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什么?玉重兄被擋在外面半個時辰?”薛遜佯裝驚訝,裝作訓斥道:“你們怎么不稟報?” 金獸委屈道:“主子,這深更半夜的,您住在內院,小的們把消息傳進去也要些時候啊,小的接到護衛隊消息說史大人來訪,馬上報進內院,真的已經是最快速度了?!?/br> “玉重兄,你瞧,都是我調教下人不利,怠慢了,怠慢了?!?/br> 史圭深更半夜來,不是為了看這一場拙略的表演,冷聲道:“至少把他們的骸骨交給我吧,都是為國進忠,何必辱及尸身?!?/br> “什么?玉重兄你在說什么?”薛遜直接裝傻。 史圭經過薛家門前的長街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到一絲一毫的證據,但看薛遜如此一推四五六還是氣不打一處來,道:“我當初還為你抱不平,而今才知有因必有果,你目無君上,怪不得有此下場??丛谙嘟灰粓龅姆萆?,我勸你一句,早日回頭!” “史大人,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薛家是遵紀守法的本分商人,就算蒙青眼賜下墨寶,薛家也是供奉起來,哪里有什么目無君上,枉你還說相交一場,如此含血噴人,不覺得愧疚嗎?” “哼!你家下人還真勤快,夜半三更清洗長街?!笔饭缋湫Φ?。 “哦,謝謝夸獎,的確勤快。金獸啊,給今天早起洗地的都發紅包啊?!毖d懶洋洋道:“可能是快過年了吧,辭舊迎新??!” 史圭冷笑一聲,甩袖就走,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了。 至此,史圭和薛遜算是完全撕破臉了。 史圭拿不到證據,就拿薛遜無法,太子敢派死士來,但不敢明目張膽的逮捕,不就說明他還忌憚著薛家嗎? 薛遜長嘆一聲:“年關不好過??!” 經此一場,太子的暗衛基本折了一半進來,別以為太子就能養很多人,他終究只是二把手而已。 南方在打仗,北方的游牧民族也虎視眈眈,國家事務繁多,太子不可能一直把精力放在薛遜身上。馬上就要過年了,各個衙門都忙著年終總結,蓋戳定論,這一年的考評優劣都等著陛下評定,薛遜這點兒小事,暫時放開了。 薛遜在老宅過了一個溫馨祥和的新年,沒有人來人往的拜訪,只有妻兒和心腹下屬。 薛家老宅門前的長街就算被清水洗過,但消息靈通的人總能看到青石板下的鮮血?,F在朝廷態度不明,也沒有人敢冒大不韙與薛遜交好。但看薛遜如此硬抗,不知他有什么后續手段,做生意的人都圓滑。今年新年送禮的人反比往年增多,可上門的一個都無。 所以薛遜當接到賈赦的年禮和親筆信的時候,才如此震驚。賈赦讓親信偽裝成商人上門拜訪,看著賈赦滿紙的擔心和憂慮,又大言不慚說要是陛下怪罪收了薛家的產業,他有很多銀子可以借給自己。 天真啊,他以為薛遜的所作所為最多就是抄沒家產的罪過。這賈赦好歹是嫡長子,怎么被養成了這種性子,天真仁善,不知世事,他爹可是一心在皇帝面前出主意弄死自己的,要讓賈代善知道兒子在背后拆自己的臺,不知道多憤怒呢。賈赦最后居然能襲爵,賈代善居然沒弄死這個不肖子,也真是奇跡呢。 就賈赦這水準,他手下人的裝扮能瞞過誰?這么蠢的一個人,可薛遜怎么就這么窩心呢? “我知道了,你就留在金陵吧,我自派人向你家大爺復命?!毖d笑著對來人道。 “可……可……” “可什么,后面贅了一大堆尾巴,從京城打金陵這一路都沒發現嗎?我要真放你出去,你就只能在哪個墳墓里為你家大爺盡忠了?!毖d冷聲道。 