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可如今再客觀的仔細端凝,陳露就發現,方鈺站在那里,何時何地都是非常放松的姿態,這很不正常,經過這么多次恐怖世界,哪一個不是神經緊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警惕四周?再不濟,一個柔弱的男孩子突然面臨重重恐怖的考驗,也該有一段適應期吧? 方鈺沒有。 初見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那雙漂亮,看人帶著勾子的眼睛,多數時候也是非常淡漠幽暗的。 方鈺笑過嗎? 印象里好像也沒有。 他能在危險中仍然侃天侃地,夸大其詞。也能在無人生還的地方絕處逢生…… 這樣的人,為什么他們現在才發現。 看著兩人越來越驚懼的眼神,方鈺掀開一條唇縫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被打上“深藏不露”的標簽。 這便是人的本性,寧愿相信眼睛,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感覺。 方鈺掃了兩人一眼,獨自離開。 到底誰是鬼,很快就會有定論…… 第209章 4.137 恐怖列車游樂園驚魂 離開之后, 方鈺獨自去了跳樓機下面。 從下面往上看, 跳樓機幾乎聳立至云端, 非常高。如果在那上面,應該能將整個游樂場盡收眼底。方鈺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想上去。 “想去試試?” 身后一道聲音傳來, 方鈺回頭看向不知何時跟過來的裁判, 點點頭。 裁判看向停在那兒的座位, “你去吧,我給你開?!?/br> 方鈺瞇起眼, “裁判大人, 你好像對我格外的好啊?!?/br> 裁判, “……只要不涉及游戲規則, 我一向很好說話?!?/br> “是嗎?”方鈺聳聳肩,表示不信。但有裁判在,一切就很好辦了, 他走過去在一排座位的角落坐好。 裁判閃身到跟前, 給他戴好安全設備, 俯身在耳邊輕聲說道:“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沒有親眼見到,真實的幾率就更低了?!?/br> “嗯?”方鈺抬起頭,想問他什么意思,卻看到裁判已經轉過身進了旁邊的小房間,只好趕緊說道:“在最上面的時候停一下?!?/br> 誰知跳樓機并未立刻啟動。 不一會兒,裁判走出小房間,也來到他身邊坐下。對上方鈺掃來的視線, 解釋道:“啟動時間和運行程序設定好了,會在最高處停留20分鐘。如果要提前離開跟我說,我帶你下去?!?/br> 方鈺眨巴眨巴眼,“裁判大人你生前一定是個好人?!?/br> 裁判,“……” 說話間,跳樓機已經轟隆隆啟動了。視野中的景象在顫動中往上迅速升去,但比在現實游樂園中所看到的要緩慢,除了起初的搖晃,后面就跟坐摩天輪一樣。 “裁判大人,我們來聊會兒天吧?!?/br> “聊什么?”伸手撥開方鈺臉上被吹到眼睛里的發絲,看著前者比身后五彩斑斕的游樂園還要明艷的眸子,為了壓制心湖蕩起的一圈漣漪,裁判低啞著嗓音說道。 裁判體貼的動作讓方鈺怔愣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別開臉去,“就聊你什么時候開始當裁判的,什么時候開始有了記憶?!?/br> “不清楚,太久遠了?!?/br> “那你沒想過去尋找你的身份?” “找不到?!辈门蓄D了頓,又覺得說三個字太冷硬,又補充了一句:“恐怖列車上不會有關于我們的身份的記錄,所有工作人員的記憶也都是空白的?!?/br> “就沒有看到過讓你熟悉的東西?” “有?!?/br> 方鈺追問,“是什么?” 裁判扭過頭,透過斗篷,隱藏在黑霧里的雙目直勾勾盯著面前人的臉,“你?!?/br> 瓦特? 我? 這次輪到方鈺震驚! “不會是你的錯覺吧?!狈解暫V定自己不認識裁判。呃,好吧,裁判的臉都看不見,也不能算很篤定?!澳茏屛铱聪履汩L什么樣子嗎?” 裁判稍作猶豫,搖搖頭,“別說這個了?!?/br> 對方似乎對自己的臉諱忌莫深,方鈺心中更加好奇。 雖說打破砂鍋問到底挺讓人詬病,而且裁判排斥的樣子也有可能會牽扯出一段痛苦,再問下去指不定就是揭開對方的傷疤。 但是傷疤不揭開上猛藥,又怎么愈合是不? 方鈺不會強人所難,但如果再堅持一下就能得到結果,那又何必提早收手? “為什么?