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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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把衣服穿上,哆哆嗦嗦湊在炭盆邊上, 道:“那戶人家也姓黃, 家里只有兩個老人相依為命, 都快七十的人了。本身就有外鄉人到此地落腳, 只有一個獨子, 多年前出海去了, 聽說尸首就是海葬的,只留了些許遺物回來。丁洋喝醉酒吹噓,說自己和黃家那人出生入死的交情,給家里報喪都是他去的。細細說了當時的情景, 提到黃家漢子有一對木牌, 是他早年刻了準備給心上人的,可惜他出海去了,心上人也沒等他, 早已令嫁。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到時候拿著木牌去認親,也不怕黃家兩老懷疑。且不說我有木牌為證, 就是什么都沒有,兩個老得黃土埋半截的人,又有什么值得圖謀的呢?唯一要委屈娘的就是,得嫁回黃氏了?!?/br> “什么嫁不嫁的,老娘倒不放在心上,只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回去鄉下去嗎?”黃氏嘆道:“你說書上寫過什么蘭花鮑魚,圣人言老娘不懂,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道理老娘還是知道的。你我五兩銀子就干跑出來掙命,為什么?因為在鄉下沒活路!為什么沒活路?鄉下人又蠢又毒!” “你若是回去,鄉下女人都和老娘一樣。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說不通就撒潑打滾,實在不行就寬衣解帶,你要臉面我不要臉面。你端著架子言語斯文,老娘就能豬牛爹媽□□十八輩祖宗!這樣的地方,你也要回去?你也說了,黃家老兩口垂垂老矣,這么多年沒兒子在身邊盡孝,生活肯定是靠鄉里鄉親幫襯,若是認了親,親爺爺親奶奶讓你幫襯親戚,你幫不幫?鄉親鄰里仗著你不知道的往日功績求個臉面,你給不給?” “所以我準備把人接到府城來,不再村里住。既然哪兒遍地是蒼蠅,我飛的高高的,到了府城,蒼蠅是不敢來,也飛不了這么高的?!绷镄Φ?,這些她也考慮過了。 “你定了,那就年前把事情辦好,剛好過年的時候開宗祠,把名字記在宗譜上,板上釘釘!”黃氏也是能決斷的人,馬上定下主意。 “成!我馬上去辦!” 柳娘重新做了絢麗衣衫,請了仆從駕著馬車,一路招搖進了黃家人所在漁村。 這里真的是十分偏僻的小漁村,大多數房頂還是茅草,大風一來,屋頂都能掀走。 漁村里也少有這樣光鮮亮麗的人物出現,這高頭大馬的,一進了村子,就被圍觀了。 趕車的把式團團拱手,問道:“敢問諸位父老鄉親,黃一行老家可在這里?” “黃一行?誰?聽著像是咱們村兒的!”排行聽著是,可眾人一下子想不起來這是誰。 “黃一行!老黃??!十年前出海死的那個老黃??!黃阿公他兒子,出海的那個!” “哦~我想了起來了!” 村民們先自我議論一番,得出結論之后才有膽子大的漁民出列問道:“我們村是有個黃一行,可惜出海死了,這都十來年的,不知貴人找他什么事兒?他家就兩個老人家在了,就在村東頭?!?/br> “謝過諸位鄉親,我家少爺是來認親的?!避嚢咽街徽f這一句,逗兒飄~一聲,甩著馬鞭駕車走了。留下漁民們面面相覷,認親?認什么親?難道早死跪黃一行還在外面有親戚?瞧著高頭大馬,難不成老黃家還要再發達一回? 冬日里難得有熱鬧可瞧,眾人都跟上去圍觀。 