仆人是賈老太太給賈赦的,出門前家老太太也多有囑咐,既然主人家說了,他照辦就是,他不可能比主子更聰明。 “是,小的聽薛大爺的?!?/br> 薛遜聽這稱呼,就知道在賈赦眼里,他們依舊還是從前的模樣,從小相伴長大的薛家大爺和賈家大爺。 第25章 薛遜列傳 薛遜感慨著年關難過,實際上心里想的是過年之后如何應對太子進一步的打擊。國人重年節祭祀,南方海戰都停了,戰爭都能為這讓步,更何況薛遜這微不足道的商人。 事實上,你別用正常人的思維理解瘋子,太子一刻都等不及,不想讓薛遜和他共同呼吸明年的空氣。 “什么?你說流民沖擊金陵?”薛遜驚訝得握不住茶盞,怎么會?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主子,來不及解釋了,邊走邊說吧?!苯皤F著急道,薛家在金陵城的東坊市,自古都是富貴人家聚居的地方,流民沖擊的頭號目標。 “傳令下去,啟動一級應急響應,馬上撤退?!毖d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馬上吩咐下去,“你局中協調,銀霜分管外務,派一隊精干之士護著我和太太,鐵血在外調度護衛。都別慌,咱們演練過的,只不過提前幾天罷了?!?/br> 薛遜這樣安慰著金獸,力圖把鎮定的姿態傳達給所有人,事實上打死他都沒想到,太子連過年都等不及了。 不一會兒,竹青護著薛王氏過來了,薛蟠喝過奶正沉沉睡著,乖巧得躺在薛王氏懷中。 “阿素,流民沖擊金陵,我們要轉移了,我早有預料,都準備好了,你別怕?!?/br> “我不怕,就像你和我說的那個‘長征’的故事,這叫戰略性轉移,不是誰笑的大聲誰就是最后的勝者,笑到最后才漂亮呢?!毖ν跏媳妊d還鎮定,抱著孩子的手沒抖。 薛遜燦爛一笑,欣慰道:“沒錯,阿素真聰明?!?/br> 薛遜讓竹青帶著人護送薛王氏先走,從薛家祠堂的密道入口轉移到城外。薛家干陰私秘事起家,挖個地道防范于未然才是正常了。 密道行走不易,竹青請命她來抱薛蟠,薛王氏卻一口拒絕,能在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自然是忠貞之士,可薛王氏已經決定不讓孩子離開自己半步。扶養孩子長大,延續夫君血脈,誰說她不怕,她只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在太子派死士攻擊之后,老宅就在放棄單子上了,只是浪費了這滿園的紅綢和紅燈籠,原本預備著過了年再走的。 “把燈籠和火把都點上吧?!毖d吩咐道,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他和金獸帶著一小隊人最后掃尾,把眾人轉移的痕跡都清除掉,薛遜和金獸才鉆進密道。剩下的護衛化妝成平民翻墻而出,與留在城中的暗探接頭。 燈籠高掛、紅燭高照,整個薛家亮堂堂一片,仿若不知外面的情況,正在高床軟臥欣賞輕歌曼舞,唯一不協調的就是寂靜無聲,沒有丁點兒過年的熱鬧氣氛。在這一片混亂嘈雜的金陵城中,實在是個異類,異常得猶如一個探照燈,吸引著所有人。 沖擊城池的流民也不是傻子,最先到的果然就是東坊市,流民一旦爆發,就不能稱之為民了,他們現在是土匪。手中握著長刀長矛,把原本高高在上的貴人老爺踩在腳下,還能平日里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千金小姐,人的破壞欲一旦被激發,那就控制不住了。 “去薛家,珍珠如血金如鐵,都是咱們的血汗錢??!”有人在流民群中發出號召,眾人紛紛響應,舉著武器大聲叫嚷,一窩蜂涌去了薛家。 