你好像不愿意說起這個,是因為規則?”方鈺給了對方一個臺階,如果裁判真不愿意說,也能用規則敷衍。 然而裁判卻沒有說是因為規則,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低沉,“我怕嚇到你?!?/br> 方鈺秒懂,“說不定我們以前真的認識,你不如揭開讓我看看。你不用擔心嚇到我?!?/br> “還是算了?!?/br> “你忘了我現在在什么地方,恐怖列車,什么恐怖的東西我沒見過,難道我還怕一張臉?我跟你說,我之前去過一個地方,是一座古城,那座古城隸屬于某位將軍,我曾經見過,毀容了,毀得特別徹底?!?/br> “是嗎?” “是啊……”方鈺從褲袋里掏出一支煙準備點燃了叼在嘴里。 裁判見到,直接給他拿掉,“危險?!?/br> 方鈺說得坦坦蕩蕩,“這不是有你嗎?還怕什么危險?!?/br> 裁判微怔,他低頭看向掌心中的細煙,沒有點燃,卻仿佛散發著guntang的熱意,緩緩流入到早已干涸的心底。 “不過你不讓抽那就不抽了?!狈解晣@了口氣,順從的口吻聽在耳朵里總能撫慰人心。 裁判忽然有一種沖動,也許讓他看看也是無妨的。 “那之后呢?” “嗯?”方鈺反應過來,“哦,之后啊,之后我還跟他來了幾發。你別見他臉毀了,但身材一級棒,器大活……”說到此處,方鈺猛地閉嘴。 裁判顯得有些漂浮的聲音傳來,“怎樣?” 方鈺摸了摸鼻子,裝作一言難盡的表情,“其實,也不是很好?!?/br> “呵,是嗎?也對?!?/br> 聽出裁判笑聲里的自嘲,方鈺非常想捂臉。 好好的話題怎么就搞砸了呢,看樣子,裁判是不打算揭露自己的樣子了吧。 “畢竟你是身經百戰的人……到頂了?!?/br> 果不其然,裁判就像忘記了先前的打算,說了一句跳樓機到頂了就不再開口。 方鈺內心十分幽怨,但既然跳樓機到頂了,也就沒時間再去管其他東西。而正在聚精會神俯瞰整個游樂園的他,也沒注意一旁裁判的周身氣壓更低了一些。 裁判茫然的望著高空,視線隨著云層越拉越遠。 這種失落,被丟下的感覺也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心臟都開始絞痛,連帶著永不愈合的遍體傷痕都再次有了撕裂的痛楚,如同上萬的螞蟻蛆蟲在爛rou中攀爬,撕咬。 你總是輕而易舉地脫身而去,而留下的人就只能痛不欲生。 嘶—— 頭好痛。 裁判捂著頭,寬大的斗篷都沒能掩住他顫抖的身軀。 方鈺驚異地看他,“你怎么了?” “沒……”裁判打開安全裝置,“我先離開一陣?!闭f完,便直接從高空一躍而下,很快沒入附近的一棟三層小樓里。 突然沒了監視的心情,方鈺撐著腦袋開始發呆。 裁判剛才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啊——”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嚇得方鈺一個哆嗦,猛然間清醒過來。在離跳樓機五十米距離處,半邊身染血的李明楓從樹林的陰影下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往回望,仿佛有人在追他。但李明楓都跑出二十幾米了,方鈺也沒看到有第二個人從陰影里出現。 眼看李明楓要躲進一棟樓里,一張薄如蟬翼的卡片呼嘯而至,硬生生插進他的喉嚨里。 方鈺悚然,扭頭朝發射出卡片的斜前方看去。 在那里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白色長著翅膀的套頭熊,熊腳下的一塊地面有一道斜斜的影子,很小的一塊,眨眼間又縮了回去。 有人! 方鈺死死盯著玩具熊,可惜視角已經是死角,只能看到玩具熊的一半,卻看不到另一半。那人多半是從另一邊離開了。 默默忍受到了20分鐘,跳樓機開始迅速降落,等到了地面,方鈺趕緊解開安全裝置,朝李明楓的尸體跑過去。 他先把插在喉嚨上的卡片取下來,發現是一張卡牌。 是一張陌生的卡牌。印象中,隊友們都沒有這張卡,那么這張卡可能是李明楓的,結果被鬼搶走了,反而成為了殺他的武器。 可惜了,就憑一張卡牌,方鈺摸不清楚鬼的底細。 這一手飛刀的絕技…… 陸少華曾經使過一兩次,技術還不錯,頗有殺手蘇沉的真傳,但他已經死了,不作考慮,那還有誰? 又或者說,陳露和羅烈兩人,是誰隱藏了自己? 陳露不可能,如果是陳露的話,之前就不該用那種眼神看他。 那么是羅烈? 那個大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