柳娘到了黃家,他家是村里少有住上瓦房的,聽說瓦房還是當年黃一行出海遇難,船幫出資修的。這些年村里閑言碎語,沒少說黃家老兩口住這兒子賣命換來的房子??上н@樣的好房子,十年不曾修整,也開始漏雨了。墻面是土夯泥筑的,院子里還養著幾只鴨子。 柳娘一身月白長衫,頭裹書生巾,一看就是讀書人,體面非常。后面幾個仆從捧著綢緞,抬著禮盒跟進來。 黃老爺子早已半癱,腿腳不靈便,已經只能躺在床上,只有黃老太太出門待客。 整座房子,采光、空氣最好但就是堂屋,可堂屋里也有許多掃不干凈的浮灰黃土。柳娘紅著眼,從懷中取除一塊木牌遞給黃老太太道:“您看看,這是什么?” 黃老天太拿遠了一看,又拿到鼻子跟前細細撫摸,渾濁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先生……貴人……這是我兒的名牌兒,您從哪兒得來的?” 柳娘當即跪倒在地,哭嚎道:“奶奶,這是我爹傳給我的??!當初爹和娘親成了親,說好等出?;貋砭蛶镉H來拜見爺奶,可惜爹爹一出海就未曾回來。娘親苦等無果,產下遺腹子的我。當年爹爹未曾說明爺奶所在,只聽說在府城,前兩年我們一家就到了府城,四處尋訪,今日終于找到您二老了!” “我兒?真是我兒?” “奶奶,我是您的孫兒??!”柳娘哭道。 黃老太太再仔細摸了摸木牌,端詳著柳娘的臉,哭道:“果然是我孫子,這眉眼活脫脫就是一行的模樣??!老頭子,老頭子,我們一行有后,咱們黃家的香火有望了!” 黃老太太哭著跑到內室,黃老爺子背靠衣裳破布堆成的靠墊,著急問道:“一行,一行怎么了?是不是一行回來了!我就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一行肯定是回來了!” “老頭子,不是一行回來的,是一行的兒子,我們的孫兒回來了!”黃老太太拉著他的手,激動的指著屋外。 柳娘跟進來了,旁邊看熱鬧的也堵在臥房門口,鄉下可沒什么講究,都圍著看大熱鬧呢! 長期臥病的人身上都有一股霉味兒,鄉下條件不好,房間里還有股尿sao味兒。柳娘卻二話沒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孫兒黃柳給爺爺請安了!”而后再磕三個:“孫兒代爹爹給您磕頭,爹爹往年不在您身邊盡孝,日后由我奉養爺奶!” 黃老太太趕緊過來扶起她,拉著她的手直流眼淚?!昂?,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周圍圍觀的也總算鬧清楚了,這新來的小少爺是早死的黃一行的兒子。沒想到那跑商的窮鬼短命鬼居然娶了個有錢女人,而且愿意為他守著,兒子都養這么大了!老黃家啊,在繼發了一筆兒子死難錢之后,又要再發達一回了! 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這突然蹦出來黃柳是不是騙子,專門哄騙黃家老兩口的。說這話的人很快就被打臉的,黃柳帶著這些綢緞布匹、吃食點心有多金貴不說,還帶著城里的大夫呢!這是專門為黃老爺子治病,聽說了老爺子臥病在床,生怕他大悲大喜之下有什么不好。 那黃柳見老黃家房屋年久失修,立即租了隔壁的房子,把黃家老兩口移過去,說是要重修老宅!聽黃柳說,若不是黃老爺子身體經不起顛簸,直接請他們進城里享福去了! 這樣的傳言一出,誰還顧得上嘀咕黃柳是不是黃一行的兒子。不是親兒子,能這么孝敬兩個半死老頭老太太,能這么為鄉里鄉親辦事兒? 大冬天的正好不能出去捕魚,一村子的人都閑著,現在有個財主要修老宅,附近幾個村子的男人都找到了賣力氣的地方,女人們也能得個做飯的差事。