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瑾瑜以往的對手,華元帝同樣欲除之而后快,有人幫忙拔除心頭刺,華元帝當然會求之不得。 所以瑾瑜選擇直接向華元帝進策,華元帝一般都會全力支持瑾瑜的計策實施。 但現在瑾瑜要對付沈家,再想借華元帝的力量,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至少不能像以前一樣行事,直接跑去跟華元帝說“嘿!我們讓沈家破產吧!”。 華元帝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聽話的跟瑾瑜一起對付沈家,而且,瑾瑜好不容易在華元帝心中建立起來的形象也會毀于一旦。 聽聞冬青的顧慮,瑾瑜咧嘴笑道:“皇權,不僅僅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還是一種無形的制約?!?/br> “當今的圣上固然是皇權的代言人,但皇帝只是皇權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整個皇權,一國之君也是在皇權的籠罩之下,才能是一國之君?!?/br> “這次,我們要利用的,是整個皇權,不是華元帝一人?!?/br> 冬青不是榆木腦袋,經瑾瑜這般一說,隱隱好像抓住了什么,卻理不出個頭緒。 瑾瑜又道:“你的思路是對的,從外部很難攻擊沈家,內部同樣不容易,但是,必要時栽贓陷害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得?!?/br> “總而言之,大概流程就是我們借四皇子的手,讓沈家背上藐視皇權的罪名,這一頂大帽子扣實在了,華元帝想要確?;蕶嗟臋嗤?,就必須給沈家治罪?!?/br> “哪怕沈家在圣上眼中是一大塊味美的五花rou,多么的舍不得丟棄,如此一來都必須舍掉?!?/br> 冬青恍然大悟,道:“這招當真不錯!按照當今圣上對江山社稷的看重,只要扣穩了藐視皇權的帽子,沈家肯定會從皇商位置上下來,對圣上沒了作用,也就不敢明目張膽威脅你我?!?/br> 皇權之所以至高無上,是因為保持了絕對的皇威,觸犯者死。 若是有人背上藐視皇權的罪名卻沒有被嚴懲,皇威便會大打折扣,以后誰還會懼怕皇室? 想著,冬青心中雀躍,問道:“那我們要如何讓沈家觸動圣怒?” 瑾瑜赧然,道:“我目前只想到這一步,對具體的計劃還沒有頭緒,正試圖找到切入口,找到后咱們就把計策獻給四皇子,具體事宜讓四皇子安排?!?/br> “有了四皇子牽制沈家,沈家肯定焦頭爛額,不會再有閑工夫來管我們?!?/br> 冬青默默扶額,頓了頓才道:“我以為你已經有了確切計劃,才說讓四皇子一黨去做,否則你手中的人脈差不多夠自己運作,再不濟還能用寧肇的冊子要挾幾個名單上的人辦事,完全沒必要拉上四皇子?!?/br> 瑾瑜搖頭,道:“如今圣上年邁,朝中風雨欲來,還不到露底的時候,寧肇的冊子上也就寥寥幾人是晉安官,雖然官職不算太低,在關鍵時候應該能發揮作用?!?/br> “現在只是對付沈家,明顯算不上關鍵時候,四皇子對付沈家在情理之中,也有足夠的人手去實施,不用白不用?!?/br>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沒人注意到我們,我們繼續悶聲發大財就好?!?/br> 冬青道:“這個道理我懂,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你給四皇子獻策對付沈家,是不是就等于站隊四皇子一黨,萬一最后四皇子沒能坐上龍椅,他的黨羽不會有好下場?!?