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水能煮舟我能喝舟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50304 18:27:48 傅良辰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50304 18:18:40 看穿一切機智夾扔了一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50304 18:05:56 傅良辰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04 17:43:39 向前看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04 16:17:43 感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么么噠! ☆、討個公道 楚清音正坐在桌前。她面色依然很差,卻并未施粉脂以作遮掩,而是素凈著一張臉,不曾妝飾半分。平時插著滿頭珠翠,眼下卻只挽個類似男子的髻,簡單插了根玉簪上去。她穿著鵝黃色長裙,裙邊本是蓋到腳面的,可現在卻因為雙腿交疊的坐姿而短出一截,露出雪白的羅襪,腳尖挑著的繡花鞋還在一翹一翹的。 畢竟是初作女兒身,秦景陽雖然牢記著他的新身份,行為舉止上卻仍不自主地由著自己從前的習慣??匆姵醋诖粽谋砬?,他這才反應過來這副姿勢對于女子來說有多么不雅,暗罵一聲踩好鞋子站起身來,強迫自己扯出來一個笑:“父親來了?請坐吧!” “大病初愈,還是你坐吧?!背醋诨猩窳似滩耪一刈约旱穆曇?,又做出關懷的樣子說道。 “哦?!鼻鼐瓣桙c點頭,從善如流地坐下了。 楚敬宗:“……” 秦景陽看見他那副難以形容的復雜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快意,被迫喊爹的憋屈氣總算散了幾分。于是裝傻充愣、佯裝無辜地問道:“父親找我有事?” 面前人確實是自己的次女,但又好像不再是從前那個老實懦弱的孩子。毫無來由地,楚敬宗突然覺得心中沒底,略微尷尬地輕咳一聲,道:“也無甚要緊事。只是聽說你終于醒了,回來看看而已?!?/br> 秦景陽當然不信他的鬼話,不冷不熱地應了句:“父親日理萬機,難得還能惦記著我?!?/br> 他自覺這話沒什么別的意思,但聽在楚敬宗耳里,卻像是在諷刺自己平日的裝聾作啞。當下就有點不快,也打消了籠絡一下父女感情的念頭,直入主題:“你這番受苦了。為父已處置了那兩個刁仆,也將你四妹狠狠訓斥了一頓,罰她半年月錢,外加禁足一個月。她年紀最小,平日被寵得有些驕縱,手底下不知輕重。你是jiejie,若和她斤斤計較,傳出去難免會被笑話小家子氣。依為父看,這件事便就此揭過吧?!?/br> 秦景陽聽著,氣得幾乎要笑出聲來。為了自己,也為這可憐的楚二姑娘。倘若聽見這些的是楚清音原主,只怕再委曲求全的一顆心,也要被生生凍成寒冰了。 半年零花外加禁足一個月,你親生女兒的一條性命,便只值這點分量。楚敬宗啊楚敬宗,你這心都偏到漠北去了,堂堂太子妃,竟也能這般作踐!你是太愛你那不成器的小女兒了,還是太不將本王與大周皇族放在眼里了? “父親此言,倒像是在警告我莫要得理不饒人,借機生事?!彪p眉一軒,秦景陽毫不畏懼地對上楚敬宗的目光,“我被四妹害得險些喪命,難道連討些補償的權利都沒有?” 作為小輩,這話說得堪稱刺耳,楚敬宗不禁皺眉,板起臉來訓斥:“怎么和為父說話呢?從前你是最乖巧省心的,怎么現在也學會了胡攪蠻纏!” 秦景陽輕笑了聲,低頭摸了摸抱在懷里的小手爐,慢悠悠道:“不錯,你從來都對我不聞不問,自然覺得我最是省心??晌宜览锾由髤s明白了一個理,越是這樣省心,你就越是不把我放在心上。我要求的也不多,就讓楚沅音自己也跳進池塘里嘗嘗冰水的滋味,隨后到祠堂跪上個五天五夜,不許吃東西也不許睡覺。等熬得那驕傲心氣兒都沒了,再來我這拈花樓,做小伏低地請求原諒,若是我心情好,便大慈大悲地放她一馬?!