里長也被驚動了,專程過來打招呼,特意劃了大塊宅基地。 人家笑黃少爺修房子也有講究,是的,村人說起黃柳,直接從黃柳升級成小黃少爺了!笑黃少爺從城里請了正經修房子的人做主力,村里人只能幫忙打下手,即便是打下手,也是十分搶手的活計。工錢高、吃得好,又在家門口,做活的人興致十分高昂。 短短兩個月,房子就修好了,小漁村的人再一次見識了人家的豪氣。城里店鋪來送東西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花木都有人專門養好了送來。聽租房子給笑黃少爺的人家說,他們家這些日子都跟著沾光,吃了好些肥雞大鴨子! 有錢人??!現在小漁村最時尚的話題就是村東頭老黃家小黃少爺又買什么新鮮玩意兒孝敬黃家老兩口了,一村子的人看的羨慕之極。 人家小黃少爺也不是只顧自家的人,聽說為了感謝鄉親鄰里這些年的幫助,要給村里修路呢!聽聽,修路!瞧人家這氣魄,這知恩圖報的勁兒!就沖這條路,村里人要好多少小黃少爺的好話不可! 今年過年,黃家村的人都收到了柳娘送的小禮物。對柳娘來說是米面之類的見面禮,對這些普通漁民來說,就是過年都吃不上的好東西! 新年,柳娘把黃家老兩口接到城里過年,此時顧行舟和林峰已經回家了,張順出海沒回啊了,黃家小院只有他們一家三口。 黃家老爺子是坐著躺椅直接被抬進來的,黃氏作為媳婦兒,重新奉茶見禮。草兒的身份則被定位為黃氏弟弟的女兒,但弟弟已經去了,草兒充作黃氏的女兒教養。 黃家老兩口未必看不出不妥來,只是沖黃氏給兒子生了兒子,好生養大,現在還能接他們老兩口入城享福,黃家老兩口就什么都不說了。這幾個月,簡直是他們人生中顛覆最大的日子,早先村里還有人“善意提醒”老兩口不要被外面不知更低的人騙了。呸!真該讓他們看看,哪個騙子能真金白銀的重修祖宅,能周到妥帖的侍奉他們老倆口,那個騙子能讓他們兒子香火有望! 黃家老兩口住在城里,并不麻煩,一個只能躺在床上,一個是做慣了農活的老婦人,看著氣派的兒媳、孫兒,并不敢指手畫腳,給什么吃什么,給東西收著就是。 過了新年,黃老太太就坐不住了。 “乖孫兒啊,奶奶知道你一片孝心,可村里的宅子也要有人守著,奶奶做了一輩子漁民,聞不到海腥味兒,反而不習慣。你爺爺這些日子沒聽到海浪響,都睡不著覺!我們倆老的,在老家給你看房子,日后無論你走多遠,都有根兒呢!”黃老太太笑道。她入了府城才知道,她的孫兒有多了不起,居然是個讀書人。平日里進進出出的都是穿著長衫的體面人,她一個鄉下老婆子,縮手縮腳的讓人笑話。還有老頭子癱在床上,也給孫兒丟臉。黃老太太決心回去,不僅是不習慣城里,更是為孫兒著想。 “可是孫兒有哪里做的不好讓奶奶不習慣嗎?” “唉,城里吃得好,穿得好,處處干凈體面,可到底不是生我養我的地方。都說葉落歸根,我們倆老的,也該回去。 ” “奶奶別說這話,孫兒馬上紀要考秀才了,馬上您就是秀才祖母了,光彩還在后頭呢!” “行,行,奶奶就等著這一天了!”黃老太太抹眼淚,道:“如此更不能耽誤你了,我們回鄉,你在城里好好用功?!?/br> 柳娘見拗不過,答應抽空送他們回去,黃氏也執意要跟著回去。 “你正是用功的時候,家里新添了幾個奴婢,伺候你沒問題。老娘回去,主要是看看村里情況。你還是個手頭散漫的,一會兒說修路,一會兒給送禮,美不死他們。老娘去給他們緊緊骨頭,別真把你冤大頭??!” “還是娘想的周到?!绷锓畛械?。 “哼!拍馬屁也不管用,修路多少銀子,你自己貼著,老娘一個大子兒也不出!”為著修路的事兒,黃氏已經和柳娘吵過好幾次了?;A建設從來都是大工程,那不是幾十兩銀子能擺平的。 柳娘也沒具體應承修什么路啊,而且都說了是開春再修,怎么可得等他縣試過后吧。 