知道他指的是兩人還保持著身份互換的狀態,哪怕再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對著“自己”除了擁抱之外,也無法再做出更加親密的動作了。不禁失笑:“大白天的,你還想做什么?” “究竟是什么,促使你突然改變了主意?”秦景陽認真地看著她。 “我也不好說?!背逡袈柫寺柤?,“真的,就是只是那么一個瞬間,我就產生了這樣的一個念頭。你說老天都把這么好的你送到面前了,我還有什么可挑剔的呢?再不收下,就是暴殄天物了?!?/br> 這么個含混不清的回答顯然無法取悅襄王殿下?!斑@是什么道理?”他佯怒道,“在上屏,在京師,那么多次我大顯神威,你都沒有愛上我,等到我說要給你繡荷包的時候,你反倒就突然心動了?” 楚清音大笑:“英雄是擺在神龕上的,丈夫卻是要一起過日子的。你在戰場上再驍勇無敵,橫掃千軍,也和夫妻恩愛沒什么關系??!” “這個答案倒還勉強過關?!鼻鼐瓣栂訔壍仄擦似沧?,總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他似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丟開楚清音,在地上來回兜起了圈子?!罢?,”他自顧自地道,“趁著秋天到來之前,咱們要把婚禮給補上。先前在京城的那個太不像話了,這回我要辦一個更加盛大的儀式,將這個遺憾給圓滿了。等到那時候,新的襄王府也會落成,大婚和喬遷,正所謂是雙喜臨門……” 看著他在那兒自言自語地安排每一件事情,楚清音只覺得心中泛起止不住的暖意。在將那句話說出口時,她也感到了一陣豁然開朗般的解脫感。這個男人貴為親王,位高權重一呼百應,卻甘愿為了她如此放下身段,處處著想,她還有什么好苛求的呢? 人生苦短,何必瞻前顧后?與其空虛度大好年華,不如惜取眼前人。 作者有話要說: 說塵埃落定就塵埃落定,我就是這么任性=l= 作者單身狗,作者單身狗,作者單身狗,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沒告過白更沒被告過白的我想破頭也無法揣摩到真正戀愛成功時的喜悅,各種渣描寫請寬容,歡迎排隊憐愛作者30s。 既然感情線敲定了,下一步咱們就來真·結婚洞房吧?。。。。?! 【預告——楚清音:我們仍未知道那天所滾的床單中的奧秘?!?/br> 近期的評論各種異常,以天為單位輪流抽沒,前天的回來了昨天的沒了,昨天的回來了今天的沒了。但還是希望大家能夠堅強勇敢地留個評,我也會堅強勇敢地回復大家的!么么噠! ☆、真·洞房花燭夜(捉蟲)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經過了幾個月來的不懈努力,秦景陽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一連幾日都是一副紅光滿面的模樣。這副樣子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很快,襄王殿下要為王妃補辦一場更加盛大的婚禮的事情,在不到半日的時間之內迅速傳遍了整個烏壘城,直惹得城中的老少女子紛紛艷羨,齊道王妃好福氣。 “居然是這么一回事……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睍績?,秦景陽、楚清音、程徽與沐鐵衣坐在一處。聽程徽說過了靈魂轉換之事的來龍去脈,大都護不禁嘖嘖稱奇,目光在對面的兩人身上來回逡巡,“難怪白日時景陽只躲在軍帳中,幾乎很少下校場去,我還心中納悶呢。不過這樣一來事情也就說通了,為什么景陽會不惜與皇帝公開決裂,也要娶清音過門,原來緣由卻是出在這里?!?/br> “若非是親眼得見,我也是不敢相信的?!背袒招Φ?。 沐鐵衣促狹地看著秦景陽:“女兒身的感覺如何?比起你們兩個,我這女扮男裝的可差遠了!” “咳咳……鐵衣,今后還要請你多多擔待了?!背逡舾煽攘艘宦?,有些抱歉地看向沐鐵衣。 “不必擔心,包在我身上?!便彖F衣豪爽地一揮手,“若是景陽偷懶,那我自是要好好找他說道說道;可如今這里面的芯子換成了你,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左右你們沒來之前,我也一個人做習慣了,這些事不算什么?!?