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薛嶠倒是的確一點沒變,就算已經被那么多人追捧了,還是以前熱心穩重、值得依靠的樣子。 唉,這莫測的人生啊。 畢#8226;詩人#8226;禾感嘆道。 車子一路開進了繁華的城中,是畢禾這兩年幾乎不會來的地方,但他知道這里是公認的明星最多的地區。 薛嶠住在一片綠化非常高級的電梯公寓區里,進樓道時正好有人牽著狗出來,很自然地和薛嶠打招呼。 畢禾扭頭一看,不是一年十部古裝劇有九部都是她演女主角的某流量小花嗎? 他低頭看了一眼小花牽著的狗,果然女神的寵物也一樣是犬界女神。 司機在原地等待,薛嶠帶著畢禾上了樓,一邊告訴他不用拘謹一邊開門讓了進了屋內。 薛嶠的家不小,裝修卻很簡潔,一看便是工作很忙的單身男人的住宅,一點也沒有明星豪宅的樣子。 畢禾不久前還看過他這套房子,在一檔最近大熱的綜藝節目里,薛嶠就是從這里出發去了節目的地點。 “幸好備了備用拖鞋?!毖澭鼜男窭锬贸鲂臃诺剿媲?,“換下放這兒就行,別客氣,當自己家?!?/br> 我才沒有這么貴的家。 畢禾在心里嘀咕。面上卻再次露出充滿感激的乖巧笑容:“真是太謝謝你了?!?/br> 薛嶠笑著搖了搖頭,提起他的行李箱帶他進了一間房間:“沒有提前準備,先放東西吧,一會兒我讓保潔過來清掃一下?!?/br> 其實這間客房已經很整潔了,比畢禾每天住著的小破屋還干凈得多。 “不用麻煩,我自己收拾收拾就行了?!碑吅痰?,“你不是要趕通告嗎?快去吧?!?/br> “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總不能水都不讓你喝一口?!毖α诵?,轉身出去像是要進廚房,畢禾連忙跟出去,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站在客廳里。 “白水還是果汁?”薛嶠站在開放式廚房里問他。 畢禾道:“白水就好?!?/br> “坐吧,沙發又不是黃金?!毖⑺诺疆吅堂媲暗牟鑾咨?,示意他坐下,“是不是我話太多,讓你緊張了?” 畢禾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連忙搖了搖頭:“不是,你知道,我一直就是這樣……” 說著像是有些自責,聲音低了一些:“不太會說話?!?/br> 薛嶠看著他,隨后道:“我得出門了,你一個人待著可以嗎?家里東西隨便用,浴室開關往左是熱水。我大概晚上十點前能回來,別的還有什么問題嗎?” 畢禾立刻就想說沒有,但生生忍住了,做出思索了一番的模樣,搖頭道:“沒有了?!?/br> 薛嶠笑了笑,進房間換了件外套,出來時手里拿了什么東西,彎腰放進畢禾的手心里:“出大門右轉有一間中餐館;你如果還是不喜歡出門,可以叫外賣,門牌號是7棟21樓09?!?/br> 畢禾低頭一看,是一把大門鑰匙和一張門卡,他抿了抿唇低聲道:“謝謝?!?/br> 薛嶠像是不經意地順手揉了揉他烏黑的發頂:“那我先走了,晚上見?!?/br> “路上小心?!碑吅棠克椭隽碎T。 他在沙發里一直坐到門外隱隱傳來電梯叮咚的聲音才突地呼出一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撲回沙發里,全身肌rou都懶散下來。 他一邊擔心薛嶠是不是看出了破綻,一邊又想薛嶠剛才摸他頭發有沒有摸一手黑色,一邊還思考著怎么完善說詞來應對薛嶠回來之后問起。 想著想著,覺得自己和偉人真是有那么一點像。 都想得特多。 第3章 不要臉的錯覺 薛嶠家的沙發又大又軟,畢禾趴在上面享受了許久才爬起來,沿著寬敞明亮的客廳慢慢轉了一圈。 雖然薛嶠說東西隨便用,畢禾倒沒有真的就認為能不客氣了,他對著墻壁上數量不多卻一看就特別有比格的裝飾品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嘖嘖稱奇。 他也沒有進別的房間,畢竟他是一個有素質的自由職業者。 洗手間倒是進去了一次,架子上的東西少得一眼就能數完,毛巾牙刷剃須刀都是單人份。 畢禾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低頭時生怕頭發碰到水突然掉色。 這就是“便宜の煩惱”。 不好意思亂用別人的東西,畢禾用手胡亂抹干臉上的水珠,盯著鏡子里黑發的男生齜牙咧嘴地做了幾個鬼臉。 隨后又上下左右地看了看,心里自己吹了一百遍。 畢禾你真好看!我是你的顏粉! 就是這烏黑烏黑的頭發看著怪不順眼的,想念尊貴的小黃毛。 