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感覺有人在拖他的手,方鈺皺著眉頭想反抗,奈何身子軟綿無力,如被車碾,雖掙脫了那人的桎梏,卻也滾落床榻。頭擱在冰涼的地面上,頓時給疼得清醒了。 方鈺掀開眼皮,看到前方站著一排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 為首者是皇后,她身邊跟著各宮的妃嬪。此時,正用一種看非常惡心的東西的眼神看著他。尤其是皇后,臉上怒容毫不遮掩,捏著手帕,氣得渾身發抖,鳳冠垂下來的流蘇也跟著劇烈晃動。見他醒來,一巴掌拍在桌上,斥聲道:“玉昭儀,你能給本宮解釋一下嗎?” 聽著耳旁傳來的議論他竟然是個男人,還有他這一身愛痕的言論,方鈺心下覺得詭異,隨后感受了一番,發現自己確實被搞了,連想到昨晚聞到的花香,當即有些控制不住體內的煞氣。 特么的到底是誰搞了他…… 長得帥也就罷了,如果長得歪瓜裂棗…… 罷了,暫時先不想這些,這事兒如果捅出去,總會有人幫他料理的,著急也輪不到自個兒。 他看向旁邊跪著的陳露,給了個眼神兒。 陳露低聲說道:“大清早的皇上帶著一群人強闖曲水宮,我一個人沒攔住,但你別怕,羅烈已經守在附近,晟帝之前交代過,不管發生什么事,只要事關你,一切都要等他回來再論?!?/br> 聽她這么說,方鈺就放心了,他摸了摸耳釘,還在cd,點點頭表示知曉。 難辦的是他性別為男的事情如果傳出去…… “皇后娘娘……” 就在這時,一個小宮女煞白著臉跑進來,指著窗外,兩股戰戰,一個勁兒地發抖,像是看到什么特別恐怖的東西。 皇后心思還在方鈺那頭,也沒細瞧,“怎樣,通.jian者找到了嗎?” 方鈺想笑,這拙劣的伎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這皇后怕是故意策劃了這件通.jian之事,然后就有理由把她拖出去杖斃,或者賜下三尺白綾,毒酒等之類的讓他玩兒完。 “把通.jian者帶進來?!币娔切m女還傻在原地,皇后竭力壓下火氣。 宮女結巴道:“皇……皇后娘娘,那通.jian者……”最終她沒有說完,翻了白眼直接暈過去了。 皇后覺得詫異,“走,去看看?!蹦峭?jian者自然是她找來的,施與一些好處,且保證他的生命安全,又聽說能睡個妃子,自然高興得不得了,可實際上,她并沒打算讓那通.jian者活,就算抓住她也是會暗地里弄死的,然后來個死無對證。 不過等她真的在窗下看到通.jian者的死狀,皇后卻像被人掐住脖子,半個音都發布出來,看著窗下被切割成碎片的尸體,她感到一陣窒息,眼前發黑。 皇后暈了,繼她之后,幾個同樣好奇看了一眼的妃嬪也跟著暈了,大多數當場捂著肚子嘔吐。 現場一片混亂。 方鈺起身走到窗邊,看到下面那尸體,也是臉色一白。 隨后他眼尖地看到窗縫上夾著一根發絲,扯出來一模,手掌頓時多了幾道血絲。 淌血的發絲,昨夜被掐脖子的經歷,還有被那般侵.犯…… 不用再想了,定是那邪祟無疑。 下午皇后醒過來,第一道指令便是讓人把方鈺抓起來。但有羅烈和晟帝的圣旨在,就算是后宮之主——皇后也只能干瞪眼。 然而這件事沒完,不一會兒,整個朝堂都知道了。 知道玉昭儀是一名男子,還知道他平日里品行不端,跟余太醫,還有近侍拉拉扯扯,關系曖昧。昨天晚上更是與人茍合,甚至手段極其殘忍,怕東窗事發,竟將通.jian者碎尸。心性如此血腥狠辣,定是妖孽無疑。于是前不久剛消停的大臣們再次聯袂彈劾,想讓神師干涉,把玉昭儀祭天。 聽到這些消息,方鈺無動于衷。 祭天不祭天的,他不怕。就不信,神師真能拆臺,跟他一刀兩斷,若是如此的話,方鈺一點兒都不介意干票大的,反正滅個國什么,只要找好自己的退路,對他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 陳露不知道方鈺的殺手锏,暗自擔憂,“我已經讓人把消息帶給晟帝了,相信不出幾日,晟帝應該就能趕回來?!?/br> 方鈺卻搖搖頭,怕就怕有人不希望晟帝在這個時候回來,故意設下障礙。 這邊廂,天樞宮的星塔下,大臣們跪倒一片,一個接一個地列著玉昭儀的罪行,甚至為了讓神師重視,還故意夸大。 綠俏站在八層樓的窗邊,眸底劃過一絲快意。方鈺短短一個上午便聲名狼藉,自然有她的功勞,否則哪能這么快就鬧得人盡皆知。 