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晗突然從夢中驚醒，會議室里的燈光線明晃晃的差點閃瞎他。他閉閉眼睛重新睜開，剛才那個夢太真實了些，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凌晨兩點有余。他按下一串數字，電話撥了出去。

    聽筒那邊的等待音響了一遍又一遍，齊晗把手機從耳邊挪開了。

    九哥臨走的時候神神秘秘的，想來突然的請假也覺得有些蹊蹺了。

    齊晗有點頭大。本來以為一個付辛就夠他提心吊膽的了，沒想到這“人外有人”，一個賽一個地不省心。

    楚溪也失眠了，她靠在廊檐下，仰望著空中被云遮住半含羞的月亮，月色朦朧，像是百鬼夜行的夜晚。

    出國久了，都會覺得外國的月亮更圓，其實只是心里少了太多，希望圓月能夠彌補心上的空缺，自欺欺人地可憐。

    她認識齊黛陽的時候，是被她身上無所顧忌的灑脫吸引。所有人都說她大家閨秀溫文爾雅，其實她很想像這個小姑娘一樣，敢愛敢恨，溫柔固然美好，但也很疲憊。

    她告訴齊黛陽她的羨慕，齊黛陽說，她有一個哥哥，不論她做了什么，犯了多大的錯，這個哥哥都能幫她搞定，也會給她懲罰，讓她知道自己錯了。

    楚溪喜歡上了齊黛陽依賴的哥哥。

    “我哥哥那么中央空調的一個人，應該就喜歡你這樣的大家閨秀?！?/br>
    她相信了。

    其實，只是她一廂情愿罷了。

    齊晗并不需要大家閨秀，她也很難理解齊晗的“愛眾生”。齊晗不是那個能隨時隨地陪她逛街，逗她開心的人。

    看似對所有人都很好，但其實對誰都很疏遠。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高冷的人，只是他暖的不是你?！?/br>
    楚溪只能想到這句話。

    “天涼了，夜里站在這兒是要感冒的?！?/br>
    楚溪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聽了，她回頭看到齊晗披著一件外套站在那里，才確認自己并不是在想象。

    齊晗看著她，楚溪是美麗的。

    “不管黛陽說了什么，都不要太當真。她不了解我，就像我不了解她一樣?！?/br>
    楚溪意識到齊晗是在委婉地拒絕。

    “不試試怎么知道她不了解你呢？”

    齊晗沉默了半晌，才笑道，“因為人心都是會變的?！?/br>
    人家說，人體細胞全部新陳代謝需要三年的時間，三年之后，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心早就變了，硬了，過去也就只是過去而已了。

    天剛蒙蒙亮，九哥就拿著手電出了房間。

    那家特殊兒童病院里，應該有蛛絲馬跡是被他忽略掉了。

    這次所謂探險，夜闖鬼屋，應該只是某個人為了遮掩真實目的編造的噱頭。

    目的還不明確，這中間的人際關系也還很模糊。

    不過齊天將明在論壇里小有名氣，翟焱和寧遠都表現出了仰慕，為什么這次活動的負責人還會同意他的加入呢？

    除此之外，這家病院突然關門，也有些蹊蹺，不知道有什么內情。

    曙光落在病院的避雷針上，陰冷的空氣像是因為白晝到來而不得不離開的鬼怪，從九哥身邊匆匆溜走。

    他重新踏上臺階，推開門，夜晚的鬼泣森森和詭譎也只是單純地破敗。

    貼近墻邊的一幅畫下，九哥找到了一個微型擴音器，他掀開那幅畫作，畫框下用膠帶粘貼著一個藍牙mp3，可以通過手機遠程cao縱。

    九哥打開自己的手機，信號滿格，他連接上了這個藍牙設備，播放出來的，果然是昨晚讓他心驚膽戰，也莫名其妙的腳步聲，空曠，但是并沒有可怕的。

    透明膠帶上沒有和mp3完全貼合的那一點部分，落上了灰塵，布置下這個機關的人確實和九哥猜想的一樣，在這次活動之前，事先來到了這里，做了些手腳。

    九哥推開他昨晚差點因為沖動打開的那些門，一間一間看過去。

    都是些如果看得清楚就不會被嚇到的簡易機關，比如說，躺在地上背部安裝了和內里發動機聯動的破娃娃，比如說，里面放了一個震動儀器，沒有眼瞼的人體模型，再比如說，貼了一層壁紙的門，看起來像是沒有門窗，銹蝕過了似的。

    九哥對自己昨晚因為緊張和壓力，居然沒有注意到這扇門上根本沒有鐵銹味，而感到有一些懊惱。

    不過，還好他注意到了樓梯扶手上下兩處過度的腐蝕，不然他一旦踏上，輕輕靠在上面，都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他來到二樓，那間呂子萍受傷的屋子。

    里面放著一只立式的衣柜，和一張兒童床。

    翟焱說，呂子萍沒有拉開衣柜的門，才把手伸進去的。

    九哥俯下身，試著去拉另一邊開門，果不其然，很輕易地就拉開了。

    為什么呂子萍沒有想到去拉旁邊的這扇門呢？

    九哥思考著，他小心翼翼地向衣柜里側看進去。

    五支尖利的金屬條錯落有致地焊接在衣柜內側，痕跡依舊很新，這也應該是改造的一部分。

    拉不開的衣柜門內軸承完全被焊死，熔為一體了。

    所謂鬧鬼，根本就是有人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