彼痤^,笑靨如花地對上楚敬宗難看至極的臉色,“父親覺得如何?” “你!你這個逆女!”楚敬宗聽他字字如刀,覺得這不肖女兒對自己毫無尊敬,對meimei也是滿心惡毒,惱怒之下忍不住高高揚起手來,作勢要打。 “您可看準,往死里打,千萬別偏了!”好像是嫌他被氣得還不夠,秦景陽也站起身,側著臉湊到跟前,“十五日后納征之禮,若是這巴掌印還在,咱們楚家成了京師笑柄不提,連帶著天家也要狠狠地丟面子!” 楚清音生得細皮嫩rou,若是挨上一耳光,這印子說不定還真能留個十天半月。這句話一陣見血,直直戳中了楚敬宗的死xue,當下手臂僵在那兒,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氣勢瞬間就矮了一截。 要這巴掌真就不管不顧地打下去了,本王倒還敬你是條漢子。秦景陽心下輕藐,罔顧楚敬宗窘迫的神情,如勝利者一般昂首挺胸地轉過身去,回到桌邊坐下?!案赣H有時間大發雷霆,不如考慮一下剛才的提議。我如今已二十歲,過了可退婚的年紀,除非我死,不然是坐定了這太子妃的位置。若父親執意要袒護小妹,哪怕將我囚禁或殺掉、放棄這樁婚事也在所不惜,那我也無話可說了?!?/br> 房間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楚敬宗慢慢放下手,素來意氣風發的大周丞相,此時竟是有些委頓頹喪。許久他才出聲,口氣又放軟幾分,居然低聲下氣了起來:“為父知道你心中委屈。但沅兒與你是同氣連枝的姐妹,不過是受了jian人蠱惑,才險些釀成禍事,難道你就真的忍心嗎?” “父親莫非忘了,我和小妹可不是一母同胞?!鼻鼐瓣柼糁旖?,眼中卻不見任何溫度。 楚敬宗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咬牙切齒了半晌,終于恨恨地一甩袖子:“罷罷罷,就依你!可你也要與我約定好了,只要沅兒照你所說的去做,今后你便不能再以此事為難她半分!” “女兒自然說話算話?!笨磥沓湟粼谀阈睦?,也是比不過富貴權勢嘛。秦景陽嘲諷地想,卻因楚敬宗低頭而心情大好,連“女兒”的自稱都毫不介意地順口跑了出來。 楚敬宗憋著一肚子火,不想再看她半眼,氣哼哼地拂袖而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秦景陽。聽著楚敬宗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遠處,他這才開口道:“人都走了還聽什么壁角?進來!” 映玉與馮媽應聲推門而入。兩人臉上都滿是敬畏神色,看著秦景陽的目光中帶著十二分的小心。方才在外面她們可是聽得分明,連四姑娘都不敢和相爺面對面地頂嘴,二姑娘做到了不說,還成功地將相爺氣跑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廢話我也不多說,自己掂量著辦?!背逡舻纳眢w畢竟虛弱,秦景陽撐著桌沿費力地支起身來,映玉此時變得特有眼力價,連忙過去攙扶著他朝床邊走?!艾F在我要歇息了,給我在外面守好,任誰來了都不許放進門。聽懂了?” 映玉和馮媽連聲應著退出去了。秦景陽躺在床上,盯著紗簾上的鏤空小花出神,半晌,才長長嘆了一口氣。 哪怕如今看清了楚敬宗私德不佳,秦景陽卻也還沒有忘記,對方畢竟是文臣之首,朝堂上為數不多的、敢與自己爭論一二的重臣之一。今天能占上風,大半是因為打了楚敬宗一個措手不及,令其自亂陣腳。他現在的身份畢竟是人家的女兒,孝之一字大過天,以左相的狡猾程度,要是當時能冷靜下來,未必不能倒打一耙,反敗為勝。還好木已成舟,楚敬宗再溺愛楚沅音,總是要自恃身份,不能食言而肥。 楚敬宗特地扔下朝中的大把事情跑回來,究竟為了什么,秦景陽心知肚明。無非就是耳提面命一番,堵住楚清音的嘴,讓這場糾紛就此停息,別傳到襄王或是皇帝那里。說到底,他所看重的,也只不過是綁在楚清音身上的政治利益罷了。 而這,也恰是秦景陽目前手中,唯一能令楚敬宗投鼠忌器之物。楚清音和秦曦的婚事,秦景陽把思緒朝這上面挪一瞬間都覺得糟心,若非逼不得已,他才懶得一遍又一遍重申自己將要嫁人的事實。 而十五日后的納征之禮……想到這一茬,秦景陽不禁又感到頭疼起來。 