/br> “眼見著快到秋天了,婚禮一定要趕在草原上最后一批嫩草枯萎之前辦成?!背袒詹逖缘?,“待到戰事一起,直至明年開春,便再沒有余裕去關注其他的事情了?!闭f著看了一眼襄王,又笑道,“畢竟,王爺要求的可是十里紅妝風風光光,不大cao大辦一把可不行?!?/br> 沐鐵衣點點頭,又看向秦景陽,揶揄道:“在京城嫁了一次還不夠,你還想在漠北再嫁一次么?” 秦景陽一臉淡定:“反正知曉內情的只有你們兩個,就算上花轎的是本王,又能如何?從外人眼中看來,這就是襄王為王妃補辦了一次盛大的婚禮,這就足夠了?!?/br> 四人商議了一番,初步將婚禮定在一個月后。然后,就在這個當口,前往關外刺探鐵勒人行蹤的斥候小隊也返回了烏壘城,并且帶回了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壞消息是鐵勒人長達一年的內亂已經結束,新任大汗由最強大的部落首領擔任,待他們徹底整合休養之后,勢必會對北周再次造成極大的威脅;而好消息則是,因為此番的汗位更替不僅僅是父死子繼、兄位弟及,而是徹底改換了氏族門庭,所以按照草原人的規矩,所有部落的頭人都要前往草原深處、鐵勒人的圣地,在那里舉行新任汗王的登基大典。 這就意味著,至少在年前,鐵勒人不會有時間來襲擾北周的邊關;但同樣地,在年后初春,最是青黃不接的時節,也一定有一場硬仗在等待著漠北軍。 既然時間變得更加充裕,秦景陽當即便提出來要將婚期再延后一段時間。最終,良辰吉日被敲定在了十月初四。還有將近兩個月的事件來準備,這一次,襄王殿下終于算是滿意了。 得知了此事,張氏等人也十分支持,并且一致決定要幫助技藝不精的襄王妃縫制一套自己的嫁衣。至于襄王妃本人……大家紛紛表示,他只要能將那個鴛鴦荷包做好就行了。 “我還以為楚jiejie無所不能,沒想到你居然也有不擅長的東西?!眱扇嗽谝惶帉⒘献臃珠T別類地整理好,蘇婧柔嬉笑道。 “正所謂人無完人?!鼻鼐瓣柺痔谷坏鼗卮?。 “說起來還真是世事無常?!碧K婧柔慨嘆了一聲,“真沒想到,到頭來竟是你與王爺走到了一起?!?/br> 她的語氣中只能聽出單純的感慨,失落與遺憾的成分幾不可查。秦景陽打量著她,試探地問道:“蘇meimei……你如今,是如何看待景陽的?” 蘇婧柔失笑:“如何看待?自然是像小時候那般,將他當做兄長尊敬愛戴了?!?/br> “你……再多說一點?” “多說一點?讓我想想……”蘇婧柔的目光悠遠起來,回憶道,“不瞞楚jiejie,當初離開京城,雖說是我自己要走的,可等到真上了路,卻又覺得心中像是天塌了似的,淚水也流個不停。等回到了漠北,我也是拼命給自己找事情做,想要借此讓自己忙得顧不上想東想西?!?/br> “但后來也就慢慢地放下了?;蛟S是在家鄉不如在京城時那般拘束,行動更加自由,我覺得自己的心境開闊了不少,再想起王爺,雖然還是會覺得惋惜,卻也不再如從前那般難受了。再后來……”她頓了一頓,臉上浮起紅暈,有些羞澀地看了秦景陽一眼,又低下頭去,小聲道,“便遇上了澄明哥?!?/br> 聽見楚澄明這個名字,秦景陽頓時又有些不爽起來。不過,也多虧了對方在無意間的促成,楚清音才會改變主意,接受了自己??丛谶@個份上,他決定不再和楚澄明一般見識;而既然自己的meimei看上了這個人,那也就沒辦法了,勉為其難地讓他做自己的妹夫吧。 婚禮繼續緊鑼密鼓地籌辦著。在這期間楚清音也沒閑著,她一直在努力地學習兵法布陣,刻苦cao練武藝。身為三軍統帥,襄王不可能永遠不踏入戰場半步,她必須盡快讓自己成為一名合格的將領,以求能夠應對年后即將到來的大戰。 對于其中的關系利害,秦景陽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并不去阻攔楚清音,而是和程徽與沐鐵衣一同,輪流為她開小灶。即便有三位名師的幫助,楚清音依舊忙得不可開交,每晚換了身體之后都累得倒頭便睡,秦景陽看在眼里,雖然心疼,卻也無法插手。 這廂秦景陽在緊鑼密鼓地籌辦婚禮,那廂楚清音在懸梁刺股地習武練兵,時光在兩人各自的忙碌中飛速逝去。入了秋,天氣漸漸轉涼,很快,十月初四便到了。 早在前一晚,沐鐵衣便下令,除了必要的輪值戍卒之外,其余的將士明日放假一天,可以進城來圍觀襄王的婚禮。正好此時鎮北王府已經落成,王妃便可從都護府衙出嫁,直接在新家拜堂。