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景岳見了他的態度,心里頗有些震動,愣愣道:“原來如此?!?/br> 秦燕支緩緩看他一眼,又輕撫過誅殺的劍匣,道:“它喜歡你?!?/br> 說完這一句,便離開了劍閣。 直到秦燕支背影沒入晨光,景岳才回過神,隨即取出了誅殺。劍身微微發顫,傳達出喜悅之情,惹來他一笑。 忽然,他瞳孔急縮,頭皮瞬間發麻! ——秦燕支剛才分明就在劍閣中,可他的神識掃蕩竟然遺漏了?這不可能! 除非……除非秦燕支的氣息已與劍氣渾然一體,他便是劍,劍既是他! 景岳許久才平復起伏的心境,想不到萬年后,他竟有幸見識到如此驚才絕艷的劍修,如果一忘還在,必能與秦燕支引為知交! 可惜…… 景岳搖了搖頭,放下誅殺,又拿起架子第二層的一把劍。 一旦找到了方法,識劍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天,景岳又認識了兩柄劍,加上誅殺便是三把??瓷先ニ俣绕媛?,一年中識得三萬多把劍的目標似乎遙遙無期,但景岳能感覺到自己與劍更親密,并且他可以確認,全靈體讓他更容易與劍溝通。 前世,他與常人一般無二,對無名之劍不屑一顧,認為自己既有無上劍法,就應該匹配無上劍?,F在想來,他在劍道上果然天資普通,縱然虛活幾千歲,還不如晚輩透徹。 他慶幸自己來到九天書院,慶幸自己選了劍道,慶幸自己遇上了秦燕支。 景岳很期待,等到一年后自己識得劍閣中所有藏劍那一天,又會收獲多少? 晚上,他回了寢舍,在外頭浪了兩日的藍鳳也回來了。只見它偏偏倒倒,腳步虛浮,嘴里不時鳴叫,神情一派迷醉。 若非它還只是幼年體,景岳真懷疑它剛欺負了哪只良家雞。 “這位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嗝~” 一股酒氣繚繞,讓景岳萬分懷疑,它真的沒有欺負良家雞嗎?但很快他就知道,藍鳳做的事只會更大膽! “阿景!大消息??!”孟善像一陣風般沖了進來,“五道真人佳釀被一只藍毛小雞偷了去,那只雞借著醉酒又調戲了山長!” 景岳:?????! 孟善復雜地看了眼藍鳳,“……是它嗎?” 景岳正義凜然:“不是!” 藍鳳:“嗝~~~” “……” 景岳:“咳,你先說說到底怎么回事?藍、那只藍雞,如何調戲秦真君?” 孟善:“你聽說過吧,教授我們符法的五道真人有個從不離身的寶葫。葫蘆上刻有陣法,能自主吸收外界水氣,在壺中醞成佳釀,五道真人每日必來一壺。今天他剛取出葫蘆,就聽到有學生在外求見,等他一回來,桌上葫蘆已倒,壺中酒半滴不剩,可他連個人影也沒見著?!?/br> 景岳:“那你怎知是小藍雞?” 孟善小心翼翼看了眼景岳,“后來、后來,山長走在路上,不知從哪兒飛出一只小藍雞,帶著一身酒氣,一爪子撕開了山長胸口衣襟?!?/br> 景岳倒吸一口冷氣,想了想又道:“不可能是嘰嘰,它根本近不了秦真君的身?!?/br> 孟善:“那個,本來是近不了,可山長當時愣了下,沒有出手,就……我想,他可能看出那只雞是你的愛寵……” 畢竟寒云宗老祖養著一只罕見的小藍雞,九天書院早已傳遍了。 景岳一時無話,只要稍稍想象那副畫面,再想一想秦燕支冷冰冰的臉,他就要原地爆炸! 次日一早,藍鳳從美夢中醒來,剛想飛到外頭吸一口天地清氣,順便高歌一曲,就發現自己被一根鐵鏈子鎖住了。 藍鳳:啾啾? “哼,這么條破鏈子也想纏住本鳳?” 藍鳳不屑地抬爪,正要一下子掙開,就聽它的景景忽然道:“你要是敢掙脫,我會把你打包送回寒云宗,讓一葉好好陪你玩?!?/br> 藍鳳驚恐地瞪大眼睛,原本的豆眼變成了……還是豆眼,肝腸寸斷道:“景景,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景岳沉默地審視著藍鳳,昨日一幕幕回蕩在腦海。他怎么都沒想到,藍鳳撒起酒瘋不但膽子大,力氣更大,難怪能扯破秦燕支的衣服! 孟善被它撓了好幾爪子,早上一臉幽怨地先走了。而他呢?藍鳳倒是沒有撓他,可他為了抓藍鳳也是心力交瘁,又害怕用法術會真的傷到它,以至于幾乎把寢舍給毀了! 良久,他問道:“五道真人的酒好喝嗎?” 藍鳳腦子里瞬間閃過一些片段,它心虛地撇過頭,裝作無知道:“你、你什么意思?” 景岳:“……失憶了是吧?行,你再想想?!?/br> 他拿上小滄瀾劍就往外走,臨出門前又回頭道:“別讓我發現你開鎖了,否則……你懂的?!?/br> 藍鳳:“……”嘰嘰不懂??! “飼主要關我小黑屋腫么破?”