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秦霆軒就著林清嘉的手就喝了水。 洛岫看著兩人,心中為自己的meimei又是一嘆,想要找出一丁點兩人的不相配, 都很難。 兩人一起看書,一起練字,一起作畫,偶爾有見地不同, 也從沒有紅過臉。 夜里總是要水的,房間里殘留的味道還有歡好過后世子妃嬌媚的顏色讓人面紅心跳。 世子與世子妃伉儷情深,加之兩人又要去臺州,洛岫無論如何都不許jiejie洛云在這時候出了岔子?;厝ド恿丝谛?,硬是用父親生病的由頭留住了jiejie洛云,如今只怕jiejie已經嫁了人。 想到了自己做的事,洛岫的心中有些緊張,讓她下定決心的是莫煙的事。 那個叫做莫煙的丫鬟只是準備在及笄禮上出現,還來不及做什么就灌了啞藥送到了衙門里頭,她本就偷了主人家的東西,按照律法打了板子,流放到塞北之地。洛岫還記得世子當時淡笑吩咐說道,“這丫鬟也沒有成親,在那里安了家,莫要回到京都了?!?/br> 洛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一直覺得世子溫潤到無害,那一次窺見他冷酷的一面,嚇得做了一宿的噩夢,夢里莫煙換做了洛云的模樣。 林清嘉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洛岫的方向,心中猜測洛岫是不是因為要離開京都去臺州而失魂落魄,她應下了要去臺州,但是不是心里頭是不想的,更想要留在京都? 林清嘉還沒有猜出洛岫所想,就意外地收到了一封賞花帖。 薄薄的紅紙,外面粘著的是綢緞,深淺不一的菡萏綻放,針腳細密繡工極佳。 打開帖子,是蘭獻王府的王妃江氏見著荷花開的好看,就包了花船,請了夫人與小姐到花船上賞花。 林清嘉曾經見過江氏,性子是個溫和不愛出頭的,包花船的事委實不像是她做得出,大約是蓁郡主的喜好,用了王妃的名頭。 林清嘉翻著帖子,心中思量著,自從世子要去臺州的事定了下來,原本熱鬧的侯府一下子就清冷了許多,只怕是有意避開忠恒侯府,對去臺州之事有著頗為惡意的揣測。 原本名聲不顯的忠恒侯府忽的出了狀元,加之秦霆軒并沒有如同其他的一甲榜上的學子去了翰林院,而是被外放到名聲不顯的臺州,諸人的心中都在考量,不少人猜測是不是忠恒世子的狀元之才是有水分的,圣上發了怒,等到世子娶妻,就連忙把兩人打發到臺州去了。因為這個猜測,才有侯府的門庭冷落。 沒什么交際與應酬,大半的時候林清嘉都與秦霆軒耳鬢廝磨,感情日漸親密。 林清嘉常常想,若是此生遇不到他該是怎樣的缺憾。 想到了丈夫,嘴角的笑意比蜜糖還要甜。 纖細的手指翻著請帖,林清嘉并不喜應酬,但是只怕這些日子曦郡主被憋壞了,于是在秦恬曦巴巴的目光之中,點了點頭。 赴宴的日子,天氣晴明。 換了水紅色的霄鮫裙,梳了斜髻,帶著一套鎏金翡翠飛花簪,耳上用的也是滴翠耳鐺,她是以忠恒世子妃的身份參宴,自然不能被人小覷了。 “嫂嫂這樣真好看?!鼻靥耜匦Σ[瞇的,與林清嘉走在一起。 成了親的林清嘉像是雨后承了露水的花,嬌美非凡。 秦恬曦平日里見著的是父母日子和美,如今哥哥嫂嫂也是如此,終于悄然開了竅,心中存了她未來的夫君是怎樣的人這樣的心事。 坐著馬車出了城行了兩里路,見著了橫翠湖。這一片湖水清波滌蕩,像是一塊兒滴翠玉璧靜靜臥著,就得了橫翠湖的名。 持名帖,登花船。 閨閣少女衣袂飄飄,新嫁的婦人姝色艷艷,鼻尖是女子的脂粉氣息,被清風卷的忽咻濃郁忽咻消散。 這一次的賞花宴是林清嘉從未見過的,請了琴師,于船尾的平臺奏曲,橫笛豎簫,揚琴琵琶,叮咚作響,流淌著歡快的曲調。 再看看湖中的蓮花,各色的菡萏開的比貼上繡出的更加嬌美,雪白如同云團,還有嬌紅似輕紗的,花瓣上含著水珠,微微晃動。 手中執著琉璃杯,里頭是桑葚酒,深紫色的液體在里晃晃悠悠。 