當年高皇帝立國,有感前朝太后垂簾聽政、外戚專權跋扈之亂,在嚴禁后宮干政的同時,又留下了一條讓世人匪夷所思的制度:中宮皇后,至少要比皇帝的年齡大上七歲。這樣的話,等皇帝駕崩,儲君登基時,太后也垂垂老矣,無法再cao縱兒孫幾年了。 且不管高皇帝究竟是不是異想天開,也不管這條祖制究竟有沒有用,至少大周帝位相傳十幾代,歷任至尊都老老實實地遵守了這項制度。也正因為如此,每一任太子年紀尚幼便要開始挑選適齡女子作為準太子妃,令其待嫁數年,等到十六歲了,這才正式舉行大婚,將對方娶進皇家。 而此時,太子妃自然早已過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為此,附加的規矩很快出爐,準太子妃一旦年過二十,除非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不然皇家絕不可退婚。若太子早亡導致婚事夭折,皇帝也要負責為耽誤了青春的姑娘家指一樁美滿姻緣。 婚事的流程遵照古時六禮,納采、問名、納吉是最初挑人時的步驟,請期與親迎自然要等到大婚將近,唯有這第四項納征,卻是在太子十二歲時舉行的。直至納征之禮時,皇室才會公開下聘,并向天下昭告太子妃的人選。禮成即宣告婚約正式締結,太子妃的名字會被載入宗室玉牒,雖然還未出嫁,卻已是有了名義上的身份,并可出入宮禁,以兒媳、孫媳之禮拜見皇后、太后。 換句話說,到了那個時候,他秦景陽就真的成了自己的侄媳婦了。 一想到這個事實,襄王殿下便覺得嘴里好像吃進了蒼蠅一樣,惡心得不行??蛇@太子妃的名頭卻是他唯一的護身符,不能不要。 心煩意亂,輾轉反側之間,秦景陽就這樣慢慢進入了夢鄉。 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已是日頭偏西,抬眼看了看沙漏,戊時將近。怕是再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更夫就要敲響梆子了。 身體倦怠,神思還有些迷糊。秦景陽對于成為楚清音這件事有成千上萬個不滿,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很享受這種慵懶愜意的感覺。不必處處自制,謹小慎微,隨時提防著那些在明在暗、虎視眈眈的敵人們,提防著被他們抓住破綻,將自己從這搖搖欲墜的高臺之上狠狠扯下。 這是他身為秦景陽,身為大周朝的攝政親王時,永遠都無法奢求的輕松自在。 他正尋思著再多躺一會兒,突然聽見外面猛然響起一聲怒喝:“楚清音,你給我滾出來!” ——與此同時,襄王府。 楚清音坐在床頭,腿上還攤開著一封奏折。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寶劍,劍尖正點在她的咽喉處。 握著那把劍的手,五指修長到甚至有些枯瘦,卻是穩得不能再穩,不見半分晃動。而那利刃,也就這樣和楚清音的喉嚨之間始終保持著一根頭發絲的距離。 “說?!背謩Φ耐醺L史目光銳利森冷,從氣勢上看根本不像是個身體孱弱的病人,“你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女王大人威武?。ū煌鯛敳娉鋈?/br> 大周坑爹的帝后制度算是……本朝特色?總之有疑問請找高皇帝他老人家,與作者無關誒嘿嘿~ 至于楚二被發現,這真的不是我方不努力,實在是只怪敵人太爭氣。 【預告——楚清音:換號后新裝備的零件自己還沒研究過呢,先讓別人給摸了?!?/br> ☆、處處是陷阱 時間倒退回兩個時辰之前。 經宋太醫診斷,襄王的脈象已不像前幾日那般兇險,逐漸趨于正常。只要好生調養,多吃些補血養氣的藥品與食物,以他的體質,假以時日必能痊愈如初。 楚清音淡定地謝過宋太醫,目送著老爺子離開。不用吩咐她也知道,像是答謝并贈予賞銀等事,程徽必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 宋太醫離開后,不多時,房門又被打開了。來人是個小童,年紀十一二歲左右,長得白凈可愛。他向楚清音行了個禮,用脆生生的童音道:“小的見過王爺!” 