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就在魏陣圖登上石山的同時,倒塌的大殿之上,韓廣已再次出手! 但見他單手一展,九面黑幡鋪成一條直線,橫在他身前。 秦燕支心中警惕,他知韓廣所練乃是萬魔功法。此功法據說是韓廣偶然得到的奇遇,盡管只有殘本,但萬魔功法乃是近古功法,僅僅是殘本已足夠讓正道修士頭疼不已。 若非威力強橫,韓廣又怎能修成渡劫? 隨著韓廣的cao控,黑幡輪番變換位置,最終越轉越快,只剩一道道黑色殘影。 突然,影子急停,八面黑幡浮于上空,排布成圓形,合圍一方空間。而八面黑幡正中,第九面黑幡已泛出邪惡猩紅的光芒,幡上一個個猙獰的頭顱不斷推擠,似乎想破幡而出,一時鬼哭聲不絕。 “開陣!”只聽韓廣一聲爆喝,黑幡中無數魔物破幡而出,魔氣直沖陣云! 所有魔物沖著秦燕支撲去,秦燕支急速避開,哪知虛空中生出一只手,猛地抓住他胳膊,頃刻間,他的道袍就被腐蝕,白皙手臂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掌印,已是血rou模糊。 秦燕支心知手臂痕跡乃是魔氣所致,但他無心處理,眼前是無盡的魔物,阻了他所有退路,于是,他提劍一斬! 九天煞氣席卷而出,將擋在他身前的魔物斬得灰飛煙滅,韓廣挑了挑眉,完好的左手微召,一頭巨大的魔物憑空而現,僅僅是魔物一只手,就能將秦燕支捏碎。 魔物身著鎧甲,頭生犄角,手上長滿了尖刺,他抬起一腳踩向秦燕支,而秦燕支也喚來了他的劍魂。 “道一?!?/br> 聲音落下,只見個面容漂亮白凈的男童出現在他身前,手上提一把劍,琉璃般的眼睛里是一片澄澈。 “咦?”韓廣見到小孩的長相,若有所思,最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他雖重視秦燕支,但卻也不夠重視。眼前這只魔物足有返虛下境修為,秦燕支受他的領域壓制,縱然能傷了魔物,也不可能對魔物造成毀滅性打擊,根本阻止不了魔物的攻勢。 然而很快,他知道自己錯了。 只見男童與秦燕支同時提劍,雙手平直,一劍揮出!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卻蘊含著磅礴中正的氣勢,仿佛劈開天地混沌,造無數山川,無數河流,無數生靈。 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一劍,便是萬事萬物。 太陽初升,月亮初沉,星光初現。 第一縷風,第一滴雨,第一道閃雷,第一片飛霜。 第一棵樹老朽枯萎,第一朵花碾落成泥,第一塊巖石風化,第一粒塵土分解。 億萬生靈的第一次,也是這個世界千千萬萬的第一次,是天道起源,是道一劍的至理。 “轟隆——” 一聲巨響,魔物腹部被轟開個大洞,幾乎將他攔腰斬斷,魔物發出慘痛的嚎叫聲,韓廣則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先天清氣! 他萬萬沒想到,秦燕支竟可一劍造先天清氣!這不可能! 韓廣還在怔愣,差點兒忽視了不遠處再現一人,同樣是個小小的男童,卻被深長的疤痕覆面。 對方化為一把長劍虛影,直沖正中央那面黑幡射去! “大膽!”韓廣怒急,他并不擔心男童能毀掉黑幡,即便是先天清氣又如何?除非秦燕支能修至渡劫,否則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先天清氣,也只能傷他一頭巨魔,但他隨時能召出第二只,第三只! 可黑幡煉制極為不易,縱然有一點損傷,也需耗費大量心力和材料彌補。 半年前正道打上門來,鬼伏宗損失已然巨大,前債還未還清,他不想再來一次! 然韓廣察覺時已慢了一拍,太清破開黑幡周圍的猩紅薄霧,直接在幡面上劃出一道細小裂口。 僅是如此,已讓韓廣大痛,他暴怒不已,猛地一拍,可太清虛影已提前一步分解,轉眼重新凝聚在秦燕支身側。 就在韓廣被太清分走心神的一剎那,秦燕支已再次祭出道一,于半空中毫無章法地一旋,一顆銀白邊緣的五芒星便砸向韓廣。 韓廣甩袖反擊,卻發現五芒星同樣充斥著先天清氣,擋在了他身前。 他的攻擊融入五芒星,被迅速瓦解。 韓廣心神大震——對方以被壓制過后的洞天修為,竟將他封在了自己的領域中! 秦燕支擦掉唇邊血跡,身體已沉重不堪,但他一刻也不能休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最多十息,韓廣就能破牢而出。 他殺不死韓廣,甚至無法重傷對方,除非使用九幽歸墟劍。 但如今已與當初不同,他若真使出此劍,鬼伏宗一切都會被九天裂縫所吞噬,他們根本傳不出消息。 更何況,當年他孑然一身,毫無牽掛,但此時,他心里有了另一個人,那個人曾經舍命救過他一次,哪怕還能救他,他也不想對方再為他冒險。 秦燕支迅速往景岳方向遁去,他要在這十息中,再殺一人! 而此時,景岳懷中的藍鳳“嗖”地扭過頭,看向了那片廢墟,它感應到了極大的誘惑,那是源于身體本能的欲望,但它忍住了,因為景景在這里,它不能離開景景。 “景景!是先天清氣!” 景岳當然知道,他還知道,秦燕支來了。 “嘰嘰助我?!?/br> “好!” 或許是當年定妖山一役藍鳳大顯神威,它心里有了底氣,加上此時又在景景懷中,讓它不似以往害怕,于是干脆地應了聲,便催動體內所有能量,一股腦全部獻給它的景景。 景岳體內靈力頓時充盈,五臟六腑仿若重獲新生,他感覺藍鳳的身體正往下滑落,知是對方力竭,心疼地將藍鳳放入了須彌戒。 這一次,藍鳳沒有反抗。 而后,景岳將所有靈力全數注入一方幻象,讓幻象愈加惑人。 幻象中,九殺連抓了三次,依舊沒抓到“景岳”,他心中已有懷疑,懷疑眼前一切的真實性,只是仍不愿相信自己竟落入了紫府修士造出的幻象中。 而且,他并未聽說過寒云宗老祖懂得幻化之術。 他謹慎地放出神識試探,依舊難辨真假,正琢磨著,又一根銀絲提醒著他對方的蹤跡,這一次,九殺并沒有如以往一般急躁輕敵。 他默默盤算了方位,提前將佛塵分為四股,從“景岳”所在的東南西北四面圍堵,而他本人也親自趕了過去。 盡管他還是沒能抓住“景岳”,但對方也沒能逃走,因為四面都是他布置的網,他的敵人,已被他困在網中央。 九殺不敢大意,即刻欺上前方將人擒住,他一手掐住“景岳”的脖子,一手抓住對方一只手,嘴角浮上滿是惡意的笑,“逃啊,我看你還往哪里逃?” 他看著對方窒息的表情,心中更加得意,還有一種發泄地暢快。 “當日你帶著寒云宗的人殺來鬼伏宗,可曾想到有今日?” 九殺雙手用力,生生扯下對方一只臂膀,他聽見“景岳”痛苦的叫聲,看見對方扭曲的表情,眼中閃過嗜血的赤紅。 他隨手扔掉“景岳”一只胳膊,又將手插入對方丹田,用力一捏! “啊——” 慘叫聲卻不是來自對方,而是他自己。 九殺瞪著眼,不敢置信地低頭,卻見自己的丹田處鉆出一把長劍。 與此同時,他感覺額頭一重,身體里的力量急速流失,漸漸發軟。 而后,他便見到一個完好無缺的景岳站在他前方,手指上染著血跡,是屬于他的。 而自己手里,根本什么都沒有。 第134章 九殺倒地,人并未死去,但他丹田與靈臺同時受重創,一身修為毀了大半。 景岳捂著胸口悶咳數聲,朝著對面的秦燕支微一點頭,對方手中劍剛剛從九殺體內拔出,劍尖還低落著溫熱的血。 兩人來不及多說,齊齊趕往阮酒的方向。 此時,阮酒可謂是渾身浴血,盡管那些血多半不屬于他,但他還是很累了。 丹田的靈力漸漸稀薄,法寶丹藥也一耗而空,但他不能退,不能停,他身后,是正道的生機,更是魏道友。 源源不斷的魔修圍上來,又一次次被阮酒殺退,他儼然是個殺星,僅靠自己便劃出一條擄奪生命的線,將所有威脅擋在線外,身后,除了石山與魏陣圖空無一物,甚至沒有一具尸體。 景岳沖上來時,便見到這樣的阮酒,他大喊道:“小酒,你去助魏道友?!?/br> 與此同時,他已施展法術為阮酒開道。 阮酒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不似往日柔和,多了幾分凌厲,但卻一如既往的純粹,隨即,阮酒頭也不回地沖上石山。 石山頂,魏陣圖正在艱難破陣,他知青龍位乃是生門,但陣眼卻不在此地,不過,只要能激發生門,護山大陣定可啟動。 等阮酒趕到時,他剛好摸出一點門道,加上阮酒的幫助,很快,他拿到了開啟生門的鑰匙。 “阮道友,借你一力,只要鑿穿此處,生門必開!” 魏陣圖激動地指著地上一塊紅色圓環,那是他用自己的血畫出的標記。 阮酒剛好要動,忽然,他渾身一冷,汗毛直豎。 迅速揮出一掌,將魏陣圖打下石山! 魏陣圖受此一擊,整個人還是懵的,他胸口有微微刺痛,但卻并不明顯。 至少,他明白阮酒不是要傷他。 墜落的魏陣圖趕緊穩住身體,下意識往石山看去,他看見了一道紅袍身影——是韓廣! 他更清楚地看見,韓廣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掌,阮酒右肩骨到肋骨立刻塌掉,半邊身體軟得像一灘泥。 魏陣圖腦中一片空白,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石山不遠處的秦燕支和景岳身旁,同樣有一個韓廣。 阮酒身前只是韓廣的投影,而擋在景岳面前的,卻是真正的韓廣。 “不錯,你們竟能想到利用大陣破本座領域?!表n廣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低低一笑,“可惜,你們還是太天真了?!?/br> 此時,他斷掉的一臂已長了出來,韓廣展開手掌,欣賞著自己新生的五指,嘲諷道:“今日好叫你們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徒——” 話音未落,他猛地抬頭。 石山上,他的投影正一掌拍向阮酒天靈蓋。 阮酒心知已到了生死邊緣,再無處可逃,但陣還未開,他的同伴們還沒能逃出死地。 他不甘心! 渾身僅存的靈力涌入紫丹,靈臺干涸,靈根也攪亂成一團。阮酒體內充斥著暴烈的力量,那是八百年來,他幾乎沒日沒夜修煉出的全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