因為兩地之間只隔著兩條街,距離過短便無法顯示出隊伍的龐大和壯觀,于是財大氣粗的襄王殿下當即決定,迎親的隊伍往來與兩地時,要在內城的街道繞上整整一圈。 娶親是百姓們喜聞樂見的吉慶事兒,尤其婚禮的主角還是襄王與王妃,那更是三生有幸得以一見。于是,自打楚清音從襄王府出發迎親起,沿路的街道兩旁便沾滿了看熱鬧的民眾與士兵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仿佛過節一般。人們此起彼伏地喊著“恭喜”,楚清音也不時抱拳回應致謝。 人們簇擁著迎親的隊伍,繞著內城區足足走了一圈,這才到了都護府衙門外。這回楚清音出嫁,雖然是比在京城那時候多了一位大舅哥,但是楚澄明得在里面等著將meimei背出來,所以還是由程徽這個西貝大舅哥站在院子里迎接。 楚清音在衙門外下了馬,一直跟在后面吹吹打打的奏樂隊伍也停下了。程徽迎上前來,笑容滿面地道:“王爺,在下是替里面那位真正的大舅哥傳話的。他說,大喜之日若是太過刁難,難免會讓新郎下不來臺,所以只要王爺能回答一個問題,迎新娘的這一關便算過了。問題即是:若是王妃想吃羊,她會如何料理?”說罷,他自己也忍俊不禁起來。 楚清音也在心中暗笑,心道她這便宜大哥定是覺得秦景陽整日忙于軍務,無暇顧及妻子的這點生活小細節,所以才出了這么個問題。只可惜,他不明白兩人靈魂互換的真相,這次卻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于是便忍著笑回答:“本王自然知道。若是中午,王妃會吃羊rou泡饃;若是在晚上,則是手撕羊rou,還要放很多的辣子?!闭f著又朝屋內揚聲喊道,“大舅哥,本王說得可對?” 屋里的楚澄明聞言,忍不住“嘖”了一聲:“襄王居然連你中午和晚上口味不同都知道,我還真是小看了他?!闭f著又回過頭來,對自己背上的“meimei”做出一副可憐的表情,“阿清,你不知道,襄王可是大大的陰險。昨日他施了美人計,找婧柔過來求情,說讓我別為難他!” “外面都在催促了,大哥卻還在這兒貧嘴?!泵廊擞嫷氖甲髻刚吲吭谒谋成?,沒好氣地催促道,“趕緊走吧,大不了等你娶蘇meimei的時候,我也讓他別為難你!” “還真是女生外向,古人誠不欺我?!背蚊鞴首魇涞貒@了一聲,“那么可是說定了!” 說定?在便宜大舅哥看不到的地方,襄王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等到你來娶婧妹的時候,看本王不難為死你! 見新娘子出來了,圍觀的群眾們齊聲歡呼。陳橫一揮手,后面的樂人們便再度敲鑼打鼓起來。眼見著秦景陽在喜娘與映玉的兩邊攙扶下上了花轎,楚清音才再度翻身上馬,跟在她的身后,程徽與楚澄明同樣加入了隊伍當中。一直等在院內的嫁妝長龍也跟在迎親樂隊的后面,浩浩蕩蕩地出了都護府衙。 接了新娘子出來,這下婚禮陣勢的盛大便顯現出來了。前方有八個人提著鞭炮開路,噼噼啪啪地響個不停;跟在新郎官、娘家人與花轎后面的是迎親的樂隊,賣力地擊鼓敲鑼吹嗩吶,與前面的鞭炮別著勁兒地比聲大。跟在最后面的是長長的嫁妝隊伍,挑夫兩人一組抬著紅漆描金的家具與大籃子,籃中裝著大大小小各式用具不一而足。隊伍逶迤出近百丈去,若是從烏壘城上方俯瞰,便如同一條大紅色的飄帶,在城中圍成一個圓環,頗為壯觀。 又繞著內城區炫耀性地繞了一圈,隊伍再次返回了襄王府。眼看著府門就在眼前,一更天的梆子適時敲響。坐在馬上的新郎官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再度睜開雙眼,眸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靈魂轉換的時間,掐得剛剛好。 眾人紛紛在王府門前下馬。秦景陽轉過身來,面對停在面前不遠處的花轎,旁邊自有親衛迎上前來,雙手奉上系著紅綢的鐵胎大弓,與尾羽染成紅色的箭矢。 將三支箭從箭壺中一并取出,搭在弓上。秦景陽雙臂舒展,在眾人的驚嘆中拉了個滿月。他傲然掃視一周,朗聲道:“是誰說本王在京城時過于緊張,發揮失常來著?今日便讓你們見識見識!” 說罷,手指連動,便見那三支箭如流星趕月一般,連成一條直線,向著花轎飛去! 眾人還來不及眨眼,只聽“咚”地一聲輕響,循聲望去,頓時瞠目結舌;只見那三支箭,竟是箭首接著箭尾,直直地釘在轅門正中! “王爺神射!”不知誰最先回過神來喊了一聲,頓時喝彩聲不絕于耳。 楚清音正坐在里面等著,突然覺得轎子一震,便聽到外面熱烈的歡呼聲。