去年八月時,宮里又調||教好一批新進來的內侍宮人,秦煜陽為了展示對弟弟的優寵,便挑了四男四女八個機靈勤快的,送到了襄王府上。 自古君王向臣子府中塞人,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眼線、挑撥之類的不太愉快的字眼?;实蹫榱吮硎緦ο逋醯男湃?,特地賜下剛進宮、還沒認主子的新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秦景陽倒不在乎這些,但同樣他也用不著人貼身伺候,便將四個女孩送到了蘇婧柔那兒,四個男孩則丟給了程徽。程徽安置好其中三人,又留下年紀最小的一個,給他改了個名叫黃芪,跟在自己身邊做些雜事。 “征明要你來的?”楚清音問。程徽作為秦景陽的副手,整日也是諸事繁忙,身為他的隨侍,黃芪的一項重要職責就是監督長史大人好好吃飯吃藥。又因為程徽是個藥罐子,每日要服用的湯劑藥丸等物有數種,時間還各不相同,所以黃芪基本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在程徽身邊。 “是公子吩咐的?!币驗槭怯H隨,所以黃芪對程徽的稱呼也不同于旁人。他將蘇婧柔丟下的、被拾掇在一旁的籃子拿起,“王爺如今行動不便,公子要我暫時在主院伺候著,他已把隨喜調了回來,帶在身邊?!?/br> “讓隨喜過來伺候便是,怎么還特地換了人?”楚清音有些疑惑。 黃芪一笑,嘴邊露出兩個小酒窩:“小的也不知道。但公子既然這樣安排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br> 楚清音想了一下,覺得多半是因為秦景陽在外面總是虎著一張臉,冷血冷心的名聲遠揚,據說在漠北甚至能止小兒夜啼。那三個小太監來到王府后,只遙遙見過他一面就被分配到別處做事,猛地一聽要隨侍襄王,怕是要嚇得戰戰兢兢。而黃芪跟在程徽身邊小半年,見過秦景陽卸下偽裝、嬉笑怒罵的各種模樣,所以現在還能這樣笑呵呵地同她說話。 她正在神游,那邊黃芪已將籃子放在一邊,取了塊干凈帕子,在溫水里投了投擰干凈,走過來道:“王爺臥床多日,但目前身體不能著涼,傷口不能浸水,所以尚不可沐浴。請容小的冒犯,為王爺擦身?!?/br> 擦身……楚清音剛一回神就聽見這個詞,頓時表情僵硬了起來。 曾經在漠北時,行軍途中遇河,大伙紛紛下水洗澡,背都互相搓,鳥也隨便遛,從來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么寫。有那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反倒會被人笑話。秦景陽身為三軍主將,也與將士們一視同仁,糙漢子們的概念中,在同性面前袒露身體那真不算個事兒。 雖說太監好像已經成了第三性別,但畢竟從第一性征之外的其他方面來看,怎么說也是個雄性。面對小正太那雙閃爍著誠懇目光的大眼睛,楚清音此時身為一個爺們,賭上堂堂攝政王的威嚴,無論如何都不能做出扭扭捏捏的反應。于是只得醞釀起壯士斷腕一般的心情,“嗯”了一聲,掀開被子。 穿越過來已有一個上午,楚清音終于有幸得見,自己這張新鮮的男人皮囊究竟是什么模樣。四肢修長,肌理分明,線條有力卻不粗獷,擁有強健的胸肌和整整齊齊碼成兩排的八塊腹肌。即使被布條裹成了粽子,也根本遮掩不住這一具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完美軀體,和奔放四射的雄性荷爾蒙。 身材好成這樣,哪怕臉長得像車禍現場我都認了,楚清音想。謹慎起見她并沒有索要鏡子,醒來后先關心毀沒毀容的娘炮王爺,要是留下這種觀感可就太糟糕了。不過身為皇室中人,就算父系的原始基因差了點,經過歷代娶進宮的大美人們的改善,怎么都不會太難看吧。 秦景陽身上的刀傷都集中在上身,一道在胸口,一道在腹部,一道在右邊腰側,三道在雙臂。前五日昏迷時,雖然蘇婧柔每天都會過來幫他擦身換藥,但是范圍也僅限于傷口附近,至少褲子還一直好好地穿在襄王殿下的身上。 但今天是逃不掉了。楚清音木著臉,感受著身下一涼,唯一的一層遮羞布就此離她而去,隨后被溫水浸過的帕子便襲上了自己的重點部位。