如今那作為玉昭儀的方鈺已是公認的妖孽,不然何以一名男子能勾晟帝神魂顛倒,定是個男狐貍精。專食人精氣,為了大舜王朝,為了晟帝的安危,所有人都認為玉昭儀必須死,否則國將不國,天下將大亂。 可惜…… 綠俏回頭掃了一眼屏風后的身影。 神師一入定,長則七天,短則三天。萬一期間晟帝回來,只怕此事又大事化小,小事未了,最后只掀起一朵水花便再次恢復平靜。 想到昨天上午,玉昭儀親吻神師,而神師竟然沒有把人推開,綠俏哪能不嫉恨,她從十幾歲開始跟在神師身側,盡心盡力地侍奉,又怕自己的心思暴露,平日行徑萬分小心翼翼,就擔心神師會一個不惱,將她驅離。她這么卑微地戀慕著一個人,卻讓那個一個賤人給玷污。 這事兒絕對不能這么算了! 綠俏掃了一圈,視線落在案幾上玉牌上,像是下定了決心,她拿著玉牌悄悄離開。 神師的神喻大過一切,哪怕晟帝下令,沒人敢動玉昭儀,可神喻一出,又有誰敢違抗? 第171章 4.99 恐怖列車宮怨 曲水宮被皇后帶人重重圍起來,想進去抓人。羅烈跟他的手下們則擋在門口, 與之對峙?;屎蟮K于沒有圣諭, 無法強闖。羅烈他們也沒有權利對他們進行驅離。短時間, 誰也奈何不了誰,端看最后誰的能量更大,手段更通天。 然而就在各家推測雙方或要僵持數日時,不料事情很快便有了突破。 “方鈺,那綠俏拿著神師的神諭過來了?!钡玫较⒌年惵兜谝粫r間跑回玉暖閣跟方鈺說。 這幾天經過多方打聽, 陳露對宮里一些等級制度也不再陌生, 知曉皇權之外還有一個特殊權位,那就是神師。在皇命難違但又不得不違時, 一旦神師分析利弊, 得出必須違抗才能順應天意,有利于大舜的結論,開口降下神諭時…… 如果是皇帝口諭,直接廢除;若是頒發的圣旨,那將給皇帝三天上訴期,要還是沒有一個更好的章程, 最終依然以神諭為準。 晟帝收到陳露的傳信, 眼下恐怕還在回宮的路上, 又怎么可能隨時掌握到宮里的變動?而且晟帝之前是口諭,沒有擬下圣旨,完全可以先斬后奏,把方鈺拖出去祭天。 這才是陳露最擔心的事情。 只是, 陳露說完后,方鈺卻還是一副“莫慌,山人自有妙計”淡定自若的表情,她在懷疑,難道他當真有了什么好的計策,可以度過這次難關?可皇后在后宮一手遮天,昨晚的證據怕是早已清理干凈……更重要的是,方鈺是名男子,從根本上就站不住腳,讓他去祭天,幾乎是“人心所向”。 大勢所在,單憑他們幾人又怎能抵擋? 陳露還是覺得方鈺有辦法是她錯覺,“方鈺,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真有辦法?” 方鈺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漫不經心的將最外面一層黑紗套在身上。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灰白色長袍,罩了一層黑色的透紗后,兩種對比強烈的顏色交織在一起,便多了一分大氣和神秘。隨后他把一頭長發撩出來,簡單用木簪挽了下,多余的全部披散在背后。 陳露這才發覺,方鈺的頭發竟然有那么長,都到臀部了。 不過當初方鈺確實用了很多生發劑來著。只是那時候初進《宮怨》世界時,亂糟糟的,又穿得粗布衣裳,看著不覺得?,F在一看,那頭發襯著灰黑交疊的長袍,宛如潑墨,像一匹黑色錦緞,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把,感受它的順滑…… 只是看著從領口,袖口露出的脖頸和手腕,白得晃眼,看著也脆弱得很,一掐就能斷似的…… 這種感覺就像…… 就像明該是一個被千嬌百寵的文弱男子,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冷情,成熟,強大,而故意穿得這般深沉。雖然沒有違和感,卻讓人一眼窺破那表象底下的真實,想去破壞他的偽裝,想去擊潰他的強勢,讓他露出最美好的內里。 陳露有心想提醒,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宮女匆匆跑過來說,之前伺候方鈺的一個叫做春瑟的宮女被抓到了。這會兒正被押在外面挨板子,皇后聲稱方鈺若再不出去,就直接打死。 陳露聽了這話,默默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刀刃刷的一下泛起森白的光,“明明有了神諭,可以直接闖宮,偏要用這種法子,這是故意給你難堪呢?!?