薛家大門口燈籠高掛,里面也是亮堂堂一片,和他們之前沖擊的那些人家不同,沒有驚慌失措的奔走呼號聲,也沒有組織強壯家丁來抵抗,只有兩個大紅燈籠靜靜的掛在那里,像兩個瞪得通紅的牛眼,靜靜的看著你。 領頭的漢子素來以大膽著稱,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拍大腿給自己鼓勁兒,道:“怕什么,咱們這么多人,還怕他一個貨郎販,兒郎們,沖??!” 領頭的身先士卒,挺身去撞大門,沒想到一個閃身就摔在了地上,大門根本沒有鎖上,只是虛掩,領頭的一個大男人助跑沖擊,用力過猛閃了勁直接摔到地上。若是怕平時早就引發踩踏,被人踩著身子過去了,可薛家如此詭異的情況,后面的流民都瞪大眼睛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人既享受凌虐貴人的快感,又懼怕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他們深信貴人都是有天神庇佑的,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薛家老宅滿樹紅梅競相開放,輝煌的燈火照著這群衣衫襤褸的人,照得他們原形畢露,可惜就是沒有主人。沒有人出來阻攔,這群人反而不敢放肆沖擊,領頭的深怕有詐,趕緊約束著眾人不要亂闖。話本戲曲里說過無數次的,真正富貴人家是有機關的,別是設了機關等著他們吧。 領頭的帶著人四處搜尋,沒有人,沒有銀子,沒有寶藏,就連廚房都只有一點兒存糧,比自家沒家破人亡之前還不如,這真是大名鼎鼎的薛家嗎?參與搜尋的眾人都不敢相信。 領著人在薛家搜了半天,什么都沒搜出,在看著滿園紅色,仿若主人家只是臨時外出有事,隨時都要回來,如此詭異真是讓人滲得慌。 那些流民沒有像之前一樣,恨不得柱子上的裝飾金粉都刮下來,反而慢慢退了出去。腦子轉得快的已經想起來了,一路上不停有人煽動他們來沖擊薛家,現在薛家又是這個樣子,明顯是上面人的鬼把戲??!小人物雖然從眾易起哄,可也不是傻子,這些事情明顯不是自己這種人能慘禍的。 領頭的和諸位小頭目商議了一下,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一直以來給自己出主意的“軍師”不見了,剩下的都是本鄉本土知根知底的宗族鄉親。領頭的把己方受利用的猜測一說,眾人也贊成趕緊退走。他們就想搶點兒金銀過安穩日子,貴人們的博弈不是他們能參與的。 沒有組織人抵抗,大唱空城計的薛家老宅,居然沒有受到嚴重損壞,就這么安安靜靜的立在那里。 薛遜帶著人走在密道,剛走沒多久,銀霜就過來接應了,先遣隊已經到了目的地?!爸髯?,太太和少爺已經安頓好,沒有人發現我們退走,一切都按計劃啟動?!?/br> “那就好,現在有消息了嗎?怎么突然之間就有流民沖擊金陵?!毖d趕緊問道。 “是太子!” “太子!他瘋了!”薛遜雖然驚訝,但總有“終于來了”的感覺,他就知道太子總要出幺蛾子的。 “金陵可是龍興之地,多少勛貴人家、公候府邸的宗廟祖墳都在這里,太子這是要與全體朝臣為敵嗎?他怎么會引導流民沖擊金陵,那些聽令的人都沒腦子嗎?真出了事太子能保命,他們焉有活路?”薛遜連連發問。 “太子調開了駐守的士兵,又派死士在流民中散步謠言,金陵的駐軍現在都等著把薛家一網打盡,不然僅憑那些扛著鋤頭釘耙的流民,哪里能打進金陵城?”