剛出了洗手間還沒坐下,就接到了麻桿打來的電話。 “你犯事了?”畢禾緊張兮兮地低聲問,“抱歉,我真的想不到你能這么一大早活過來的其他原因?!?/br> “滾你丫的……”麻桿大約是想破口大罵,出口的語氣卻活像個重病患者,“你那么早出去干啥了?快……快回來救我……” “怎么了?”畢禾聽他痛苦的聲音,不自覺也有些緊張。 “我……”麻桿艱難地說道,“我……拉肚子……” 畢禾:“……” 麻桿又道:“但我上午有個單子……郎哥你知道吧?他弟被人撬墻角了,本來叫我們今天去教訓教訓那對狗|男|女……” 畢禾:“……x2” 麻桿:“一個人八百塊?!?/br> 畢禾:“我七你三?!?/br> “……我四行嗎?”麻桿弱弱講價。 “成交,地址發我?!碑吅趟斓貟炝穗娫?。 他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中午,所謂“教訓教訓”這種活他再熟悉不過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應該能在薛嶠收工之前回來。 于是他拿起門卡和鑰匙就出門了。 走到電梯口又想起什么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色衛衣,轉身又折了回去。 他打開帶來的行李箱,其實里面根本沒裝什么東西,只是看起來重而已。 夾層口袋里薄薄塞了一件連帽t恤,他拿出來換了,骷髏圖案還帶閃鉆,十分震懾人心。 行李箱里還有一頂出門時順手從麻桿那兒拿來的鴨舌帽,畢禾也拿出來戴上,出門走進電梯里照鏡子時覺得很滿意。 畢#8226;葬愛貴族#8226;禾,開始你的一天吧。 麻桿口中的朗哥畢禾是聽說過的,城北這一片有名的地頭蛇,有個學藝術的親弟弟,天天在外面吹牛是大藝術家。 教訓人這種小事兒朗哥當然不會親自出馬,來帶隊的是下邊一個手下,金項鏈黑紋身大光頭,看到畢禾的時候上下打量了幾眼,視線在他手里提著的塑料袋停了幾秒,眼神很嫌棄。 畢禾沒說話,默默將t恤袖子挽到肩上,露出上臂一串紋身。 五塊錢十張那種,本季新款,尊貴奢華。 光頭勉強滿意了。 算上畢禾和光頭一共五個人,浩浩蕩蕩地沖進破爛的小賣部,同行一個紅毛大哥一腳踹開門。 但是失敗了,這種玻璃門是會自己彈回來的。 畢禾無言地推開一邊門用手撐住,讓其余四人雄赳赳氣昂昂地進去了。 一個小賣部老板撬了城北親王的墻角,畢禾覺得很有意思。 但他不是來看八卦的,紅毛大哥沖進柜臺里把四眼老板提溜了出來,光頭大馬金刀地往那里一坐,嘴里斜斜叼只煙。 其他三人也從兜里掏出煙。 連帶著小老板一起,五個人齊刷刷回頭看畢禾。 畢禾面不改色,伸手拿起旁邊貨架上的棒棒糖,拆了包裝丟進嘴里。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百花香…… “膽肥啊你!”光頭怒喝一聲,一腳將小老板踹翻在地,“知道那是誰的女人嗎?敢挖我們小少爺的墻角?!” 他帶來的人就是來當打手的,見狀紛紛上去買一贈四。 畢禾混在里面,也伸出腳踢了踢小老板的小腿。 小老板噗通一聲跪了。 畢禾:“????” 他好像沒用力。 “我錯了!你們饒了我吧!”小老板痛哭流涕,眼鏡都歪了,“是那個女人勾引我的,大家都是男人,都懂啊……我就是個小老百姓,不敢惹你們啊,饒了我吧!” 畢禾默默地退到了門口。 “梅友乾!你不要臉!”然而一陣旋風突然破門而入,差點把畢禾撞飛到對面墻壁里去。 進來的年輕女人白裙粉鞋,看起來嬌滴滴的,卻沖到小老板面前連扇十個巴掌。 “你簡直不是男人!敗類!人渣!” 畢禾:“……” 光頭:“……” 女人將小老板揍成了豬頭,轉頭看向吃瓜的幾人,站起來理了理裙擺,一撩頭發風情萬種地問:“朗誠在哪兒?我要見他?!?/br> 畢禾完成了一單史上結束最快的工作。 他準備的一串諸如“吃了熊心豹子膽”“看你還敢不敢”“就你那【嗶——】樣”的話,全都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但他一點也不惆悵,畢竟兜里多了好幾百塊錢呢。 他摸了摸口袋,尋思著要不還是去染個永久的黑色吧。 然而回憶了一下從前英俊的自己,還是舍不得。最后難得去了商場,在導購微妙的目光下買了一大罐黑色發蠟。 隨后在商場的洗手間里換了衣服,將代表著尊貴身份的骷髏t恤裝進來時帶的口袋里,打道回府。 他先回了筒子樓,終究不忍心踹醒拉肚子拉到虛脫昏睡的麻桿,將拿到的錢抽了兩張出來,剩下的全塞進他枕頭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