林清嘉與京都府府尹夫人寒暄之后,心中正琢磨剛剛聽到的莫煙的消息,就見到了張煜瑩。 “秦夫人?!睆堨犀撜f道。 “魏夫人?!绷智寮位囟Y。 張煜瑩自從知道了林家三姑娘是丈夫心中的明月光之后,心中總是很難忘懷。在聽到林清嘉定了親之后,她的心中是松了一口氣的,誰知道她大婚前夕,丈夫日夜兼程趕了回來。 張煜瑩又驚又怒,心中對林清嘉的提防到了極點。 林清嘉前些日子深居簡出,如今終于有了與她私談的機會。 林清嘉抿了一口桑葚酒,“魏夫人,長青王府與忠恒侯府本就沒有什么私交,兩位世子也是如此?!睆那八麄兘煌幻?,今后更是如此,“你應當也知道,我要同秦世子去臺州了?!碧岬搅饲伥?,眼睛微微亮起,語氣溫柔,“魏夫人,你本就不喜我,何必耐著性子同我說話?” 張煜瑩看著林清嘉,提到了秦霆軒時候發亮的眸色讓她心中嫉妒,又松了一口氣,“秦夫人說話有趣,也見多識廣,我覺得與夫人交談甚歡?!?/br> 林清嘉幾乎要被張煜瑩硬邦邦的語氣逗笑了,在湖面上微風吹得她心情舒暢,怡然笑道:“那當真是可惜了,若是我沒去臺州就好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去長青王府小坐?!?/br> 張煜瑩一瞬間就變了顏色。 林清嘉忍不住笑出聲。 張煜瑩的臉一下就鐵青了下來,想著兩人今后也沒什么交際,當下不理睬林清嘉,徑自走開。 林清嘉一想著若是自己當真去了忠恒侯府,只怕張煜瑩要醋的不行。 只不過,魏邵和行事執拗,長青王府上下行事都帶著劍走偏鋒的意味,若是自個兒去了,指不定長青王爺為了讓兒子不再郁郁寡歡,設下什么圈套。 她的日子過得和美又順遂,何必為了想要張煜瑩的笑話賭上自己? 林清嘉呷了一口酒。 “你笑什么?”秦恬曦跑了過來,湊到林清嘉的耳邊。 “沒什么?!绷智寮涡Φ?,“就是喝了點酒?!鼻纹さ貙λUQ?,“覺得魏夫人實在是個有趣不過的人?!?/br> 秦恬曦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著張煜瑩的方向,她聽人說成了親的張煜瑩性子比成親前更加執拗,哪兒有趣了? 想到了這里,憂心忡忡了起來,她可不知道嫂嫂這么不能喝酒,莫不是喝醉了?連忙把林清嘉手中的桑葚酒拿下,“嫂嫂,那邊有錦鯉,我們過去看看?!?/br> 秦恬曦不知道喝了酒的人反而不能吹太多的風,酒意上涌就難受了,林清嘉并沒有貪杯,帶上了兜帽,拿著魚食丟入到湖中,見著那各色的錦鯉浮在水面上,張開嘴搶奪魚食。 下午的時候上的船,等到天邊燃燒的紅云將退,湖中的花船點燃了燈火,在靜謐的夜晚里的,不再是多人奏琴,只是紅衣女子反彈琵琶,紅色的衣裙在風中吹得烈烈。 你來我往觥籌交錯,林清嘉也知道了不少京都里的趣事,如今的榜眼是位奇才,本可以去翰林,他偏生去了刑部;探花郎是個怕老婆的,有次和人在青樓喝酒多坐了一會兒,妻子就打發人尋了過來,險些在街上就腦了起來;殿試二甲榜首雖說才學好,人品不堪,殺了鄉下的妻子,如今收押到牢里,他一口一個冤枉,哪兒就冤枉了? 夜里游船只游了大半個時辰,就停在了岸邊。 林清嘉回頭看著仍是燈火通明的花船,心中有些可惜,她這次去了臺州,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今后就沒有這般的熱鬧了。 “在看什么?”林清嘉忽然感覺到有人湊到自己的耳旁。 “世子?!绷智寮渭奔被厣?,唇瓣擦過了丈夫的面頰。 秦恬曦笑盈盈的,她早就看到了哥哥,但是哥哥不讓她出聲,帶著丫鬟往第二輛馬車走去,把前面的馬車留給兄長和嫂子。 “你怎么來了?” 今日里月被層云遮住,只有閃亮的星子,幽夜里聽得到草里的蟋蟀鳴叫之聲,丫鬟也識趣地把手中的燈挑得更遠一些。 她的手被丈夫的手握住,他的大手裹住了她的手,讓她心中一顫,抬頭看著秦霆軒,并沒有松開他的手,與他并排行著。 “我來接你們?!鼻伥幷f道。 “meimei呢?”林清嘉這才注意到秦恬曦不見了。 “已經上了馬車?!鼻伥幷f道。 林清嘉說道,“嚇了我一跳?!?/br>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上了馬車,綠衣也知趣地去了第二輛馬車。 “你坐過游湖的花船沒有?”林清嘉說道,“風景很好?!?/br> 秦霆軒看得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心中開始籌劃今后的游湖,口中說道,“是游過的,夜色很好?!?/br> “恩?!鄙狭笋R車之后,林清嘉偎在丈夫的懷中,甚至用頭輕輕蹭了他的胸口。 “你喝了酒?”秦霆軒說道。 “喝的不多?!?/br> 秦霆軒示意馬車始動,低頭含住了嬌妻的唇瓣,逗弄她的唇瓣,與她的香舌嬉戲,吻得嬌妻身子輕顫,他才沙啞著說道,“果然是不多的?!?/br> 第128章 立后 加緊了馬腹, 魏邵和持韁繩,身子前傾。 快一點, 再快一點! 這是神行千里的名駒, 馬蹄踏起飛塵,揚蹄發出了嘶鳴之聲, 向著京都的方向馳騁而去。 跟在魏邵和身后的侍從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一馬當先的魏世子在回京的路上發了高熱, 人都昏厥了過去,醒來了之后無論如何都要立即返程, 剛開始是坐馬車,等到身子稍微好一些了, 就不肯坐馬車, 一定要騎馬。 幸而很快就要到京都了。 腦中一閃而過這個年頭, 侍從認命地加緊了馬腹讓馬騎得更快一些。 遠遠可見著巍峨的城門,長青世子終于放慢了速度。 當真見到了城門,心中又是隱隱有一種懼怕之感, 像是近鄉情怯。 “世子可要喝杯茶?”侍從見著魏邵和放慢了速度,不遠處是城門口是一個茶攤, 就猜想是不是世子爺口渴了。 經侍從的提醒,魏邵和才發覺自己的唇被風吹的皸裂,拉住了韁繩, 翻身下馬。 侍從連忙下馬,把累壞了的馬匹交個茶鋪的主人,吩咐他喂一些黑豆和水,就回到了世子的身側。 “一碟茴香豆、切一斤牛rou、涼拌海菜再來一壺清酒?!庇钟腥巳肓瞬桎? 點了牛rou和清酒,這點的菜讓茶鋪的主人面上帶著笑。 魏邵和喝著茶,忽的聽到剛剛點了rou與酒的那人與友人寒暄,抱怨起了六月的炎熱,“這天可真是熱,馬上就要夏天了?!?/br> “這天熱,依我說是因為要變天了?!秉c餐的那人意有所指。 “我見著西邊有點黑云,確實是如此?!绷硪蝗松形疵髁擞讶嗽捴幸?,仍是說得天氣。 “我說的不是這個變天,而是皇后娘娘的事?;噬弦⒑罅?!” 皇后娘娘!立后! 這話激起了千層浪,莫說是魏邵和,就連茶鋪的主人都愣了神。 “先前的皇后廢了,如今后宮空虛,多少年了都沒有新人?!薄斑@就要立后了?”“原該如此?!毕はに魉鞯淖h論聲響起。 魏邵和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站起身子往兩人方向走去,“敢問這位兄臺?!蔽荷酆涂粗桎佒卸际窃尞惖哪?,拱手客氣說道,“立后之事是如何?我瞧著眾人都不知曉這消息,莫不是以訛傳訛?” “皇家的事我敢信口雌黃?”那人對天拱手,“這消息是從林府里頭傳出來,圣旨是今個兒下的,所以還有許多人不曉得,等著吧,這消息很快就要傳開了。如今,就等著到了吉日,把人接入到宮里了?!?/br> 聽到了林家,魏邵和立即就知道了所指的一定是周蕓。 旁人尚且不知曉,只覺得奇怪,追問道,“哪個林家?是哪位閨秀?” 魏邵和什么都聽不到,站起了身子,侍從原本還想要細聽這消息,見狀只能跟在魏邵和的身后。 “不是什么閨秀,是先前鼎鼎有名,入了醫術院的那位夫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