黃氏帶著老兩口回村子,草兒也跟著回去,府城黃家小院,就只剩柳娘一個人了。剛好,給柳娘作保的稟生中,有三個是外地人,都說要租柳娘的房子。顧行舟和林峰的熱門還沒過去呢,他們也想來蹭一蹭文曲星的福氣。 “孟兄、秦兄、花兄,三位哥哥能來住,是小弟的榮幸,還說什么租不租的,剛好老母親帶著祖父母回鄉,房子也空出來了,大家只管住進來就是?!绷锟墒且伎婆e的人啊,理所當然要艸起口不言錢的清高人設,先前租房子、做生意的事情就隨風逝去吧。 孟榮山、秦玉軍和花淵都是稟生,上次也和顧行舟他們一同考舉人,三人都沒考上。不過科舉這條路,多幾下彎彎繞繞才是正常的,少有一鼓作氣,直達頂峰之人。 在考試之前,柳娘都安分待在家里看書,她的時間比普通學子還要短,自然更加努力。 孟榮山、秦玉軍和花淵既然住進來了,柳娘就不可能事事瞞著他們。事實上,這幾人之所以能住進來,也是柳娘甄選過的結果。 柳娘在自己書房中制作了大大的倒計時牌,每日功課都列的清單,昨晚一項,勾選一項。每做半個時辰,起身走動一盞茶的時間。吃的東西也有講究,清淡養身,不上火不燥熱。那處假貢院,真模擬考場也對三位新租客開放了。 看流量如此嚴格要求自己,孟榮山他們也深受感染,紛紛用功起來。 家中,自柳娘決定考科舉之后,也添了三個奴仆,一個年輕丫鬟小丫跟著黃氏到鄉下去了,一個年老婦人王婆的留在府城做飯,還有一個小童子小宇充作柳娘的書童。這三個人里,最貴的是年輕丫鬟,黃氏買的時候直呼為了充門面,花銷也太大了。如此再一次證明了閩南女子是稀缺資源,卻也只當做貨物,財產標志。 二月的縣試,連考五場,放榜之后,柳娘榜上有名。 這并不值得大肆宣揚,柳娘自從在筆墨稠抄書之后,一筆好字連府學先生都有夸贊,縣試過了是理所當然的。只有遠在鄉村的黃氏等人,默默吃了一頓好的,為柳娘慶祝。 四月,府試,連考三場,放榜之后,柳娘依舊榜上有名。 此時柳娘不過十二歲,已經被歸到神童一類里去了。府學的先生連連搖頭嘆可惜,可惜院試三年兩次,去年已經舉行過了,該等明年了。不然他們民那出了一個十二歲的秀才小神童,也是府學的政績不是? 過了縣試和府試,柳娘也有資格在府學讀書了。黃家小院就在府學后街,辦了走讀,上學十分方便。 黃氏回鄉,給村人留下深刻印象之后,又帶著黃家二老回了府城。 “怎么樣,說好的開春修路,銀子備齊了沒有?”黃氏擔心的還是這個,這種修橋鋪路的好似,人人都盼著。只是人心不足,你若是說出去了不能實現,名聲比不說更差百倍。 柳娘笑著從懷中抽出三張銀票來。 “三百兩?你又去賭棋啦?”黃氏接過驚呼,她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逃亡路上,柳娘一手好棋,賺足了起步銀子?!翱磥砝夏镒屇憬坏募矣蒙倭??!?/br> 柳娘黑線,“我的親娘,你真讓兒子佩服。銀錢來源你就不用管了,我把銀子托付給你,你幫著監管如何。你以前也做過生意,修一條平整大路貫穿村子,應該不是難事?!?/br> “怎么能不管!”黃氏挑眉,“給老娘交待清楚,從今往后,每月交十兩,不,十五兩出來!” 柳娘笑道:“我不是在筆墨稠抄書嗎?筆墨稠主打的是各類科舉書籍,都是經書注解之類的,字寫得再好,賺的銀子也有限。旁邊的翰墨軒可不一樣,雜學挺多,名聲不能和筆墨稠比,但許多府學學生藏頭露尾的也要去偷看。我看翰墨軒賣得最好的話本,還不如我寫的呢。這兩年光寫話本就賺足了潤筆費?!绷镒院赖?。 “你又和翰墨軒打交道啦?當初……” “放心吧,當初是咱們太過謹慎。咱們前腳剛離了翰墨軒,后腳他們就宣布有人贏了三百九十兩巨款離開,給鋪子掙了好大的名望。于咱們來說是金山,于人家來說就是金山腳下的一粒石子?!?