她靠在床頭箕踞而坐,仰頭望天,心中反復默念“我是男人”,卻依舊感覺尷尬得不行。 為了避免病人受風,臥房內的窗戶都嚴嚴實實地關著,屋里還點了兩個炭爐。好不容易將擦身上藥包扎這一通折騰都弄完了,兩人都是滿頭大汗。黃芪是熱出來的累出來的,楚清音卻是心驚rou跳地被嚇出來的。 黃芪將東西都收拾好,又來問:“王爺,可要現在傳膳?” 楚清音暫時根本不想見到他,眼睛也不抬,含糊應了聲:“傳吧?!?/br> 她醒來便已是未時,現在更是早過了吃飯的時候。不過這倒難不倒廚房,為了讓王爺醒來便能吃上東西,大廚這幾日來一直在不間斷地開伙,做好了就溫在爐子上。若是到了晚上秦景陽依舊未醒,就將菜分下去吃掉,再去做一輪新的。所以傳膳的吩咐下達之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內,東西就被端了上來。 襄王年少從軍,是在苦寒之地呆久了的人,既不講究繁文縟節,又不講究闊氣排場。楚清音對此十分慶幸,要是像紅樓夢里那樣,吃個飯都得被十來個人圍著伺候,光是想想那場景她就覺得飽了。 因為得了宋太醫的指示,所以送來的飯食都是偏清淡的藥膳。清燉鱔魚,羅漢果杏仁豬肺湯,五味子桂圓粥,還有一盞紅棗枸杞茶。每一樣的量都算不得太多,卻都做得極精致極到火候,香氣撲鼻。秦景陽身為男人飯量本來就不小,楚清音又是個從不挑嘴的吃貨,當下便甩開腮幫子美美地大吃了一通,連茶中剔掉核的兩粒棗子都吃得干干凈凈。 漱過口,下人便將餐盤端走。之前退下的黃芪又像是掐著點一樣出現了,手里還捧著一摞折子:“王爺,這是公子挑出來、需要您率先過目的奏章?!?/br> 口腹之欲得到了滿足,楚清音心情甚好,所以雖然被長史大人剝奪了消食時間,她也只是善解人意地覺得可能是公文積壓過多,亟需處理。指揮著小太監將奏折都堆在床前的矮桌上,楚清音拿起最浮上的一本,展開。 這本折子由西南某郡郡守所上,說的是年前地方上遭了雪災的事情。當時已經及時作出了處理,朝廷撥款賑災的同時也派出了專門的官員前去監管此事,現在遞上來的不過是后續的報告。里面夾了張紙,上面是程徽的字跡,寫著:春耕春賦在即,災民無種無糧,需著左右丞相與太府、司農兩寺商議此事,共擬章程。 有理。楚清音提起筆,照著程徽所言在奏折上寫了幾句。 就這么翻了七八本。楚清音想象中“全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狀況并沒有出現,朝廷及各地所報上來的,雖然件件關乎百姓生息,卻也沒有什么十萬火急的大事。想來也是,這個時代固然不像現代社會那般繽紛多彩,但相應地也不會滋生出更多類似油價上漲、國際貿易、環境污染等等需要關注的問題。時逢安平之世,政事也算清明,只要不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人民總體來說還是安居樂業的。 而楚清音的另一個感想,則是程徽不愧為襄王府的二把手、秦景陽的貼心小棉襖,他在小紙條上寫的各種東西,基本可以原封不動地抄到對奏章的批復上。只要這位全能秘書一直站在自己這邊,那讓她豬鼻子插大蔥——裝裝相,還是可行的。這么想著她的心情就更加放松了些,又拿起一本新的奏折。 一打開,楚清音就愣住了。 這本折子來自太常寺卿,所匯報的內容則是十五日后太子與準太子妃將舉行納征之禮,整個儀式的準備進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秦景陽的記憶中浮現出來的,那位楚二姑娘的名字。 ……我不會是投錯胎了吧? 荒唐的念頭自楚清音心底升起。突然想到黃芪還在旁邊站著,她連忙收攏了臉上流露出的驚詫神情,做出一副疲倦的樣子道:“本王有些乏了,想歇一陣子。奏折留在這兒,你先下去吧?!?/br> 黃芪應了聲“是”,扶著她重新躺下,便低頭退了出去。 想要休息不完全是借口,但楚清音這樣說的最大目的,不過是要將小太監支出去,以便她可以盡情表達自己的驚訝。門一關上。她便伸手將那本奏折扯過來,反反復復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