銀霜惡狠狠道,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他露頭看了一眼,往日繁華的金陵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城,滿目狼藉。 “太瘋狂了!”薛遜喃喃道,不知說的是太子,還是那些流民。 “主子,太子這次恐怕真的要廢了?!便y霜道。 “怎么說?” “主子以為太子為何如此孤注一擲?”如此瘋狂,根本沒有一國儲君的氣概,他敗壞的江山可是他的!銀霜也不賣關子,直接到:“先前太子請旨誅殺薛家,陛下不同意,陛下也想要我們的命,可不是現在,陛下可比太子好面子多了。太子干脆矯詔,圣旨都出京了,陛下才發現,派人追了回來,因用的不是通政司的人手,我們得到的消息才慢了?;实郾菹履苋淌芴庸赂卟蝗?,能原諒太子敗了海戰,引發民亂,甚至能拿江山給太子殿下練手,可絕對不能容忍他冒犯君父權威!” 薛遜默然,他知道銀霜分析的才是對的,千百條人命和君父尊嚴相比,皇帝看重的還是自己的威權。上萬條人命,幾十萬人流離失所,只要太子在皇帝面前哭訴,疼愛兒子的皇帝就能無視這些,可一旦太子染指他的權力,皇帝就會忘記他是個慈父,悍然打擊太子。 “太子要殺我,何必矯詔,一紙教令,我若反抗就是亂臣賊子,難道金陵駐軍還能不領旨。太子名正言順,何必矯詔,官鹽當成私鹽賣?!毖d感嘆道,太子是在不夠光明正大,大道直行,陽謀赫赫,這才讓人防不勝防。 “金陵駐軍那也是陛下的權威,此次太子能夠成事,金陵駐軍也被蒙在鼓里,守將被收買,到時候有太子頂在前面,他也是被蒙蔽的可憐人。金陵乃是龍興之地,意義決然不同。太子可能也是在賭吧,賭國難當前,陛下為了政局穩固,反而不敢輕動儲君之位?!苯皤F感嘆道。 “就算動了又如何,一輩子風光無限,臨死還拉了墊背的,就是被廢身死,也值了?!便y霜補充到。 他們而今的猜測都是無用功,不知太子受了什么刺激才如此不管不顧,不過追究原因都是之后的事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第26章 薛遜列傳 一行人倉惶轉移至家廟,沒錯,金陵城東坊市的老宅地下有一條密道直通城外的薛家家廟。家廟素來一清苦聞名,在這里的都是清修的和尚。薛家家廟也不做荒年賑濟、舍粥施飯的邀名之舉,仿若就是紅塵中的一朵白蓮,只在這深山追求佛祖大道。如此名聲,連流民都不愿來,每日青菜豆腐的素齋,如何比得上城中繁華、大魚大rou的誘惑。 到了家廟,薛遜先去看過薛王氏。密道走的是直線,可也依舊是大半個時辰的路程。一路上薛王氏不假他人之手,一直自己抱著薛蟠,沉甸甸的贅在手上,著實辛苦。 “浩哥,浩哥,你來了……”薛王氏一見廂房門開,就喊了起來,這時候不通稟直接進來的,只有薛遜了。 薛遜大步進來,看薛王氏臉色紅潤只微微氣喘,知道往日鍛煉起的效果,略微放心。薛遜伸手接過孩子,發現薛王氏條件反射似的就躲,薛遜愣了愣,“阿素,是我,別怕,是我??!” 薛王氏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忍不住淚流滿面嚎啕大哭道:“浩哥……” 薛遜右手接過孩子,左手漏著薛王氏,輕輕拍打她的背部安慰,讓她把一整天的委屈和惶恐都哭出來。不用她說,薛遜也知道她受了多大的驚嚇,一路上肯定驚疑不定,不敢讓孩子離開自己的視線?,F在抱走孩子,薛王氏的手不自覺的還是彎曲懷抱的姿勢,果然是嚇壞她了。 “阿素,別怕,別怕,我在呢,浩哥在呢。