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①⒏cм 143 雨季(一更)
難以置信北方也有這樣纏綿的雨季。每日午后下一場酣暢的雨,時間與降雨量都標準得仿佛經過衡量,盛實安從半深半淺的昏睡中醒來時,正是一場雨將停未停時分。 床榻靠窗,窗邊滴答著雨珠,看樣子是在密云。鄭寄嵐喜歡釣魚,三番兩次邀請,陳嘉揚懶得搭理,盛實安和阿耿隨他來過幾次,也是住在這樣的小房子里,推門便是渺渺的煙波。 窗戶只開了條縫,盛實安覺得悶,本能地想要再推開些,正要起身,肩膀卻被人從另一邊伸手過來按住了。 她這才發現一直有人趴在榻邊,是陳嘉揚。他擰亮臺燈,一面坐起來,啞聲說:“別動,慢點?!?/br> 他右手手臂固定著,冰涼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腕,她冷得一縮。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要什么?” 盛實安嗓子干得發沙,澀澀地說:“悶,我想開窗?!?/br> 畢竟年紀小,沒輕沒重,也不怕吹得再發燒。陳嘉揚沒開那扇窗,只把門邊的窗開了,走回來就著臺燈和午后的光線,垂著頭目光發直地看她,最后問:“疼不疼?” 盛實安搖搖頭,搖頭時牽動傷口,又改成點頭。 陳嘉揚也很慢地點點頭,“以后別再做這種傻事了?!?/br> 原來這件事是“犯傻”,生疏而客套,不免讓盛實安想起上次見面還是在那盞路燈下。早就沒有什么話說,可眼下因為她多管閑事,硬生生鬧到了一室二人境地,要說什么?說她餓? 思及此處,肚子真的咕嚕一聲。 她連忙抬手捂住肚子,沒想到這沒出息的肚皮被按得發出嗚咽,她手一松,肚子又接著叫,綿長得毫無止境,像是要奏支曲子。 陳嘉揚僵硬的神情驀地一動,盛實安把被子一扯遮住頭,在他笑出聲之前將自己埋進被子里。 陳嘉揚笑完便在床沿坐下換鞋,“想吃什么?” 被子悶悶道:“隨便?!?/br> 陳嘉揚道:“吃粥?!?/br> 被子里傳出不假思索的聲音:“不吃粥?!?/br> “豆漿包子?!?/br> “不吃?!?/br> 陳嘉揚換好了鞋,蹲在床邊把被子拉開,“西紅柿雞蛋面,吃不吃?” 盛實安窘迫得臉通紅,眨一下眼睛,“……我要蔥花,不要香油?!?/br> 陳嘉揚出門去弄面。廚房就在隔壁,眼下不是飯點,熱火朝天的地方無人問津,只有鄭寄嵐像只碩鼠,在那里偷吃住家中午炸的茄盒子。 陳嘉揚湊合著用一只手燒水下面,切個西紅柿切得雞飛蛋打,等到磕雞蛋的時候,幾乎要弄出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勢。 鄭寄嵐看得心驚rou跳,等到陳嘉揚切完東西,他湊過去觀光,竟然還算像模像樣,顧忌病人腸胃,沒放一點油,但紅的紅黃的黃,并沒攪成一鍋,并且香味清爽誘人,剩余的半只西紅柿還切切堆了一小碟,權做涼菜,灑上白糖,像雪山蓋頂。 鄭寄嵐忍不住伸筷子,被陳嘉揚一筷子打偏,“別跟她搶?!?/br> 鄭寄嵐詫異道:“盛實安躺了三天,你恨不得給她塞十斤醬骨頭,我從東交民巷打到密云,你連塊西紅柿都不給?!” 陳嘉揚沒作聲,白湯里翻滾著細面,他轉身去挑碗。鄭寄嵐聞出那股慍怒的異樣,“你跟她說什么了?” 住家廚房里有的多是粗陶碗,豁著口掛著傷,陳嘉揚翻遍碗櫥,終于找出只纏青花的白瓷小湯碗,“說她以后別犯傻?!?/br> 不是不用她救,不是三頭六臂不壞金身,但始終要討嫌地多說這一句。 鄭寄嵐無話可說,抱著半盆茄盒大吃大嚼,陳嘉揚看他吃相,“沒吃過茄子?” 鄭寄嵐翻著白眼道:“老子餓幾天了?不能說句人話?” 三天前陳嘉揚在六國飯店大廳遇上盛實安時,鄭寄嵐正在飯店陽臺上想阿檸的點心,眼見出事,他一拽陸秘書,溜回荔山公館,接出阿檸等人各回各家,又帶陸秘書銀行將重要文書鎖進金庫,走出銀行,終于被金九霖堵了個正著,自然是不由分說一頓火并,所幸阿耿從后包抄,方才逃出包圍——金九霖下了殺心,不見血不停手,鄭寄嵐搬出青幫勢力,局面方才一緩,他就著這分緩和逃出生天,昨晚抵達密云,話沒說兩句,盛實安的藥熬好了,陳嘉揚留他在廚房吃剩餃子,端著藥碗揚長而去,再沒回來。 眼下鄭寄嵐又被留在廚房吃剩茄盒,陳嘉揚自己端著面回去,叫盛實安起來吃飯。 ————んαìταηɡщχ. ZρO①8.có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