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莞洗了把臉，鏡子里的女孩兒面色有些蒼白，她接了一捧水，把頭發理順。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外套只是為了抵御因為警局里占了絕大多數血氣方剛男性的需求，在夏末仍然開著嗖嗖冷氣的空調風。

    齊晗給她的幾本書，都是專業性極強的，從心理學，微表情解讀兇手的犯罪心理，判斷嫌疑人是否在說謊。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看來要成為一個像齊晗這樣的刑警，不只是有天賦，還要有龐大的知識儲備，和豐富的經驗。她還有的學呢……

    從齊晗發消息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個小時，齊晗還沒有出現，李小莞有些怪自己睡著了，不然說不定她現在已經跟著齊晗開始下一個案子的調查了。

    “誒？小莞你怎么在這兒??？”孟夏走了進來，身上濃郁的消毒酒精味兒干凈得讓人安心。

    “孟夏姐，”李小莞笑著打招呼，“又有案子了嗎？”

    孟夏用自己的洗手液清洗著手指，“不是什么難案子，徐隊已經抓到兇手了?！?/br>
    李小莞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孟夏道了謝，“這幾天沒注意好吧，齊晗沒讓你回去休息休息？”

    李小莞垂著頭，孟夏洗完手，就走出了洗手間。

    她聽到孟夏的高跟鞋的聲音走遠了，也推開門，迎頭撞見了齊晗和九哥。

    “……”

    齊晗看著她有些委屈失落的眼神和黑眼圈，“……你這是……”

    九哥輕扯了一下自己的耳垂，“撞鬼了？”

    “老師，最近有什么案子嗎？”她愣了許久，才想起這幾天不知道齊晗在哪里在做什么的煎熬滋味，趕緊收神問道。

    齊晗道，“沒有，你回去休息吧，怎么不跑案子還這么沒精神?！?/br>
    “哦……老師再見?！?/br>
    她像魂游一般向走廊盡頭飄走，齊晗看了看她的背影，“什么情況啊這是……”

    “這次看不出來啊，”九哥推開洗手間的門。

    “看出來什么？”齊晗也跟了進去。

    九哥看了看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跟我裝傻，你在這樣我都快成知心大姐了?！?/br>
    “我也發現了，九哥你最近越來越八卦了，懷光附身？”

    “……”

    齊晗哈哈笑著，其實這樣挺好。

    李小莞出了警局，往公交車站走去。她腦子里都是齊晗讓她回家休息休息那句話，她告訴自己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連孟夏都覺得她臉色不好，齊晗也這么想應該只是出于對自己的關心。

    公交車站有幾個人在等車，一個坐在橫桿上歇腳的大漢戴著粗重的金鏈子，翹著腿看手機，李小莞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有一對老夫妻，穿著補丁的衣服，走過來。

    “小姑娘，我們好幾天沒吃飯了，你能不能帶我們去幾口吃飯啊?！?/br>
    李小莞看了看兩個老人，雖然看起來顫巍巍的，但是面色紅潤，不像是好幾天沒吃飯的樣子。她心里有幾分狐疑，于是說道，“不好意思啊……”

    她還沒說出借口，就被那個老太太一把抓住了。

    “姑娘，我們又不會騙你，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李小莞想抽回自己的手，老人粗糙的手心磨得她手背有些疼，卻被抓得更緊，還被扯向離警局更遠的地方。

    她想求救，但是站臺上的每一個人，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一樣，都低頭玩著手機。

    “奶奶，我真的沒帶錢……不然我去警局借一下……”李小莞道，她突然想到了齊晗，“我在那邊有熟人?！?/br>
    那個大漢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一下，應該是短消息的提示音。

    “我帶你們兩個去吃飯，姑娘沒帶錢，怎么請你們吃飯?！蹦莻€大漢走到李小莞身邊。

    手腕上的桎梏松開了，李小莞看著那個大漢帶著那兩個人走開了，還有些驚魂未定。

    她也看過人販子的手段，如果她剛才跟著他們走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一想到這她后背就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要告訴齊晗嗎？這點小事還是不要麻煩他了吧……她正想著，公交車在車站停了下來。

    還是回家吧，也說不定只是巧合呢？畢竟那兩個老人跟著大漢走了，沒有再難為他們，如果真的是人販子，應該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她才對吧。

    昏暗的房間里，一個年輕男人手指間的陀螺轉得飛快，發出咻咻的聲音，他盯著電腦的表情陰惻惻的，唇邊帶著嘲諷的笑容。

    “睿哥，那個女孩兒……”

    李晟睿慢慢抬起眼睛，從電腦上沿看向大漢，他盯了一會兒，那個大漢脊背越來越彎，像是要把臉埋進胸膛里似的。

    “告訴你們多少次，”他像是在出演一部夸張的戲劇，不過沒有人會這樣想，“要看準了再下手——”

    “是，是是是……”大漢偷偷瞥向背對著他們，站在半透的窗簾前，抱著手臂，衣冠楚楚的男人。

    “小睿，你看你，”那個男人話里帶笑，“我不是已經發過信息了嗎？況且，這樣不是更戲劇化嗎？”

    李晟?？聪蚰莻€男人，“什么意思啊，哥?！?/br>
    “你也沒有好好看我剛才找到的資料吧？”男人轉過身來，他穿著襯衣和正裝馬甲，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的眼鏡，頭發打理得干凈得體。比李晟睿的氣場成熟，狡黠。

    他走到李晟睿椅子旁邊，俯下身，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緊緊跟在兩個男人身邊，“她可是齊晗和九哥的人?！?/br>
    李晟睿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驚異，轉為邪獰，“哥，你是想……”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到了你報仇的時候了?！崩顔㈥柵呐睦铌深５募绨?。

    那個大漢顯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是李啟陽也不打算解釋，“這回你們做得不錯。按照計劃繼續進行吧?！?/br>
    李小莞第三次回頭，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著她。那個人不近不遠地跟在她身后一個拐角的距離，看不到人影，但是她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后面躲在暗處的那個人也同樣加快了腳步，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