、“被飼主囚禁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我的飼主黑化了!”、“鞭子抽在身上會痛嗎?”、“被蠟油滴真的會shuangma?” 一時間,傷心欲絕的嘰嘰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 胭脂:我對你的愛寵也是很寬容了…… 景景(假裝沒聽到):嘰嘰你膽子真的大破天! 藍鳳: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嗝~ 第47章 九天書院的課程是兩日主修一日輔修,每十日還有一天休沐。 景岳連著上了兩日主修課,今日恰好輪到輔修的符法。 嗯……就是五道真人的課。 他硬著頭皮進了課舍,一入內,就接收到眾人投來的復雜視線,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景岳早已習慣了羨慕,也習慣了嫉妒,習慣了欣賞,也習慣了憎惡,偏偏就是不習慣這種飽含同情,又帶著點兒欲語還休的探尋眼神…… 他定定神,佯作鎮定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任他們打量。 不多會兒,鄭白和顧俠結伴而來,見了他直直走過來,鄭白興奮道:“老祖,我聽說昨日嘰嘰它調——” “咳咳咳……”景岳粗暴打斷,“你們法修課上得如何了?還有,在書院別叫老祖?!?/br> 鄭白與顧俠對視一眼,終于后知后覺老祖并不想提,于是配合地轉移話題。 等說完自己的情況,鄭白忽道:“老、阿景,我聽說你們劍道課上,秦真君的教法很……不尋常?” 他聽的原話其實是變態來著。 景岳:“是不尋常,但助我良多?!?/br> 鄭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道:“我打聽過了,這次和我們一起修符的有六名紫霞派弟子,那個安文星,還有那位晁真人的徒兒康錦都在其中?!?/br> 景岳:“想來多半是紫霞派與青竹齋同屬下南洲,多少耳濡目染,對符法也有基礎?!?/br> 說罷,他下意識看了眼紫霞派弟子的方向,卻見每個人都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眼神中滿是戰意。 景岳:“……” 總覺得輔修課不會太平? 這時,提醒著上課的鈴聲響起,一位白發老道慢慢踱步進來,他腰間掛了個酒壺,鼻頭是常年飲酒的紅色。 景岳垂下眼睛,看著地面。 但五道真人絲毫沒有提昨日之事,甚至都沒給景岳一個眼神,中規中矩地講起了符法。 “以道之精氣,布之簡墨,會物之精氣……” 景岳暗自松了口氣。 “以卻邪偽,輔助真教,召會群靈,御制生死,保持劫運,安鎮……呼呼……” ??? 學生們一臉懵逼——五道真人,就這么清純不做作地睡著了…… 課舍里悄無聲息。 很久,有一名弟子道:“我聽說五道真人若是一日不喝寶葫里的酒,他就會犯困,不論什么處境。當年他還是青竹齋內門弟子時,門中大比,有同門忌憚他的實力,故意偷了他的葫蘆,他竟在比試中打起了瞌睡……” 景岳:“……” 一眾學生不約而同地朝景岳看來,后者強行微笑:“那我們該如何?” “不如,就讓他睡?” “……” 于是,晚間景岳回去時,孟善好奇道:“今日五道真人講了啥?他……跟你賣慘了嗎?” 畢竟昨日里五道真人逢人就哭訴,書院里人人都知他的酒被偷喝了。 “沒有?!?/br> 景岳幽幽道:“他睡了一天?!?/br> 五道真人直到日已西斜才醒來,當時鈴聲恰好響起,他扔下一句“散課”,趕緊掏出葫蘆灌了一口今日新釀成的酒,還得意地看了眼景岳。 而且,景岳回寢舍的路上還看見了秦燕支,不過他遠遠就躲開了。景岳對于自己有理的事臉皮厚的很,但對于自己理虧的事,還做不到坦然如常。 何況秦燕支一向高冷,藍鳳當眾撕人家的衣,身為主人,他還真有種褻瀆了良家婦男的愧疚感。 孟善:“……那、那也挺好的,呵呵?!?/br> 被鎖了一整天的藍鳳蔫了吧唧,一看到景岳就開始撒嬌賣乖,舉著翅膀道歉發誓。 景岳也不可能一直關它,只道:“你惹的禍自己解決,想辦法向五道真人還有秦真君道歉,他們若滿意,我就不與你計較?!?/br> 于是藍鳳就被放了,于是它哭哭啼啼地飛走了。 藍鳳消失了兩日,這天景岳從劍閣中出來,秦燕支叫住了他。 “那只雞,是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