這些早就在我的預料中,你知道的,我們會平安,我們還要看著蟠兒慢慢長大,還要給蟠兒添弟弟meimei,還要看中孫子孫女出世,給咱們添重孫子重孫女兒……”薛遜喃喃細數,薛王氏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后靠在他的肩頭無聲抽噎,冬天的衣服這么厚,薛遜也能趕到頸項邊濕了一片。 “好阿素,累了就睡吧,我看著你睡,蟠兒就在枕邊,我們一家三口好好歇息?!毖d半騙半哄的把薛王氏扶上床榻,跟來的丫鬟十分細心,已經把火炕燒熱了。也就家廟有火炕,因為清苦,沒有那么多保暖的炭火、材料,才用了在北方普遍的火炕。 薛王氏又驚又累,身心俱疲,很快就睡著了,薛遜等她睡熟了,才出門去。 門口蔚藍和湖綠站在門口聽候任命,往日滿頭珠翠的侍女,現在只用發帶綁好頭發,沒戴累贅首飾,身上穿的是胡服窄袖,腳下踏的是長筒平底靴。 薛遜隨意瞟了一眼,心中滿意,能留下來的都是知情識趣兒的,他們這一路說得好聽是戰略轉移,其實與逃亡無異,再來點嬌嬌弱弱的副小姐,可吃不消。 “火炕是誰燒的?”薛遜問道。 “回主子,是奴婢?!焙G福身道。 “嗯,你很細心,日后繼續保持,好好照顧太太?!毖d夸贊道,再問:“識字嗎?” “略微識得一些,往日幫太太管理嫁妝,照管庫房?!焙G輕聲道,用最好的姿態、最精煉的語言把自己的才能表述清楚,又不能有勾引男主子的嫌疑,背心都開始冒冷汗了。 “很好,日后自稱屬下吧?!边@個年代女子能識字、會算賬,已經是了不得的人才了。 “太太和少爺在里面睡著,你們精心些?!毖d囑咐一句便大步往外走去,形勢危急,能抽出片刻陪伴妻兒已經是難得。 蔚藍和湖綠躬身目送薛遜走遠,才驚喜的跳了起來,相互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喜,想要尖叫又響起房中太太和少爺還在休息,只能捂著自己的最,眼神是藏不住的高興。 “湖綠,恭喜你,恭喜你,入了主子的眼,日后定會被重用的!”蔚藍壓低聲音道,激動的都破音了。她們做丫鬟的,心思正,不想爬上男主子的床,上進的唯一出路就是得主子的青眼,發揮自己的才干,日后配給管事。 “同喜,同喜,現在外面,患難見真情,好好伺候主子們,總有我們的出路?!焙G也安慰蔚藍道,往日蔚藍才是他們是四大丫頭中最細心的,這次反而把她顯出來了。不過錐在囊中,其末自現,主子必定能看見蔚藍的好處。 “是啊,我就盼著這么一天?,F在卷碧jiejie和竹青jiejie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一路上上鎮靜自若,戲文里的將軍也就這樣了,我日后若是像她們這樣威風能干,真是……真是……死也值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說什么不吉利的。咱們且要好好活著,給主子們分憂呢!”湖綠笑道,她們能被留在老宅中,自有其不凡之處,至少心性堅韌,在流民沖城的時候,也沒有亂了分寸。在危機時刻慶幸的是和主子共患難,而不是抱怨時運不濟。 若是薛遜聽到這些話,肯定更加欣慰,他手下的丫鬟可不是用來暖床浪費的,又這樣的見識,不好好培養任用,簡直暴殄天物。 薛遜走到正殿廂房,這里供奉的都是文殊菩薩,菩薩還是慈眉善目的供奉在高臺,臺下是散座各方的心腹,他們面前擺著酒rou,在寒風中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 見薛遜進來,眾人紛紛起身見禮,有人還不著痕跡的擦嘴,在佛寺吃rou,太放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