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我本內jian,如何忠良、明朝女人、一聽鐘情:首席的冷艷美妻、花式甜寵:葉少追妻有點忙
“你看這個面具,她的眼睛明明在哭,為什么嘴角卻還在笑?” 他指的是日本能樂中“若女”的面具。 眼眸細長,嘴角細長。 蒼白的面孔微微笑著,卻如同一只鬼。 …… 李文森盯著他的表情: “面具是人做的,面具笑,是因為人在笑?!?/br> “這也是我搞不明白的事?!?/br> 曹云山轉頭凝視著她,笑了: “我還和你一起在美國學世界宗教和歷史的時候,有一次從曼哈頓街頭穿過,當時正是畢業季,一群一群的大學生在街頭邊酗酒、涂鴉、大笑……我感到困惑不解?!?/br> “不解什么?” “不解他們為什么要笑?!?/br> 曹云山單手支著下巴: “在學校里是背書的工具,在企業里是打字的工具,畢業了,不過是從一種工具變成另外一種工具,有什么可開心的?” “這倒是實話?!?/br> 李文森居然點了點頭: “有時我也不知道那群蠢貨在窮開心什么,你還記得凡蘭塞雷亞嗎?” “大一時天天捧著一大把蠢透了的玫瑰花站在埃利奧特樓下和你喊樓告白的那個腦殘?” “……這你都知道?” “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別提這段黑歷史?!?/br> 李文森一臉的不堪回首: “我去紐約開學術會議時遇到他了,他歷史學畢業以后去了華爾街寫報告,后來跟著他老板做投行,現在已經自己跳出來做私募基金,每年有一千萬美元的進項?!?/br> “他和你說什么了?” “他說他原諒我大學時期對他的不屑一顧,因為人年輕時總會因為眼光不準犯點傻,還說如果我愿意的話,他可以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給我提供優渥的華爾街富太太生活,還有每天和社會名流打交道的機會?!?/br> 這一聽就是段位低的。 段位高的,比如喬伊。 喬伊這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想用信用卡收買她,但他一定會在“優渥”兩個字后再加兩個字 ——自由。 優渥生活無法打動她。 唯有自由才能收買一個科學家。 …… “社會名流?” 曹云山忍不住笑了: “他本科歷史白讀了,我真想和他聊一聊社會學意義上的‘社會名流’是什么意思?!?/br> “這件事我就不吐槽了?!?/br> 她擺了擺手: “他還說,只要我和他結婚,我就可以在他的游艇上開私人派對,過上香檳、珠寶的上流生活,再也不用為了每個月那區區十幾萬人民幣的月薪在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累死累活給別人打工,工作地點還是一個偏遠的貧困山區,他很心疼我……” 在這樣的私人投資型研究所,本國高級研究員的工資很一般,只有一兩萬。 但李文森原籍是法國,所以要按法國的匯率給她發工資。 其它崗位也是一樣,同一家企業,中國經理的月薪是兩萬,美國經理的月薪就會翻到十二萬。因為他們要贍養在遠在大洋彼岸的家庭,企業不得不照顧他們本國的匯率。 “……” 心疼李文森? 曹云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那你怎么回的?” “我問他是哪位?!?/br> “……” 曹云山笑得趴在地上: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br> “喂,好歹你也是個科學家,他把你說得這么low,你就不回擊一下出口氣?” “為什么要回擊?” 李文森驚訝地說: “拜托,我的講課費一小時一萬,就這樣我還不愿去,寧愿在家里打超級瑪麗。他又沒給我報酬,我為什么要和一個陌生人費口舌,苦口婆心地告訴他,雖然他賣保險掙了一點錢,但是從事物的本質上來說,他賣保險寫文件碼子和我實驗室迷籠里的小白鼠一餓了就按壓桿杠的原理一模一樣?!?/br> “是在下輸了?!?/br> 曹云山又笑了: “不過做證券不是賣股票的嗎,凡蘭塞雷亞怎么又去賣保險了?” “我記岔了?!?/br> 李文森面不改色地說: “但我著實沒看出金融業三駕馬車,銀行、證券和保險本質上有什么差別,都是要看心理醫生的料,華爾街旁邊的心理咨詢所都賺翻了?!?/br> 曹云山:“……” 他已經笑癱了。 “不過從普世意義的價值觀上來講,凡蘭塞雷亞的生活方式才是健康的?!?/br> 李文森漆黑的眸子望著他。 她先讓他笑了一會兒,等他的笑聲慢慢緩下來時,就極其自然地把話題轉移到之前未完成的談話上: “他愛錢,所以他賺錢,生活目標非常單純,不會想著收藏面具,也不會去思考面具為什么會發笑。這種人只要懂得如何排解壓力,撐死了也就是焦慮癥失眠癥,再大的心理疾病就沒有了?!?/br> ——比如精神分裂癥。 “但我們不一樣?!?/br> 李文森微微笑了一下: “癌癥是普通人類的慢性病,但精神分裂,是科學家的癌癥?!?/br> …… 吧唧、吧唧的聲音傳來,一個老法師不知從什么地方冒出了一個頭。 他穿著黑色的長袍,戴著《哈利波特》里鄧布利多教授的同款巫師帽,一只眼睛掛在脖子上,就這么咧著嘴,像個小人國里的黑社會老大哥一樣,一步一步地、趔趄地朝他們兩個走過來。 “哦?” 曹云山停住了笑聲。 他漫不經心地捏起老法師的頭,把老法師提了起來: “為什么這么說?” “腳踩在人世間,頭腦卻在云端里?!?/br> 李文森盯著他與她如出一轍的黑眼珠: “在某種程度上,這就是一種精神分裂,不是么?” …… 窗外大約是起風了,小葉榕樹垂下的長長藤蔓一下一下地從窗口拂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滾動的黑影猶如閃電,更襯得曹云山的公寓是一個中世紀的城堡。 “這我倒不茍同?!?/br> 他把玩著老法師脫落的眼珠,無所謂地說: “最在云端里飄的人就是哲學家和物理學家了,也沒看見安德森得精神分裂癥?!?/br> “只是你沒看見罷了?!?/br> 很少有人知道,安德森十年前曾有一段時間,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使加百列的化身。 現在……貌似治好了。 李文森轉著自己左手小指上的小灰戒指: “科學家里有近五分之一有明顯的精神疾病特征,安培、哥白尼、法拉第,包括牛頓、胡克,都是神經癥患者。更不用提你雖然是個學數學的,但你本質上是個文學系青年……你忘了你本科時期寫的那本一直賣不出去的《北方的鰥夫》了嗎?” “……” 曹云山陰測測地說: “不提這個黑歷史,我們友誼的小船還能再溜達一會兒?!?/br> “英國有個很無聊的心理學博士叫波斯特,他統計了文人里神經癥患者的比例?!?/br> 李文森沒理他: “像??思{、普魯斯特、雷蒙托夫、勞倫斯、尼采、克萊斯特、太宰治、三島由紀夫、茨威格、葉賽寧、法捷耶夫……波斯特得出的數據是百分之四十六,但我覺得統計方法太保守,如果標準再稍微嚴格一些,著名文人里有嚴重神經癥的人至少在一半以上。我剛才列出的人名里大部分都自殺了?!?/br> “……” 曹云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