/br> “大皇子是正統嫡出長子,外祖父是當朝首輔徐千章,徐閣老的影響力不一般,就算四皇子很有才干,卻不一定斗得過大皇子,更別說還有六皇子與七皇子在一旁虎視眈眈?!?/br> “而且,徐閣老一直對你還算不錯,你站到他的對立面只怕不妥?!?/br> 瑾瑜攤手,道:“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先把沈家拉下來,然后再來想這些事,不過是獻一條計策而已,不能代表我的全部觀點?!?/br> 說罷,好笑道:“我都還沒想出計策來呢,cao心這么多有什么用?及時行樂才是上策?!?/br> 瞬間濃眉上挑,滿臉壞笑,一把將冬青撲倒在繡榻上,上下其手。 “大白天的,也不嫌害臊!” 冬青試圖摁住身上胡來的大手,奈何體力懸殊有心無力。 “哈哈哈,不害臊,我臉皮厚著呢,不信你試試?!?/br> “不要臉!” “對著自家夫人,要臉作甚?” 冬青面紅耳赤,兩人正交纏榻上,門外響起尋春的聲音。 “老爺,郡主,晚膳已經備好,大夫人大老爺他們等著老爺和郡主過去一起用膳呢?!?/br> 尋春站在門口,尋思她好像聽到些什么奇怪的聲音,但此時屋里又寂靜無聲。 等了片刻,正想再次通報,才聽到里面傳出瑾瑜的聲音。 “來了?!?/br> 瑾瑜只得從冬青身上起來,整理凌亂的衣衫,“好可惜啊……咱們吃完飯回來再做計較?!?/br> 冬青不僅要整理被瑾瑜扯亂的衣裳,還要梳理發髻,不由得狠狠剜了瑾瑜一眼。 夫妻二人整理儀容,來到飯廳,村長和大狗翠枝李老漢等人已經落座,就差他們兩人。 冬青白皙的臉上還余有潮紅,翠枝大有深意看了冬青一眼,揶揄道:“咱們家現在事多,冬青和瑾瑜是忙得不可開交??!” “嫂子……”冬青臉好像更紅了些。 看冬青害羞。翠枝笑得沒鼻子沒眼,“好啦,快來吃飯,吃完才有精力忙事情?!?/br> 瑾瑜立刻接茬,道:“嫂子說的極是!” 拉了冬青坐在上首,吩咐開飯。 秋霜站在后方,看著自家老爺把她的活干了,她都不用給夫人布菜。 當李家的丫鬟真好,主子都很和善,也沒有勾心斗角,賞賜還挺大方。 飯后,村長對大伙道:“我在晉安閑逛了兩個來月,差不多該回去了,我們明天就回廊州?!?/br> 冬青一滯,“這么突然嗎?再留幾日吧,左右回湘廊也沒什么要事?!?/br> 李老漢也道:“是啊陳老弟,老遠的來晉安一趟,呆兩個月怎么夠?至少半年呀!干脆過了年再回去?!?/br> 村長撓了撓膝蓋,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沒跟你們說,我來晉安時,君然他媳婦都六個月身孕了,我想趕著孫子出生前回去?!?/br> 王氏責怪道:“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瞞我們這么久?我們暫時是沒辦法回去,冬青翠枝,干脆備些禮物讓你陳叔一道帶回去吧?!?/br> 村長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瑾瑜提攜君然已經是天大的恩惠,更別說湘廊的酒樓也送給君然他媳婦打理,禮物真的不用了,現在咱們家什么都不缺?!?/br> 瑾瑜笑著搖頭,“陳叔,你這想法就狹隘了,禮物是我們的心意,并非說要你缺什么才能送,我們是送給君然的孩子?!?/br> 村長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這個事,主要是因為瑾瑜帶給陳君然的好處太多,感覺從瑾瑜這里再多拿一文都是虧欠。 但瑾瑜說得很有道理,禮物是遠方親朋對陳君然尚未出生的孩子的心意,沒有立場拒絕。 