她還在疑惑,這邊喜娘已是掀開了轎簾,一邊扶她下來,一邊喜滋滋地道:“王爺剛剛露了一手連珠箭,煞是厲害呢!” ……這真才實學,就是不一樣啊。想起自己當時那歪歪扭扭的三箭,楚清音不禁在心中汗顏。也多虧是這回他們早早換回來了,不然襄王殿下可就要再當眾丟一次臉了。 又撒了草,跨了火盆與馬鞍,喜娘將紅綢塞入楚清音手中,示意她隨著秦景陽的牽引向前走去。兩人各攥著紅綢一端,在周圍人爭先恐后的道賀祝福聲中緩緩前行。感受著自紅綢另一端傳來、耐心十足又恰到好處的力道,楚清音覺得自己的心臟竟是止不住地嘭嘭跳了起來,這種雀躍的激動感,是她在第一次婚禮時、入洞房之前完全不曾體會到的。 這就是和自己心愛的人成婚的感覺吧?恍惚中,楚清音想。她覺得,自己已經有點明白了,秦景陽執意要將轉換的時刻卡在下轎之前的用意。 只有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婚禮。 兩人最終步入正堂,在大紅的喜字前停下。紅綢在兩人之間縮短,最終兩只手的中間只剩下了一個大紅花結的距離。此次做司儀的是沐鐵衣,楚清音聽見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大聲宣布:“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兩人每拜一次,屋內便爆發出響亮的叫好聲。受到這種喜慶到極致的氣氛的感染,楚清音也覺得自己的胸膛中逐漸溢滿了快樂,讓她覺得飄飄然起來,似乎已經不再是腳踏實地一般。 但很快,她就真的不再腳踏實地了。在沐鐵衣喊過“送入洞房”之后,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新郎官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那紅綢,隨即便將新娘子攔腰抱了起來! 賓客們嘩然,反應過來之后紛紛以比剛才更加浩大的聲勢起哄。秦景陽也不惱,灑然一笑道:“你們自己在外面吃喝吧,本王不奉陪了!敢聽壁角的,明日軍法處置!”說罷,也不顧眾人是什么反應,便大搖大擺地朝著后院去了。 他一直抱著楚清音進了主院,映玉和攬月正守在門口,見狀也不禁嚇了一跳。此時的襄王殿下可沒有任何耐心去應付別人,三兩個字便打發走了兩名婢女,走入洞房。 將楚清音放在床上,秦景陽去將門和窗戶好好關了,這才去一旁的桌上取來喜秤,無比小心翼翼、珍之重之地挑開了蓋頭。 “清音?!贝蛄恐纳先说娜缁▼深?,男人不禁滿心歡喜,喃喃道,“這一回,你真是我的人了?!?/br> 他說得深情款款,只可惜楚清音從被當眾抱起來開始就處于當機狀態,直到現在才緩過神來。頓時哭笑不得地道:“哪有你這樣的不負責任的新郎官!” 秦景陽不以為然地挑挑眉:“這一套成婚的儀式,咱們上次在京城不是都已已經做過了么?原本我想補償給你的,也只不過是給外人看的那片風光罷了?,F在屋子里就剩了我們兩個,還要這些虛禮做給誰看?”頓了頓,又話鋒一轉,“不過,交杯酒還是要喝的!” 說罷,便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去了桌前,又拿來了交杯酒。遞給楚清音一杯,秦景陽在她身旁緊挨著坐下,與她臂膀交纏,另一只手也緊緊地十指相扣。 “與子偕老,此生不渝?!蹦曋逡舻碾p眼,秦景陽宣誓般地一字字道。 “此生不渝?!毙闹杏科鹨魂嚺?,楚清音也隨著他重復道。兩人相視一笑,共飲杯中酒。 喝過酒,杯子便被毫不留戀地丟在了一邊。望著愛人被酒液沾濕的水潤雙唇,襄王的目光開始變得熱切起來?!扒逡??!彼÷曉谒叺?,“我忍了好久了?!?/br> 被他呼出的熱氣弄得耳朵直癢,楚清音笑著躲開,拿腳作勢要踢他:“那還不趕快去洗澡!” 秦景陽滿意地笑了起來:“我就喜歡你這份爽快!”說著便站起身,將身上的紅袍三兩下扒了下來,也不再如往常那邊細細地整理好,只胡亂地搭在旁邊的架子上便罷。 襄王殿下,您那冷靜理智又沉穩的人設,在今晚可是全崩了??!看著秦景陽那恨不得去浴桶里沾一下水就出來的猴急架勢,楚清音默默想。而在此時,已經走到屏風后面的男人卻突然又探出半個身子,朝她挑了挑眉毛:“要不要來洗鴛鴦???”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