/br> “虧得老娘去兌錢!”黃氏嘟囔,忽而強硬道,“把剩下的錢交出來,老娘保管!” “銀子都積攢起來了,沒敢亂花,現在拿去修路了!” “老娘難道會信你?管你花沒花,反正日后每月十五兩,交不起老娘把你扔府學門口去!”黃氏笑罵,又問道:“前院住著的那三個,真沒收房租,還是說以后這租房子的生意就不能做了?” “真不做了。那三位都是我的保人,若不是有顧行舟和林峰的面子,我就是倒貼錢也不一定請得動。而今他們想去東廂蹭一蹭運氣,隨他們吧?!?/br> “那西廂呢。這才剛到家,屁股都沒坐熱,隔壁婆娘就來串門,話里話外的打聽西廂能不能空出來。自從你連過兩關,白魚街的房子是越來越搶手了?!?/br> “府學又何嘗沒有同窗問過。孟榮山幾人住進來已經很擠了,西廂我以重承諾的名義推脫了,娘你也不能應。既然房子搶手,更不能明碼標價。等我考桑秀才,多的世人揮著銀票哭著喊著進來住?!?/br> “能租房子糊口就不錯了,還哭著喊著送銀票,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呢!” “我娘的春秋大夢不是發大財嗎?正好!” “個小兔崽子,打趣掐老娘來了。既然老娘回村監管銀錢,你爺奶怎么辦?他們可剛來?!闭f實在的,伺候老人并不是很難的活計,尤其在老人十分自覺的時候。黃家兩位老人自覺兒子一走十年,十分虧欠黃氏。黃氏能養大柳娘,并讓他認祖歸宗,奉養二老,他們已經心滿意足了。日常生活也十分舒適,并不會動輒挑揀??衫先思艺J準一件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現在他們占著身份優勢,當真不好辦。 “老人家念舊,最多半個月,他們就念著要回老宅了?;厝ビ袔讉€老兄弟、老姐妹說話也自在?!?/br> 黃氏不屑撇嘴,“老兄弟?哼,癱在床上的時候,屎尿拉在褲子里也沒人搭把手,如今高床軟臥,滿村子的人都拐著彎兒的來說親戚了?!?/br> “這些小事想必難不倒黃娘娘~” “那是自然!”黃氏高昂著頭,“不過老娘也不是做白工的,替你回鄉候著老宅,總要銀子吧?!?/br> 柳娘翻開荷包,把里面的銀票都取了出來,自己留了五十兩,剩下的全都給他了?!澳闶钱敿业?,你做主?!?/br> 當學識不成問題的時候,一切只需靜待時間,便可水到渠成。 第二年,柳娘第一次參加院試,得中秀才,選為稟生。她才十三歲啊,十三歲,這是足以載入府志的少年神童,府學先生為他高興,在他家暫住的孟榮山等人也與有榮焉。這是他們聯保的小神童、小秀才! 若非看著神童年紀實在小,非要拉他痛飲一場,再許以妻女不可! 柳娘中秀才之后,特意回鄉一趟,祭告祖宗。這個時候,黃家村才特意開了宗祠,把黃柳的名字正式落在黃家村。柳娘終于放下心中巨石,霍主事當初是知道自己戶籍不對的,哪怕言語遮掩過去,依舊是有把柄,而今入了宗祠族譜,才算真穩妥了。她已入考場,三代清白是官府認證的,其中牽扯多少人,誰也不敢輕易推翻。 “好,好,好,沒想到老婆子還有看著孫兒中秀才的一天!”黃老太太哭紅了雙眼,躺椅上的黃老太爺也直掉眼淚。 “都說苦盡甘來,公公婆婆以后且等著享福呢!”黃氏在一旁溫言軟語的勸慰,如論適應環境,黃氏比柳娘強多了。 在老宅連開三天流水宴,黃家村從來沒有這樣榮耀的時刻。近百年來,村里從未走出過一位有正式功名的人,他們村里只有一個老掉牙的童生,可算做讀書人。雖然柳娘不是自小生長在黃家村,不過他是黃一行的兒子啊,也是咱們黃家村的人! 村人對柳娘一家多有維護,都盼著他能出息,繼續庇護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