最終村長帶上了冬青準備的禮物,坐著馬車離開了晉安城。 這一輩子值了,他從未想過能到都城一游,畢竟大部分與他一樣的平頭百姓,終其一生也未踏出過家鄉縣城。 晉安城人來人往,走了村長不過是冬青心里空了空,其余一切照舊。 瑾瑜依然每日辦公,處理文書,去西極殿給十一皇子授課。 順便,好像找到了扳倒沈家的切入口。 時至中秋,華元帝下旨,組織朝中高官侯爵去皇家圍場舉行金秋狩獵活動,可帶家眷前行。 一般這個狩獵活動能大出風頭的,大部分是皇室成員和世家子弟,再有就是善騎射的武官,文官能射到兔子算是很厲害。 過去很多時候優勝者都是華元帝,近幾年華元帝身體越來越不好,去狩獵只是走個過場了。 雖然華元帝不再英勇當年,但后宮中妃嬪照樣趨之若鶩。 狩獵除了正宮皇后隨行,其他妃嬪若是能被華元帝帶上,那是相當的殊榮。 今年除了皇后之外,華元帝還帶了兩個妃子一同前去。 很不巧,這兩位妃子就是昭貴妃和惠妃。 第108章 奇緣 瑾瑜有幸能夠參與這個狩獵活動,本想帶冬青一起,就當是公費旅游。 但冬青覺得小玉白還小,不適合帶著出席這種殺伐氣息很重的場合,若要丟下小玉白幾日,冬青又不舍得。 瑾瑜也無計可施,好在他們不算太老,待小玉白長大一些,再帶冬青出去游山玩水。 雖然冬青沒辦法前去,瑾瑜卻不是孤身一人,他帶上了李林。 李林是冬青的得力好手,既然李林想要借瑾瑜之便參與狩獵,瑾瑜自然不會拒絕。 剛好李林聰明會來事,說不定能結交一些朋友。 圍場離晉安不遠,就在晉安城西南方向,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有專人打理,植被茂密,馬車不過小半天的路程。 這個狩獵活動屬于黎國傳統,最初高祖皇帝與朝臣走得很近,每年秋天都會相約進行一場良性的狩獵比賽。 后來的皇帝就算不如高祖那般與朝臣打成一片,也遵循了這個習俗,體現自己親和且有力,總之沒有壞處。 大部分人都是借故用公費吃喝玩樂,年輕男子一展雄風,贏得頭籌,不僅能讓男的羨慕,還能讓女孩崇拜。 八月十五剛過沒幾天,秋闈已經結束,等這次狩獵回去,差不多可以著手核查秋闈的考卷,為來年春闈做準備。 瑾瑜只覺得光陰似箭,當初自己身在號房的場景恍如還在眼前,卻已經過去了三年。 出發前,冬青為瑾瑜和李林準備了勁裝和打獵需要的馬匹弓箭。 讓人給李林送過去,瑾瑜的則冬青親自為他穿戴。 勁裝完美貼合身材,勾勒瑾瑜常年保持的肌理線條,顯得俊挺如竹。 再帶上長弓,跨坐馬背,端是英武不凡,這般看過去,與征戰沙場的將軍相比也不落下風。 只有瑾瑜自己知道,坐在馬背上心里有點發虛,打到獵物什么的也就不用想了。 雖然他與普通文官不同,擁有強健的體魄,不至于連弓箭都拉不開,但是想在馬背上射到活靶只怕是不可能。 李林外形也不差,與瑾瑜并肩騎馬走過,倒是惹不少女眷多看幾眼。 瑾瑜才發現,文官都是坐馬車,就他一個人騎著馬,走在一堆年輕的世家子弟和武官中間。 身旁的人無一不是精通騎射,他與李林在馬背上正襟危坐,十分尷尬! 走在前面的四皇子黎雋勒馬放慢速度,退到瑾瑜身側,一臉玩味,道:“沒想到李翰林如此特立獨行,不僅文采出眾,還能在馬背上馳騁?!?/br> 瑾瑜苦著個臉,“四殿下見笑了,下官實屬失策,為官以來第一次參加狩獵,不知道可以坐馬車前去?!?/br> 而且隨行的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女眷,她們純屬是去湊熱鬧的。 黎雋沒做多說,聊有深意看瑾瑜一眼,趕馬回到前頭。 在幾日之前,瑾瑜給黎雋遞了一紙線索,黎雋才著重注意了一下瑾瑜。 瑾瑜在朝中還是有幾分名聲,往華元帝跟前走動也不少,當年的狀元是一個噱頭,而后的飛蝗宴和南陽王冒認,都給李全這個名字加了碼。