/br> 方鈺呵了一聲:“也是為防止我逃跑?!?/br> 指腹輕輕擦過鋒利的刀刃,陳露低聲道:“不然……” “來硬的?”方鈺掃了她一眼,摸摸下巴,“我之前確實有這個打算,話說我那詛咒道具不是還不知道用途嗎?也許可以試試,反正宮里多一個鬼多兩個鬼也沒啥區別?!?/br> 陳露有些呆,“……難度會max的?!?/br> 方鈺一臉不贊同,安慰她:“你要相信我的智商?!?/br> 陳露岔開話題,“那個,我們還是先出去看看吧,別讓春瑟被打死了?!?/br> 方鈺:“……” 跨過曲水宮的宮門檻,先是嗅到空氣里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然后便看到春瑟被押在地上,兩名小太監各拿半尺寬紅杖往她身上打。衣裳上滿是鮮血,觸目驚心。但春瑟竟然還沒暈過去,此刻正用一雙怨恨凌厲的眸子死死盯著皇后,血液從緊咬的齒縫溢出,恍若嘴里啃食的就是后者的血rou。 皇后被那雙殺意騰騰的目光看得周身發冷,一時顧忌不上形象,尖叫著讓小太監用更大力。其他妃子生怕沾染晦氣,離得遠遠的,一邊故作憐憫,一邊兒矯揉造作地捏著帕子散空氣里的味兒。 等到方鈺出來,春瑟的視線終于移開,卻不再寒意刺骨,充滿著思念和渴望,她艱難地動了動唇瓣,想要呼喚“玉昭儀”三個字,結果嘴巴剛一張,憋不住的血便吐了出來。 方鈺眸色漸深,如滲了墨汁一般,變得幽黑而不可測,他淡淡掃了一眼春瑟,忽然掀起嘴角一笑,“皇后也是糊涂了,你是覺得我會為了她束手就擒?” 話音落下,愣住的不止皇后,還有春瑟。 方鈺不在意道:“左右不過一個宮女罷了?!?/br> 春瑟猛地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盯著站得不遠,卻又離她很遠的人,早已疼得麻木的身軀竟再度劇痛起來,先前尚且能含著一口怨氣隱忍,此番卻如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一般撕心裂肺…… 是了,她和他本該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這種被舍棄,被輕賤的感覺,好難受,好痛苦,好令人絕望……春瑟狠很吸了一口氣,涌出的淚意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下一刻,她像是燃盡最后的生命力,忽然爆發,居然從小太監的鉗制下掙脫而出。 她站起身,深深看了方鈺一眼,扭頭拔出侍衛的刀引項自刎。 方鈺來不及阻止,他站在原地,如遭雷劈,又像被一盆冷水澆下來。 春瑟最后那毫無感情的一眼讓他頭皮發麻。 但是……但是…… 方鈺走到春瑟跌落的地方,看著對方死不瞑目,渾身喋血的模樣,感到十分無力,良久過后才呢喃道:“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你雖然是個宮女,可誰讓我護短?!?/br> 陳露來到他身邊,也是沒想到春瑟竟決絕如此,“她……” “副統領,還請您把他拿下!”皇后對身旁那一位身份明顯區別其它普通侍衛的男子說道。 羅烈橫眉冷對,“誰敢!” 方鈺撫上春瑟的眼睛,然而任憑他怎么弄,都沒法閉上。與大多人死后渙散的眼睛不一樣,春瑟心中有怨,有狠,也有絕望,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那雙眸子熾烈如陽。 “我跟他們走一趟?!狈解暺鹕碚f道。 陳露一愣,“你是去送死!” 羅烈也回頭瞪他。 方鈺小聲說道:“你們放心,他們要抓我,就得承受我被抓的后果?!?/br> 陳露,“你想……” 方鈺霸氣側漏道:“天涼了,讓大舜王朝滅國吧?!?/br> 羅烈眼睛一亮,他這人本來就渾得很,喜歡刺激,沒有陸少華那種九曲回腸似的心思。對他來說,可以為所欲為地扔炸.彈才是最爽的事情??上麄兓燠E的不是災難片,是恐怖片。 “我覺得可以!”聽到方鈺這豪情壯志的話,羅烈第一個響應,感覺到了久違的熱血。 “嗯……我也好久沒殺過人了……”陳露垂下眸子,慈愛地撫摸著左臂的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