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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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嗎?” 在一邊看熱鬧的生物組組長洛夫開心地說: “這是神學院對宗教藝術研究協會的反抗——宗教藝術研究協會重新臨摹了一幅耶穌受難圖,他們兩邊就打了起來?!?/br> “……為什么?” “因為藝術協會的人一不小心把耶穌腰間那塊遮羞布畫沒了,并完美地展現了我主的繁殖力?!?/br> 李文森:“……” “其實我無法理解神學院那群人?!?/br> 洛夫中肯地評價道: “米開朗琪羅雕刻的大衛像也是全.裸的,也沒見哪個猶太人去挖米開朗琪羅的祖墳?!?/br> 大衛是以色列的建國之星。 又一大桶鼻涕蟲從天而降,李文森拉著洛夫狼狽地跑到屋檐下: “這到底是誰給他們提供的鼻涕蟲?” 鼻涕蟲就是下雨天爬在你家廁所墻壁上的東西。 也叫蜒蚰,類似脫了殼的蝸牛,軟骨、黏滑、冰涼,富有彈性。 “我?!?/br> 洛夫愉快地說: “這是神學院今年第一次和生物學院以外的學院開戰,身為生物組組長,當然要鼎力支持?!?/br> 李文森:“……” 神學院和生物組一直處于劍拔弩張的狀態。 因為神學院的想法一直是“人類基因工程嚴重褻瀆了上帝的權威”,“你們這群不自量力的蠢貨”,以及,“生物組的存在就是瀆神,應該把所有研究生物的人都拖出去斬了”。 “為了能讓神學院和藝術協會順利開火,我在上個月七號晚上,帶領我所有的研究生去鄉下尋找蜒蚰的窩,并用激素打亂了它們的繁殖期,經過一個月的培養,成功繁殖了三萬九千條?!?/br> 洛夫眷戀地摸了摸其中一只蜒蚰: “真是美妙的生物……你知道嗎,它們雌雄同體!” “……” 恕她不能想象三萬九千條雌雄同體的東西在地上爬是什么樣子。 李文森躲過一只蹦噠的癩□□: “所以我現在應該怎么上樓?” “去搬一桶鹽來,蜒蚰遇見鹽會化成液體?!?/br> “……換一種吧?!?/br> “蜒蚰遇光會滿慢慢死亡,你可以把你手機的自帶手電筒打開,把這里照出一條路來?!?/br> “……需要多久?” “四十個小時吧?!?/br> “……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大樓背面沒有受到攻擊,你可以從那棵橡樹爬上去,窗戶是開著的?!?/br> 他補了一句: “我保證?!?/br> “……” 雖然李文森已經淪落到了回自己的辦公室也要爬樹的地步,不過還好,她對這個業務已經輕車熟路。 開爬、彈跳,找落腳點。她每一個動作都完美體現達爾文的進化論——人類的祖先就是一只猴子。 只不過…… 當李文森嘴里叼著一塊香蕉酥,穿著綢緞小圓跟鞋,趴在七層樓高的橡樹上,試圖伸手推開辦公室的玻璃窗時,才發自心底地感受到洛夫滿滿的惡意。 ——辦公室的窗戶,從里面反鎖了。 不僅如此,玻璃窗上還貼著一張小小的紙條,用幾乎看不見的字寫著 ——此處拒絕爬窗,爬窗后果自負。 歪歪扭扭的中國字,明顯就是洛夫自己的手筆。 這…… 李文森神情木然地抱著樹干,看了看自己現在所處的方位,再一次確定,她永遠不可能從這棵樹上爬下去。 一陣涼涼的風吹過,灌進她寬大的衣袖。 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機,直接忽略了喬伊的手機號,視線停在保衛科周前的號碼上。 卻沒有撥通出去。 …… 橡樹青翠的葉子垂落在她臉頰邊。 她手邊有一個鳥巢,里面裝著三只剛剛出生的野麻雀,正嘰嘰喳喳地搶食著自己的蛋殼。 而鳥mama正警惕地盯著她,拍著翅膀,想要把這只奇怪的巨型鳥類從自己的領地上趕走。 李文森被它吵得煩了,直接把鳥巢整個端起,放到一個更高的地方。 忽然坐了直升機的麻雀mama:“……” 李文森清凈了,就蹲下來,一動不動地盯著辦公室。 她現在的情況,很妙,非常妙。 首先,辦公室此刻,空無一人。 這非常難得,因為的辦公室一向熱鬧如菜市場。 而更妙的是,樓梯正被幾千只鼻涕蟲和癩□□占領,神學院和藝術協會的戰火還在繼續,指不定什么時候結束。 這就意味著,短時間之內,沒有人能上來。 …… 這簡直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如果錯過這一次,她未必能等到下一次。 …… 李文森摩挲著手里的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取出手機里的電板,朝遠處一拋。 電板沿著拋物線軌跡,準確地落在不遠處的魚塘里,報廢。 這樣,即使她過一會兒害怕了,也不會再有打電話求助的機會……徹底斷了自己的后路。 下一秒,她把腳上的鞋蹬開。 精致的綢緞小鞋子從高處落下,“啪”地摔在地上。 然后,她在二十多米高的地方,慢慢張開雙手,搖搖欲墜地起來。 沒有保險帶,沒有松緊繩。 只要一個腳滑,就能告別這個世界。 比起在西路公寓五號,她不過摔青手肘就被禁止睡沙發的過度保護狀態,喬伊要是看到她現在干的事…… 她會直接被鎖起來的吧…… 李文森垂下一只手。 一把小巧的匕首,從她寬敞的衣袖中滑下,落進她手里。 這把匕首的精巧,不僅在于它在刀身上有一條單手開刃的槽。 還在于,它手柄的地方,鑲著一顆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鉆石。 ——切割刀。 鉆石一般被用來作為靈長類哺乳動物求偶的象征,但這其實是對鉆石的極大浪費。 ……拜托,六億帕的高壓加上一千多攝氏度的高溫才能形成鉆石。男人們是多暴殄天物,才拿自然界硬度最高的東西當裝飾品用啊。 李文森反手拿著刀,把刀背貼在玻璃上。 她力氣不夠大,就以一種極其危險的姿勢,在七層樓高的地方,整個人朝玻璃窗撞去—— 嘩啦啦。 玻璃窗戶爆裂開來,細小而鋒利的碎片從她臉頰邊劃過,像陰沉天幕下綻開的精致花朵。 李文森直接撞進了玻璃窗。 她用手臂遮著眼睛,重重地撞擊在一張辦公桌上,又從辦公桌上滾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下青的可不僅僅是手肘了。 李文森躺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但緊接著,她移開手臂,撐著地板站起來。 眼角被玻璃劃傷了一點,一滴粘稠的紅色液體從她臉頰邊滑落,宛如淚痕。 李文森把匕首藏在身后,隨手從一邊不知誰的辦公桌上抽出一張餐巾紙,擦去臉上的血痕,絲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破相。 她并沒有朝自己的桌子走去。 而是走向了辦公室里唯一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液晶屏監控器。 “嗨,伽俐雷?!?/br> 李文森站在監控器下,笑瞇瞇地和這里的伽俐雷打招呼: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